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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千鶴南來 -【呂氏三國】 《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18 AM     標題: 千鶴南來 -【呂氏三國】 《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5-1-24 10:26 AM 編輯

【書名】:調教三國(呂氏三國)

【作者】:千鶴南來

【內容簡介】:

   我爹是呂布,我老婆是甄宓。三國是我的時代,我是呂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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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19 AM

第一章 我爹是呂布

“我爹是呂布?”小呂朝後跳開一步,誇張地叫道。

    片刻前,小呂醒來發現自己身著古裝,還有一頭比海飛絲還飄柔的風-騷長發,周圍是一片高低錯落的古代建築,而他腦袋裏冒出一個詭異信息——我爹是呂布。

    呂布貌似隻有一個女兒啊?!所以,小呂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掏褲襠。

    哇!好大一坨!

    茁壯的葡萄讓小呂心下大定,還好老子是帶茶壺嘴的。經過這麼一嚇,小呂接受穿越這個事實也容易了許多。好吧,我爹是呂布。呂布誰不知道?三國飛將呂奉先是也,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不過小呂前一刻還是那個擺地攤的小吊絲,為毛被城管暴打一頓之後就到了三國?這情形,說好聽點是靈魂穿越,說得鄉土一點就是鬼上身。

    旁邊,一個十七八歲的古裝少年圍著小呂轉了兩圈,驚喜得跳起來:“小君候,你竟然想起來了?你不胡言亂語了?你……不犯傻了?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小呂摳出這具身體的記憶,發現眼前十七歲少年是呂家僮子呂展,字翼寬,是他的隨身侍從。接著,小呂開始發掘關於“自己”的信息,信息如下:

    姓名:呂晨,字伯朝

    性別:男

    年齡:十五歲

    婚否:未婚

    籍貫:並州五原郡九原縣

    家庭成員:父親呂布;母親嚴氏;二娘任氏(原董卓婢女,曾為宮中貂蟬女官);三娘曹氏;姐姐呂綺

    個人特征:傻(原因是九歲時發燒燒壞了腦子,從此成了一名無憂無慮的傻子)

    沒有理會呂展,小呂頹然抬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著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天空,表情略顯悲桑。穿越到三國,而且老爹還是飛將呂布。但小呂一點激動的心情都沒有,反而非常鬱悶,為何?因為他發現自己穿越的時間——太悲劇了,現在是建安三年十二月。

    尼瑪,跟穿越到烏江邊的項羽身上有什麼兩樣?

    這是什麼時間?

    此時,呂布被曹操圍困下邳,曹操久攻不下便掘沂、泗二水灌下邳城,依然無法破城。就在這個時間點,呂晨穿越到了呂布的傻兒子身上。呂晨知道,最後的結局是呂布部下反叛,曹操攻破下邳,呂布投降之後在白門樓被曹操縊殺。

    試想,作為呂布的兒子,會是什麼下場?

    呂晨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裏是無盡的悔恨,早知道就不問那個城管要錢了,自己也不會挨打,不挨打也就不會穿越到這個悲劇的時刻。身為人民的公仆,可愛滴城管買點東西你居然還要收錢?還有沒有王法?再說人家也不是買,而是拿。

    畢竟,淘寶也沒有後悔藥賣,事到如今,呂晨後悔也沒用。他心裏盤算道這下邳已經被曹操團團圍住,想要偷偷溜出去已經是不可能了,要怎樣才能保命?等曹操攻進城來之後恐怕就沒有活路了!要不偽裝成士兵混到呂布的軍隊裏,等投降後偷偷溜走?不成,身為呂布兒子,恐怕許多人都認識他,可不是那麼好混的。

    啪。

    呂晨突然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心裏暗罵自己傻嗶,現在下邳還沒有破,擔心個毛啊?

    他當年因為喜歡呂布,所以看過一些呂布的資料,知道是侯成、宋憲、魏續三人綁了陳宮高順投降曹操。既然自己擁有這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怕個屁啊?先讓老爹把那三個家夥宰了不就行了?沒有叛徒開門迎敵,呂布就不見得會被曹操攻破下邳城。

    “小君候。”呂展一臉詫異地跑到呂晨身前,道:“你為何打自己?”

    呂晨吭哧一聲,道:“有蚊子。”

    寒冬臘月哪裏來的蚊子?呂展不說話,隻是看呂晨的目光有些怪,剛才見小君候知道自己身份,以為他不犯傻了,現在看來自己太樂觀了……

    打定主意先讓呂布解決掉三個叛徒,呂晨便大叫一聲:“翼寬,備馬!去南城樓找我父親,我有要事與他商量。”

    呂展一臉為難,伸手朝呂晨背後指了指。

    呂晨回頭,便見幾米外,一頭黑色戰馬朝他露出一絲**笑容,那馬臉看起來跟小羅納爾多神似,換句話說就是齙牙加嘲諷。

    你妹!

    呂晨猛然“記起”剛才的傻子呂晨,就是因為嚷嚷著要騎馬去城門口打仗,卻被馬摔下來。然後戰馬尥蹶子,一個華麗麗的二連踢,正中呂晨腦門兒,傻子呂晨頓時被踢得掛掉了。小呂就是因為如此才成功附體的。

    原來,因為呂晨癡傻,九歲以後呂布就不敢再讓呂晨靠近戰馬,所以呂晨不會騎馬。飛將呂布的兒子,竟然不會騎馬,奇葩一朵。

    呂晨發現自己不會騎馬,便很有自知之明地選擇了坐馬車去找呂布。這也怪不得呂晨進入角色太快,接受穿越太快,畢竟穿越不穿越的有時候真不重要,活命最重要。

    坐在馬車裏,呂晨正在盤算著要怎樣說服呂布解決掉侯成三人,雖然他“記得”呂布對他**愛有加,但畢竟他的頭上頂著一個“傻子”光環,呂布會信他的話麼?

    馬車還沒開出王城大門,就有一大隊兵馬衝進了王城,源源不斷,門洞被堵死,馬車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

    呂晨跳下馬車,好奇地看著那群身著黑色鎖子甲的士兵們進入王城,沿著王城城牆開始布置防禦,他們是呂布的兵馬。這下邳原本是個侯國,十多年前國王一脈斷絕,這才廢國置郡,下邳王城便是之前的王室住所,呂布和劉備先後占據下邳之後都是把家眷安置在王城之內居住。

    不一會兒,一個高大威嚴的將軍走向呂晨,拱手道:“伯朝快快回去,曹軍已經進城……”大概是想起了呂晨是個傻子,這將軍又朝呂展說道:“呂展,快帶小君候回後宅,告訴夫人們曹軍已經從西門進城,但請他們不要慌張,遼必定護得他們周全。”

    呂晨認得這人,這人便是呂布帳下第一大將張遼張文遠。

    聽說曹軍已經進城,呂晨心裏就是咯噔一下,臉色慘白一片。還是晚了?西門?他好像“記得”西門便是魏續把守的城門,難道說……

    呂晨強行安耐住恐懼,問張遼:“文遠叔父,莫非是那魏續已經投降了曹操?是他將曹軍放進城來的?”

    “是,遼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伯朝如何知曉?”張遼深深地看了一眼呂晨,發現呂晨的眼神竟然比之平時清明了許多,更是閃著些許靈光,不由得微微詫異。

    這時候僮子呂展就在旁邊解釋道:“小君候剛才要騎馬,被馬踢了腦門兒,突然就好了……額,好了一點點。”

    張遼自然知道呂展所謂的好了是指的什麼,一時間也有些驚喜。

    呂晨心說,若是早得半日,哪怕呂布不信他的話,他也要自己想辦法摟了侯成三人,而今卻是晚了。呂晨問:“文遠叔父,依你之見,這下邳城還能不能守住?”

    張遼頓時有些黯然,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呂晨知道曆史上張遼和高順是忠誠於呂布的,但呂布被捕之後高順拒不投降被曹操斬殺,張遼卻投靠了曹操,最後功成名就。也正因為如此,現在的呂晨對張遼也有些不放心。

    呂晨把張遼拉到一邊,低聲道:“文遠叔父準備怎麼辦?”

    張遼平時自然不會跟呂晨這傻子多說,但呂晨既然好了,呂布又不在王城,他便要向呂晨說明。而且,呂晨顯然知道此事不宜大肆宣揚,還把張遼拉到邊上低聲交談,這更讓張遼相信呂晨已經不再是那個傻子了,至少比以前好了一點。

    張遼答道:“曹軍已經進城,下邳城守不住了,遼準備先守住王城保護君候家眷。如今是不可為,想來君候很快也會棄城投降的。”

    呂晨道:“投降?若曹操要殺我父親呢?”

    “絕無這種可能!”張遼下意識就答道,在他看來呂布之勇天下無敵,曹操歡迎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殺他。於是說道,“曹操愛才,世人皆知,他定會重用君候。”

    呂晨卻苦笑搖頭,他自然知道曹操愛才,對呂布之勇更是欣賞有加。但最後曹操不僅殺了呂布,而且還是最殘忍的縊殺!就是先吊死,再砍頭,最後傳首許昌。

    而誘使曹操殺呂布的罪魁禍首,則是三國赫赫有名的裝嗶犯——劉備。

    呂晨道:“萬一,曹操要殺我父親呢?”

    張遼猶豫了很久,才歎息道:“如果君候不幸身死,遼為保全眾部將性命和家小,也隻能投降。不過,到時候遼自會將你一家秘密送走,安置妥當。”

    張遼雖然忠義,卻與高順不同,張遼相比高順更有責任感,他不僅對呂布忠義,同時還擔憂著部下的生死,也擔憂呂布家眷的命運。呂晨心說,曆史上呂布死後他的女兒下落不明,難道就是張遼將其秘密送走的?這樣一想,他對張遼又多了幾份信任。

    呂晨思索一陣之後,說:“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把所有主動權都交到曹操手裏。我有一個想法,或可保我父安然無恙,不知叔父可願助我?”

    張遼詫異道:“伯朝有何打算?遼奉君候為主,今君候不在王城,遼自然聽憑小君候差遣。”

    呂晨說:“我準備讓叔父去投降曹操。”

    張遼大驚:“溫候尚在堅守,伯朝何出此言?”

    呂晨道:“叔父聽我說完。”說著便湊到張遼耳邊細細說起來。

    “此計甚妙!”張遼聽後眼睛一亮,詫異地看了一眼呂晨,笑道:“如今君候身陷絕地,沒想到伯朝竟然痊愈,而且還如此聰慧,真是天不絕君候。待我馬上派人與魏續聯係。”

    這就妙了?不至於吧?呂晨老臉一紅,還聰慧?怕死憋出來的想法而已,還不知道這個計劃能否實現呢。畢竟古人也不是傻子。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24 AM

第二章 詐降

張遼在第一時間就派出了幾個親兵分別去與曹軍和魏續侯成等人接洽。龍驤軍在王城布置好防禦之後不久,曹性率領的精銳騎兵虎賁軍也進入了王城幫助張遼守衛王城。

    呂晨則是去了後宅,讓母親嚴氏和二娘三娘快速收拾衣物,並吩咐她們拋棄一切金銀財帛,隻帶必要之物。三個娘親先是受了些驚嚇,後又見呂晨指揮若定,渾然沒有一點癡傻模樣都是喜極而泣,尤其以呂晨的親生母親嚴氏哭得最為傷心,倒是耗費了呂晨不少功夫去寬慰三人。

    接著,呂晨又對姐姐呂綺吩咐說:“大姐,你將呂家的三百僮客分為兩隊,一隊負責準備撤離所需物品和車馬,另一隊持兵刃負責治安。後宅所有僮客丫鬟,如有逃跑者,殺。如有偷竊者,殺。如有胡言亂語者,殺。”

    呂綺本就是自幼習武的,性格跋扈,但此時見弟弟完全變了個人,尤其是連續三個殺字,隱隱有些父親的氣度,讓她也有些不寒而栗。怔了怔,呂綺才反應過來,也知道此時不是過問弟弟變化的時候,便領命而去。

    其實,呂晨不過是按著後世電視劇裏面的調調略微裝逼一把,殺人?他還真沒細想,只是覺得好像這種時刻,身帶王八之氣的豬腳貌似都要說這些的。換句話說,呂晨只是會說,會裝,真要讓他提刀宰人,估計十有八九會嚇尿。

    呂晨安排妥當家眷之後已經過了正午,他來到王城前方正殿之中坐鎮,如今的他便是這王城的主心骨。

    不一會兒張遼和曹性便是來到了正殿,呂晨招呼二人坐下,問起了外麵的情況。

    張遼道:“據說除君候所在的南門外,其餘諸門都已經告破,有的將領投降,有的被殺。曹操派曹仁領兩部青州兵圍住了王城,讓我們投降,暫時還沒有開始攻打。這兩部曹軍人數多達八千,而遼所領龍驤軍只有一千多人,之謀(曹性)將軍所領虎賁軍也只有一千多人。我方兵力不足,並且兩部都是騎兵,不擅守城,一旦打起來,隻怕力有不逮。”

    曹性嘟噥道:“那就騎上馬衝出去殺!”

    張遼道:“如今我二人最要緊的是護得君候家眷安全,等待與溫候彙合,貿然開戰不妥。而且,小君候已有計策,還是先等等再說。”

    曹性沒有說話,見呂晨一改往日神態,看上去頗為精幹,曹性也相信小君候真的好了,便朝呂晨咧嘴一笑。

    呂晨讓呂展給二位將軍倒茶,自己也假裝慢悠悠的喝茶,只是手有些抖。但這個時候,哪怕是裝樣子,呂晨也得強忍著害怕表現得從容不迫,如果他亂了,張遼這種大將自然不會受到影響,但曹性這種單細胞動物就難說了,普通士兵就更容易受到影響。

    三國牛人眾多,曹軍更是多有驚才絕豔之輩,呂晨這個粗陋的計策能否奏效,他自己心裏也沒底。所以,他隻能等。

    “報——”

    一個小校跑進正殿,拱手道:“稟小君候。叛將魏續前來,要與張將軍說話。”

    曹性聞言猛地一拍幾案,跳起來吼道:“魏續小兒還敢來?看我去把他一箭射死!”說著便朝殿外跑去,話說曹性的箭術是非常高超,直追呂布,獨眼夏侯惇的那隻眼睛就是他射瞎的。

    呂晨叫住曹性:“之謀叔父且慢,千萬別得罪了我的貴客,嘿嘿。”

    曹性幾乎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吼叫道:“魏續背主求榮之徒,小君候為何阻我殺他?”

    呂晨也不解釋,和張遼相視一笑:“文遠叔父,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張遼起身對呂晨拱手:“伯朝放心,遼定然不負重托。”說罷便是出去見魏續,張遼和呂晨都知道,這魏續定然是接到了自己親兵傳出的信息,前來招降的。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張遼便回來了,一臉喜氣哈哈大笑道:“伯朝,大事成矣,你可知那魏續是受何人指派而來?”

    呂晨道:“不是曹操嗎?”

    張遼搖頭:“曹操正帶著許褚諸將在南城白門樓攻打君候,現在曹軍是郭嘉在負責收服我軍降部以及安撫百姓,所以派魏續來的是郭奉孝。遼方才對魏續說,我見他投降曹操,也有些意動,現在控製了君候家眷,擒住了曹性,正準備投降曹操。但是我有個條件,曹操不得侵犯君候家眷。魏續聽了,果然勸我別為君候家眷出頭,我卻堅持要曹操先來承諾,而後才肯投降,最不濟也要郭嘉親口答應,魏續現在是回去稟報郭嘉去了。遼和之謀將軍所領龍驤虎賁二部,乃是君候帳下最精銳的騎部,想來郭嘉會親自前來。遼聽說郭嘉雖投奔曹操不久,但卻深得曹操重用,如果能抓住他的話……”

    “郭嘉?”呂晨有些頭疼,不過也心中寬慰,好在有張遼這麼一個統帥之才在,否則,自己哪裏玩得轉?

    呂晨的計策就是讓張遼假裝投降,以要曹操承諾不加害呂布家眷為借口,要對方親自來洽談,曹操自然不可能來冒險,但來的肯定是曹操近臣。只要抓住這個人,就可以用這個人來要挾曹操。而這個人分量是越重越好,郭嘉自然是最好的人選,只是鬼才郭奉孝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呂晨雖然有些忌憚郭嘉,但也知道沒有退路了,便道:“把之謀叔父綁了吧,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來。”

    張遼點點頭,叫來兩個親兵捆綁曹性。他知道,呂布的兒子和家眷對於現在的曹軍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而最具吸引力的還是呂布帳下無雙三軍中的兩支騎兵,龍驤和虎賁。所以,對方定然不會拖遝。

    曹性還不清楚狀況,道:“綁我幹什麼?”

    到了這個份上曹性還一臉茫然,倒是惹得呂晨和張遼哈哈大笑。

    呂晨道:“我準備讓文遠叔父假意投敵,騙來對方大將,然後擒獲對方,用來要挾曹操。”

    曹性這才哦了一聲,只是看上去還是有些懵懂。

    不久,有小校來報說司空軍師祭酒郭嘉前來,請張遼出去說話。

    張遼便讓親兵押著呂晨和曹性二人跟隨他一同出去。張遼也不到王城城樓上去,而是直接打開了城門,只帶了四個親兵押著呂晨曹性二人,從門洞裏走了出去。親兵押著呂晨曹性在門外停下,張遼獨自抱拳迎了上去。

    雙方相隔一丈距離,站定。

    對面,一隊鎧甲鮮亮的曹軍分開,曹仁和魏續一左一右站出來,而後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走了出來。

    青年大約二十七八歲,器宇軒昂,見張遼隻身過來,便是笑道:“來者可是文遠將軍?我乃潁川郭嘉。”

    張遼道:“正是張遼,我欲投誠,但卻不忍見舊主被加害,是以煩請軍師能答應饒過小君候性命。我身後便是君候膝下獨子,其頭腦殘缺,智力虧損,遼希望降了司空大人之後,司空能夠善待小君候。”曹操目前官拜司空,故而稱司空。

    你妹!頭腦殘缺,豈不是腦殘?

    呂晨心裏嘀咕幾句,卻不能表現出來,他知道,只要把郭嘉弄到手,就足以讓曹阿瞞投鼠忌器。

    呂晨隻好裝傻,就朝對面魏續傻笑,口歪眼斜流著哈喇子,道:“咦,繼章叔父,你可是來陪我玩的?”

    魏續輕蔑一笑,卻不回答。曹軍將士皆是大笑,笑的自然是呂布的傻兒子,竟然傻成這樣。魏續在郭嘉耳邊說了些什麼,不外乎是呂布的兒子是個白癡傻蛋之類的。

    郭嘉看了看呂晨,呂晨正一臉懵懂地東張西望,郭嘉自然不疑有詐,畢竟誰都知道呂布的兒子是個傻子。郭嘉對張遼笑道:“文遠忠義!嘉深感佩服。嘉承諾,若文遠將軍來降,嘉以性命擔保小君候之安全。”

    張遼聞言大喜,便上前兩步,單腿屈膝跪下,道:“謝軍師,遼願率部歸降司空大人。”

    郭嘉見張遼竟然因為自己答應饒過呂布兒子性命,就朝自己行此大禮,更是感歎張遼忠義,便跨出幾步,來到張遼身前兩步之外虛扶張遼起來,道:“文遠快快請起。折煞我也!”

    曹仁也帶了幾個親兵緊緊跟在郭嘉身旁,貼身護衛。

    呂晨本意是讓張遼帶著他投降,引來曹操心腹談條件,而後,張遼跪謝並表示歸降,對方出於禮貌定然會出來扶起張遼,張遼便能有機會擒獲對方。這也是張遼得知來人是郭嘉後,那麼高興的原因,因為張遼覺得這個計劃有些冒險,如果對方來的是一員大將,他沒有十足把握將其抓住,畢竟對方還有親兵跟隨,但對付郭嘉這種文士,卻是十拿九穩。

    只是,此時卻出了一點狀況,不知是出於謹慎還是文人輕武將的原因,郭嘉並沒有真的扶起張遼,而是隔著兩步虛扶。張遼距離郭嘉很近很近,但他沒有動手,因為郭嘉身旁便是曹仁和幾個親兵,周圍全是曹軍,他沒有把握。

    張遼微微一怔便是計上心頭,一麵喜笑顏開地站起來,把呂晨抓過來道:“伯朝,還不謝過軍師恩典?”

    呂晨見郭嘉並不與張遼接觸,心裏也是一緊,但聽了張遼的話之後,也瞬間明白了張遼的意思,心說張遼果然文武雙全不是莽夫。接著,呂晨便學著張遼之前的模樣單膝跪下,傻乎乎地道:“伯朝,哦,晨,謝,謝個那個軍師——”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30 AM

第三章 計擒郭嘉

見呂晨說話都說不清楚,郭嘉微微搖頭,就上前去抓著呂晨的手要扶他起來。

    張遼見狀便知大事成矣,他知道或許是自己地位不高,或許因為自己是降將的身份,郭嘉有顧忌不會親自扶起自己。但呂晨不一樣,他是溫候呂布長子,加上又有一個傻子的名頭,郭嘉一不敢怠慢,二不會顧忌,定會親自扶起呂晨。

    呂晨低著頭,嘴角一絲笑意蔓延開來,計劃雖然有變,但還是成功了。呂晨雖然九歲之後便癡癡傻傻,但有呂布的優良基因,加上呂布的悉心教導,呂晨的搏殺之術卻是出類拔萃,才不及弱冠,馬下論功夫比之張遼也不遑多讓。

    郭嘉抓著呂晨的手微微用力,呂晨順勢站了起來。

    郭嘉道:“小君候不必言謝。”

    呂晨傻傻道:“還是要謝的,若無奉孝先生,晨又如何能救我父親呢?”

    郭嘉聞言一驚,卻不敢動彈,因為,他忽覺脖頸微涼,一柄雪亮的匕首正抵在他的咽喉處。

    原來,呂晨說話間,左手拉著郭嘉往後退出一步,右手已經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郭嘉的脖子。那匕首是呂晨準備用來幫助張遼的,卻沒想到局勢變化之下,倒是他出手擒拿郭嘉,還好早有準備。

    曹仁大驚失色,他一手抓住郭嘉肩膀,一手拔出腰刀,大喝一聲:“豎子放手!”

    張遼當即拔刀護在呂晨身旁,喝道:“虎賁,弓箭準備!龍驤,列陣拒敵!”

    嘩啦一聲,原本沒幾個人的王城城樓上一下子冒出上百名弓箭手,個個張弓搭箭對準了曹仁等人。於此同時,門洞裏數十騎奔騰而出,眨眼間在門外結成雁回陣,嚴整肅殺。龍驤、虎賁、陷陣三部乃呂布帳下無雙三軍,人數不多,卻悍勇善戰,俱是虎狼,其中龍驤虎賁二部皆是騎兵,論質量不論數量的話比之西涼鐵騎猶有過之。

    曹仁身後曹軍也是精銳,毫不慌亂,前隊刀盾手排陣拒敵,後隊弓箭手也瞄準了張遼幾人。

    呂晨一腳踢飛一個撲上來的曹軍,匕首一劃,將郭嘉的衣服劃出一個口子,對曹仁呲牙:“還不放手?道小爺我不敢殺他麼?”

    曹仁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手,說:“爾等切勿傷害奉孝先生,其餘都好商量。”他知道曹操對郭嘉的倚重,所以不敢強拉著郭嘉不放,生怕那小子真傷了軍師。

    張遼道:“曹將軍放心,只要我家君候安好,小君候自然不會加害奉孝先生。”說罷,張遼帶著親兵護送這曹性和呂晨回轉王城之內,曹仁投鼠忌器,一時間也無計可施。

    在騎兵護衛下,呂晨張遼等人徐徐退入城門。

    入了王城,呂晨把郭嘉交給張遼親兵,然後朝外面急紅了眼的曹仁笑道:“麻煩曹將軍轉告司空大人,讓他暫時與我父停戰,說呂晨請他喝茶。他要下邳,我便送給他!打打殺殺的多傷感情呀,你說是吧?”

    曹仁氣得眼睛都快鼓出來了,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派人去稟告曹操,自己死死守住這王城。郭嘉被曹操拜為司空軍師祭酒,是曹操帳下第一謀士,深得曹操器重,曹仁哪敢輕易離去?

    關了王城城門,呂晨指著郭嘉叫道:“來人呀,給我綁了。”

    “豎子你敢!”郭嘉怒道,對於他來說被綁算不上多大的恥辱,被騙而導致被擒才是他最大的恥辱。但這也怪不了他,他哪裏知道這傻子突然就不傻了呢?

    張遼也說:“小君候,奉孝先生雖是敵營軍師,卻也是潁川名士,切不可辱慢。”

    呂晨才不管什麼名士不名士呢,只是嘲諷道:“那便不綁。我也覺得對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動繩索,簡直就是對繩索的侮辱。”

    郭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呂晨看了郭嘉高貴冷豔的模樣心裏就一陣不爽,調戲道:“奉孝先生尿尿不?噓——”

    郭嘉氣得倒吸一口涼氣,背過身去不理呂晨,倒是被呂晨噓得真有了一絲尿意,好不悲憤、憋屈。

    那邊張遼擦了擦汗,心說小君候的病看來是沒好利索。

    呂晨在心裏吶喊一聲:糟蹋名人的感覺真爽!

    呂晨不懷好意地看了看郭嘉,揉著自己的臉,裝傻子也是門體力活兒,口歪眼斜保持半天,臉上肌肉都僵硬了。然後,他道:“我一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剛才都嚇尿了,現在腿還發抖呢。文遠叔父,帶奉孝先生進殿喝茶去。奉孝先生在我們手裏,曹軍也不敢亂來,王城守衛就交給之謀叔父暫時負責吧。我去尿一個先。”說著就朝茅房蹦去。

    那邊曹性大叫:“要我守城可以,但你們先把我身上繩索解了成不?”

    張遼一拍腦門兒,這才讓親兵解開曹性身上的繩索,心中感慨,果然是近豬者癡,看來不能跟小君候走得太近,否則早晚變傻子。

    等了兩個時辰,呂晨喝茶喝得都跑了四次茅房了,卻還不見曹操派人來,漸漸地,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而一旁的郭嘉卻異常淡定地喝茶,閉目養神,偶爾對呂晨說一句你家的茶餅不好,或者是薑片放少了,肉蔻擱多了。呂晨懶得理他,本來就對這種又擱薑又放肉蔻的所謂茶水很是反感,隻是現在情勢緊急,他顧不得挑揀,湊合著喝喝,哪有閑情逸致跟一個俘虜鬼扯?

    忽然,呂晨一拍腦門兒,道:“曹操那廝是想擒獲我父親,然後再來交換郭嘉。”

    郭嘉這才灑然一笑:“如此淺顯的道理你居然現在才明白。”

    很明顯,郭嘉在曹操手上,曹操不敢殺呂布,但同樣,呂布現在身陷重圍,曹操也不擔心郭嘉有危險,所以才會繼續攻打呂布,暫時不管郭嘉。

    呂晨嘿嘿一笑,道:“是啊,我也為你感到不值,堂堂潁川鬼才,竟然被我這麼一個傻子擒住了,實在丟人。”

    郭嘉沉默不語,一向智計百出,算無遺策的潁川郭奉孝,竟然被一個傻子用如此淺陋的計謀給生擒了,委實有些丟人。

    張遼道:“如此,我們還要再等下去麼?”

    呂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等個屁,去白門樓接我父親去。下邳已破,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們今日便離開吧。”

    張遼愕然:“離開,我們要去哪兒?”

    呂晨沒有回答,只是吩咐張遼道:“文遠叔父,著你和之謀叔父整頓軍士,準備開拔。”

    這是家天下的時代,張遼曹性雖是呂布的下屬,卻自覺把呂晨當做少主。呂晨若自己不擔負起責任來,還推三阻四的,說不得這些人的心思就散了,到時候才是大難臨頭,綁了他去向曹操邀功都算輕的。所以,他隻能硬著頭皮暫時充當指揮者的角色,穩定一下這搖搖欲墜的局麵。

    張遼領命而去。

    呂晨又對奉茶的呂展道:“翼寬,去後宅通知我大姐,讓她帶著三位娘親和僮客到正門,準備走了。”

    呂展也應諾而去。

    拖拖拉拉又是一個多時辰,呂晨帶兵護送家人出了西門,繞道來到下邳南城門外。因為郭嘉在呂晨手上,曹仁不敢真的阻攔呂晨,隻能率八千青州兵跟隨,這是曹操的吩咐,他自然不敢怠慢。

    下邳南門高大雄奇,通體為白石壘成,故又稱白門樓。

    曆史上,呂布就是在這白門樓上被曹操縊殺。隻是曆史上的呂布沒有兒子,而這個時候呂布不僅有兒子,而且他兒子呂晨還抓了郭嘉。

    呂晨帶著兩千騎兵,三百僮客,以及幾輛馬車,不疾不徐來到白門樓下,遠遠地駐紮下來,派了小兵去通報曹操。

    小兵回來卻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呂布已經降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呂晨頓時怒了,這個老爹,好端端你投什麼降?你不知道你一投降,我這邊就沒底氣了麼?陳宮、高順被擒,現在再加上一個呂布,一個郭嘉又怎麼夠換呢?

    張遼也猶豫道:“小君候,既然君候已經歸降曹操,我等是不是也降了?”

    呂晨跳下馬車,怒道:“投降個屁!我父連殺丁原董卓兩個奸賊,曹操今日挾天子以令諸侯跟董卓有何兩樣?他敢留我父性命嗎?劉備數次被我父打敗,丟了徐州基業,他能讓我父安然活著麼?”

    張遼皺眉不語。

    呂晨吩咐曹性道:“之謀叔父,快派人去打探,我要最詳細的信息。”

    不一會兒,曹性來報說:“剛剛得到消息,君候並非要投降,而是身受重傷,左右擔心延誤君候治療,所以才迫不得已投降的。”

    呂晨也愣了下,曆史上的呂布可沒有再白門樓受傷,問道:“父親怎麼會受傷?”

    曹性道:“聽說是曹操得知我們綁了郭嘉,他便用拋石機往城頭拋射裝了桐油的竹筒,準備火燒白門樓,君候情急之下帶人衝下城樓。曹操搬來十具強弩置於高處全部射向君候,聽說君候被兩隻弩箭穿胸而過,傷勢嚴重。左右見君候傷重,這才下城投降,請求曹操馬上為君候延治。”

    曆史上的曹操兵困白門樓之後並沒有采用火攻,只是防止呂布突圍,最後呂布投降。現在卻因為呂晨綁了郭嘉,曹操一怒之下發了狠,倒是傷了呂布。呂晨聽了不禁也有些發懵,事情沒有按照原本的曆史軌跡走,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隻記著曆史了,渾然忘了自己這隻蝴蝶。

    張遼道:“君候傷重,小君候可否馬上用郭嘉換回君候?”

    呂晨道:“不行。”

    曹性也急了,道:“為什麼?君候都傷成那樣了,曹操定然不會再忌憚,肯定會同意交換的。”

    呂晨煩悶地擺擺手道:“過一段時間再說。”然後又嘀咕道:“天快黑了,該找人安營紮寨,今夜就在這城外住下也好。”說罷,他走到一旁踱步思索起來。

    張遼和曹性都有些怒氣,畢竟他們忠於呂布,現在呂布重傷呂晨居然不換呂布回來,這讓他們心裏難免怨憤。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34 AM

第四章 曹阿瞞

郭嘉是和呂晨同坐一輛馬車來的,呂晨比郭嘉小十二三歲卻比他高出半個頭壯了一圈,自然不怕他溜走。郭嘉此時坐在馬車上,深深看了一眼遠處愁眉不展的呂晨,又朝張遼曹性二人笑道:“你家小君候恐怕是準備讓呂布死掉,然後他好掌控你們的兵馬。二位將軍何不綁了呂晨歸降司空?司空定然不會為難溫候和你們。”

    曹性怒道:“你這酸儒,休要亂言。君候隻有小君候一個兒子,他沒理由要搶。”

    張遼也淡然道:“奉孝先生不必白費力氣離間。”

    郭嘉淡然一笑,才說:“此時換得溫候回來,溫候隻怕命不久矣,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足夠的醫士和藥材。我本不想提點你們,只是見你二人忠貞不二,嘉心中佩服,怕你二人冤枉了你家小君候。”

    張遼這才眼睛一亮,道:“謝奉孝先生提點,遼險些冤枉了小君候。”

    呂晨回頭瞥了郭嘉兩眼,心道這家夥不但聰明還精通人情世故。暫時不換回呂布這件事情,呂晨很簡單就能給張遼曹性說清楚,自然不會讓張遼曹性記恨,隻是現在呂晨心裏煩悶懶得說而已。郭嘉這時候幫著說出來,張遼曹性以後對他就會比較友好,他也算小小幫了呂晨一把,頗有示好的意味,郭嘉當然不是不知變通的腐儒。

    郭嘉歎息道:“司空待我甚重,隻怕為了我的安危,反倒是會全力以赴救治溫候,畢竟若是溫候有恙,嘉也會命不久矣。相反,若現在換回溫候,你們手中沒有嘉這個俘虜,司空對你們用兵就再無顧忌,小君候好算計。”

    張遼這才恍然大悟。

    曹性對張遼道:“文遠,你聽懂了?”

    張遼點頭。

    曹性說:“給某說道說道,某聽得暈乎了。”

    張遼翻了個白眼。

    郭嘉學呂晨要從馬車上跳下來,曹性去扶他,郭嘉揮揮手趕開曹性。

    馬車不矮,曹性怕這小白臉摔死了換不回君候,是以異常關切:“小心摔著。”

    郭嘉輕蔑地白了曹性一眼,縱身一躍,白衣飄飄,翩若驚鴻。

    “哎呀——”

    正顰眉苦思的呂晨回頭,見郭嘉蹲在地上捂著腳腕哀嚎,心說這家夥嗓音還不錯,放後世可以搞搖滾。

    殘陽如血,北風蒼勁。

    呂晨讓騎兵把家人乘坐的馬車護在中間,騎兵皆下馬休息,自己帶著張遼曹性和郭嘉在最靠近白門樓的一邊等待曹操派人來接洽。遠處的曹仁帶著八千青州兵隔著半裏地,不敢靠近也不敢離得太遠。

    在白門樓下等了大約兩刻,南城門便是打開,一隊曹軍士兵行出。曹軍來到呂晨所部前方百步開外停下,左右分開,中間行出一人。那人四五十歲年紀,五短身材,一身黑色官服,頭上毛不太多,發冠搖搖欲墜。

    張遼便指著那半禿的矮子對呂晨道:“那人便是曹操。”

    呂晨哦了一聲,原來是個禿子,難道這就是曹操頭風病的根源所在?

    那邊曹操喊道:“奉孝無恙否?”

    郭嘉忍著疼,瘸著腿蹦躂一步,答道:“小君候並未為難嘉,還請司空勿要牽掛,專心對敵。”

    呂晨心中冷笑,故意不先跟自己打招呼,是想要激怒自己麼?還有,郭嘉那句專心對敵,擺明就是告訴曹操接下來的談判要硬氣一點,他郭嘉知道呂晨所部狀況不好。

    曹操又朝張遼曹性喊道:“對面可是文遠之謀二位將軍?而今,你家溫候已經歸降,爾等何不率眾歸降,也好與溫候團聚。”

    張遼答道:“我等現在奉小君候之命,司空大人有何話且與小君候說。”

    曹性完全沒理會曹操,自顧自在旁邊給自己心愛的戰馬刷毛。

    曹操終於是朝呂晨喊道:“呂伯朝何在?今你父呂布已經投降,你為何不歸降?呂布重傷,現在生命垂危,你身為人子,不在榻前伺候,反倒是不顧父親安危興兵作亂,是為不孝!操為大漢司空,奉天子之命討伐徐州,你率兵反抗便是不忠!你要做那不忠不孝之人麼?”老了,一口氣喊了這麼多話,曹操頓時有些臉紅脖子粗,氣喘籲籲。

    呂晨切了一聲,心道,跟老子玩兒扣帽子麼?懶得理你,呂晨沒有答話,蹲在地上搓雪球玩兒。

    曹操心說老子廢了幾斤口水喊出那麼長一段話,你居然不鳥我?於是他怒了:“呂晨小兒,我與你說話,你為何不答?”

    張遼曹性都看向呂晨。

    郭嘉也用一種獵奇的目光看著呂晨,他也對這個大巧不工的呂晨產生了些許興趣。

    過了好一會兒,呂晨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曹操喊道:“呔,對面那禿子!你長得太矮,我都看不見你,你能過來點跟我說話麼?”

    曹性大笑起來,張遼擦汗,郭嘉翻了個白眼,差點摔倒。

    那邊曹操氣得跳腳,大吼道:“小兒無恥!欺人太甚!你道我真不敢攻打你麼?”

    想激怒我?看誰玩兒得過誰!呂晨絲毫不理會曹操的威脅,開玩笑,要打早打了,還等到現在?再說曹操又不是楚霸王和呂溫候那種衝動派。呂晨慢慢悠悠道:“既然你不與我談人質交換的事情,那便派人在旁邊給我軍搭建一個營寨,咱們明日再談。否則,我把郭嘉另外一條腿也打斷。”

    郭嘉氣得朝旁邊蹦出兩步。

    那邊曹操見郭嘉一隻腳蹦躂,還以為呂晨真把郭嘉腿打斷了,大叫:“呂晨小兒!你想呂布死麼?”

    呂晨背過身往回走,揮揮手道:“把營寨搭好一點,順便送幾十頭羊過來,餓了。”

    然後,呂便帶著張遼曹性和郭嘉回了軍陣中,不再搭理曹阿瞞。他就不是來商量換呂布的,而是來吩咐曹阿瞞幫忙搭建營寨送食物的。

    曹操一個人在那嚎叫了幾嗓子,有些上不來氣,是喊缺氧了,又覺得對面的聽眾都走了,自己一個人哇咧咧亂叫實在是挺傻的,也就氣鼓鼓地回去了。

    呂晨的想法非常簡單,徐州之戰,呂布完敗,按理說呂布一家活命都成問題,現在能跟曹操談條件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現在的情況是,曹操是穿鞋的那個,而呂晨是光著腳的那個,WHO怕WHO?

    而曹操這邊,本來大獲全勝,呂布被重傷,醫士說治好了也不能再上戰場,曹操是非常滿意的。可是現在曹操卻把自己的軍師丟了,一場大勝仗最後落得如此結局,曹操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曹操派兵把呂晨兩千多人圍得水泄不通,看上去像是要把他們吃掉一般。隻是,另一麵曹仁帶著八千青州兵,在白門樓外的雪野中一絲不苟地修建營寨。

    三國氣候遠比後世嚴寒,日暮將近,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北風也開始嘶吼。

    等曹仁的青州兵把營寨勉強紮好,夜幕剛好降臨,呂晨帶著兵馬和家人進入營寨安置妥當。曹軍就在營外轉來轉去,好像生怕呂晨半夜跑了一樣。曹操又派兵送來幾十頭羊,以及食物糧草若幹,也不算小氣,偌大的徐州都搶到手了,還在乎那麼點吃食?

    另外,曹操還送了一封信給呂晨。信的大致內容是讓呂晨善待郭嘉,不要欺負郭小白臉兒,要知道你爹還在我手裏呢,惹急了我把你爹弄死。

    呂晨的回信更加沒心沒肺,說弄死了我爹還有陳宮和高順可以交換郭嘉,以一換二我還是賺了。

    那邊曹操大晚上頂著禿頭不睡覺,在研究項羽用劉邦老爹威脅劉邦的典故,結果發現呂晨那家夥如果不是真的傻子,就是野心勃勃的牛叉人物,不可小覷。

    而實際上呂晨卻焦頭爛額,他在營中一邊烤羊肉,一邊在思考怎麼用郭嘉一個人換呂布陳宮高順三個人,最好把魏續帶走的整個陷陣營全部換過來,顯然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命題。

    對此,張遼也給不了什麼意見,郭嘉自然是不願意給意見。曹性思維奇特,倒是給了一個別出心裁的建議,他認為一換多曹操怕是不幹,一換一曹操就會同意了,那就把郭嘉砍成幾段,一段能換一個人。對此,郭嘉表示壓力山大,下意識捧著羊腿離曹性遠了一些,心說曹性這粗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粗。

    啃光了兩條羊腿,吃了兩個大餅,呂晨才算吃飽,打著嗝去後營看家人。臨走前,他吩咐曹性道:“之謀叔父,今夜你與奉孝先生同塌而眠,若曹軍襲營,你不必過問,直接斬殺郭嘉。”

    曹性應諾。

    郭嘉也不免為呂晨的簡單粗暴感到頭疼,這家夥是個完全不講道理,比呂布還呂布。

    呂晨又問曹性:“之謀將軍好男風否?”

    曹性紅著臉答道:“小君候怎麼如此作踐我?我只喜歡女人。”

    呂晨歎息著走掉,丟下一句:“可惜了,奉孝先生長得倒是挺俊的。”

    見曹性看過來的目光略顯羞澀,郭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把羊腿丟了,再也吃不下半點東西。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40 AM

第五章 送貨上門

來到後營,呂晨自然一五一十地把父親受傷被擒的事情說了出來。三個娘親無不哭著逼呂晨馬上拿郭嘉把呂布換回來,在他們心裏呂布才是真正的主心骨。呂晨不肯現在換回呂布,自然是被甩了一臉鼻涕,兼被臭罵了一頓,親娘嚴氏還掐了呂晨好幾下。

    呂晨哀歎,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老爹平時怎麼熬過來的。

    倒不是女人不比男人聰明,而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少以接觸外界,視野自然不夠開闊,所以嚴氏和曹氏無法接受呂晨的行為。倒是二娘任氏好歹做過宮中女官,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後來也是醒悟過來,幫著呂晨一起勸說嚴氏和曹氏。呂晨又賭咒發誓曹操會治好父親,而且還會乖乖把他們送去河內投奔張楊,這才勸住嚴氏和曹氏,避免了呂晨被鼻涕淹死的悲劇。

    三女情緒穩定之後,又是拉著呂晨詳細詢問了一番他是如何好起來的。畢竟,從今日午間曹軍進城開始,呂晨被馬尥蹶子踢了一回,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指揮若定從容不迫。後來呂晨還設計擒獲了曹軍軍師要挾曹操,不由得更讓嚴氏等人驚奇,到了此時,他們才有時間詳細詢問呂晨。呂晨自然不會告訴她們說我是被城管暴打穿越而來的,他隻說自己也不清楚。

    連番追問問不出個所以然,她們只覺得呂晨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但呂晨偏偏又還是那個呂晨。很矛盾的感覺,對此,嚴氏等人只得感歎上天有眼,天無絕人之路等等。還是二娘任氏會說話,說呂晨吉人天相,天將降大任於他,所以才會在幼時讓他曆經苦難,現在是苦盡甘來,日後定然飛黃騰達比溫候的成就還要大。呂晨心說降個屁的大任,這拉屎用瓦片刮屁股的年代有什麼大任?呂晨隻是敷衍幾句推脫還要與張遼等人商量軍務,借故溜走。

    接著,呂晨去看了看姐姐呂綺,被呂綺借口心情不好痛扁了一頓,又頂著滿頭大包覥顏給呂綺胡謅了兩個笑話,呂晨才得以脫身。

    後世呂晨的思想和意識完全控製了這具身體,但卻毫無保留地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和感情(傻子雖傻,卻也懂感情),是以,現在的呂晨對於家人分外關切。這或許是後世父母早早過世孤零得久了,呂晨對親情格外向往的緣故。總之,呂晨發現,他雖然剛剛穿越過來,卻對這個家非常喜愛和珍惜。

    回到前營,呂晨一聲長吼,頗有一番勇闖龍潭虎穴而大難不死的豪氣。安慰這幾個女人可比對付曹操大軍慘烈多了,不知又死了多少腦細胞。

    一夜無話,呂晨睡得很香,甚至還夢見了毀人不倦的蒼井老師表演人體噴泉的壯觀景象。

    翌日,雪已停。

    呂晨剛剛起床,艱難地喝下一碗粟米粥,又硬塞了一個面餅,罵呂展為毛沒給準備荷包蛋。侍從呂展抱怨曹操只送了羊,沒送雞,我上哪裏去給你弄荷包蛋?羊要是能下蛋就好了!兩人就羊為何不下蛋這個課題進行深入探討的時候,曹性闖進來說曹操派使者來了。

    呂晨噴出一口粥,大叫:“給我抓起來。曹操上輩子開淘寶的吧?還懂送貨上門!”

    呂晨心說老子嫌一個郭嘉太少,咱們可是有老爹加陳宮高順三人被擒,正要再抓幾個湊數呢。轉念一想,若是對方分量太低,隻怕也沒什麼用反而“打草驚蛇”,呂晨又問道:“來的是誰?什麼官職?”

    曹性撓撓頭,道:“是曹仁,小君候昨日見過的。曹仁官居何職的我不太清楚。”

    呂晨一聽說是曹仁,大手一揮:“給我抓起來,這曹操傻了吧唧的,一個郭嘉被抓了還派表弟來?不長記性啊!抓起來,抓起來。”

    曹性伸著脖子,一張黑臉,表情略萌,道:“這樣好麼?”

    呂晨解釋說:“你看,他曹操搶了我們的徐州,抓了我父親,抓了公台先生,抓了孝恭叔父,咱們也抓他一個將軍,禮尚往來嘛。”

    曹性撅著屁股思考這個深奧的問題,很遺憾,他沒整明白,索性不想了,屁顛屁顛地去了。

    呂展在一旁說道:“小君候,那曹仁不是曹操表弟,是曹操的堂弟。曹仁字子孝,官拜廣陽郡太守。曹操十分器重他的武略,於是不使他守郡,而讓他以議郎身份領軍。”

    呂晨倒真不清楚曹仁和曹操的關係,但見曹性對他本家曹仁也不甚了解,反而自己的侍從呂展對曹仁頗為了解,也是有些好奇,問:“翼寬,你如何知曉這些?”

    呂展道:“以前君候議事的時候,總要我陪小君候去旁聽,我……我知道小君候貴人多忘事,便幫著記下了許多事情,心說也許有一天能用上。這不,今天就用上了。”

    這家夥不但記性好,還挺會說話,什麼小君候貴人多忘事,說到底以前的呂晨就是個傻子。呂展比呂晨大兩歲,卻比呂晨矮一些,身體也不強壯,以前也陪呂晨習武,卻進步緩慢,倒是讀書頗有天賦。呂晨心想這家夥記性好,又細心,還是從小跟著自己長大的,可以當自己的秘書。

    不一會兒,曹性就綁著曹仁進來,除曹仁外,還有一個路人甲模樣的家夥也被同時綁了來。曹性說使團一共十來人,他隻綁了為首的兩人進來,另外一人是曹仁副手。曹性說了那人的名字,呂晨也沒印象,心說這家夥在三國也就是一個打醬油的,就沒有要留下他的意思。

    曹仁臭罵呂晨不講規矩。呂晨也不想跟曹仁廢話,就讓曹性拿布把曹仁嘴巴塞住,扔到一旁。又讓曹性給副使醬油哥鬆了綁。

    呂晨一本正經對醬油哥道:“我不管你們為何而來,你且帶著使團回去。告訴曹操,就說曹仁長得太醜,被我綁來辟幾天邪。”

    醬油哥吭哧半晌,心說還好老子長得比較帥,又怕再耽擱下去自己也被綁了。他隻好答應,然後帶著十來個手下逃也似的回了下邳城,出使的差事自然是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曹仁的副手剛剛帶隊離去,張遼就是火急火燎地闖進大帳來,他見大帳角落有個巨大的粽子,仔細辨認發現赫然就是曹仁,於是朝呂晨拱手道:“小君候,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綁了曹仁作甚?”

    “我又沒斬他,隻是綁著而已。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文遠叔父不必驚慌。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此時,地呂晨正在帳中青春洋溢地做第八套廣播體操,若無其事地回答張遼。

    張遼額頭見汗,心說看來小君候真的沒好利索,也不知道這樣跟著他瞎胡鬧會不會出問題!還有……小君候這是在做什麼?練武?還是幹嘛?動作好生奇特!

    張遼道:“畢竟曹仁是來出使的,咱們沒理由綁他,這於理不合,啊耶……”

    呂晨忽地一個白鶴晾翅,張遼嚇得菊花一緊,原地蹦了一下。

    呂晨笑道:“五二三四五六七八……那個啥。文遠叔父您過慮了,晨當然知道於理不合,隻是如今我們在劣勢,若要按著禮法行事只怕下場淒涼。六二三四五六七八……現在,我就要表現得不按常理出牌,告訴曹操,我們不怕死,曹操才會真的懼怕,我們才能占得先機。否則,就憑這兩千兵馬,我們憑什麼衝出重圍?憑什麼救回我父親和公台孝恭二位叔父?”

    張遼下意識跟著呂晨做了一個擴胸運動,待反應過來,又強行控製住身體,氣得吹了吹胡子,不再跟著呂晨動,說道:“若是激怒了曹操,他真派兵攻打我們怎麼辦?”

    呂晨打完收工,又玩兒起了瑜伽,擺了個亮瞎狗眼的金雞獨立姿勢,道:“那就魚死網破,人死鳥朝天!”

    張遼愣住。

    呂晨道:“反正我們已經戰敗,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們投降,一定會身首異處。所以,我別無選擇。哎喲我去!要是能弄個單杠啞鈴什麼的就好了。”

    張遼隻能道:“既然小君候已有計劃,遼聽命便是,只是……郭嘉在哪裏?”

    呂晨聞言也是一愣,也不裝逼練瑜伽了,和張遼同時望向曹性。

    曹性呀地一聲彈起兩丈高,叫道:“昨夜那小子打呼,我睡不著,一怒之下便把他綁了塞住嘴巴丟到馬廝裏,今日早上起來不見他,我也沒想起來,就忘了。”

    呂晨和張遼同時擦汗,曹性就火急火燎去馬廝找郭嘉。不一會兒一身馬糞味兒的郭嘉便是被曹性提進了大帳。

    進得帳來,郭嘉痛罵呂晨無恥下流,有辱斯文,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得痛快。待郭嘉見了大帳角落,曹仁一派犀利的粽子造型,自然知道呂晨是把司空大人派來的使節給綁了,又罵了幾句呂晨不講規矩之類的,但一想呂晨癡癡傻傻,本就不是正常人,便不再浪費口舌。

    咱好歹是名士一枚,何必跟傻子計較?

    當然,這只是郭嘉給自己找的借口,他不再罵呂晨的真正原因,是呂展為他拿來了早食,餓壞了的郭嘉馬上就狼吞虎咽起來,畢竟昨晚被呂晨嚇得沒吃什麼東西。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42 AM

第六章 談判

呂晨叫人把曹仁押過來,畢竟曹仁是一員猛將,呂晨也不敢像對待郭嘉那樣把他繩索解了,呂晨隻是讓把曹仁嘴裏的布取出來。

    呂晨問曹仁道:“不知子孝將軍前來,所為何事?”

    曹仁本打算不理折辱他的呂晨,但想起曹操的囑托,此時又見了郭嘉的狼狽吃相,隻以為郭嘉昨天沒吃東西。曹仁不忍連累郭嘉,便說:“司空讓我轉告你,你放了奉孝先生,司空就放呂布回來。”

    呂晨道:“果然是這麼一回事,我早已猜到。其實,我隻是想問問我父親現在傷勢如何,說實話。”

    曹仁冷哼一聲,說:“司空派了最好的醫士治療溫候,溫候現在還在昏迷,但已經保住了性命。”

    呂晨自然不信父親這麼快就能度過危險期,曹仁的話並不真實,但可以確定的是父親沒死,而且曹操也真的派了人用心醫治。呂晨心知父親傷勢太重,此時換回父親,定然沒有足夠的醫士和藥材確保父親安危,而且接下來他還要長途遷徙,帶著重傷的父親隻怕會讓父親傷勢加重。

    從曹仁嘴裏問不出多少東西來,呂晨叫人把曹仁押下去看管起來,這是武夫,自然不能由著他像郭嘉那樣亂跑。不可否認,呂晨能帶著郭嘉這個俘虜到處亂竄不綁也不拷,是對他有所企圖,雖然這企圖看起來很難實現。

    三國時代什麼最貴?人才!

    郭嘉無疑是漢末最頂尖的人才之一,比之諸葛周瑜之流絲毫也不遜色。孫策有周瑜,所以成就了東吳,劉備死纏諸葛,這才造就了西蜀,而郭嘉無疑是曹操一統北方的最大功臣,沒有之一。

    打發了曹仁,呂晨口述,讓呂展代筆用絹布寫一封信給曹操,談判正式開始。

    呂晨在信上說,曹仁這種把軍師都丟掉的將領,你曹阿瞞非但不罰,還重用他讓他出使,太嬌慣了。我綁了曹仁幫你教訓教訓,你別太感激我,請叫我雷鋒。然後,呂晨說他準備帶著兵馬和家人去河內投奔張楊,而呂布傷勢過重,不宜舟車勞頓,就讓他在下邳將養身體,呂晨現在隻打算用曹仁換回高順和陳宮。等呂布養好了傷,曹操再派人到河內找呂晨用呂布換回郭嘉,當然,如果呂布死了,郭嘉自然也活不成。另外,呂晨還在信的最後說,本著和平原則,這徐州便送給曹阿瞞了,但他要搬家,恐怕人手不夠,希望曹操把陷陣營士兵還回來,張遼曹性等將領的家眷也要一並送來。

    一開始,吃早食的郭嘉還在旁聽,後來他端著碗走了,大概是覺得影響食欲了。

    雖然呂展寫得手哆嗦,但呂晨很滿意這封信,讓曹性隔著老遠把這封信射上城樓。他剛綁了曹仁,當然不可能傻乎乎派個人把信送過去。

    不一會兒曹軍也從城樓上射下一封信,曹操似乎也不再相信呂晨的人品了。

    本來也是,曹操心想呂晨綁郭嘉好歹還用了詐降的計謀,算不上不道義,充其量算是兵不厭詐。所以,他按常理派了使者說和,為了顯示自己很重視,便派了堂弟曹仁去,哪裏能想到呂晨這麼不講究?連來使都綁?簡直喪心病狂!說實話,曹操現在腸子都快悔青了。

    回信是曹操寫的,他願意放呂晨離開,願意送回張遼曹性二人的家眷,但不會將已經投降的陷陣營士兵送回來。至於先交換陳宮和高順的事情,他說這二人已經歸降,和那些陷陣營士兵一樣,都不在交換行列。隻等呂晨去了河內之後他再派人用養好傷的呂布換回郭嘉曹仁二人。

    其實曹操恨得咬牙切齒,這呂布的傻兒子也不傻嘛,知道現在交換呂布後呂布難以治好不說,他們還很難突圍出去,竟然要求先去河內,讓他曹操派人治好呂布後再去換人。但是為了換回郭嘉和曹仁,他不得不答應呂晨的部分要求。

    看了曹操的信,呂晨心中冷笑,別人投敵他相信,但陳宮高順二人是寧死也不會歸降曹操的。

    呂晨回信說他尊重曹操的意見,已經歸降的便不在交換行列。還說郭嘉被他的王霸之氣折服,納頭便拜,已經歸降了他,所以郭嘉也成了他呂晨的人,不在交換行列,曹操以後隻能用呂布換曹仁。另外,他還要求曹操下令他治下的各個郡縣,給呂晨一行提供糧草,如果到時候沒吃的,搞不好就隻能燒烤曹仁了。

    此外,呂晨又寫了一封信給呂布,讓他安心養傷。至於陳宮高順那裏就沒有去信了,他知道,寫了也交不到那二人手裏。

    曹操回信答應了呂晨的要求,但又說戰火紛亂,命令下達需要時間,尋找張曹二將家眷也需要時間。

    通訊手段太落後了,打個電話幾句話就能掰扯清楚的事情,在這個年代卻生生耗去了一上午的時間,待呂晨和曹操的信件談判暫時告一段落時,已經時近正午。張遼去巡營了,曹性去派人探查曹軍動向和信息去了,郭嘉在遠處用雪搓身上的馬糞去了,呂展給呂晨準備午餐去了,大帳裏隻留下呂晨一個人。

    跪坐太折磨人,呂晨幹脆把幾案當做了板凳,雖然矮了點,但還湊合。坐在幾案上,呂晨托著下巴在發呆。

    呂晨發現,自己除綁架郭嘉跟曹仁做得不錯之外,其餘的事情都幹得比較糟糕,身為穿越者,他還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擒獲郭嘉之後,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去找呂布,可惜他低估了曹操,等到呂布受傷被擒,呂晨這邊更加被動。

    呂晨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帶著隊伍去河內投奔老爹的老朋友張楊。在下邳城下越是多留一分鍾,就越是多一分變數,曹操的奸詐是出了名的。呂晨信心不是很足,他自認自己這個後世小吊絲,不可能是雄才大略的曹禿子的對手,抓了郭嘉,還被曹操後手擒了呂布就是最好的證明。

    珍愛生命,遠離曹操!要知道,大部分三國梟雄都是被這禿子搞死的!

    呂晨之所以不馬上走,是要等曹操把張遼曹性的家眷送來,也等曹操下令打通呂晨西去的通道。沒有曹操下令放行,他呂晨這點人馬哪兒也去不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曹操現在雖然答應了放他走,但暗地裏又在拖延。這讓呂晨擔憂,但他卻無計可施。

    “小君候,夫人讓我等給小君候送來裘衣。”

    這時,帳外十來個僮客躬身立在外麵,為首那人的手中還捧著一個大木盒。

    抬了抬眼皮,呂晨見僮客們緩緩進賬,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笑道:“早間給夫人送去的桂花糕,夫人吃了嗎?”

    為首那人捧著盒子走來,答曰:“夫人吃了的,還說很可口呢。”

    荒郊野外的哪來的桂花糕?甚至這個時代有沒有桂花糕呂晨都不知道,更別說他今天根本就沒給母親送過東西去。可是,現在這些家夥卻答得無比順溜,沒問題才怪!

    最開始引起呂晨懷疑的是送件裘衣用得著十個人?而且要送也該丫鬟來送吧?僮客們啥時候能與內眷接觸了?再則,這些家夥隻是稟報了一聲,沒等呂晨回答,就鑽了進來,由不得人不懷疑。

    呂晨沒有慌亂,隔著僮客們還有一丈距離踢出一個幾案,然後趁對方躲閃之際,呂晨翻身從兵器架上拔出一把劍。僮客們已經亮出武器撲了上來,呂晨並沒有力敵,而是跑到帳篷邊緣,一劍斬開帳篷,飛快地鑽了出去。

    “有刺客!”

    大吼一聲之後,呂晨身後已經跟著鑽出好幾個僮客,呂晨砍翻一個,拔腿就跑。跟這種家夥拚命犯不著,而且呂晨也不見得拚得過,對方人多,而且曹仁也換了衣服混在裏面,他的武藝可不低。

    曹營。

    下令兗州各地對呂晨所部放行的命令寫好了,還沒有發出去,張遼曹性的家眷也已經尋到,同樣也沒有準備送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這就是曹操的打算。

    曹操現在在吃飯,卻沒有什麼胃口,一想到呂晨小兒,他就覺得惡心,這頓飯吃得無比煎熬。就在這時,一個更惡心的家夥來了,他叫劉備。

    曹操幹嘔一聲,徹底吃不下去了,索性丟了碗筷,把鞋子踢掉,光著腳丫跑出大殿迎接,還一個勁說自己剛才在午睡。劉備面色頓時潮紅,跟高那啥潮似的,又是抱歉攪擾了曹操的春夢,又是感激司空大人的看重,連鞋子都忘了穿。而劉備心裏卻說,大冬天還午睡,騙你爹玩兒呢?還有,你丫有腳臭你知道嗎?曹操熱情地拉著玄德公的手進門,噓寒問暖一番,又誇獎兩句劉玄德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心下卻道,讓你來惡心老子,我熏不死你。

    話說一開始,曹操對劉備是相當器重的,當然,他最最喜歡的還是關羽,這個家夥出身不好,但武藝膽略皆不俗,另外還長得很帥,咳咳,這個不是重點。聯軍討伐董卓之時,曹操數次拋媚眼暗示想要將劉備招入麾下,奈何劉備不是小受,他跟曹操一樣,喜歡在上面,自然就不會投奔曹操。

    這些事情,充其量只是讓曹操對劉備有所忌憚,還遠遠說不上恨。然而,後來劉備鼓動陶謙抵抗曹操,又得了徐州,曹操才真的恨上了劉備。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43 AM

第七章 銷魂一刀

大耳賊和曹禿子的恩怨情仇很複雜,先是曹操借報父之名仇攻打徐州,陶謙本來準備投降,劉備卻從公孫瓚那裏借了兵借了趙雲,鼓動陶謙抵抗,這個行為很惡心。陶謙加劉備也是打不過曹操的,然而呂布突然奇襲曹操的兗州,曹操倉惶回援,徐州這塊肥肉終究落到了劉備的嘴裏,就是所謂的陶謙三讓徐州,這個事情也惡心。而後曹操敗呂布,奪回兗州,劉備又收留兵敗的呂布在小沛對抗曹操,這個行為太惡心。

    最後,劉備被呂布搶了徐州又被呂布打得丟盔卸甲,他還有臉跑來請曹操幫他收拾呂布。這就罷了,曹操打下徐州之後他還惦記著徐州,這些日子,劉備沒少私下裏聯係徐州世家,廣陵陳登父子就跟他走得很近,這才是讓曹操最惡心的。

    (注:話說劉備這輩子幹的事兒不算多,但惡心曹操的事情,整個三國就數他幹得最多最勤最喪心病狂)

    虛偽客套不算長,二人落座敘話。

    劉備手長耳朵長,臉也長,拐著彎兒挑唆曹操乘勝攻打北海。青州北海是袁紹的屁股,肥美誘人,曹操現在是賊想摸,卻又不敢摸。這麼膚淺的二虎相爭之計聽著就反胃,曹操卻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智商跟劉備做戲。論智謀,曹操勝劉備百倍,就說這徐州驅虎吞狼之計,便是讓呂布和劉備大打出手,最終便宜了他曹操。

    “玄德此來所為何事?”聊騷半天,曹操發覺自己的智商下降得厲害,不敢跟劉備再瞎扯了。

    劉備雙手抱拳,道:“特來救司空性命!”

    曹操噗嗤一聲笑了,嘴角扯了扯:“操何來性命之憂?”

    劉備正色道:“呂布狼子野心,若不殺呂布,備實在為司空大人擔憂。”

    又是這事兒!這兩天劉備勸曹操殺呂布已經不下十回了,曹操聽得耳朵都長繭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奉先勇猛,舉世無雙。操若殺此良才,恐負天下望!不可,不可。”

    劉備急道:“司空忘了丁原與董卓的下場了嗎?”

    曹操沉吟不語,最後說道:“操何嚐不知呂布野性難馴,但如今奉孝(郭嘉)和子孝(曹仁)皆被呂晨小兒所獲,如之奈何?”

    劉備長身而起,拱手道:“呂晨癡兒也,能有何計謀?曹性莽夫也,亦不足為慮。備以為,此皆張文遠之計。我二弟雲長素與文遠交好,備願代司空去說降張遼,讓他來降,而後,可圖呂布父子。”

    曹操想了想,昨日隔著一百步跟呂晨對話,雖看不太清,卻聽呂晨說話瘋瘋癲癲不似常人,而後來的書信言語離奇,卻也不見得是呂晨親手所寫,難道這一切真是張遼所為?若果真如此,倒方便了許多。

    想到這裏,曹操便道:“如此,就勞煩玄德走一趟了。”

    劉備領命而出,他自然不會真心實意為曹操排憂解難,而是衝著張遼和龍驤虎賁二部去的,中原本就少騎兵,精銳騎兵更是鳳毛麟角。

    曹操奪了徐州,收了陷陣營,他劉備還巴望著喝點湯呢。

    城外呂營。

    屁股被戳了一刀,太銷魂了,這個事情很尷尬。

    話說之前呂晨逃出帳篷後跑得飛快,那些僮客腿短追不上又見大群士兵圍殺過來,他們情急之下就把砍刀當飛刀用了,都是人才呀。

    最讓呂晨尷尬的是誰都要來瞻仰一番他的屁股,不讓看還張牙舞爪哭得淒惶,於是呂晨的屁股就成了最熱門的旅遊勝地,就差沒人在上麵刻到此一遊了。

    張遼曹性就算了,看就看吧,郭嘉你想看看也行,但是,拜托郭大爺你別笑得那麼賤行麼?惹急了,老子也戳你一刀!三個娘加一個姐姐帶著一大票丫鬟哭哭啼啼地來參觀,這就過分了。親娘嚴氏自然看得,但你別掰著看呀,都說沒傷到骨頭了你偏不信,再掰就撕得真看見骨頭了!二娘任氏說給小時候的呂晨洗過澡,好吧,看在你是曆史上四大美女之一,讓你看,但你別捏行嗎?敷藥需要捏嗎?三娘曹氏比呂晨大不了多少,你也好意思看?她的確不好意思看,但她讓丫鬟看了給她彙報,有疑問還要再探,“探馬”來來回回十幾趟,呂晨覺得血之所以止住了大概是因為傷口結冰了。姐姐呂綺也要看,並且是最野蠻的方式,直接擼下呂晨的褲子研究,呂晨提著褲子擋住關鍵部位,呂綺就笑,遮什麼呀,小時候又不是沒彈過,不就是比以前大了點嗎,神氣什麼?呂晨頓時沒了脾氣。

    甩飛刀的人才們不是誰派來的刺客,而是貨真價實的呂家僮客,正是負責看守曹仁的那十個僮客。不用審問,事情太簡單了,他們自己就說了出來,是曹性策反了這些家夥,帶著他們去擒呂晨,說投降了曹操就賞錢賞女人。

    嚴格來說,這次呂晨的運氣不錯,一則是曹仁太急功近利,來的人太多露了馬腳,二則這是帳篷,呂晨一劍砍開氈布就能跑出去,否則,還真的生死難料。

    那十個僮客被士兵當場宰了六個,剩下四個不知道如何處置,張遼忙著找人給小君候療傷,就把處理叛賊的問題交給了曹性。曹性是個認真負責的好將領,他讓四個僮客在營門口挖坑,挖了十個坑,埋了死掉的六個,剩下的四個也是聰明人,自己就躺進剩下的四個坑裏去了。一絲不苟地把坑填上,曹性又讓幾十匹戰馬來回踩了幾趟,這才意猶未盡地收工。

    至始至終,重新被綁成了粽子的曹仁就在旁邊看著,最後,曹性過來解開他身上的繩索,遞給他一把鐵鍬,曹仁當時臉就綠了,大叫:“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

    曹性解釋道:“這個不急,你先把坑挖好,不然沒地方埋。”

    曹仁一想也是,這年頭當兵的都是管殺不管埋的,雖然自己挖坑寒摻了點,總好過棄屍荒野吧?於是,他也開始挖坑。坑挖到一半,呂晨來了,說他在營門口挖坑屬於破壞道路的無恥行徑,於是曹仁又把坑填上。最後,曹仁被呂晨下令吊到旗杆上去了,褲襠裏還塞了一大坨冰塊。

    曹性本來是準備把郭嘉也掛到旗杆上去的,呂晨沒答應,郭嘉沒有參與這次刺殺,也沒有機會參與。對待郭嘉和曹仁本來就是雙重標準,看押曹性的是僮客,被策反了情有可原,而看守郭嘉的白天是呂晨自己,晚上是曹性,策反幾率為零,曹性對呂布的忠誠度比呂晨還高。

    旗杆上,鮮豔的五星曹仁迎風飄揚。

    營門外,有曹軍探馬在遠處馳騁。

    地麵上,呂晨趴在馬車上呲牙咧嘴訓曹性:“之謀叔父,你怎麼把那四個僮客全殺了?太野蠻!太殘忍了!你能不能有點人道主義精神?四條活生生的人命呀!你就忍心把他們都宰了?”

    曹性反駁:“沒宰,活埋的。”

    “額……”呂晨很想跳起來踹曹性,奈何屁股太疼,隻好氣哼哼道:“殘暴!愚蠢!你就不能動動腦筋?四個人吶!八條腿兒啊!頂兩頭騾子了!割了舌頭耳朵用來拉車多好呀!去河內一千多裏地,咱們牲口又不多,你還把那幾個牲口弄死了。浪費可恥!可恥!”

    郭嘉一個趔趄,那些勸呂晨把曹仁放下來的話,他也不準備說了,讓曹仁掛著也挺好,至少比割了舌頭耳朵當牲口用要好。

    “小君候仁厚!某錯了。”曹性低下頭,表示自己確實不夠勤儉節約。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呂晨也不再數落曹性了,把人當騾子用不過是一個惡心郭嘉的想法而已,呂晨的本心隻是想把那四個家夥也掛旗杆上,僅此而已。對於曹性殺掉他們,呂晨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心裏不舒服,呂晨懨懨不振地趴在敞篷馬車上曬太陽。

    所謂敞篷馬車,其實是用來拖輜重的木板車,幾個娘親倒是準備把自己的馬車貢獻出來,但是呂晨傷的是屁股,坐不得,還是板車合適。

    曹性寸步不離的站在馬車旁守衛,刺殺事件之後他就跟張遼商量好了,張遼領軍,他寸步不離地保護小君候,君候已經被擒,小君候決不能再出事。

    今天下午的陽光不錯,暖烘烘的,曬著舒服,呂晨卻沒有心思享受,他眯著眼睛盯著轅門外的曹軍探馬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總算心情好了些,曹操該急了吧?

    屁股上的傷有些丟人,但來得正是時候,呂晨第一次經曆了三國的生死考驗。它讓呂晨清醒了許多,想清楚了一個問題。自己並非一無是處,多一千八百年的見識和知識還是有用處的,至少他輕易識破了那些僮客的詭計,很簡單就抓到了郭嘉曹仁,這讓他覺得自己應該更自信一些。

    雖然在才學智謀上比不了三國這些牛人,但他也有自己獨有的優勢。

    顯而易見曹操想拖時間,之前呂晨一籌莫展,現在,他有了對策。這個對策很簡單,狠一點,自信一點,於是曹仁被掛到了旗杆上,讓曹操著急,逼著他馬上做出決斷。如果曹操還不為所動,呂晨不介意做點讓步,把曹仁分批次送還給曹操,第一天送一隻耳朵,第二天送一條胳膊,算起來也能送十好幾天,時間上還是挺寬裕的,足夠曹操想清楚了。

    曹操的人還沒來,劉備先來了,呂晨有些摸不著頭腦。

    劉備沒有進呂晨大營,這是個怕死的家夥,有曹仁這倒黴蛋珠玉在前,他肯定不敢進來,派了人隔著老遠請張遼出去說話。

    呂晨不打算見劉備,大耳賊不是來勸降就是來打秋風的,張遼自然也不會去。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45 AM

第八章 忽悠大耳賊

呂晨對於劉備沒有任何好感,在穿越成為呂布兒子之前就如此,原因很簡單,這家夥埋汰了太多英豪,關羽、張飛、趙雲、諸葛、龐統、黃忠、徐庶、馬超、薑維、魏延等等。在呂晨看來,很多人就不應該投奔劉備,當然這隻是呂晨的個人看法。至少呂晨認為馬超不應該投奔劉備,哪怕是西進北上都不失為出路,要知道馬超在西麵羌人眼裏是戰神,北上收河套雲中也能成一方諸侯,怎麼偏偏要投靠劉備,簡直是……

    思緒在這裏剎住,呂晨突然從馬車上撐了起來,臉色很奇怪,嘴裏說著更奇怪的話:“雲中九原河套……爹的老家!鮮卑、匈奴一幫子野人……”

    有時候靈感就是來得這麼突然,呂晨終於想到了出路在何方。他知道哪怕去了河內,也並不安全,官渡之戰前,曹操和袁紹都會爭奪那裏,張楊哪裏守得住?這是這兩天一直困擾呂晨的問題。現在,那銷魂一刀再加劉備的突然到來,竟然讓呂晨悟出了一條道路來。

    呂展擔憂地望著呂晨,生怕小君候又變回傻子。

    曹性本身就是個二傻子,接嘴道:“鮮卑和匈奴的女人不錯,藍眼珠大胸脯,屁股賊圓……就是騷味太重,辦事的時候容易嗆著。”

    呂晨嘿嘿一笑:“走,陪我去見劉備,我要跟他做個買賣。”

    曹性:“什麼買賣?”

    “給劉備一萬匹戰馬騎,換我們去北邊兒騎藍眼珠的外族女人。”

    “咱們哪來一萬匹戰馬?”

    呂晨豪氣頓生:“一萬匹戰馬?就在小爺嘴裏!”

    劉備帶來的人不多,前方三騎,劉備居中,關羽在左,簡雍在右,身後有張飛領著百十名騎兵跟著。

    等了許久,張遼沒有出來,甚至連人影都沒有見到,這對自認流著皇室血脈的劉備是一種侮辱。所謂主辱臣死,簡雍怒了,聲稱要嚴重抗議,嚴厲譴責,把對方罵得體無完膚。張飛怒了,嚷嚷著要帶兵殺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關羽也怒了,說要單騎闖營,提呂晨的腦袋出來。

    由此可見,關羽還是比張飛要牛叉許多的,簡雍?那是外交部的。

    就在劉備的老臉掛不住的時候,轅門裏吱吱呀呀駛出一輛破馬車,後麵是一隊虎狼騎兵,領軍的是曹性。且不論騎兵戰力,單論戰馬的質量,張飛就覺得自己領著的是一群騎毛驢的,或者說是一群夾著毛驢跑的。

    發現對麵做主的不是張遼,居然真的是呂晨這傻子,劉備雖然詫異,但也驚喜,他覺得對付一個傻子應該很容易。

    當呂晨提出要雙方部隊後撤,領導單獨會麵的時候,劉備是願意接受的。但是呂晨又要求關羽退遠,並且下馬,還要背對著呂晨,這讓劉備有些難以理解,但還是照做了。既然來的不是張遼,關羽在這裏也就沒多大用處了

    對於呂晨來說,沒叫關羽把武器扔了直接回家去,都已經很冒險了,要是這家夥發了瘋,單騎衝過來,屁股被戳了一刀的呂晨小命就算是交代了。叫關羽下馬背身不算太離譜,畢竟二哥太妖孽,能在後世享了千百年香火的家夥能是普通人?在三國時代的武將裏麵,斬將最多的不是關二爺,但他殺的武將卻是質量最高的,而且,通常都是一刀斬。

    兩軍隔著數百步,會麵的地點自然在最中間。劉備帶著簡雍步行而來,呂展牽著馬拖著呂晨過來。

    初一見麵,劉備就色厲內荏數落呂晨,當然“罪狀”都是呂布的,什麼忘恩負義,殘暴寡恩啊,總之聽著很有道理的樣子。

    “你大爺的!閉嘴。”呂晨打了個哈欠,吼道。

    劉備頓時麵色羞紅,簡雍勃然大怒憋紅了臉在醞釀必殺技——強烈譴責。

    呂晨繼續說道:“你我兩家爭奪徐州早已交惡,我也沒必要給你好臉,別跟我扯什麼輩分禮儀,老子現在屁股疼,不想聽。長話短說,劉大耳朵,我來見你是準備跟你做一個交易,我給你一萬精銳鐵騎,換你幾句話。”

    劉備哪裏受過這等屈辱?剛要發怒,卻聽到一萬精騎,頓時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眼神有些狐疑。

    簡雍的必殺技還沒發出來,就被一萬匹草泥馬碾壓至渣了。

    呂晨道:“覺得我拿不出一萬戰馬來給你?”

    劉備心裏癢癢的,卻抹不下麵子,冷哼道:“喪家之犬,也敢狂言?”

    “喪家犬分兩種,一種浪跡千裏吃肉,它會變成狼。另一種換個主人,繼續吃屎,它永遠都是狗。曹禿子給你的好處不夠吧?不然你也不會跑這一趟。”

    “豎子,汙我耳目!”

    “汙你妹!好好說話,別假裝文化人,你就是一個編草鞋的,裝什麼牛逼?說正題,一萬匹戰馬我現在沒有,但我有讓你不費一金半銀就能得到一萬戰馬的辦法,有讓你輕而易舉練就一萬能騎射的騎兵的辦法。一句話,要還是不要,不要我就回去了,屁股真的很疼呢。”

    “你,你……”

    “行了,拜拜!裝逼上癮的家夥。”呂晨白了劉備一眼,吩咐呂展駕車回營。

    “且慢!賢侄有何要求?”

    劉備額頭冒起一層毛毛汗,叫住了呂晨。臉麵什麼的對於劉備來說,哪裏有兵馬重要?中原缺馬更缺騎士,劉備對騎兵的渴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一聽一萬戰馬他就忍不住心中激蕩,而更讓他吃驚的是練就一萬能騎射的騎兵的方法。呂布就是練騎兵起家的,或許,呂晨真的懂得一些?卻不知這傻子要什麼。另外,劉備也有些震驚,呂晨這小傻子他以前也見過的,為何現在變化這麼大?雖然還是有些瘋癲,但……

    呂晨翻了個白眼,現在改口叫賢侄了?賤人就是矯情!他說:“我要的很簡單,隻要你在曹操麵前說我父親的壞話。”

    劉備:“備乃正人君子,豈能背後道人是非?”

    “啊呸!你已經說了不少了,以為我不知道?還鼓動曹操殺我父親來著吧?別否認了,昨天曹操都告訴我了。我也不怪你,你接著說就行了。”

    “備不是這樣的人。”

    “把‘這樣的’三個字去掉我就信你。別裝了!我給你馬給你練騎兵的方法,隻是想換我父子一條活路而已。”

    “唔……”

    “你隻需要向曹操說,這裏是張遼在做主,一切事情都是張遼幹的,我就是個傻子成天隻知道流口水,說白了就是個廢物。然後你要曹操殺我父親,他顧忌郭嘉和曹仁的性命自然不從,到時候你就給曹操提一個意見,讓曹操幫忙給我父親弄個官職,流放北地,替朝廷鎮守五原。”

    “五原?”劉備眼睛一眯,“自黃巾之亂以來,中原大地紛亂不休,北方異族趁機入侵,據備所知,五原雁門等地早已被鮮卑人盤踞,而且上黨河西兩郡又是匈奴地盤。”

    呂晨嘿嘿一笑:“你別管這些,隻需讓曹操幫我父親弄個鎮守五原雁門一帶的官職就行,最好能讓大將軍袁紹用印並承認。我隻是想給父親謀個官職養老而已。另外,我想要用曹仁換回公台、孝恭二位叔父。”

    劉備思索片刻,把呂布趕到北邊去,曹操放心,他也放心,便道:“備可以幫忙說項,不過,那一萬匹戰馬……”

    呂晨道:“等我們去了五原,一萬匹戰馬還是問題嗎?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河套最不缺的就是馬。

    劉備差點氣得翻白眼。

    呂晨又說:“別急,我父親受傷嚴重,我又是個沒出息的,等我們去了北方,估計也很少打仗了。我有個理想,賣馬。以後每年免費給你兩千匹上等戰馬,五年就是一萬匹。你有所懷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有讓你身後那百名騎馬的步兵,一個月變成能騎射的鐵騎精銳的辦法,想必你不會拒絕。”

    劉備沒有說話,呂晨讓人牽來一匹戰馬給劉備看,劉備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在呂晨的提醒下,他才發現,這匹戰馬的兩側都有上馬用的馬鐙。

    這就是呂晨的秘密武器,東漢的戰馬沒有雙馬鐙,隻有一個供上馬用的馬鐙,馬鐙很大,上馬之後也踩不上,呂晨剛才拿了兩個大馬鐙把繩子縮短,馬鞍兩邊一邊掛了一個。

    劉備還是不太明白,呂晨也不多說,讓劉備騎上戰馬,雙腳踩在馬鐙裏溜達了幾圈,然後劉備就舍不得下馬了。他顯然意識到了雙馬鐙的神奇效果,有了借力的地方,騎術訓練起來方便了許多,騎射也就不再是少數精銳才能擁有的秘技,戰陣中士兵也不容易被衝得掉落馬下。雙馬鐙是一個極其簡單,卻能讓騎兵提升一倍戰力的發明。

    劉備騎著戰馬來回馳騁,偶爾還擺幾個高難度動作,連鐙裏藏身都能無師自通,真牛叉,也不怕閃了老腰。遠處關羽張飛二人看得心驚膽戰,偶爾還喝彩,卻不知大哥的騎術何時變得如此高超了,難道是騎甘夫人練出來的?

    “如何?”

    呂晨趴在馬車上笑盈盈地看著才下馬的劉備。

    “甚妙!對騎兵來說助益頗大。”劉備臉色激動,卻努力保持平靜之色,“但如此簡單之物,怕是不夠。”

    呂晨就知道大耳賊胃口大,就說:“玄德公雖然愚笨,打仗總是輸多贏少,但勉為其難也算得上久經戰陣了。”

    劉備臉色不太好看。

    呂晨繼續道:“想必你也知道一場苦戰下來,有不少戰馬會被兵器刺穿馬蹄,戰馬的減損往往比騎士還要嚴重,而且,中原本來就缺馬,馬匹昂貴無比。我有一個能讓戰馬不懼兵戈的法子,保管戰馬踩著刀刃衝鋒都沒事,跟雙馬鐙一樣,道理很簡單,卻不知玄德公想不想要。”

    劉備鼻子都冒煙了,道:“當真?”

    “當然是真的,而且簡單至極。不過,恐怕不夠分量,我說了出來,玄德公也不見得會幫我……不如不說也罷。”

    “你說,備與溫候雖有仇怨,但備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定然幫忙。還有一萬匹戰馬不能少。”

    “關於你的人品,我隻能呵呵。所以,我要等曹操打通我部西去的通道,交回文遠、孝恭二位叔父之後,才會寫信告訴你這個方法,否則免談。”

    劉備沉吟起來,雖然能讓馬蹄隨意踩踏刀兵而不受傷,聽起來很詭異,但雙馬鐙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他相信呂晨真的有辦法。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46 AM

第九章 一只耳朵

這個時代連釘子都罕見,呂晨不認為劉備經過這番提點能想出馬蹄鐵來,自然也不擔心他不幫自己辦事。

    五年一萬匹戰馬,這個承諾嚴重不靠譜,本來這就是呂晨拿來吸引劉備的一個噱頭,馬鐙馬蹄鐵才是重頭戲。雖然這些對劉備的吸引力,或許不足以大到讓他放棄對呂布的仇恨。但問題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能力殺死呂布,也沒有辦法降服呂晨,所以,對於現在連地盤都沒有的劉備來說,這些好處就變得尤為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呂晨要他做的事情並不難。

    最終,劉備答應了呂晨的要求,交易達成。

    劉備幫助說服曹操給呂布一個名頭去五原,並盡快讓曹操送呂晨去河內。呂晨則給了劉備雙馬鐙的創意,離開前給他真正的“鐵蹄”戰馬,並承諾,去北方站穩腳跟之後每年免費送他兩千匹戰馬。

    談完這個之後,呂晨把呂展趕開幾十步,也讓簡雍暫時離開,他和劉備兩人私談另一樁買賣。隻見呂晨滔滔不絕,劉備聽得兩眼放光,連吞口水,最後是一個勁兒點頭,毫無節操。

    待到劉備告別呂晨回到兵陣時,他還激動不可自已,張飛關羽不解,詢問之下劉備才道出了最後那莊買賣的一點端倪:“呂晨癡兒,竟然拿出龍驤、虎賁和陷陣三軍的訓練之法,讓我秘密為他尋幾個人,到時候一手交人一手交練兵之法。”

    張飛關羽等人聽罷,都以為呂晨真是傻子。劉備也這樣認為,他雖然沒有勸降成功,沒有得到龍驤虎賁兩部騎兵,但他自覺這次的收獲反而更大。

    呂晨回到大營哀歎不休,這回出血出大發了,但是沒辦法,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媳婦抓不住流-氓。神醫華佗還是要比幾卷兵書貴重的,還借著劉備的關係,送了幾封信給其餘幾個人,至於他們來不來,那就另說了,三國什麼最重要?人才!

    雖然劉備能幫到呂晨的不多,效果也不會很好,但隻要他不搗亂其實就已經是幫忙了,再則,呂晨給劉備好處是為了讓他盡可能給曹操添麻煩。

    當然了,呂晨是絕對不會給劉備真正的練兵之法的,會在關鍵時候留一手,劉備當然也知道。

    劉備帶人離開之後,曹操的人就來了,也不進營,隔著數百步怒罵呂晨,叫囂著若不把曹仁放下來,他們就要開始攻打了。

    呂晨沒有理會曹操的人,他趴在榻上苦思冥想良久,居然想到一個很惡心的辦法,便秘密吩咐張遼一番,讓他出去應對曹操的人。張遼奉命送了一個小木盒子過去,讓給曹操帶去,並承諾晚上把曹仁放下來好好休息,明天早晨繼續掛。

    對方無計可施,罵了一下午也累了,隻好走了。

    夜裏又開始飄雪了。

    “明天,最遲後天,我們就可以走了。”呂晨趴在榻上啃羊骨頭,嘟嘟囔囔說著話,“隻要曹操看了那個盒子,文遠叔父和之謀叔父的家眷,他明天定會送來。再用曹仁把公台孝恭二位叔父換回來,就大功告成了。陷陣營丟了就丟了吧,隻要孝恭叔父在,陷陣營就在!不過,用曹仁一人換公台叔父孝恭叔父兩人,不知道曹操願不願意。軍師,你的意見呢?”

    “噗……”

    郭嘉一口黃酒噴了出來,差點嗆住,這家夥太不要臉了,軍師軍師的叫,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的軍師呢!郭嘉順了順氣,道:“小君候該讓人給子孝將軍上點藥,否則主公自然也會如此對付陳宮高順,甚至呂布。”

    郭嘉說的自然是曹仁褲襠裏被凍成冰塊的那串葡萄,該上點藥。曹仁被從旗杆上放下來之後,就奄奄一息了,呂晨沒有給他任何優待,直接關馬廝裏去了,外麵重兵把守。

    “禿子他敢!老子借他幾顆狗膽兒!”曹性跟了呂晨一天,學了不少新詞兒,覺得吼起來格外有氣勢。

    張遼則不確定地問呂晨:“曹操真的會這麼輕易放我們走嗎?就因為那個盒子?”

    曹性拿著羊腿亂舞:“那還用說嗎?小君候料事如神跟神婆一樣,他說的還能有錯?

    若不是郭嘉在場,他們肯定是一口一個曹賊,但是兩人都知道呂晨似乎對郭嘉有點兒企圖,所以,都對郭嘉比較尊重,對比一下悲劇的曹仁就知道他們對郭嘉有多好了。

    郭嘉在一旁搖頭,關於那個盒子的計謀,連張遼都沒有看破其狠辣在何處,這小家夥此前幾年真的是傻子?異數啊!

    曹營。

    曹操把呂晨送來的木盒狠狠地砸到地上,憤怒咆哮,拔劍狂砍木幾。奈何禿子力氣小,砍不斷木幾,想好的“吾要呂布父子如同此案”的豪言壯語也就說不出來,憋得難受。見許褚杵在旁邊看熱鬧,曹操就罵:“看什麼看?還不來幫忙?”

    許褚聞言,一腳把幾案踩成了紛飛的木屑。

    曹操頓時痛快了,大喝一聲:“吾要呂布父子如同此案!”

    許褚冷不丁說道:“軍師和子孝還在呂晨手裏。”

    大煞風景!曹操頓時氣得翻白眼,氣哼哼半天,終於又坐下,無奈地吩咐道:“著人把讓各郡縣對呂晨人馬放行並提供糧草的軍令,送出去罷。明天一早,把張遼曹性的家眷也送去,陳宮和高順也一並送去。另,讓人擬詔,封呂布為五原太守,鎮北國之門戶。”

    “喏!”許褚抱拳退出,傳達命令去了。

    地板上,摔破的木盒裏有一隻血淋淋的耳朵,旁邊是一張絹布,上麵寫著:此乃曹仁之耳也,禿子信否?

    卻說曹操剛才看到這隻耳朵時,嚇得臉色慘白,真以為是曹仁的,恨不得馬上出兵平了呂晨,卻又投鼠忌器,差點氣炸。隨後探子來報,說曹仁一整天都掛在旗杆上,天黑才放下來,所以這耳朵不是他的。曹操聽了消息,非但沒有好過一點,反而更加憤怒,被**的滋味畢竟不是那麼好受的,這才有了曹操猛砍幾案那一幕。

    冷靜下來後,曹操明白了呂晨的意思,他不是不在意他老子的死活,而是被逼入絕境沒有了退路。若是曹操再拖延下去,明天曹仁的耳朵肯定會被真的割掉,而更重要的是……想到深處,曹操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到底是張遼的主意,還是呂晨那小瘋子的?曹操最終隻能選擇妥協,因為對麵那小子已經瘋了,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正常過。

    曹操丟了劍,冷笑著自言自語:“大耳賊沒說服張遼,大概是記恨在心了,我又不殺呂布,他就憋著壞想讓我把呂布支應到那北麵苦寒之地去,更別說那地方現在還在鮮卑人手裏。哼!還別說,大耳賊的毒計還真合我心,那小瘋子到了北邊,說不得還能惡心惡心袁紹。反正呂布已經廢了,就讓呂晨走吧,隻要能換回奉孝,又有何妨?一個瘋癲小兒,吾何懼?吾何懼?不過……氣煞我也!”

    曹操不知去五原是呂晨提出來的,隻覺得把呂布等人打發得遠遠的,幾乎就永絕後患了。

    第二日,清晨,張遼和曹性的家眷被送到了大營門口,嚴氏出麵安頓好曹性和張遼的家眷。之後,曹軍又送來一撥家眷,這次是陳宮和高順的家眷。

    呂晨和張遼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陳宮高順的家眷送來了,就表明曹操已經決定用他二人換回曹仁了,西去的通道也打通了,他們在這場沒有刀兵的拉鋸戰中獲得了勝利,不容易啊。

    曹性撓頭說:“送這些婆娘回來做甚麼?曹操該把公台先生和孝恭哥哥送回來才是正理!”

    沒有人搭理曹性,張遼去叫人取剛剛掛上旗杆的曹仁,小君候吩咐了,要好好打扮打扮曹仁,最好在臉上抹點胭脂什麼的。呂晨趴在馬車上跟母親和姐姐商量如何安排這些家眷,呂展領著一大波僮客幫著搬行李。

    郭嘉偷偷在一旁觀察呂晨,他現在覺得這個家夥表麵輕佻冒失不成大器,但暗地裏心機深沉不說,還夠陰險,昨晚他送了一隻死掉的僮客的耳朵,就輕而易舉逼著主公妥協了。這一計並不高明,卻歹毒。妙計可殺人,毒計能誅心,這就是一個誅心的毒計。雖然主公明知那耳朵不是曹仁的,但若主公不妥協再繼續拖延,第二天曹仁的耳朵就會真的消失。然後呂晨會說送去的就是曹仁的耳朵,而主公……無動於衷。想必能讓不少人對主公寒心唾棄吧?說不得曹氏夏侯二族的某些人都會心生芥蒂。哪怕日後曹仁自己說那送來的耳朵不是他的,也不見得有人肯信,這就是人心。

    吃過早食,曹操親自帶兵來了,呂晨趴在榻上養屁股,沒去見禿子,張遼用曹仁換回了陳宮和高順。曹操也沒有說一句廢話,帶著曹仁就走了。當然,曹操還留下一大包文案,有通關文書,有呂布的封官詔書等等,天知道皇帝都不在身邊,曹操怎麼弄出的詔書,還加了皇帝印。

    (注:董卓焚洛陽挾帝西狩長安時,和氏璧刻的傳國璽就丟了,被孫堅撿了去,現在在袁術手裏)

    卻說陳宮和高順回來之後,發現呂晨屁股上破了個洞,腦子卻好了,不免驚喜。但聽說君候受傷被擒,呂晨還不打算把他換回來,高順的臉頓時就黑了,陳宮更是抬手就撓了呂晨一把,疼得呂晨哇哇亂叫。張遼和曹性憤怒地拖開陳宮,卻給高順騰出了位置,這家夥也是猛將,陳宮那樣細膩溫柔的貓爪功他自然不會,他直接抬腳朝呂晨身上跺,呂晨屁股疼趴在榻上逃不了,隻覺得自己快被踩扁了。高順跟隨呂布最久,資格老,年齡也比張遼曹性更大,這二人也不好硬來,讓呂晨多挨了好幾下,好一通鬧騰哀嚎。

    看著這一幕,郭嘉抱著一杯熱茶在一旁笑開了花兒。他現在有點喜歡這種不放肉蔻薑蔥的清茶了,雖苦卻清香撲鼻回味悠長,也不知呂晨這傻子怎麼想出來的,倒是頗有些大道至簡的味道。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48 AM

第十章 烤小JJ、宿敵、神創意

屋內。

    有個魁梧漢子解開褲頭,雙手雙腳同時著地,身軀成橋形拱起,以一種極銷魂的姿勢橫跨在炭盆之上。在這種瑜伽高手見了都得自挖雙目當燈泡踩的高難度動作下,漢子竟然還能口中念念有詞,也算得上天賦異稟,骨骼驚奇了。

    “呂晨小兒!可惡至極!喲喲喲,都凍成冰疙瘩了,好脆呀,不會,不會斷掉吧?脆是脆了點,總比沒有強!待某烤上一烤,嗯,烤一烤,兵法雲剛柔相濟,冷暖交替……唔,該翻麵了。”

    漢子小心翼翼挪動著身體,在炭盆上方扭了半圈,忽而聽見腳步聲傳來,漢子緊張之下,腳下一滑,哐當一聲,整個人砸在炭盆上,而襠部正在那炭火正旺的位置。

    嗤咻咻。

    皮肉被燒得冒油的聲音。

    “嗷嗚……”

    漢子彈身躍起,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叫聲尖利而嘹亮,直入雲霄。沒錯,這個漢子就是曹仁兄台了。

    腳步聲越加近了,曹仁艱難地抹了一把老淚,趕緊提上褲頭坐在地上,呂晨往他褲襠裏放冰塊這麼丟人的事情,他可誰也沒好意思說,連曹操問起,他都咬著牙隻說了被掛上旗杆的事情。

    “老爺,小婢給你送木炭來了。屋子裏什麼東西燒著了麼?呼呼,咿!像毛發燒焦的味道……騷臭騷臭的哦,哎呀!老,老爺,你打我幹嘛?嗚哇,噗……”

    一個圓滾滾的人形物體,劃出一道拋物線從窗戶飛出,空中轉體七百二十度,曲體兩周半,噗通一聲砸在院裏,濺起一片雪浪。

    雪地裏,胖丫鬟張牙舞爪掙紮半天,才扶著一旁枯樹爬起來。屁股上印著一個鞋印,胖丫頭揉了揉被打青的眼圈,臉上雀斑都擠成一坨了,模樣特別委屈,心裏更委屈。剛才見老爺獸性大發,她還以為是老爺要辦了自己呢,心裏別提有多期待了。可是……為何隻是純粹的打人?人家不是不願意挨打,但是老爺呀,您打過之後,也幹點別的成不?血光之災什麼的,小婢可喜歡得緊呢……

    哪有閑工夫琢磨一個長得鬼斧神工的丫鬟在想什麼?曹仁方才殺人的心都有了,也是手邊沒有刀劍,否則那胖丫鬟早就透心涼心飛揚了。曹仁剛才被那臭丫頭氣著了,加上被呂晨欺辱太甚,所以戾氣很重,不過揍人之後果斷爽快了許多呀。

    “呼呼,呼呼……”

    稍微平靜了一會兒,曹仁也皺著鼻子聞了聞,確實味道很重。掏了掏褲襠,動作很輕柔,卻依舊疼得曹仁呲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刻,曹仁終於領悟了冰火九重天的味道。

    “呂晨小兒,吾誓殺汝!扒皮抽筋,食汝肉,喝汝血!”

    待疼痛稍減,曹仁再拉開褲襠看一眼小JJ,光禿禿一片,焦黑中泛著肉香,快熟了,但是……總比沒有好。

    “啟稟將軍,城外傳來消息,呂晨小兒帶著人馬,正午時分就向北而去了。”

    忽而,一個小校來到屋外傳信。

    “這麼快?”曹仁臉色陰晴不定,隨後強撐著站起來,大喝一聲,“來人啊!披甲!”

    曹仁心中暗恨:呂晨小兒想跑?哪有那麼容易!哪怕主公放你走,我曹仁也要讓你留下小命,否則,誓不為人!

    官道上。

    一行車馬浩浩蕩蕩朝西北而去,前麵是呂晨母親和眾將的家眷車馬,後麵是輜重車隊,龍驤軍貼身護衛車隊,虎賁軍分前後左右遊弋探查。

    現在的呂晨正百無聊奈地趴在馬車上,嘴裏哼著“快使用雙截棍,哼嘿哈嘿”,全然不知他初到這個時空,便有了一個宿敵。如果呂晨知道了曹仁烤小JJ的事情,說不得會笑死,諱疾忌醫要不得呀!

    “小弟,我們走了,父親重傷又身陷曹營,你確信曹阿瞞不會加害父親?”呂綺騎著一匹白色大馬,耀武揚威地行在呂晨的馬車旁,不無擔憂地問道。

    呂晨點著頭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曹操本來就不太願意殺呂布,現在沒了裝嗶犯劉備的攪和,加上又有郭嘉這個籌碼,曹操是很樂意做一個愛才明主的形象的,對醫治呂布隻會更加盡心盡責。所以,對於父親,呂晨並不擔心,反而對於這個“潑辣”姐姐,呂晨表示很頭疼。她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強行扒開呂晨的褲子查看傷勢,其關切之心雖讓呂晨感動,但她完全不顧呂晨已經發育成熟的事實,讓呂晨頗為憤怒。

    由於大軍開拔,張遼作為呂布帳下第一帥才,自然要統籌全軍。而虎賁輕騎全部灑出充當斥候了,曹性自然要去負責指揮,畢竟,要橫穿曹軍腹地,呂晨還是格外小心的,這年頭承諾最是靠不住。高順不甘寂寞,領著呂家三百僮客在後方押運輜重糧草,他想把這三百僮客打造成新的陷陣營,呂晨知道他還在為陷陣營被曹操全部俘虜而羞愧自責,所以呂晨也沒有阻攔,任他折騰。

    隻是這樣一來,呂晨身邊就沒人保護了。陳宮?他自己連馬都騎不太穩,跟郭嘉坐在家眷的馬車裏下棋喝茶呢,至於單薄的隨從呂展,真要有人刺殺,估計還要呂晨保護他。

    原本張遼準備挑選幾個龍驤的校尉貼身保護呂晨,呂綺卻首當其衝地站了出來,她說連呂家僮客都反水了,萬一那些校尉也起了歹心怎麼辦?這話說得連張遼都無法拍胸脯保證,於是乎呂綺就成功地從家眷隊伍中突圍而出,成為了弟弟呂晨的貼身保鏢,就連呂晨的娘親都不反對。呂布是九原人,嚴氏也是北方人,其風俗跟中原略有不同,更接近草原遊牧民族,女子拋頭露麵也算不上什麼大事,而且事關兒子安危,嚴氏自然不會反對。

    (注:當年劉備因為呂布把妻子叫出來奉茶待客,這大耳朵氣得拂袖而去,以為呂布侮辱他。其實是這大耳賊見識短淺,殊不知北方遊牧民族向來以將妻子介紹給客人,以示尊重。私以為,這也算是對婦女的一種尊重。)

    姐姐做保鏢,一開始呂晨大為感動,隨後呂綺說了:“我早就想騎馬打仗了,比繡花有意思多了,要是路上能遇上埋伏突襲什麼的就好了。”

    呂晨氣得口吐白沫,原來隻是為了不繡花,不繡花,繡花,花……

    不一會兒,呂綺又問:“小弟……”

    “嗯?”

    “孝恭叔父和公台叔父,不會怪你太蠻橫吧?”

    呂晨要求全軍馬上開拔西去,陳宮和高順是不同意的。雖然他們在知道了呂晨不換呂布回來的原因之後,對於毒打呂晨一事做出了道謙,但這並不等於他們願意“拋棄”君候自己遠遁。這二人是呂布的死忠,願意陪呂布一起死的那種死忠。呂晨說了許多道理,做了好多思想工作,卻無法勸動陳宮和高順,陳宮是屬驢的倔強認死理,高順是直腸子隻聽呂布的。

    最後,呂晨隻得以子承父業為借口,強硬宣布自己現在全權享有呂布的權力,他們隻有服從的份兒,沒有反駁的餘地,二人這才表示了服從。說實話,那番強硬也是逼不得已,呂晨也擔心他們心中或有芥蒂。

    所以,呂晨聽了姐姐的話歎息一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感歎道:“我倒是盼望這一路平平安安呀!一路上都是曹操的地盤,如若稍有差池,隻怕就是萬劫不複!”

    呂綺一提戰馬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呂綺說:“小弟莫怕!有姐姐我在,定然保你平安!就算曹阿瞞親自來,我也要剁下他的狗頭!”

    呂晨笑而不語,這就是呂布的女兒!如果自己不是穿越的,也不是傻子的話,恐怕跟她一樣彪呼呼的吧?

    下邳北門。

    八千青州兵陣列齊整地站在城外,曹操帶領諸將為曹仁送行。

    原來,曹操得知呂晨帶兵離開,並未派人阻止,反而還在城內大擺筵席慶賀奪取徐州的偉大勝利。就在這時,本該在家修養的曹仁卻闖了進來,向曹操陳說利害,要求曹操派精兵跟隨呂晨兵馬。一則,防止呂晨突然發難偷襲治下城池,劫掠百姓,二則,可隨機應變,一有機會則突襲之,救回軍師,殲滅呂晨小兒,這樣一來,呂布自然也可以宰了。曹操是個善於接納意見的人,聽了曹仁的分析,覺得有道理,便答應了,隨後曹仁便爭取到了這次帶兵“護送”呂晨的機會。

    臨別前,曹操握著曹仁的手,道:“子孝辛苦,前番遭呂晨小兒欺辱,現在自當好生養傷才是,卻為操如此奔波,操於心何忍?不如讓妙才或元讓去追呂晨吧?”

    曹操背後,送行的諸將無不望向曹仁,被曹操點名的夏侯淵夏侯惇兄弟二人更是眼中冒光。這一次戰徐州他們可沒撈到什麼功績,夏侯惇更慘,眼睛還被曹性射瞎了一隻,雖然自己吃掉了眼珠,貌似不算虧本,但一隻眼睛看世界總是有些焦距不準。

    曹仁卻嚴詞拒絕,說:“仁與呂晨小兒打過交道,對他頗為熟悉,這小兒太過邪性,換了他人,怕會上他的當。”

    曹操想起自己都被呂晨小兒逼得有些狼狽,也點了點頭,又問:“子孝身體有恙,騎馬可會礙事?”

    曹仁吭哧一聲,拉過戰馬,道:“主公且看!仁方才突發奇想,在馬鞍兩側各安了一個馬鐙,馬鐙比上馬的馬鐙略高,這樣,在騎乘之時,雙腳可踩踏於馬鐙之中,省力且穩健,自然無礙。”

    曹操隻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雙馬鐙,點頭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遠處的劉備卻看得眼珠子差點彈出來,心說,這不是呂晨給我的創意嗎?怎麼曹仁也會了?莫不是他在呂晨營中做俘虜的時候,盜竊了呂晨小兒的機密?

    曹仁拱手告別曹操,翻身上馬,領軍而去。他雙腳踩在馬鐙裏,屁股虛坐在馬鞍上,看來格外穩健。

    無人知曉,曹仁小JJ快烤熟了,自然經不得與馬鞍碰撞,而他又想追上呂晨伺機報複。所以,在仇恨的煎熬之下,曹仁靈光乍現,腦洞大開,各種靈感噴薄而出……最後,他就想到了雙馬鐙的“神創意”。有了雙馬鐙,曹仁隻需雙腳用力,屁股都不用坐在馬鞍上,簡直就相當於站著騎馬!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蛋蛋了!哇哈哈,呂晨小兒哪裏逃!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50 AM

第十一章 小蘿莉一百錢一隻

申時二刻,日頭漸西。

    “稟小君候,曹仁那廝率領八千青州兵追來了,來勢洶洶,恐怕別有所圖……”前來稟報的是曹性。

    “哦。”小君候撓了撓屁股,傷口開始結痂的時候,容易發癢。

    曹性伸長了脖子等命令,卻隻看到呂晨的“豪華”敞篷車,從他麵前吱吱呀呀搖了過去。

    酉時三刻,黃昏。

    “稟小君候,曹仁的青州兵斥候遍布周遭十裏,與我方充作斥候的虎賁軍將士偵察範圍重疊,是否將其逼退?”曹仁紅著眼睛攔住呂晨的破馬車。

    “哦。”呂晨抹了一把口水,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睡覺,容易把口水甩出來。

    曹性見呂晨讓呂展扶著下馬車,頓時眼睛一亮,終於要開戰了麼?他急切地搓了搓手掌,卻見呂晨問張遼安營紮寨的事情去了,曹性的目瞪口呆。

    戌時一刻,月明星稀。

    “小君候,哈哈,曹仁那蠢貨又來了,隻帶了十餘騎跟隨,在營外要見你呢。我去把他抓進來,不長記性的蠢貨。”曹性突然闖進大帳,一通亂叫,然後又反身跑出去。

    “回來。”

    呂晨吼道,心說,這曹性大叔怎麼腦子不轉彎?好不容易跟曹操達成妥協,現在還在人家腹地,老爹又在人家手裏,能瞎折騰麼?又抓曹仁?當初抓他那是迫不得已,為了逼迫曹操,現在還逼他?逼他弄死我們嗎?

    更重要的是,這次是呂晨讓張遼送信去請曹仁來的,呂晨想要讓曹仁幫忙解決一些重要問題。畢竟,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既然曹仁追來了,呂晨就要讓他做出點貢獻。

    曹性拽頭拽腦走回來,道:“啥事?小君候吩咐。”

    “陪我出去見他。”

    “不抓他啦?”

    “不抓。”

    “可惜了,送上門來的……”

    “嘖,之謀叔父,聽我的就行了,別多說話,我現在有傷在身,不能動怒。”

    “哦。”

    呂晨在呂展和姐姐呂綺一左一右的扶持下,慢慢走出帳篷,上了馬車。

    早就預料到曹操會派人“護送”,這算不了什麼,要是有敵人在自己地盤裏行軍,自己也不會放心。呂晨沒想到的是來的還是曹仁,這家夥夠拚命的,難怪曹操那麼喜歡他。

    曹性跟在後麵小聲問呂綺:“小姐,小君候為何又不抓曹仁了?”

    呂綺煞有介事地道:“之謀叔父,你看問題的目光要長遠一點,抓他回來,你管飯啊?一個郭嘉就夠能吃的了。”

    話說,郭嘉確實是個吃貨來著,無肉不歡,每頓能吃半頭羊。

    曹性恍然大悟。

    呂晨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心裏哀歎,難怪曆史上呂布被曹操和劉備搞死了!我就已經夠笨的了,再看看身邊人的智商,真是著急……

    營門口。

    烏漆麻黑一片,四周點滿了火把,卻也不見得有多亮堂。

    “小君候別來無恙。”

    曹仁下了馬,邁著八字步走近幾步抱拳道,卻不再靠近,大約是有心理陰影。曹仁叉著腿站在雪地裏,看起來精氣十足,氣度不凡,實則是小JJ疼得厲害,雙腿並攏不得。

    “哦,子孝將軍啊,以前的事情我很慚愧,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你煽動我的僮客來刺殺我?”呂晨言不由衷地先胡謅了一句。

    “如你所說,我也是迫不得已。”

    “好說,好說。對於子孝將軍在我軍受到的粗暴對待,我表示灰常遺(kai)憾(xin)。那些都是下麵的人胡亂做下的,我並不知情。”

    “過去之事,不提也罷。”提起來就桑心呀。

    呂晨嘿嘿一笑,開始說正事:“如今,北風凜冽,天寒地凍,我軍竟然吃的都是糟糠粗米。這畢竟是在司空大人地盤上,這要傳出去恐怕有損司空大人英名呀。本著堅決捍衛司空大人之名譽的想法,晨決定,從明日開始,全軍每天要吃五十頭羊,一頭牛。讓天下人知道司空大人的慷慨之名。”

    曹仁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大半夜叫我來就為這事兒?還扯到主公的名譽了?你們每吃的跟主公有毛關係呀!邏輯硬傷啊!

    呂晨皮笑肉不笑,說:“看子孝將軍的臉色,似乎有些難處哇?”

    “這……”曹仁有心先麻痹呂晨,然後一擊將其覆滅,所以不打算開罪呂晨,便沉吟道,“如今山河凋零,民不聊生,主公大軍也糧草短缺,哪裏有多餘糧草?更別說每日提供牛羊了。”

    潛台詞是,當初給你送羊,是給你麵子,你丫別得寸進尺。

    呂晨卻搖頭:“別的地方自然民不聊生,司空大人治下,如何會那麼淒惶?斷然不會,這不是打曹禿子……哦,打司空大人的臉嗎?你怎麼做屬下的?”

    “額……”

    “別額了,我知道你們帶的糧草也不多,我也不打算為難你們。”

    “呼……”曹仁鬆了一口氣。

    呂晨卻說:“司空大人不是下了命令,讓沿途郡縣為我軍提供糧草麼?我管他們要去,到時候,麻煩子孝將軍讓人來幫忙搬運一下。我請你吃羊腿。”

    曹仁心說請郡縣提供牛羊?主公要糧草的時候他們都拿不出來,你能弄到?

    想到此處,曹仁輕鬆了許多,隻要不讓他想辦法就好,便說:“這是主公的命令,你且去要便是,仁定然代為督促。”

    “那就這樣說定了!”呂晨笑道,隨後又是叫苦,“哎,都是為了你們軍師郭嘉啊,那家夥太能吃了,一頓飯吃三頭羊啊!沒肉吃還又哭又鬧,我也是看在司空大人麵子上,迫不得已給他找肉吃,你們不要太感激我。”

    曹仁差點被噎死,委屈地瞪著眼不說話,略萌。

    “還有一件事,我軍人數太少,許多輜重運送麻煩,明日我就讓高順將軍把輜重留下,煩請子孝將軍的青州兵代為押送。不勝感激。”呂晨又道。

    曹仁咬牙切齒:“你的輜重,憑什麼我們幫你運?我們是敵人,不是你的輜重兵!”

    “子孝將軍謬言了,“呂晨故意裝怪,道,“司空大人是大漢臣子,我父也是大漢臣子,大家都是友軍嘛!我虎賁軍更是大漢禦林軍!想當年可是衛青將軍一手創立的呢!何來敵人一說?司空大人什麼時候叛漢了?何時弒君自立呀?這等大事……我得送賀禮呀!”

    “你,你,你……”曹仁手指頭指著呂晨直哆嗦。

    “古得掰!”

    呂晨揮揮手,呂展呂綺牽著馬帶呂晨回營,曹性領著數騎尾隨。

    直到呂晨進了大營,曹仁才深深呼出一口氣:“呂晨小兒,欺人太甚!”

    隨從問:“將軍,真要幫他們運送輜重麼?”

    曹仁怒跨戰馬,道:“想得……嘶——”他一屁股坐到馬鞍上,疼得彈了起來,曹仁顫巍巍站在馬鐙裏(站著騎馬半天,也夠嗆),麵色扭曲道:“想得美!我們不管。”

    說罷,曹仁騎著戰馬回了自己大營。

    回到營裏,呂晨趴在榻上,吩咐曹性道:“晚上讓兵士們加個晚班,把輜重箱子裏的東西全部掏出來,撿箭矢藥材等最緊要的,送到家眷隊伍中運走。剩下的,打包給曹仁留下,明日讓他們幫忙運送。”

    “是。”曹性點頭,又問,“那多出來的空箱子怎麼辦?”

    呂晨撇撇嘴:“空箱子全部裝滿石頭,泥土,然後鎖上,也留給曹仁兵馬,讓他們押運雙份兒輜重。”

    身邊呂綺笑得岔了氣,呂晨憋紅了臉,想笑又不敢笑。

    “這……好吧。”曹性吭哧一聲,老臉難得有些羞澀,然後也轉身去了。

    “小弟,你為何為難那曹仁?”呂綺笑夠了才問道。

    “自保而已,哪裏是故意為難他。”呂晨哼哼兩聲,“八千青州兵,雖然他們都是步兵,但馬匹卻也不少!而且又是精銳。我方雖然除了孝恭叔父的‘新陷陣營’,其餘兩部都是騎兵,但家眷隊伍太龐大。隻有把他們的戰馬累垮,日後起了衝突,我們才有機會脫身,不然肯定被他們的騎兵纏住。”

    呂綺忽然眼睛就亮了:“小弟是說,可能會打仗?”

    白了暴力姐姐一眼,呂晨道:“曹仁快被我整成公公了,能不恨我?就算曹操不願動我,他不養病,屁顛屁顛地跟來,難道會沒有歹心?不得不防啊!所以,給他們些輜重和石頭,浪費浪費他們的馬匹,也消耗一下他們的士兵體力,盡量讓他們戰鬥力下降,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最多,讓公台先生聯係兗州世家大族,來為我送別,到時候多送些裝石頭的箱子什麼的就更好了。”

    “哇,小弟真是料事如神!”

    “狗屁,就是些狗屁倒灶的惡心手段而已,擺地攤的混子誰不會呀?我要是能料事如神,屁股上就不會多個洞了。”

    “擺地攤是什麼?”

    “額……”

    第二天一早,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先是呂晨部隊的輜重**之間多了兩倍,而且沉重無比,就留在昨夜紮營的地點,而呂晨的隊伍,已經搖搖晃晃朝西北都陽縣開拔。接著,曹仁在輜重地點轉悠了一圈,也沒理會,帶著青州兵跟著呂晨而去,之留下一小隊人馬看著輜重,並不幫著運送。

    呂晨心想:老子丟在你麵前,你好意思不運?

    曹仁卻道:我就找人幫你看著,等你沒吃的了,自己回來運。

    這樣的結果就是,除了幾十個青州兵在原地看管之外,雙方誰也沒有碰那些輜重,又是一場拉鋸,隻是這樣的拉鋸看起來很奇怪。

    這個時代通常是吃兩餐,隻有貴族富家才會一日三餐,士兵們自然也是一日兩餐,中午那頓沒有,呂晨等將領,連帶眾家眷也是如此。早上出發前,呂晨三軍吃過飯之後,將輜重遺留,輕裝前行,車隊裏已經沒有餘糧了。

    下午,張遼就來問呂晨:“小君候,我軍已無糧,晚間如何造飯?”

    沒有直接回答,呂晨反問:“距離都陽縣還有多遠?”

    “不到四十裏,一個多時辰就到。”

    “嘖,讓曹性帶一眾精銳騎士,百人就好,隨我先去都陽縣搬肉去!”

    “啊?”

    “啊什麼啊?咱們走的官道,沿途村莊良田不計其數,更有大小城鎮,何愁沒糧?去吩咐曹性去吧!”

    一輛破馬車,一百餘虎狼騎兵,雄赳赳氣昂昂挺進都陽縣。

    “呔,城下何方人馬?速速報來!若要逞凶,休怪我章某彈指間誅殺爾等!”

    都陽縣南門城樓上,縣丞章術領著數百巡兵擺出一副死守城池的架勢,見了呂晨等人就是厲聲大喝。巡兵們也是張弓對準了城下騎兵,但隻是張弓,卻沒有搭箭,搭在弓弦上的是木杆。曹操打呂布,各郡縣武器庫都被搬空了,小小縣城又哪來的箭矢?就連刀槍都沒有幾支,領頭的幾人手中倒有鐵製武器,卻還是家傳的。

    呂晨見了那些“弓箭”,笑得岔了氣。

    曹性著人遞上曹操給的路引和就糧憑證,樓上縣丞章術卻也不開門,隻讓呂晨和隨從進城,還說縣長下鄉巡視去了,要糧需等縣長回來才能定奪。

    呂晨遣退了騎兵,隻帶著十來騎,道:“好說,好說,老子是來逛**的,快快開門。”

    於是乎,城門就開了。

    然後,呂晨馬車往回撤,曹性領著十騎衝殺進去,麵對木槍木箭的巡兵簡直所向披靡,後續百騎緊跟著蜂擁而入,章術一介縣丞,哪知虎賁的凶猛彪悍?

    幾息之後,騎兵從內城斜坡衝上了城樓,縣丞繳械投降,下來恭迎呂晨,老東西笑得那叫一個靦腆。

    “陳宮果然對曹軍各種信息了如指掌!簡直就是一部活百科!”呂晨進城時,笑得很賤很賤,心說,“要不是早早問過他沿途各郡縣的情況,我呂晨哪敢冒險?沒想到這年頭,連曹禿子都這麼窮,郡縣武備如此短缺。不過也對,曹操沒打勝官渡之戰之前,真的是窮得叮當響,馬鎧十具都湊不出來,論裝備,比呂布都窮。”

    這次詐城加突襲,沒有殺人,隻是有十來個巡兵被戰馬踩斷了手腳。嚴格說來,也是呂晨不地道,明明與曹操達成了和解,卻又攻打他的城池,讓曹操知曉,說不得會怒而興兵。

    好在呂晨早有計較,他拉著剛才囂張狂妄,現在卻羞澀扭捏的縣丞章術坐在他的破馬車上,語重心長地道:“縣丞可是武官吶!章縣丞領著數百巡兵,卻被我一百輕騎奪了城池,傳到曹禿子耳朵裏,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章術嗔怪地看了呂晨一眼,演技很挫地擠出一絲驚容,道:“小溫侯說的哪裏話?哪裏有攻城拔寨?術為何不知?明明是小溫侯體恤我等守城辛苦,特來探望。卑下在城樓見到小溫侯氣度不凡,驚為天人,情不自禁之下,打開城門迎小溫侯入城,要代曹司空款待小溫侯一番。聽說司空大人的軍師都在小溫侯營中做客,可見小溫侯跟司空大人交情頗深,實乃友軍,何來你征我戰之說?”

    呂綺原本以為此事不好收場,心下忐忑,此時見了章術如此反應,不由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趕馬車的呂展更是掉到馬車下麵去了,好不容易才又爬上來,看向章術的眼神略顯詭異。

    見章術如此上道,呂晨原本準備的數十種威逼利誘手段都用不上了,呂晨佩服地朝章術拱了拱手,道:“如此,就多謝縣丞大人了。”

    章術大方極了:“小溫候何必言謝?司空大人早有命令,讓沿途郡縣為小溫侯所部提供糧秣,術安能抗命?城內糧倉中的糧食,小溫侯自派人去取便是,若要牛羊,隻管開口,術著人去城外取來,送至小溫侯營中。”

    “這多不好意思?”

    “哎!小溫侯大方笑納便是,都陽縣還是很富裕的。”

    “晨不是那樣的人。”

    呂晨嚴肅地對章術表明自己是有身份有格調的人,然後就派曹性著人去糧倉運糧了,順便也讓章術派人多弄點牛羊送到軍中。

    兩個都是不要臉的,呂綺呂展在一旁驚得口歪眼斜。

    不一會兒,更多虎賁輕騎趕到,足足五百多人馬,城內這些單薄懦弱的巡兵自然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呂晨把縣丞放回家了,不過,呂晨帶著呂綺曹性等人也跟著去了他家。

    說好的盛情款待呢?難道不應該兌現麼?為了不讓章術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呂晨勉為其難去了他家蹭飯。縣丞表示受-**-若驚,不如去酒樓搓一頓?呂晨不忍章術破費,堅持要去他家,還說,我不搶你家東西。章術麵色一苦,心知家裏躲不過一場浩劫,卻也隻能帶著呂晨回家。

    當初,那甩飛刀傷到呂晨的家夥大約內力不足,也不會魔法鬥氣什麼的。所以,呂晨的屁股傷勢不算太重,隻是位置尷尬,現在,他已經勉強能走路了,隻是很慢,姿勢很別扭,也不能劇烈運動。

    縣丞家的廚子不錯,飯菜做得很香,是呂晨穿越以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吃飯的時候,章術說縣長知道呂晨要來,故意躲開了,還說縣長貪鄙,家中富裕,雲雲。言下之意,自然是讓呂晨去打劫縣長家,別盯著他家不放。看得出來,縣丞緊張得要命,沒見在他家就看到清一色男仆麼?別說女主人了,就連醜丫鬟都沒看見一個,不用說,都關內宅了。

    好在呂晨也沒有曹阿瞞那樣的特殊癖好——奪人妻妾,否則,關內宅也不安全啊。呂晨小處男一枚,無論前世今生都是,思想素質過硬,道德情操高尚,自然也不會殺入章術內宅一窺幽謐。所以,雖然章術戰戰兢兢,呂晨卻隻是拿著一根竹簽剔牙,順便吩咐曹性去縣長家送溫暖,如果縣長家人要送禮,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都收下便是,曹性笑歪了嘴。

    夕陽西下。

    就在呂晨等人拖著幾大箱子章術硬塞過來的禮物,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在大門口遇見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小姑娘十二三歲光景,梳著兩個羊角辮,皮膚雪白,兩顆眼珠子水汪汪的,可愛極了。她正一蹦一跳地從外麵跳進來,手裏捏著一個新打造的純鐵狗項圈和一條皮繩,見了章術,脆生生叫了一聲爹,就蹦著朝後宅而去。

    呂晨眼睛頓時一亮,貪婪地舔了舔舌頭,激動得哆嗦,他在心裏狂叫:美味啊!絕世美味!豈能放過?

    “小丫頭,站住!”

    呂展跟隨呂晨十餘年,哪能不知小君候秉性?見呂晨雙目放光,他馬上就叫住了那丫頭。

    小姑娘一臉懵懂地轉身,看了看這幾個不認識的人,又望了望爹爹。

    章術頓時菊花一緊,跳起八丈高,手舞足蹈勸呂晨去城中青-樓,那裏姑娘又多又漂亮,還便宜,就差老淚縱橫了。

    呂綺樂呵呵抱著手看著自己的弟弟,目光在呂晨肚臍線以下徘徊。

    呂晨咧嘴一笑,像一頭嗜血凶獸,扭著還未痊愈地屁股走向了小姑娘,饒是章術驚懼,卻也不敢阻攔。

    走到小姑娘麵前,呂晨叉腰哈哈一笑,才道:“小姑娘,小小年紀就養了狗?”

    小丫頭初生牛犢不怕虎,從容答曰:“算是吧。”

    “好得很!嘿嘿嘿嘿……”

    呂晨一陣賤笑,惹得章術雙腿抖成了麻花,呂展更是挽起了袖子,時刻準備把那小姑娘撲回去給小君候暖**,呂綺謔謔笑了兩聲,心說,小弟真的長大了?

    “你想幹什麼?”小姑娘終於從呂晨眼中感覺到了一絲威脅,後退了半步。

    “哼!我要幹什麼?”呂晨猙獰笑道,“把你的狗交出來,老子好久沒吃過狗肉了!嘖嘖……”

    章術頓時癱坐在地,呂展臉色抽搐,呂綺卻叉著腰放聲大笑。

    小姑娘喏喏地說:“那,那東西吃不得的!”

    章術頓時一驚,也彈了起來,道:“小溫侯,那,那的確不是狗,那小東西不能吃,真的!”

    “莫非是貓?”呂晨嘀咕道,然後大吼一聲,“休要推三阻四的,快帶我親自去看看!”

    章術還想推脫,那小姑娘卻見了父親慘樣,心下害怕,就帶著呂晨往後宅而去。到得一個小小閨樓外,小姑娘一指屋內,說:“就在裏麵。”

    “嗚……嗚嗚……”

    屋內傳來一陣輕輕地叫聲,呂晨卻聽不出是什麼。在狗肉火鍋的**之下,他過去推門,大冬天的吃狗肉最是滋補,比牛羊肉好多了。

    吱呀。

    門開了,隻見空蕩房間內,角落裏蜷縮著一隻小羊大小的小獸。光線晦暗,卻是看不清那是什麼,呂晨隻見灰灰的一片,似乎那小獸還在發抖。

    邁步而入,呂晨狐疑地走向那角落,埋下頭,近看那小獸,那小獸似有察覺,也是抬起頭來。

    “啊!

    呂晨嚇得倒退幾步,臉色慘白一片,目光驚悚,牙齒都在顫抖。

    “嗚……”

    那小獸受驚之下不斷後退,嘴裏驚恐叫著。

    隻是,現在眾人都已看清那小獸麵目,那哪裏又是什麼貓貓狗狗?那分明就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枯瘦幹黃,身上裹著灰色破布,頭發宛如枯草,麵色灰白,目光驚恐,而脖子上還有一根繩子將他拴在一旁的柱子上。

    “這,這,這……”

    呂晨震驚地指了指那小女孩兒,望向章術。

    章術笑道:“這是術為小女買來的玩物,小女不喜貓狗,加上這小東西也不貴,才一百錢,我就買來了。倒是不太聽話,卻大概是不能吃的,所以,卑下方才才會阻攔小溫侯,還望小溫侯勿怪。”

    不喜歡貓狗就買人當寵物養?才一百錢?比狗便宜一半?大概不能吃?大概?

    呂晨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轟的一下炸了,完全不知身在何處,腦袋裏只剩下一個想法,一隻小蘿莉,才值一百錢?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54 AM

第十二章 蘿莉會咬人

“一隻小蘿莉一百錢?”呂晨喃喃道,神色有些恍惚。

    “蘿莉是何物?”章術諂媚笑著問。

    “呵……”

    呂晨啞然而笑,搖著頭,退後兩步。把人當寵物養?拴在柱子上?而且,做這事情的居然是一個清純可愛的十二三歲小姑娘?呂晨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呼吸難受,同時五髒六腑在腹中翻江倒海,想吐,額頭更有汗珠滾落。這一刻,呂晨相信,就算是看見伏屍百萬,看見人吃人,他都不會這麼恐懼,這麼難受。

    這個世界為何這麼瘋狂?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呂晨打死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肮髒邪惡的事情!

    這就是三國?

    這就是英雄輩出的三國?

    這就是史書上吹得天花亂墜的大時代?

    這就是羅貫中筆下的智謀權術、文韜武略的……一壺濁酒喜相逢?喜的什麼?!

    呂綺和呂展也發現了呂晨的異狀,一左一右上來扶住他。

    呂晨望向章術的女兒,問道:“你為何不養貓狗?偏要養一個小孩子?”

    “貓狗又髒又臭,還掉毛……她雖然也挺傻的,還咬人,但是好看許多,還可以給她穿衣服,別人家的小狗都不夠她有趣。”

    章術的女兒眼睛撲閃撲閃的,眸子清澈,算得上天真無邪。然而,她說出的話卻讓呂晨反胃,甚至頭皮發麻,這是一個單純女孩兒的想法?

    有趣?

    呂晨無言以對,他突然發現不知道對章術的女兒說什麼,正義良知?她未必知道那是什麼,而且這個世道,正義和良知恐怕也不值錢。很容易就想到了原因,章術的女兒並不邪惡,或許都沒有什麼壞心思,甚至章術也未必是喪盡天良的歹人,最根本的原因是……在他們眼裏,那個四五歲的小蘿莉不是人。

    “她是哪裏買來的?”呂晨問。

    章術有些害怕,答道:“去年饑荒的時候,路邊隨便買來的,她家大人親自賣給我的……如果,大人喜歡……”

    “放屁!”呂晨一腳蹬出,踢在章術臉門上,怒不可遏地爆喝一聲:“你大爺!看清楚,這不是貓狗!她跟你的女兒一樣!黑眼睛黑頭發!兩個眼珠一張嘴!”

    “她怎麼能跟我一樣?她,她……”章術的女兒見爹爹被打,怒得嚷嚷起來,卻見呂晨狼一樣地盯著她,她的聲音就漸漸小了,“爹爹說,她,她是賤民,我是世家之女……我當初好心讓她做侍女,但是她太醜,而且還咬人,我就把她拴起來,然後,她就聽話多了……”他們不以這樣的想法為可恥,在這個時代,這種想法很正常,動物比人類低等,賤民也比上等人低等,他們與畜生區別並不明顯。

    高高地揚起了手掌,呂晨想要扇這小丫頭一耳光,然而手掌卻沒有落下去。

    章術的女兒趕緊捂住了臉,嚇得發抖。

    “世家?賤民?”呂晨的憤怒忽然化作了詭異笑容,然後又是無奈,“老子當年也是農民……”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沒有人能聽懂。農民子弟,十年寒窗,進城上學,打工賺錢,租房子找工作,買不起房談不起戀愛,羨慕高富帥**白富美,擺地攤還被城管暴打……呂晨以為他忘掉了前世的種種,然而此刻,他才發覺,那種被人踩在腳下的生活,牢牢鐫刻在他的腦海深處,永遠無法磨滅。

    “小溫侯饒命,小溫侯饒命……”

    章術在磕頭,然後拉著他漂亮精致的女兒一起磕頭,砰砰作響。可是,他們並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小溫侯,難道是因為沒有狗肉吃?

    “小弟,你怎麼了?”呂綺拉了拉呂晨,道,“他們哪裏開罪你了?你要是不順心的話,姐姐把他們宰了便是,你可千萬莫要氣出個好歹來!爹爹就你一個兒子……”

    不順心就把章術父女宰了?就連自己的姐姐也是這種想法!

    滿屋子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明白自己為何動怒???

    呂晨臉上是怪異之極的笑容,望了自己的“好姐姐”一眼,然後,呂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朝著角落裏的那個小蘿莉走去。小蘿莉拚命縮著身體,小小的一團,瑟瑟發抖,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也不知是膽怯還是威脅。

    這個小蘿莉很髒,髒得看不清皮膚的顏色,辯不出五官輪廓,身上裹著一件巨大的灰色爛袍子,赤腳發黑。

    她的脖子被繩子拴得死死的,地上有兩個破爛陶碗,一個裝水,一個裝著黑乎乎的食物。

    呂晨蹲在地上,跟小蘿莉麵對麵,望著她閃躲的眼,仿佛她的眼珠子都因害怕而顫抖。那是一雙驚惶哀慟的眼,那是一對四五歲孩子的眼。

    亂離人不如太平犬!

    還沒有經曆戰爭的殘酷,呂晨沒有料到,自己竟然不是從戰爭和殺伐中看到真正的三國。而是先從一個小女孩的驚悚眼神中看到三國……真實的三國,一個慘烈悲壯的時代!一個最糟糕恐怖的時代!

    “我買了。”

    呂晨忽然笑了,回頭對章術父女說道。

    章術錯愕,呂綺呂晨也是一臉不解地望著呂晨,倒是那懵懂小丫頭似是覺得呂晨搶了她的**物,眼神中竟然有仇恨!

    “小妹妹,別怕,哥哥帶你走,再也不做**物,咱們做人。”

    呂晨眼中含淚,用隻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對麵前的小蘿莉說道。他不是聖人,不是好人,甚至幹過不少壞事,但靈魂為現代人,見到這樣一個淒慘的小蘿莉,他怎能不心生惻隱?他堅持認為,如果他今日放任不管,他就喪失了人類的根本,良知。

    “嗚嗚……”

    “你會說話嗎?”

    “嗚嗚……”

    “你叫什麼名字?”

    “嗚嗚……”

    呂晨笑了笑,伸手去解小蘿莉脖子上的繩索,小蘿莉頓時抖得篩糠,牙齒打顫。

    “別怕。”

    呂晨摸到了她的脖子下麵。

    “啊嗚。”

    “嘶——”

    小蘿莉一口咬住了呂晨的手指。

    十指連心,疼得呂晨輕聲叫了出來,他沒有縮回手,也沒有推開小蘿莉。現在呂晨心裏隻覺得心酸,這真的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一個人類?呂晨現在,極度渴望這穿越是一場夢,這裏的殘酷黑暗挑戰著他的極限,他想醒來。

    呂晨呂綺乃至章術都是一驚,就要圍過來,顯而易見,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咬傷了小君候,那就去死吧。

    呂晨回頭瞪了三人一眼,這三人才停住。

    小蘿莉咬得更加用力,呂晨的手指滲出血跡。小蘿莉故作凶猛地嗚嗚著,狠狠盯住呂晨,示威般地抽了抽鼻子。

    呂晨不抽手,小蘿莉也不放嘴,兩人對視,呂晨眼中帶笑,小蘿莉目光凶狠。

    滴答,滴答。

    血液跌落到地板上。

    良久,小蘿莉眼神一軟,忽然鬆口,她舔了舔嘴,有血腥味,然後,她做了一個讓人驚異的動作,她伸出小舌頭舔呂晨受傷的手指。呂晨還是沒有縮手,小蘿莉把呂晨手指的血跡舔幹淨,然後又專注地瞪住指頭,只要見到有一顆新的血珠冒起來,她就伸出舌頭舔掉,周而複始。

    終於,呂晨的手指頭再也不冒出血珠了,小蘿莉還直愣愣地瞪著手指頭不放,認真極了。

    屋內其餘四人都愣住了,呂晨在笑。

    呂晨再伸手去解開小蘿莉脖子上的繩子,小蘿莉也不躲了,只是還是有些害怕,身體在發抖。

    呂晨站起來,退開幾步,對呂展道:“給章縣丞一百錢,這小女孩兒,我買了。”

    呂展便從袖中掏出一袋五銖錢,章術推辭了幾句,見呂晨目光不善,不敢在多說什麼,還順便給了企圖說話的女兒一嘴巴。

    “過來。”

    呂晨不理章術,朝小蘿莉招了招手,小蘿莉歪著腦袋看著呂晨,似乎是在思索,然後雙手雙腳爬著朝呂晨“跑”過來,看見這一幕,呂晨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看得其餘幾人都以為呂晨傻了,呂綺和呂晨最為擔心,擔心呂晨又變回傻子。

    呂晨抱起小蘿莉,小蘿莉不再害怕呂晨,她咧嘴傻笑,往呂晨衣領裏面鑽,像一隻小貓,呂晨更覺心酸,她分明就已經被養成了一隻貓兒。

    這一刻,呂晨也在想,我是不是一個不合格的穿越者呢?不是說穿越者都是殺人不眨眼麼?不是說穿越者都能統領千軍萬馬殺的屍山血海麼?呂晨剛剛穿越過來那兩天,也曾做過白日夢,夢見自己大手一揮殺盡天下諸侯,百萬敵軍灰飛煙滅,最終一統天下。現在想來何其可笑?歸根結底,他隻是一個智力有限、心腸夠軟的平凡人。

    抱著小蘿莉,呂晨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

    呂綺趕緊追了出去,對呂晨說:“小弟,這小女娃黑黑瘦瘦的,眉眼也不好看,不是什麼美人坯子,你買她做什麼?想要女孩子的話,娘親那裏的丫鬟……”

    呂綺閉了嘴,因為他看見了呂晨冰冷的眼神,一閃而逝,那是一種連父親暴怒殺人時,都不曾有過的絕對寒冷。

    走出幾步,章術也追了出來,手裏拿著剛才他女兒拿著的狗項圈,恭恭敬敬遞給呂晨,道:“小溫侯,這是小女讓鐵匠新打的項圈,這小東西歸你了,這項圈小溫侯也拿去用吧。”

    呂晨默默轉身,從呂綺腰間抽出一把環首刀,嗤啦一聲,劃破章術的大腿,鮮血橫流,章術連躲也不敢躲。

    呂晨將刀還給驚詫的姐姐,沒有說話,走了。

    曾經,呂晨以為三國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錯了,錯了,錯了,錯得離譜。

    人吃人的時代不可怕,人糟踐人的時代,才可怕。果然,世界上最邪惡的東西,是人心。

    回到城外,張遼已經帶領兵士紮好了營寨。

    郭嘉得知呂晨買來小蘿莉的事情,特地過來誇讚道:“小君候仁德!頗有上古聖人之風。”

    呂晨一路回來非常沉默,幾乎不怎麼說話,眼神直愣愣的,讓呂綺呂晨緊張極了。但聽見郭嘉的話時,呂晨竟然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指著郭嘉的鼻子破口大罵:“聖你妹!這就是曹操治下的事情!以人為畜生!虧你飽讀聖賢書!虧你還是出身寒門!你還給他做官,給他出謀劃策,你想讓曹操一統天下嗎?你想讓全天下都變成這樣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豬狗不如!畜生!兩月前,曹操下彭城後,幹了什麼?啊?屠城!屠城!你道我為何要先北上,再西去?因為我不想經過彭城!不想看見那一座空城!死城!”

    郭嘉漲紅了臉,卻無言反駁。

    張遼陳宮等人俱是詫異,小君候深愛郭嘉之才,這幾日對他雖然算不上尊敬,卻格外友好,為何今日,小君候會如此痛罵郭嘉?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0:57 AM

第十三章 煮狗論英雄

郭嘉慘白著臉,走了,張遼跟上去勸慰,郭嘉也不理會。

    陳宮數落呂晨失了禮數,呂晨倒是沒有頂撞陳宮,隻是氣籲籲瞪著郭嘉的背影,小蘿莉很奇怪,她抬起手摸小貓一樣摸著呂晨的腦袋,似乎是想讓他不生氣。

    平複了心情,呂晨望著依舊喋喋不休的陳宮,問:“公台叔父,當年你為何邀我父奪兗州?”

    陳宮突然閉嘴,沉吟半晌,道,“因為曹操殘暴!無故誅殺邊讓等一幹名士。”

    “那麼,剛才晨說曹操殘暴可有不對?”

    “這……”

    陳宮無言以對,這兩日他每日跟郭嘉對弈坐論,對郭嘉才氣頗為欣賞,所以,剛才對於呂晨對郭嘉的那番痛罵,他看不過眼,可仔細想來,才發現呂晨說的又何嚐沒有道理。陳宮走了,走得有些抑鬱,他不明白呂布為何會敗,不明白殘暴的曹操為何會勝,為何魏續等人要綁了他和高順歸降曹操,為何郭嘉這等英才會投靠曹操。

    陳宮猶然記得曹阿瞞當初那句話,那句讓他毛骨悚然的話。

    當年曹操刺殺董卓失敗,逃出長安,被抓獲,陳宮救了他,與他一同逃走。到了曹操父親舊友呂伯奢家,其家人殺豬被曹操誤會,曹操殺了呂伯奢全家,然後遇到打酒回來的呂伯奢,也把呂伯奢殺了,曹操說:“寧我負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負我。”

    之後,陳宮憤然棄曹操而去。

    今日怒罵郭嘉,或許是太衝動,隻是因為呂晨心中有氣,至於生誰的氣,恐怕也沒有一個明確的對象,哪怕屠城的曹操,或許都算不上,他恨的大概是這個世道。

    小蘿莉的名字最終確定了,叫小喵,是呂晨取的,原因是她很像一隻貓,老喜歡往呂晨脖子下麵或者咯吱窩鑽,把小腦袋藏起來,她就不害怕,不發抖。小喵五歲,會說一些簡單的話,顯然是從小沒人教她,所以理解力和智商都很成問題。

    呂晨想要把小喵送到家眷隊伍中,讓娘親那邊隨便找個丫鬟照料一下,日後小喵長大也可以做個丫鬟,可是,小喵不走。小喵抱著呂晨的腿,咬著他的褲子,任憑呂綺粗野地扯著她的兩條腿,要把她從呂晨身上扯下來,她也不撒手不鬆口。侍從呂展都看不下去了,說這小丫頭不懂事跟頭小畜生一樣,他也來掰小喵的手。呂晨阻止了他們,他知道,小喵害怕。最終,在呂綺和呂晨恨恨的眼光中,小喵又蜷縮在呂晨旁邊,誰靠近她,她就嗚嗚。呂晨卻樂得發笑,被人依靠的感覺很好。

    不多久,曹性也回來了,他在縣長家收獲不小。

    縣長家的狗衝他嚷嚷了幾句,曹性就把那頭狗宰了帶回來,並且對縣長家人宣布了這條狗的罪名——出言不遜。也不知道那頭狗到底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縣長家的人也不敢問懂外語的曹性,還送了曹性許多糧食和豬肉。

    呂晨自己沒弄到狗肉,曹性卻是弄到了,仿佛心有靈犀。

    曹性不聰明,有時候笨得讓呂晨都不忍心說他,但偏偏呂晨就喜歡這家夥。說來奇怪,呂晨倚重張遼陳宮和高順,潛意識裏,卻又並不願跟他們太親近。一開始,呂晨搞不清楚原因,現在才發現,曹性這家夥很對自己胃口,也難怪,物以類聚嘛,呂晨也自認是個二傻子。

    沒有辣椒,就煮不了狗肉火鍋,也罷,燉狗肉也是很不錯的,冬天吃了暖和。

    四個小小的木幾拚在一起,有點八仙桌的意思了,就是太矮。呂晨、曹性、呂展還有呂綺,四人四個方向,跪坐在拚接而成的大桌子麵前,對著一大盆燉狗肉……這宵夜真不錯。

    身為侍從,呂展最初是不敢與主人同桌吃飯的,呂晨非拉他坐下,他推脫不掉才坐下。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上,呂展還些心悸,覺得這是僭越,但一見小喵也上了桌,他頓時就挺直了腰板。小喵瑟瑟縮在呂晨旁邊,哪兒也不去,於是呂晨麵前就放了兩個碗兩雙筷子。

    可惜,小喵不會用筷子,甚至不敢抓桌上呂晨夾到她碗裏的狗肉。呂晨試著把她的碗放到地上,她就敢伸手抓著吃,拿到桌上,她又不敢了。呂晨心中難受,這是被拴著養久了留下的痕跡,他決心幫她抹掉,人不應該像狗一樣。

    對於小喵的狗一樣的行為習慣,呂綺和呂展捧腹大笑。

    而曹性卻看得皺眉,對呂晨道:“小君候,不如,一刀殺了這小女娃吧。”

    呂晨道:“為何?”

    小喵似有所覺,也望向了曹性。

    曹性的黑臉漲得通紅,掃了一眼還在笑的呂綺呂展,道:“某……看著難受。”

    “呵呵……”

    呂晨笑了笑,這才是自己願意跟曹性親近的真正原因吧。他嚷嚷著要殺小喵,小喵卻不怕他,居然衝曹性笑了笑。

    呂綺呂展摸不著頭腦,曹性要殺她她還笑?

    “姐姐,翼寬,我把你們當做我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所以,我想告訴你們,你們對小喵的嘲笑,我很憤怒。”呂晨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但不知為何還是說出了心裏話,“易子相食人不如狗的事情你們大概是見過的,習慣了,以為這是正常,可是呢,我不這樣認為啊。之謀叔父說得好,小喵這樣被別人養成了貓狗的人,如果讓她繼續這樣活著,不如一刀殺了的好。不過,我想我能把她重新變成人,所以我想試試。你們以為人有三六九等?其實沒有。當你站在山頂,你覺得山下的人是渺小的,可是,當你站在穀底,你也會覺得山頂的人是螞蟻。”

    呂展從小就聰明,卻也聽不懂小君候的話,知道小君候不高興,就點頭認錯。呂綺打小就欺負呂晨,自然不怕他,她梗著脖子跟呂晨爭辯了幾句,辯不過,就埋頭猛吃肉。

    曹性卻咬得狗骨頭嘎嘣響,說小時候他家裏有個姐姐就是這樣被賣掉的。

    晚飯在縣丞家吃得很飽,所以這狗肉呂晨自己倒是吃得少,捏著小喵的手,教她用筷子。小喵很饞,捏不穩筷子,吃不到肉,很著急,幹脆把腦袋埋到碗裏去了。

    在小喵終於用筷子夾起第一塊狗肉的時候,郭嘉來了,神色如常,手裏提著一壺黃酒。

    呂綺知趣地離席,曹性裝了一大碗狗肉端著走了,呂展收拾了碗筷,給郭嘉換上一副新的,再加上兩個酒樽,接著拿來小炭爐在一旁溫酒。小喵繼續埋頭吃肉,她發現用兩根棍子夾肉吃好辛苦,但是這個哥哥似乎喜歡她這樣子,到底要不要繼續用手抓著吃呢?好為難。

    “諸侯遍地,英豪彙聚,如今天下已然大亂,大漢氣數盡矣。”

    郭嘉給呂晨和自己倒上酒,說了一句該砍腦袋的話。

    “奉孝先生不生氣了?”呂晨輕輕拍掉小喵趁他不備偷偷抓肉的手,奇怪地看著郭嘉,“不是說名士都極重名譽麼?晨冒犯了你,奉孝先生還來找我喝酒?”

    “嘉是來請教的,想與小君候煮酒論英雄。”

    “不喜歡喝酒,吃肉吧,煮狗論英雄也是一樣。請教談不上,隻是曹操屠城之舉,奉孝先生至少有勸誡不利之責……我討厭這個世道!”

    “煮狗論英雄,呵呵,也罷。嘉想問一問,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放眼當今天下,伯朝以為,誰人能稱英雄?”

    “晨肉眼凡胎,哪裏認識什麼英雄?不過,既然奉孝先生有意,晨便猜上一猜。”

    “請!”

    呂晨不用想,也知道郭嘉的來意,但他不打算配合郭嘉演這場戲。我先說一個人名,說他有多厲害,然後,你再反駁說這個人不夠牛叉,雲雲,呂晨看三國的時候就膩歪了,所以,他呂晨是來砸場子的。

    呂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河北袁紹坐擁三州之地,甲兵百萬,可算英雄?”不等郭嘉開口,呂晨就搶著說道:“袁紹好謀無斷,更有諸子奪嫡,早晚覆亡。淮南袁術,兵精糧足,猛將如雲,可算英雄?當然也不是,私竊傳國璽,悍然稱帝,引天下諸侯之恨,焉能不敗?早晚塚中枯骨耳。荊州劉表可算英雄?不是,劉表入荊州,看似如蛟龍入海,實則龐、黃、蔡三大世家各自為政,不服約束,荊州守成尚且不足,何談進取之力?益州劉璋,宗室之後,帝王血脈,然,不過一屆守成之犬,不足論。宛城張繡,若不敗於曹操,便會歸降。漢中張魯癡道之人,更不能侮辱英雄之名。西涼馬騰兵強馬壯,其子更是勇冠三軍,然,無論馬騰馬超,都非雄霸之主,早晚必敗。幽州公孫瓚,呵呵……數月內,說不得就被袁紹所滅,更不足論。江東孫策,武略出眾,人稱小霸王,更有一代人傑周公瑾佐之,本可堪英雄之名。”

    郭嘉聽呂晨一口氣把他之前想好的說辭都說完了,這擺明是搶台詞嘛!說道孫策時,呂晨住口,郭嘉想要接話,剛一張口,旋即發現呂晨笑容詭異,便也閉了嘴,望著呂晨。

    呂晨笑道:“孫策本乃英雄,奈何被你盯上了,隻怕……命不久矣。”

    “啊?”

    郭嘉身體後縮,目光頓時冷冽,這是呂晨從未在郭嘉身上見過的神色,這文弱士子眼中竟然閃過一絲殺機。

    郭嘉皺著眉頭,問:“伯朝何出此言?”

    “因為,我知道你準備殺掉孫策。”

    “嘉何德何能?”

    “奉孝先生過謙了,如你出手,孫伯符必死。”

    “呵……謝小君候誇讚。”

    原本,呂晨只是懷疑孫策之死是郭嘉所為,現在見了他的反應,聽了他的話,更加確信了幾分。隻是,在這個時空,刺殺孫策還是未發生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任何證據可言。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1:01 AM

第十四章 奪天下人心

“孫策虎踞江東,卻不足懼也,此子狂妄,常輕裝出行而全無警備,生性急切而少謀略,乃匹夫之勇耳,他日必死於小人之手。”

    這是郭嘉當初給曹操說過的話,而今又對呂晨說了一遍。

    郭嘉嘬了一口酒,表情怡然,呂晨很難想象這麼嗆喉的劣質黃酒也能喝出這等滋味來?黃酒味道寡淡,微苦,甚至遠不如後世醪糟,這也是呂晨不喜歡喝這黃酒的原因。

    現在是漢建安三年的尾巴,距離孫策被刺殺不到一年半的時間了。曆史上,建安五年二月,官渡之戰爆發,袁紹大軍南下黎陽,四月,袁曹兩軍戰於白馬,關羽為曹操斬顏良誅文醜,而在江南,孫策也在這個月被刺客殺害,傳位孫權。

    原本,曹操與袁紹對峙之時,孫策是有所圖謀的,這個自然不難猜測。若袁紹占據優勢,孫策或許還不會出兵北上,說不得還會暗助曹操。而若曹操獲勝,孫策必定舉兵北伐,為何?他孫策難道能容忍袁紹和曹操中的任何一人一統北方?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孫策被刺殺,半年後,曹操火燒烏巢,北方基本底定。

    曹操領豫州兗州徐州及二京司隸,受到孫策劉表等人威脅甚大,而且官渡之戰最後受益最大的也是他,不難猜測,最有可能對孫策下手的就是曹操,而早在投奔曹操的時候,郭嘉就說起過孫策會死於刺殺,兩相對照,明眼人自然能看出些許貓膩。

    呂晨貌似冷靜,實則有些害怕,往日這些不過是書本上的隻言片語,而今,郭嘉當麵說起,怎能讓他不心中忌憚?萬一郭嘉也這麼算計我怎麼辦?郭嘉儒雅不假,卻也狠辣,早早有了對付孫策的計謀,卻不急於實行,等到官渡之戰最關鍵的時候方才實施,可見其深謀遠慮,做足了準備!

    “我不喜歡曹操,奉孝先生不必再勸。”

    過了好久,呂晨才吐出這麼一句話來,神色有些頹然。總算見識了郭嘉的厲害,呂晨自認不能與他相提並論,但願不要成為敵人。

    哪怕陳宮也比郭嘉相去甚遠,用郭嘉的話說“陳宮有智遲”,陳宮的智略才華皆不俗,但缺少急智,隨機應變的能力有限。而兩軍對壘,軍情如火,變化多端,大部分時候都需臨機決斷,陳宮做不好。這幾日下來,呂晨也了解了一些,陳宮適合做內政,管理後方或者籌備糧餉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在運籌帷幄上並不擅長。

    “嘉又何嚐不知伯朝無意事司空大人,從剛才你痛罵嘉那番話,便可見你恨司空至極。嘉確有勸說你歸降司空的意思,如果你不答應,嘉還有第二個請求。”

    郭嘉看了看縮在呂晨懷裏啃狗骨頭的小喵一眼,見那髒髒的小女娃在呂晨身上擦油乎乎的小手,呂晨還笑,郭嘉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呂晨拿了一張麻布給小花貓擦手,擦臉,小喵就歡喜得拿腦袋頂呂晨的肚子。呂晨微微一笑,說:“要我歸降曹操,絕無可能。不過我可以聽聽你的理由。”

    郭嘉坐直了身體,道:“嘉先問伯朝一句話。”

    “說。”

    “小君候有意天下乎?”

    “哈!我這樣的**絲,也敢覬覦這萬裏江山?”

    “**絲是何典故?”

    “沒什麼。我呀,就是個傻子,一個看見小喵這丫頭在地上爬,都會掉眼淚的蠢貨,不是什麼能殺人如麻的梟雄啊。如果下邳不破,我依舊醉生夢死瘋瘋癲癲,哪裏又會用卑劣計謀擒奉孝先生?說到底,我是被逼出來的。”

    “既然伯朝無意天下,何不歸降司空,共圖大業?他日功成之日,必定高官厚爵,蔭及子孫。”

    “切!老子連爭奪天下都沒興趣,還會在意高官厚祿?”

    “司空或有暴怒之舉,但放眼當今天下,無人比司空更具有奪取天下的能力,而且,司空雄才大略,對於治下也頗為仁厚。”郭嘉指了指小喵,道,“此等情況,萬中無一,伯朝仁慈,若想徹底杜絕這等慘劇,唯有助司空平定這亂世,天下諸民方能解脫。”

    呂晨嗤笑道:“曹操雄才大略不假,然而,說天下無人能比,這話卻是太過。”

    郭嘉目光一縮,精光乍現:“若小君候無意天下,又有何人能與司空大人相比?”

    “我?”呂晨啞然失笑,“奉孝先生抬愛,我就是一個癡傻小子,如何能與曹操相提並論?而且,我們在下邳一敗塗地,根基全無,又哪裏還能東山再起?”

    “小君候過謙了,下邳之敗,與你無關。若說不能東山再起,嘉卻是不信的,嘉料定,伯朝他日必然雄踞一方。司空與袁紹之間早晚必有一戰,並且袁紹必敗,到時,正是伯朝崛起之時,偌大的北方,恐怕大半要被伯朝奪了去。這些遙遠的且不說他,單說子孝將軍這次追來,便是又中了你的算計,隻怕不出十日,子孝將軍將有大難。”

    “曹仁的事情先不說,你說我能跟曹操爭奪北方,何以見得?”

    “若說根基,你父呂布在徐州也無根基,他並非世家大族出身,乃一介武夫,徐州大族皆鄙之,而心向劉備,這才是呂布徐州之敗的根本。而你,讓司空下令放你回北方,鎮守五原,難道不是有所意圖?呂布起於並州,而並州貧瘠,雁門五原等地更是荒蕪,鮮有世家門閥。而且,這些年來,那裏外族入侵,正是你父楊威崛起之沃土!到時,袁紹敗,司空無力一口將其吞下,必定步步蠶食,司空從南而北,你必定自北向南。”

    呂晨沒有回答,郭嘉道破了他的心思,卻沒有猜中他的目的,他不是要成為一方諸侯,也不是想問鼎天下。起初,他不過是想找個地盤,讓父親,讓自己,讓下麵的將領有個棲身之所,後來,也想著抵禦外族入侵,希望能讓百年後的那場悲劇不再上演,那場被外國人認為是滅絕了古典中國的事件——五胡亂華。

    見呂晨默認,郭嘉又問:“方才伯朝說有人能與司空相提並論,不知是何人?”

    “這樣的人有兩個。劉備,孫權。所以,我反倒是勸你,不要讓人刺殺孫策,我個人認為,得不償失。”

    “劉備?其人奸詐又毫無根基,四處寄人籬下,難成大器!孫權更是孺子小兒,其兄若死,江東亂,他何以能服眾?”

    “大耳賊奸詐,這個我信,但是他有曹操所沒有的,並且是致命的優勢。”

    “什麼?”

    “仁德。”

    “仁德可治天下,卻不能奪天下!於亂世之中毫無用處。”

    “仁德雖不能奪天下,卻能奪天下人心!哪怕劉備奸詐,其仁德或許是裝出來的,但他至少做了!不論他如何虛偽,只要他做的事情是對百姓有益,百姓就會記得!我個人鄙視他的人品,卻對他的行為並無不滿之處,反而敬仰。”

    “奪天下人心?”郭嘉陷入了沉思。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1:03 AM

第十五章 籠中對

“孫權,孫仲謀比我年長一歲,今年十六。曹操曾讚,生子當如孫仲謀,可見其聰慧。當年,十八路諸侯伐董,董卓焚洛陽挾帝西遷,孫堅先入洛陽,得傳國璽,據為己有,最終導致被襲而死。殊不知,早在得傳國璽之時,孫權便勸過孫堅,不應據有此物。時年,孫權九歲。關於孫權其人,奉孝先生所知不多,而晨也是道聽途說,別的東西再也沒有,單就這一件事情,或可知其見識卓絕,遠超孫策。若孫策亡,有江東英才輔佐,孫權絕對不容小覷。”

    呂晨不打算給郭嘉太多思考的時間,夜色已深,早些與郭嘉談妥條件,早些睡覺,今天呂晨很累,打劫什麼的也挺浪費體力的。在曹操的地盤上,呂晨如困籠中,卻還要跟郭嘉鬥智鬥勇鬥狠,著實有些逼良為娼。

    勸降呂晨和對曹仁命運的擔憂不過是郭嘉的幌子,郭嘉當然知道無法說服呂晨,而他的最終目的是來談合作的。曹操沒有想到的問題,郭嘉想到了,呂晨也沒有想到過合作的可能,卻是在剛才從郭嘉的行為和言語中讀到的,這讓呂晨悚然一驚,自認論小手段,他呂晨或許還能咋呼兩下,但說這天下之謀,呂晨是遠不如郭嘉的。

    郭嘉智謀無雙,且慧眼如炬,一眼能洞穿天下英豪的致命弱點,但他卻也沒有呂晨這樣的金手指——多一千八百多年見識。這些三國的事兒,早有人分析了個遍,呂晨記得不少,稍微與這真實的世界聯係起來,便可知一二,而郭嘉能看見現在幕前的群雄,卻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幕後的後起之秀有多厲害。

    好了,分析得差不多了,呂晨終於拋出了自己“籠中對”的最後結論:“若曹操一統北方,劉備,孫權自然會各領一方,與曹操爭雄天下,到時,天下三分,成鼎足之勢,曹操恐怕傾其畢生之力,也不能一統宇內。”

    郭嘉表情更加凝重,道:“孫氏據有江東,或能與司空相拒,劉備能有何地盤?”

    呂晨笑道:“你也說了,曹操一統北方,孫權據江東,你說這天下何處是劉備的?”

    “蜀中?難怪,劉璋此人守成之犬,北方卻有張魯扼守門戶,司空伐之不易,荊州劉表又絕了孫權入蜀之路。若劉備先投劉表,再入蜀中,隻怕,真會占據巴蜀天府之地。若真天下三分,鼎足而立……”

    郭嘉的臉色不太好看,別人或許低估劉備,郭嘉卻知道其能力或許不足,但足夠堅持,十年來屢敗屢戰。如今徐州還沒捂熱乎又丟了,即便如此,劉備也沒有真心實意向曹操投誠,實在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並且,足見其野心。

    呂晨不禁感歎,郭嘉果然不是常人,如果對普通人說出天下三分的預言,必定被人嗤笑,而郭嘉卻能轉瞬間洞悉其中的必然性。要是郭嘉能跟自己幹多好?呂晨不止一次有過這樣的想法,他雖沒有太大野心,但實在不想讓曹操據有北方,少了郭嘉,曹禿子連官渡之戰都打不贏,別提一統北方了。

    郭嘉忽然說道:“依嘉看來,或許並非天下三分,而是天下四分。”

    呂晨奇怪:“多出來的那一坨是誰?”

    郭嘉指了指呂晨,笑容詭異。

    “我?哦買糕的,你別嚇我。”呂晨樂了,什麼時候後世小販也能入鬼才郭嘉的法眼了?

    “首先,伯朝剛才一番言論雖然離奇,卻頗有道理,說不定日後這天下就是這番局麵,可見你平日貌似癡傻瘋癲,實則胸中有驚雷萬丈。其次,嘉聽你說劉備與孫權,卻猛然發現,曹司空的雄才大略你沒有,但劉備孫權二人的優勢,你都有。劉備的仁慈,你有,而且比他更誠更真,隻是你還年幼聲名不顯。”郭嘉指了指又偷偷拿手抓狗肉的小喵,說,“她就是你的仁者之心。”

    呂晨打了小喵的手,小喵委屈地嗚了一聲,又笨拙地拿起筷子去戳狗肉。狗肉亂滾,逃來逃去身法飄逸就不讓小喵戳中,小喵憤怒地衝著不聽話的狗肉呲牙,一對虎牙閃閃發亮,貌似很鋒利的樣子。

    “孫權的聰慧和見識,這個無需嘉多說,伯朝也有,隻是旁人不知。你逼司空命你父為五原太守,實則與孫策借兵取江東無異,都是據邊陲要地,秣馬厲兵而望中原!”郭嘉接著說道,“論仁德,你比劉備更誠,論見識,你比孫權更深遠。嘉聞伯朝武藝也是不凡,深得乃父真傳,想來他日也是一員虎將,必不下於孫策。集此三人之長,若伯朝不能成一方諸侯,這二人又何德何能與司空爭天下?最難得是,你身上全無呂布的驕橫剛愎,處處小心謹慎!假以時日,必為司空之勁敵。”

    “哈哈,借你吉言了。若真如此,他日我定然不跟曹禿子爭河北之地,就當給你的謝禮了。”呂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呂晨知道自己的武藝倒是不錯,與張遼相仿,比孫策差點但差距應該不算大,和呂布的差距倒是明顯,現在呂晨唯一的缺憾是不會騎馬,差評。

    河北是黃河之北,現在,大多指的袁紹的地盤,並州冀州,以及公孫瓚的幽州,大約是後世河北山西北京一帶。

    郭嘉搖頭,笑道:“伯朝狡詐!你是要逼著司空用關中之地換河北,你的目標是從五原直下關中三輔之地。關中沃土,又臨西涼,兵強馬壯自是不言。不過嘉以為,伯朝願奪關中而讓河北,最主要的原因有三點。一,五原至長安,有始皇帝修建的秦直道,綿延千裏,至今完好,可供戰馬長驅車輛飛馳,而五原至河北卻群山阻絕,雖近但交通艱險。二,得關中可以潼關箕關據守,而奪河北則無險可憑。三,古語雲,得隴望蜀,伯朝得關中隴西之地,隻怕,下一步是南下天府之國吧?”

    呂晨默然,郭嘉的話直指人心,呂晨從來沒有自信到以為自己能夠在三國占據一席之地。但,自從定下北去五原的路線之後,他也會權衡一番未來的方向,畢竟,他不打算日後投靠曹操,更不希望被曹操再次打敗,誅殺他父子二人。他呂晨是沒有野心,但不代表呂布沒有野心,呂晨不覺得自己能與曹操抗衡,但他還有個霸道老爹可以依靠呢,老子是虎逼閃閃的將二代。隻是如今,這一切算計卻被郭嘉一語道破,讓他有些鬱悶,更多的卻是驚詫。

    半晌,呂晨才說道:“聽來確是誘人,然,我父親健在,晨做不得主,待父親歸來之後,我可向父親推薦奉孝先生的提議。如若父親采納,到時候我給你發稿費啊!”

    稿費是什麼東西,郭嘉當然不知道,也不打算問,呂晨胡言亂語慣了,他也不在意,煮狗論英雄論得也差不多了。呂晨當然不會降曹,郭嘉此來也隻是為了檢驗呂晨的眼界韜略,如今,已讓他驚詫不已,接下來該進入第二個話題了。

    郭嘉道:“看來小君候果然不會投靠司空大人,此乃司空之損失。嘉此來,還有一事,想請伯朝手下留情,饒過子孝將軍這一回。雖然,嘉現在還不知伯朝的手段,但卻深知,子孝將軍不出十日必遭劫難。”

    呂晨笑道:“曹仁有何事?他一路護送,還幫我送糧草輜重,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怎會害他?再說,我部兩千兵馬,他八千青州兵,雙方都是精銳,我哪有必勝的道理?”

    今天呂晨“打劫”都陽縣回來,就聽張遼彙報了曹仁的情況,曹仁兄台節操盡碎呀!早上,曹仁很硬氣,丟下了呂晨留下的輜重不管,晚上見呂晨悍然從都陽縣劫掠牛羊無數,就派了人來道歉了,還說馬上派人回去,連夜運送輜重,並保證,以後呂晨軍的輜重都由他們運送,隻求呂晨別再騷擾沿途諸縣,牛羊糧秣等,由他來籌集。

    “伯朝休要誑我!”郭嘉歎了一口氣,說,“你讓曹性以土石充作輜重,交予子孝,子孝雖無大謀,卻也不是莽夫,焉能不檢查?他如何能不知那些輜重是土石?而你重要的輜重和繳獲的牛羊都在軍中,也未交予子孝。他能不知道你給他的那些,隻是為了徒耗他的馬力人力?況且,今日伯朝大掠都陽縣,子孝趕來與張遼交涉,卻態度忍讓,這其中道理,你能不知?”

    呂晨嘿嘿賤笑:“裝石頭泥土給曹仁,不過是逗他玩兒罷了,還能有什麼陰謀?”

    “送一隻耳朵給司空,是為毒計,而此次,你送土石假冒輜重給子孝,恐怕是殺招!”郭嘉直勾勾地盯著呂晨,“發現輜重是土石,子孝也不發怒,不找你說道,不退還輜重,反而安心押運,這是為何?你劫掠都陽,子孝也好言與張遼交涉,並答應幫你籌集牛羊,難道不奇怪?你是用這兩件事情,檢測子孝的用心。這兩件事情他都忍了,就說明他所謀甚大,子孝對你起了殺心。可笑子孝還以為自己忍辱負重,以待時機對你一擊必殺,卻不知你早已洞悉他的意圖。接下來,他若發難,你能沒有準備?子孝欲殺你而後快,而伯朝卻安之若素,還能大掠都陽縣試圖激怒子孝,嘉可以料想,伯朝早有破敵之策。子孝若有所動,必將萬劫不複。他遠不是你的對手!”

    “謔謔……”呂晨學著奇葩姐姐的詭異笑聲,終於撕下了傻子的麵具,道,“我沒有退路,青州兵必須得死上幾千人,不然,我心不安啊!曹操明知曹仁恨我,卻仍然讓他來‘護送’,想必奉孝先生知道曹操的用意吧?”

    “司空是想探你虛實,看你手段如何。”

    “是啊,既然曹操都不在意這幾千精銳,我又何須為他節約?我不喜歡殺人,甚至討厭殺人,但是那日刺殺我的僮客,都死了。我心軟,愚蠢,我是凡人,但是,我也怕死,怕得要命,所以,對於平民,我會仁慈,但是對於那些想要我命的人,我不得不出殺手啊!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從下邳王城用奸計擒奉孝先生開始,我就一直被曹”cao bi”著行險!這件事情,奉孝先生勸不住的,曹仁作死,我就成全他,俗話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他這次是自己搶著當炮灰,怪誰?不過,我保證,不殺曹仁。”

    “看來,子孝此次必有一敗了!嘉無能為力也!也罷!就讓嘉見識見識,伯朝到底有何妙計,可殺敗八千青州兵。倒是嘉此次來勸說伯朝兩件事,兩件事卻都未成功,哎!”

    “第三件事我會答應的。”

    “哪來的第三件事?”郭嘉奇道。

    呂晨嗤笑說:“行了,別裝了,曹操想不到的事情,我想不到的事情,你郭嘉未必想不到。說吧,到底是些什麼條件,隻要不過分,我都答應,畢竟,這件事,對曹操和我方都是有利的。對方太強,恐怕需要曹禿子出點血才行呀!否則,我這答應了,還不是以卵擊石?虧本買賣,我不做。”

    “嘖!嘖!嘖!他日,這天下必有伯朝一席之地!但願屆時你我還能如今日這般,煮狗論英雄!”

    郭嘉深深地看了呂晨一眼,從懷裏掏出一卷絹布,上麵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展開,遞到呂晨手中。這是出自郭嘉手筆,他身陷呂晨營中當然不能接到曹操授意,而他卻直接拿出了一份密約,足見這份密約能讓曹操承認,因為它是郭嘉寫的。看了一眼,果然跟自己所料差不多,呂晨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郭嘉能有這麼大的權力,替曹操給出這麼大一個承諾,看來曹操果然重視郭嘉。

    沒有討價還價,呂晨直接在郭嘉的落款旁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好在‘呂晨’二字都沒有簡繁之分,不過是字醜了一點,嚇著郭嘉了。擺地攤的也知道,若對方給你高價的時候,你還討價還價,非但得不到之前的價錢,還容易嚇跑購買者。

    收起絹布,郭嘉笑道:“煩請小君候明日請來子孝將軍,嘉要親自把這密約交給他,讓他快馬遞送司空大人。”

    呂晨搶過絹布密約,道:“我給他就行了,你要是見了曹仁,恐怕,不久之後損兵折將的就該是我了。這種蠢事,老子不幹。”

    “哎……狗肉快沒了。”

    “我擦!郭嘉,你個吃貨,說了這麼大一堆話,你的嘴巴還能有空吃狗肉?不許吃了!一大盆狗肉一半都進了你的狗嘴了!翼寬,把郭嘉的筷子搶了,不放手?咬他的手呀!對,對……哎!郭嘉,你過分了啊!沒見我教小喵用筷子呢?你竟然在她麵前用手抓?潁川鬼才!天下名士!你的節操呢?!”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1:05 AM

第十六章 發明家

煮狗論英雄也好,在曹操地盤兒上耍“籠中對”也罷,都是體力活兒,一點也不風雅,說了太多的話,嗓子疼,廢了太多腦子,本來就不夠用來著,很辛苦的。呂晨表示撅著屁股跟郭嘉拽文,是拚了老命了,結果還是落得個半文半白,體育老師教的語文果然不靠譜呀!倒不是呂晨覺得說白話跌份兒,而是文言文的韻律節奏聽起來更有氣勢,實乃裝逼唬人之良品也!君不見,密約一簽訂,呂晨的醜陋嘴臉就暴露無遺了麼?連狗肉都不許郭嘉再吃。

    郭嘉最後是被呂晨連踢帶踹攆走的,不過狗肉盆被郭吃貨抱走了,小喵追著郭嘉嗚嗚了好遠,郭嘉凜然不懼奔跑如風,隻是他的腿還有點瘸,跑起來遠近高低各不同,韻味十足。

    狗肉失守,但呂晨跟郭嘉上綱上線,大戰三百回合,總算沒有在郭吃貨麵前陣地失守,算是和局收場。尤其是最後那一卷密約,更是雙贏。

    密約的內容,簡單極了,遠交近攻,自古以來諸侯軍閥不都這個套路麼?

    密約規定,而呂晨的任務是北上之後,出兵救援被圍的公孫瓚,助其脫困,阻止袁紹一統河北。而曹操在為呂晨提供糧草軍械,甚至是馬匹的同時,也將出兵北上威脅牽製袁紹。

    此時袁紹正在圍攻公孫瓚,公孫瓚死守易京。這情形倒是有些像不久前曹操圍攻下邳呂布,而真實曆史上,曹操吊死了呂布,袁紹也在次年逼得公孫瓚**而死,整個北方隻剩下袁曹二人。這二人再無顧忌,徹底光著膀子嗯嗯啊啊瘋狂攪基,這才有了著名的官渡之戰,當然,最後菊花失守的是袁紹。

    以前呂布襲兗州,奪徐州都在曹操眼皮子低下,甚至可以說這兩處都是禿子槽裏的食兒,他焉能不蛋疼菊緊?而如今,曹操啃不下呂晨這憊懶貨,隻得讓他帶著人馬準備經河內而北上雁門五原,隔得遠了,就暫時沒有利益之爭,反倒可以合作了,仇恨什麼的扯淡玩意兒不值錢,可以自動過濾。於是,深諳曹禿子心理的郭吃貨親筆草擬了這份密約,密約的目標很簡單,一起搞袁紹這個大家夥,這家夥現在是最強大的諸侯,地廣民多兵最強,不搞他難道等著被他搞?

    去了五原的呂晨等人,跟幽州公孫瓚也就差不離了,都是能在袁曹之戰關鍵時候捅袁紹菊花的主兒,袁紹自然會視為肉中刺,早早將其拔除,而曹操更是袁紹的眼中釘。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大家現在都是袁紹的敵人,當然要聯手。

    這漢末三國,說到底就是實力的較量和利益的交換,哪有什麼正統道德之說?連皇帝都被曹操糟蹋,又哪來的大漢正統?當然,曹操對獻帝實行的是間接糟蹋政策,派了兩個女兒嫁給漢獻帝,夜夜各種淩辱踐踏自是慘不忍睹不言而喻。連跟誰睡覺小皇帝都做不了主,這朝堂之上,就更是曹操的一言堂了,朝堂之外,更有誰還鳥這嘴巴和J巴都被曹操捏著的小小獻帝?

    當然了,一碼歸一碼,密約要簽,狼狽為奸的事兒要幹,但曹仁的悲劇人生還是會按照劇本如期上演。就當是呂晨免費給曹操露一手了,還不收訂閱的錢,反正曹操自己都有拿曹仁檢驗呂晨成色的覺悟了,那就讓禿子領悟得更亞米蝶一些吧!

    不知道,當呂晨的惡毒計謀現出崢嶸的時候,曹仁會不會嚇尿?

    曹仁尿不尿,呂晨不知道,倒是小喵先嚇尿了。對她造成深深恐懼的,是一大桶冒著熱氣名叫洗澡水的邪惡物種。當呂綺從家眷隊裏借來的兩個丫鬟扒光小喵的衣服,要把小小的她丟盡浴桶的時候,小喵頓時狂化了,如開了金手指的玄幻主角一樣,各種瘋狂加熱血。然後,兩個丫鬟捂著血淋淋的手逃了。呂綺表示自己很討厭那個小東西,才不會幫她洗澡呢,呂晨同學不好意思拆穿姐姐是怕被咬,事情有點難辦。

    “她喜歡你,你幫她洗好了。”呂綺慫恿呂晨。

    呂晨立場堅定地說:“男女有別呀!”

    呂綺嗤笑一聲:“有什麼大不了的?女孩子不就小時候比你少一坨,長大了比你多一坨嗎?”

    呂晨頓時五體投地,這奇葩姐姐……小時候打不過她,長大了說不過她。嘛,嘛,小喵隻有五歲,大概,或許,應該……幫她洗澡,算不得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吧?

    呂晨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顯而易見,小喵大概有記憶以來,從來就沒有洗過澡。所以,洗澡水這種怪物在她眼裏是邪惡的,是凶猛的,因為它會冒煙。在呂晨抱著她朝水裏按的時候,小喵惶恐不安,直勾勾盯著呂晨,卻不掙紮,而是做出一副刀山火海視死如歸的堅毅表情,讓呂晨有一種把兩麵都塗了膠水的炸藥包交給繼光同誌的感覺。

    呂晨忍不住想,這丫頭到底是對我有多信任啊?不就是讓你舒服愜意地咬了一口嗎?你的信任還真是廉價啊。

    雖然被拴著當狗狗養了兩年,但小孩子到底還是小孩子,發現洗澡水不吃人還很舒服之後,小喵就開始把腦袋埋在水裏吐泡泡了,樂此不疲,然後就啊切啊切不停地打噴嚏。呂晨趕緊把她撈了起來,擦幹小喵的身體,給她穿上一件大得不成樣子的某個丫鬟的衣服,在火爐邊上翻來覆去烤了幾遍,這才好些。

    第二日,拔營的時候,呂晨又趴在馬車上,在營門外看著兵士們收拾帳篷軍備等,也在等曹仁。

    小喵在給呂晨上藥,這丫頭見昨夜呂展做了一次之後就學會了,今天早晨搶著要給呂晨上藥,呂晨當然不會拒絕,呂展嚴重懷疑小喵的智商,所以,站在一旁一臉凝重地監工。既然這丫頭塞不進家眷隊裏,呂晨也不能找個路邊把她扔掉,隻能帶在自己身邊了,她能學會做些事情也是好的,將來可以做丫鬟或者仆娘,也是很有前途的職業嘛。

    當曹仁騎著高頭大馬遊移地靠過來時,呂晨頓覺自己狗眼被亮瞎了,驚得從馬車上彈了起來。呂展以為是小喵塗藥的時候弄疼小君候了,啪啪朝小喵屁股上招呼了兩巴掌,小喵戰戰兢兢一臉自責。

    呂晨之所以反應這麼大,並不是對曹仁有多朝思暮想,而是看見了他的戰馬竟然……配了雙馬鐙!(前晚天色黑,呂晨沒注意到)

    這是什麼節奏?

    大耳賊把這獨門秘方交給了曹操?怎麼可能?劉備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腦子裏沒屎,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情來?而且,呂晨也在離開前把馬蹄鐵的圖形和說明寫信告訴了劉備,劉備這家夥當然不可能把這種秘密告訴曹禿子。不過,沒關係,這也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畢竟雙馬鐙和馬蹄鐵都太容易仿製了,這也是呂晨選擇拿出來換取劉備做說客的原因。

    呂晨也沒工夫為小喵沉冤昭雪了,趕緊提著褲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朝曹仁的戰馬跑去,雖然屁股疼,但他從小練武,跑起來的姿勢還是要比郭瘸子奔放一點。

    曹性也帶著早早準備好的十幾名虎賁精銳,策馬護在呂晨左右。

    來到十幾步遠的地方,呂晨這才看清,曹仁的戰馬,乃至他屬下的幾匹戰馬果然都是雙馬鐙,而且,就是通常上馬用的那種三角形馬鐙,很大,不合腳,卻也能大大提升騎兵戰力了。

    對麵曹仁也是眼珠子快凸出來了,他發現對麵曹性等人的戰馬也是雙馬鐙,一邊是上馬用的三角形馬鐙,一邊是一個繩子綁住樹杈子做的馬鐙,形狀和尺寸跟三角形馬鐙雷同。

    呂晨心說,老子找人搞來樹枝綁成雙馬鐙,你們倒好,直接抄襲我的創意不說,還一匹馬兩個鐵製馬鐙,裝備多了不起啊?這是赤果果的炫耀呀!

    曹仁暗恨,呂晨小兒無恥至極,竟敢剽竊俺的勞動成果,剽竊就剽竊吧,還弄得這麼土,樹杈都用上了?欺人太甚!

    想歸想,這二人卻都不願提這一茬,相見之時,二人無不笑得格外開懷。一個自以為機關算盡,過幾日就能弄死這小瘋子,另一個暗笑對方太腦殘,到時候不要輸得太慘哦。

    “小君候屁股上的傷可有好些?”對於雙馬鐙被抄襲,雖然曹仁不好明說,但不代表他願意忍得下這口氣,嘴上討點便宜也是好的。

    “有勞子孝將軍掛懷,好得差不多了。不知子孝將軍子孫根可有解凍?”見曹仁直直站在馬鐙裏,呂晨就偷笑了一下,說道。呂晨原本就是個瘋子,裝瘋賣傻說胡話,也沒人好意思計較。

    嘴上討不到便宜,現在又不是動手的時候,曹仁隻好忍住怒氣,一臉和顏悅色地說:“無恙,無恙!不知小溫侯喚仁前來,所為何事?”

    “沒啥事兒,就是郭嘉給曹操寫了一封信,讓你給派人送去。”

    “哦?真是軍師寫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拆開看看。”

    曹仁見郭嘉在遠處朝他拱手,這才點點頭,將一個士兵遞過來的錦袋收了,隻見上麵寫著:大漢司空大人輕啟,郭嘉拜上。確定是郭嘉的筆跡,曹仁這才給呂晨道謝,然後帶著呂晨從都陽縣新搞來的十來個裝了土石的大箱子,策馬離開。

    望著曹仁站在馬背上縱橫馳騁的背影,呂晨恍然大悟:“曹仁是個人才呀!原來錯怪他了,這雙馬鐙真的是他發明的!謔謔……偉大的發明家啊!”

    遠端。

    親眼見到簽訂好的密約已經交到了曹仁手裏,郭嘉這才走進陳宮的馬車裏,開始烹茶擺棋,歎道:“子孝危矣!”

    陳宮昨天輸了棋,正準備報仇,此時卻愣住:“奉孝何出此言?”

    “但願小君候能留子孝性命。”

    “小君候?伯朝?乳臭未幹的小子,貪生怕死不顧乃父之安危!他又何德何能能讓曹子孝身陷危機?”

    “貪生怕死?公台先生錯怪小君候了。”

    “哼!癡傻豎子耳!”

    “難道是火攻?若真如此……雖然小君候答應過嘉,不傷子孝性命,但這水火最是無情,也不知子孝能否逃出生天!也罷,且看他造化吧!”

    “什麼?奉孝可否明言?”陳宮一臉問號,本來郭嘉說呂晨那小兒敢動曹仁他就不信,還說能打敗曹仁八千青州兵,他更是不信,現在郭嘉竟然煞有介事地說呂晨會用火攻,還言之鑿鑿,陳宮打死也不願相信。不過……難道郭嘉知道些什麼?

    “呵呵!公台先生自去都陽縣舊故家裏找來那些殺器,竟然還問我?那些東西,定然是小君候吩咐你去找來的吧?”

    “奉孝是說那些奇怪的石頭?”

    啪,郭嘉在棋盤中央拍下一枚黑子:“那是苦硝和火石。”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1:10 AM

第十七章 火柴與火藥

呂晨決定率眾去河內投奔張楊,無論是家人還是諸將都沒意見。

    張楊字雅叔,並州雲中人,跟呂晨他爹呂布算是半個老鄉。更為重要的是呂布和張楊當年同在丁原帳下效力,關係非同一般。呂布當年逃出長安,投靠山東諸侯而不可得,便去河內暫歇,隨後呂布才受陳宮張邈邀請奪了曹操的兗州。

    不久前,呂布被曹操圍於下邳的時候,袁術隔岸觀火,袁紹也置若罔聞,唯有河內張楊出兵東市呼應呂布。

    東市在哪兒?東市在野王縣,野王是河內郡治下的一個縣城。

    也就是說,張楊雖然出兵,卻始終沒有踏出過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更沒有侵犯曹操地界。他隻是假意要攻打洛陽,希望能牽製曹操兵馬。這個假意攻打真的有夠假的,假到張楊自己都不信,曹操自然也不拿他當回事兒,專心圍攻呂布。

    其實,張楊是真有心要救呂布,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河內距離徐州太遠,張楊又隻是一個郡守,部下兵馬本就不多,並且,他手下將領們還紛紛反對與曹操為敵。

    呂晨選擇去河內,一方麵是因為張楊可靠,另一方麵是因為從河內北上便是並州,換回呂布之後可以直接去雁門雲中等地。

    下邳西去河內一千餘裏,可謂長路漫漫。

    呂晨一行輕車簡從,雖然帶著家眷僮客,但速度卻是不慢。龍驤軍和虎賁軍將士是呂布精銳,每人都帶了不止一匹馬,這時又勻了些給呂家僮客,除了幾輛馬車之外,連帶著高順的新陷陣營都變成騎兵了。走的又是寬敞官道,一日行上百來裏沒有太大問題。

    (注:漢代1裏約為現在0.7裏,0.35公裏)

    呂晨帶著兩千多騎兵,三百僮客,走一路吃一路,臨走還拿點,倒也算是曹操腹地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曹仁摔著八千青州兵緊緊跟隨,並且幫忙押送的“輜重”也越來越多,整個青州兵的輜重兵和馬匹幾乎都耗在這上麵了。但是曹仁並不在意,反而非常開心,每天早晨起來都要掐著指頭算日子。

    對麵的呂晨,每天早上帶著小喵做廣播體操的時候,也掐著指頭算日子。

    郭嘉儼然如報時器一般,每天跟陳宮下棋都要報一下日子,大概還有幾天,曹仁必有劫難雲雲,弄得陳宮下棋都沒心思。陳宮堅持認為下棋總是輸給郭嘉,不是因為自己技不如人,而是被幹擾的緣故,絕對是這樣!

    第八日,中午,呂晨所部過平丘。

    “哈!我贏了!”

    馬車中,陳宮終於贏了郭嘉一盤,喜得撫掌大笑。

    郭嘉撫亂了棋子,撇撇嘴道:“這五子棋忒沒意思,咱們還是繼續下圍棋吧。”

    “唔……五子棋小而精悍,變化多端,最有意思,伯朝說這個可以鍛煉反應能力。圍棋太耗時間,再說宮有密集恐懼症,一看見密密麻麻一盤棋子就惡心幹嘔,不然早就在圍棋上贏你了。”陳宮這幾日也去問過呂晨好幾回,當然是打聽關於曹仁的事情,呂晨每次都不說實話,倒是忽悠著陳宮學會了五子棋,知道了密集恐懼症。

    郭嘉翻了個白眼,歎息一聲:“明日,隻怕就要見分曉了。”

    “什麼分曉?哦!你說伯朝對付曹仁的事情?沒有的事,我問了伯朝好幾次了,他隻說最近在搗鼓一些東西,要找曹仁幫忙試驗一下,沒聽說要打仗啊?”

    “哼!拿人命做試驗麼?”

    “伯朝應該不會亂來吧!奉孝多心了,如今君候在下邳養傷,他哪敢大逆不道地襲擊曹子孝?”

    “昨夜,嘉聞聽伯朝帳前傳來雷鳴之聲,驚天動地,更有火光萬丈!公台先生知否?”

    “我知道,這就是伯朝最近在搗鼓的東西,說是用來替代爆竹的,好像是做得太大了一點,動靜有些過分。這不,快過年了嘛!雖然在路上,但伯朝小孩子心性,恐怕是想熱鬧熱鬧。”

    郭嘉張了張嘴,心說,這陳宮才智不俗,奈何太過遲鈍了些,那豈能是爆竹?雖然郭嘉也猜不透那是何等物事,卻心中驚懼。這些天,一到安營紮寨之後,呂晨必定讓曹性派精銳扼守大帳周圍,旁人不得靠近,除了呂綺,連張遼高順等人都無法進入。必定有古怪!

    “明日到何處地界?”郭嘉忽然問道。

    陳宮笑道:“明日到酸棗縣。”接著,又是一拍腦門,“哦,對了,伯朝讓我今日去見一見平丘附近的世家,我差點給忘了。”

    郭嘉眼睛一亮,看著陳宮翻身下了馬車漸漸遠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酸棗?酸棗南有烏巢澤,大軍必然沿澤而行,臨水,如何火攻?倒是要看看呂伯朝如何個燒法!這裏地勢平坦,又臨湖泊,無處設伏,兩千騎兵,火燒八千青州兵?”

    陳宮來到呂晨的破馬車旁,卻沒有見到呂晨。

    呂展趕著破車悠哉前行,見了陳宮,便把車停下,下來行禮。小喵蜷在車上,懷裏抱著一個陶碗,完全不鳥陳宮,她在陶碗裏磨著什麼黑色粉末,一邊還往裏麵加淘米水。

    “伯朝在何處?”陳宮問。

    呂展答:“公台先生,小君候今日一早就跟小姐學騎馬去了,現在還未回來。”

    傻子呂晨的身體倍兒棒,幾日功夫屁股上的傷就好了,能騎馬了。前幾日,他跟張遼曹性高順等將切磋了一番武藝,發現能跟最強的張遼打個平手了,不過可能有些對方放水的嫌疑。但饒是如此,呂晨也很是高興,又開始找呂綺教他騎馬,呂綺騎術了得,又性格活潑,最喜歡四處亂跑,所以很樂意做這個老師。

    陳宮聽了勃然大怒,指著呂展喝罵:“你這小廝,如何當差的?竟讓伯朝亂跑?若是出了差池你擔當得起麼?”

    呂展戰戰兢兢,諾諾不敢言。

    小喵把陶碗裏黑乎乎的粘稠物體倒在馬車木板上,鋪平,晾曬。

    陳宮忽然指著小喵晾的東西問:“這是何物?為何這幾日所有家眷馬車車頂之上都有晾曬此物?一旦曬幹就有人收走?”

    小喵不理他,馬車另一邊晾著幾十根兩寸長的木棍,木棍被蠟泡過,一端是黑的。她拿起一根,看了看,好像幹了,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衣服是哥哥讓人做的新衣服,綠綠的可好看了,上麵還繡著花,她可舍不得弄髒了。歪著腦袋想了想,小喵就看到那個毛茸茸的老頭兒靠過來,像是要看她晾著的“諸仙之怒”。她就拿著小木棍,在那毛茸茸的老頭兒衣服上一劃,呼呼,木棍頓時燃燒了起來。

    “啊耶……這什麼東東?”

    陳宮嚇得差點滾了幾圈,一不小心連呂晨的口頭禪都冒了出來。

    小喵也不理他,滿臉毛茸茸的老頭兒老是凶哥哥,小喵最不喜歡他了,比那個瘸子叔叔還討厭,她本來是要咬他的,可是哥哥不讓。小喵趕緊吹滅了小木棍,知道是曬幹了,便把其他幾十根也收了起來。

    “這是祝融權杖!”

    呂展在一旁哈著腰朝陳宮說,又從小喵手裏強行搶下一根祝融權杖,小喵這小守財奴嗚嗚著想咬他,被呂展一腳踢開。

    呂展拿著小木棍給陳宮看,一邊神色冷酷地解說:“公台先生,這木棍是用白龍之血浸泡八八九十一個時辰而成,哦,白龍之血就是蠟,小君候說的。這尖部黑色物體,是小君候從做火鐮的火石中提煉出來的秘物,混以諸仙之怒,製作而成,擦之即燃,神奇無比!小君候說這是他夜觀星象,與諸仙神遊太虛之際下五子棋贏來的秘術,是竊天界之物,所以,要好生保密。”

    陳宮:“八八九十一……與諸仙下五子棋……”

    呂展解釋完祝融權杖,又指著小喵曬在馬車木板上的黑色粘稠物,以及旁邊微幹的粉末,道:“公台先生且看,這便是諸仙之怒。”

    “諸……仙……之……怒……”陳宮的臉抽筋了,“這……有何典故?”

    “公台先生明鑒!”呂展挺直胸背,一臉崇敬地道,“此乃小君候從魔界大波什,哦,就是一頭會噴火的飛龍身上抽下來的魔龍血,曬幹便是此物。額……小君候又學會了用苦硝、硫磺、火石、木炭等物製作,能爆炸,如驚雷。”

    “額……魔龍血,為何又叫諸仙之怒?跟神有毛關係啊?額……宮是說,與神靈有何關聯?”陳宮想抽自己一巴掌,為何老是不經意間,就學會了伯朝小兒的胡言亂語?

    呂展說:“因為魔龍很強大,它的血會燃燒,諸仙一打它,它一出血就各種燃燒各種爆炸,然後諸仙就被炸傷了,不得不逃走。諸仙拿魔龍沒有辦法,很憤怒,所以叫諸仙之怒。”

    陳宮滿頭大汗:“%*¥@#+&……”

    呂展遞上一塊手帕,道:“公台先生無恙否?”

    “呼呼……”陳宮深深喘息,平複心情,然後拿過呂展手裏的祝融權杖,覺得這權杖貌似太小,不過也不糾結這些,大概呂伯朝又有說辭,什麼神仙之物可變大變小什麼的。陳宮問道:“此物如何使用?”

    “隻需在衣物上輕輕一擦,便可。”呂展笑道。

    陳宮捏著這小得過分的權杖,看了看,拉過呂展,在他屁股上一劃,果然就燃燒了起來,陳宮驚愕:“難道真是神仙之物?!”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11:10 AM

第十八章 明日火燒烏巢澤

子不語怪力亂神。

    陳宮雖然驚異這小木棍一劃就燃,感歎了那麼一句,但一想到這是從火石中提煉出來的東西,便也釋然了,應該是跟火鐮差不多道理嘛。哪怕呂展吹噓得唾沫四濺,他也是不相信呂晨能上天入地斬魔龍的,神仙大概也不會喜歡傻子,在陳宮看來,呂晨的病壓根就沒好利索,鬼知道他怎麼搗鼓出這兩樣東西的。

    雖然打心底裏鄙視呂晨,但對於這兩樣新鮮事物,陳宮還是很好奇的,拿著燃燒的小木棍,就要去點那曬幹的諸仙之怒。呂展嚇得趕緊拉住,陳宮還不依,執意要看看那東西怎麼爆炸。

    幸好這時,呂晨和呂綺回來了,陳宮的注意力才稍有轉移。

    一匹龍精虎猛的黑色戰馬,一匹雪白漂亮的白色戰馬,一前一後飛馳過來,分別是呂晨的玄龍逐雲獸和呂綺的白狼駒。

    玄龍逐雲獸就是當日踢掛傻子呂晨的那一匹,是呂布親自為寶貝兒子挑選的戰馬,名字也是呂布找人取的,跟他的坐騎赤兔嘶風獸對應。可見,哪怕呂晨以前根本不會騎馬甚至是個傻子,呂布對他卻格外溺愛。幾天時間,呂晨勉強學會了騎馬,齙牙加嘲諷臉的玄龍逐雲獸也有了個可愛的昵稱——小羅。

    “公台先生見過火柴和火藥了?”

    下馬,自有兵士牽走戰馬,呂晨朝陳宮行禮,然後檢查起火藥和火柴來。

    陳宮狠狠踹了呂展一腳,心說這小廝膽敢誑騙與我。呂展捂著屁股委屈得不行,小君候這兩天給小喵講故事的時候,可都是叫祝融權杖和諸仙之怒的,呂展都津津有味地偷聽了好久,什麼時候又變成火柴和火藥了?看來,小君候真的沒有好利索。

    陳宮詢問了兩句關於火柴火藥的事情,呂晨解釋了一下,聽到火藥可做療傷藥的時候,陳宮撇嘴,顯然是不相信呂晨,呂晨也不介意,開始吩咐他今日去見兗州世家的事宜。

    呂晨的要求很簡單:“這次多要牛,詳細記錄,對於這些兗州大族,晨現下無以為報,然,半月之後,必以金銀酬之。”

    “又要牛羊?羊還好說,這牛恐怕……”

    陳宮為難之中帶著一絲怒意,隻覺得呂晨貪得無厭。

    這幾日都是在兗州境內行軍,陳宮與兗州世家和名士交情頗深,替呂晨“化緣”了許多牛羊,羊還罷了,牛可是勞動力,很少有人用來宰殺的。而今,呂晨得的羊已有一千,牛近百,卻不見他宰殺,全都驅趕著前進,是以陳宮心中甚為不屑。

    當初,曹操領兵征伐陶謙時,陳宮留守東郡守備,與陳留太守張邈、張邈之弟張超等叛曹,迎呂布入主兗州。一時之間兗州數郡郡守皆響應叛曹,僅餘鄄、範城、東阿三座縣城尚屬曹操,並且,陳宮呂布等人還曾數度擊敗曹操,這其中都不乏兗州世家大族及名士的支持和攘助。由此可見,陳宮在兗州的名望不淺,也很在意這些世家和名士,所以現在,他對於呂晨的“搜刮”極度不恥。

    呂晨直勾勾地盯住陳宮,陳宮見其目光犀利,有呂布的影子,心下有些驚異,卻還是凜然不懼地回瞪著呂晨,陳宮的脾氣就是如此,勇敢而堅決。

    直到陳宮終於眼睛發酸挪開了目光,呂晨才冷著臉道:“明日,火燒烏巢澤,此一戰,關乎我軍生死存亡!所以,還請公台先生依我命令行事。明日之後,晨必定就數日來對公台先生的怠慢和隱瞞道歉。”

    生死存亡?明日火燒烏巢澤?郭嘉真的猜中了?

    陳宮詫異不已,良久才道:“小君候,危機何來?火燒烏巢澤?又是與何人作戰?可是曹仁的八千青州兵?”

    呂晨拱手,朝陳宮恭恭敬敬地行上一禮,冷冽一笑,道:“今夜大帳議兵,公台先生自會知曉,恕晨暫時無法告知。此去平丘,公台先生隻要牛,不要羊,隻要裝泥土的箱子,多多益善,不要石頭,苦硝火石皆不要。切記,早些回來!”

    看著呂晨臉上冷酷而邪意的笑容,陳宮仿佛又見到了戰場上身穿唐猊鎧甲手持方天畫戟的溫候呂布。伯朝真的長大了!想了想,陳宮雖然不知詳情,但還是領命而去,神色肅然。陳宮就是如此,對於他不讚同的意見他會拚死反對,但隻要命令下達,他又會傾盡全力去執行,一絲不苟,令人欽佩。

    目送陳宮離去,呂晨收斂笑容,歎息一聲:“殺人!殺人!幾千條人命吶!為什麼要逼我?呵呵……曹操夠狠!曹仁夠毒!黑山黃巾餘孽也夠拽!但是,管你狠也好,毒也好,拽也好!我不想死,所以,我會比你們更狠,更毒,更拽!嘖……還是擺地攤輕鬆啊!”

    呂綺眼睛賊亮賊亮地靠過來,撞了撞呂晨的肩膀:“小弟,你確定明晚,真有幾千黑山黃巾軍襲營?我要打頭陣!斬敵酋!”

    “你以為你是呂布啊?”呂晨翻了個白眼,“明天晚上,你陪三位娘親繡花,我陪公台先生和奉孝先生下棋,咱們倆,誰也不上戰場!”

    呂綺怒道:“你怎能直呼爹爹名諱?我討厭繡花!三個人怎麼下棋?”

    第一個問題,呂晨不想回答,剛才隻是順口一說,沒想起自己現在是呂布的兒子。第二個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哪怕她是姐姐,也得聽令行事。第三個問題,呂晨覺得很有解釋的必要,說:“有一種棋,叫跳棋,所謂跳棋就是……”

    聽著跳棋規則,呂綺暴跳如雷,嚷嚷著明天一定要上陣殺敵,然後呂晨威脅說要把她的白狼駒宰了吃肉,她就不鬧了,呂布的女兒其實也可以很溫良恭謙的。

    “小君候。”

    一個黃臉幹瘦將領來到旁邊叫道,這人四十歲左右,身材挺拔,神色堅毅。

    呂晨揮退呂綺呂展,隻留下小喵在旁邊繼續用淘米水攪和火藥,呂晨拉著那將領一同坐在板車上,道:“孝恭叔父,陷陣營的兄弟們可有了確切消息?”

    這黃臉將領不是別人,正是呂布帳下第一練兵奇才,高順。縱觀整個三國,精兵無數,但能像高順練出的陷陣營一樣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沒有,或許袁紹帳下先登營可勉強算半個。陷陣營七百將士,號稱一千,各個身披重甲裝備精良,在曆史記載裏,沒有輸過一次,哪怕曹操敗呂布,陷陣營也沒輸過,後來被魏續騙著降了曹操。

    所以,現在呂晨口中的陷陣營並非投降曹操的陷陣營,而是高順用三百多名僮客新組建的陷陣營。高順訓練了這些僮客近十天,高順練殘了四十七個,淘汰了二百三十二個,路上逃走了十一個。整個陷陣營現在隻有區區十七人,然而,高順卻聲稱,現在的陷陣營可堪一戰,用作先鋒當無堅不摧。

    前日,高順在呂晨麵前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聲若雷霆,腦袋幾乎都仰到天上去了,呂晨從他的眼裏看到了自信,看到了驕傲,看到了瘋狂。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2:17 PM

第十九章 升帳議兵

“稟小君候,陷陣死士探報,七日前,曹仁親兵統領帶數十人,押送大量金銀,秘密繞道北上……”

    高順小聲對呂晨彙報,呂晨閉目聆聽,偶爾追問兩句。小喵聽不懂,在一旁默默磨著陶碗裏的粉末,偶爾偷偷把鼻涕擦到這個黃臉的老頭子身上,她自己穿的新衣服,當然不能弄髒了。

    一刻鍾之後,高順面帶喜色離去。

    呂展這才靠過來,駕車跟上隊伍前行,呂晨摟著小喵坐在板車上胡言亂語:“明晚定然月黑風高啊,畢竟是殺人夜,三國嘛,就要熱血一點,激情自然要人血來點燃。可是,我為什麼心裏總是毛毛的呢?又不是我親手殺人,怕個什麼呀,哎……”

    黃昏,陳宮帶著數車泥土歸來,另有牛七頭,呂晨所部夜宿平丘之北。

    營中大帳,燈火通明,呂晨升帳議兵。

    如今,呂布帳下的三位核心人員已經聚齊,分別是高順、張遼、陳宮。高順張遼二人是呂布南征北戰十餘年的左膀右臂,從殺並州丁原到斬西涼董卓,這二人一直隨呂布衝鋒陷陣,不離不棄。陳宮更是在呂布落魄之際前來獻策,讓呂布奇襲兗州。曹性一直不在呂布的權力核心中,一則他跟隨呂布時間不長,資曆不顯,再則他的軍事能力不太靠譜,之所以為呂布重用,是因為他忠心。數月前,呂布帳下郝萌叛變,曹性是郝萌帳下校尉,第二日他就宰了郝萌,帶兵複歸呂布,這才受到呂布賞識。

    呂布若真是貪鄙寡恩反複無常的小人,能讓張遼、高順、陳宮、張邈、曹性這樣的忠貞之士死心塌地的追隨?

    就呂晨幼年的記憶來看(傻掉的那幾年記憶很少,也不深刻),呂布絕非好人,但也不是殘暴無腦之人,恰恰相反,呂布早年做過文官,雖然隻是軍隊中的主簿,但也算半個文官。所以,呂布或許是莽夫,卻並非不通文墨的村夫。

    下邳一戰,呂布根基蕩然無存,數萬兵馬土崩瓦解。而幸運的是,有呂晨在,總算保住了兩部精銳騎兵和這三個核心人物,所以,今日齊聚一堂,呂晨心中也不無感慨。

    呂晨坐於上首,陳宮張遼分坐左右,其後是高順曹性,郭嘉也被呂晨邀請來坐於最下首,呂綺和小喵都被呂晨趕走,隻留下呂展在帳中伺候。當呂晨宣布今日商議出兵對付曹仁之後,遵照慣例,最先發言的是陳宮。

    陳宮黑著臉,問道:“小君候。宮以為,此時不宜貿然與曹軍交惡。一則我方兵少糧弱,戰之必敗;二則君候尚在下邳,為君候安危計,我等不可激怒曹操;三則我方與曹操以達成和議,我等去往河內即可以奉孝先生換回君候,何必徒勞再戰?”

    張遼也有些猶豫:“遼也以為,曹子孝這一路和善,未有惡意,我方不可行不義之舉。”

    曹性聽了陳宮和張遼的話,哼哼了兩聲,沒說話,被張遼瞪了一眼,就把頭低下去了。張遼是呂布帳下最具威望之人,哪怕他年紀比曹性高順都小,但連眾將都很敬重他。

    張遼看了看高順,道:“孝恭為何不言?莫不是也讚同小君候這冒險之舉?”

    高順微微一笑:“文遠勿急,且聽小君候細細道來這其中險惡,再做定奪不遲。”

    張遼微微皺眉,很明顯高順知道些什麼,陳宮也是狐疑地盯住了曹性和高順這兩個知情人。

    呂晨卻說:“六日前,奉孝先生曾讓曹仁送信,想必諸位知曉此事吧?我等待奉孝先生如上賓,卻也改變不了他是我軍俘虜的事實,當然不會允許他給曹操寫信。那是我和曹操簽訂的密約,前日,晨收到了曹操的親筆回信,他認同了這份密約。關於密約的事情,瞞了諸位許久,晨深表歉意。現在,請奉孝先生說一說密約的內容吧。”

    陳宮張遼等人皆是驚訝,不是要跟曹仁打仗嗎?怎麼又跟曹操簽訂密約了?有了密約還能打起來?陳宮張遼麵帶喜色,心想,不管那份密約讓己方付出多大代價,隻要小君候遵照密約不在這時攻擊曹仁,激怒曹操就好。

    高順曹性這兩個主戰派卻眉頭微皺,看向了郭嘉,高順想打,是為了正陷陣之名,曹性想打純粹是因為知道小君候想打。

    郭嘉面帶微笑,神色從容,道:“密約很簡單。首先,司空如約治好溫候,並遣人至河內交換。其次,任命呂布為五原太守,張遼為雁門太守,呂晨為定襄太守。”

    嘶——

    大帳中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三個太守之銜當然不足以讓這些飽經風浪的人驚訝,驚訝的無非三點:一,曹操為何如此慷慨。二,五原定襄都在鮮卑和南匈奴之手,如何奪回?三,雁門郡乃是袁紹地盤。

    郭嘉很滿意眾人的反應,接著說:“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送回溫候之時,司空將歸還陷陣營將士所有鎧甲戰刀,贈送溫候三千精良戰馬,馬鞍三千具,弓弩八百具,長朔一千,刀盾三百副,糧草若幹。”

    陳宮張遼呆住了,不可思議地望向呂晨。高順眼睛噴火,聽見陷陣營的鎧甲戰刀,他的拳頭捏得哢哢響。曹性樂呵呵傻笑,心說,曹操是個瓜慫。

    曹操當然不是瓜慫,郭嘉最後說出了曹操這邊的要求:“諸多優厚待遇,隻求小君候領軍北上之時,能迅速占據五原定襄雁門三郡,並且,出兵救援易京被圍的公孫瓚,力拒袁紹大軍。當然,司空也將親自領軍進駐白馬,威脅鄴城,逼袁紹從易京退兵。如此,既可阻袁紹一統河北,又可絕袁紹圖你等之心。”

    幽州遠比雁門定襄等地富饒,袁紹如果沒有拿下公孫瓚,定然不會先朝呂布下手,所以,對於呂晨等人來說,救援公孫瓚也等同於幫助自己站穩腳跟。到時候,外圖鮮卑匈奴收複五原定襄,內與公孫瓚曹操聯合抗擊袁紹,算是上策。

    “此密約甚好!曹操之勁敵是袁紹,我等北上之後也與袁紹形同死敵,能聯合自然是好的。”陳宮沉吟道,“既如此,為何伯朝又打算在明日興兵伐曹仁?豈不是自毀盟約嗎?”

    郭嘉微微搖頭,坐下,不再說話。

    呂晨道:“公台叔父且聽晨一言,那曹仁當日被晨掛於旗杆之上,子孫根都被凍成了冰棍,試問,他能不對我有恨?”

    陳宮說:“恨是私仇,子孝焉能不知輕重?況且,一路上,曹子孝並無惡意,我方先發難,隻怕受人詬病。”

    “非也。”呂晨覺得這樣說話很酸,但沒辦法,每次說大白話,陳宮就罵他不學無術,“首先,曹仁當時傷勢不輕,為何不在下邳修養反而領兵‘護送’我等?就算曹操有心監督我部,也該派別人前來,為何還是曹仁?答案很簡單,曹仁自己請命而來!他為何要向曹操索要這差事?護送‘仇人’?”

    “唔……”陳宮撫著長須,眉頭緊皺。

    “其次,我們多次送裝有土石的箱子,充作輜重讓其押運,他能傻到不偷偷開箱檢驗?當然不會!那麼,他在知道了那些箱子全是土石之後,為何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而愈加恭謙?為何,當初我和之謀叔父大掠都陽縣之後,他非但不怒,反而在那之後主動幫助我等籌集牛羊?”

    “這……”

    “最後,曹仁為何索要我等的紮營計劃?連十數日後安營在何處,他都要了若指掌?”

    陳宮被逼問得一時無言,思索一番後,道:“這些都是出於伯朝你的臆想,可有實據?若曹仁別無想法,隻是不想與我等為難,才不戳穿輜重的假象,擔心我方安危,才要了解我們的紮營計劃……若是誤會了,如何是好?”

    “誤會?呵呵……”呂晨點了點頭,叫道,“之謀叔父,說說你虎賁軍這數日的發現。”

    “是。”曹性激動地彈起來,扯著大嗓門說,“離開下邳當夜,某親自精選虎賁軍中最擅騎射兵士百人,這些將士奉小君候之命,喬裝打扮灑出數百裏,自由查探,以觀察曹軍動向為主。探得青州兵斥候多番查探我部數日後的紮營地點,其中以明晚我部紮營地點酸棗南部烏巢澤尤甚,曹軍斥候曾往返此處十餘次。今日得報,有一千騎兵從許都出發北上,晝伏夜行十分詭秘,昨日已過官渡。另,有諸多小商販,運送大量糧草藥材從周邊郡縣趕赴酸棗縣,其糧草大致可供一萬兵馬一月之需,藥材更是充足,並且,有不少醫士隨行。五日前,西面虎牢關守軍一支人馬東來,已扼守住渡河港口,北面自濮陽、白馬、延津、南陂各個渡口皆有數量不一的守軍鎮守。今日最新信息,酸棗縣不知何時已新增巡兵千餘人,各個披堅執銳如虎如狼,巡兵沒有這等軍容這等裝備,想來是哪支隊伍臨時冒充,同時,附近諸郡縣守備皆有加強。曹軍這些舉動極為隱蔽,是我部精英冒死探得,絕非半分虛假!短短數日,我部一百精騎,如今確定陣亡或被俘的,便已超過六十人。”

    說道最後,曹性的眼圈也有些發紅,不知是傷悲還是憤恨。

    這些情報已經很明白了,甚至連曹性都看得出來危機。曹軍有大動作,並且目的很明確,而最重要的是,這樣大範圍的調動兵馬物資,沒有曹操點頭,曹仁是做不到的。

    這就是曹操的狠。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2:24 PM

第二十章 破敵之策

陳宮張遼二人驚得目瞪口呆,這些情報他二人別說聽到,連想都沒想過。

    末席,郭嘉卻雙眼泛著精光,似笑非笑地盯著呂晨,心中卻道:料敵於先,步步籌謀,廣派斥候,呂伯朝貌似癡傻瘋癲,實則小心謹慎從不冒險!此子可成大事!而他今年尚才十五歲,可歎!可怕!

    陳宮疑惑道:“若是曹操要動手,又何必跟我們簽訂密約?若他不想動我們,這些調兵遣將的事情,曹仁哪有這權限?”

    呂晨沒有回答,又看向高順:“孝恭叔父,說說你部的發現。”

    眾人皆是錯愕地看向高順,他的部曲?陷陣營不是已被曹操所獲嗎?新陷陣營才十幾個人,能有什麼收獲?而且,這些人都沒有離開過,日日操練,所有人都看見了的。

    “是!”高順起身答道,“七日前,虎賁斥候查得曹仁親兵統領帶著數十人,押送車隊秘密北上,對方十分狡詐警醒,虎賁斥候無法跟蹤刺探,所以,小君候派出陷陣死士十名刺探……”

    “等等。”陳宮道,“何來十名死士?”

    張遼深深望了高順一眼:“孝恭說的可是那十名‘潛逃’的僮客?你從三百僮客中精選不到三十人,重建陷陣營,而其中逃走十人,那十人便是死士吧!”

    “不錯。”高順道,“我十名死士,分三隊,每隊三人,剩下一人為統領。一隊以民夫身份混入曹仁親兵隊伍查探,二隊遠遠墜行負責接洽,三隊往返送報。前幾日,順得到消息,那親兵隊押送的是金銀十餘車!去向不明。三日前,車隊渡河,去了黑山!”

    “金銀十餘車?黑山?黑山黃巾餘孽?”張遼皺起了眉頭。

    陳宮急問:“孝恭,還有何消息?”

    高順拱手道:“就在今日清晨,黑山黃巾一千餘渡河南下,領兵者乃黑山將領白繞,目前已到南陂,距離烏巢澤不足小半日馬程。”

    張遼陰著臉,道:“曹仁狠毒,他是要以黃巾軍偷襲我部?然後借故剿匪圍殺我軍?”

    陳宮不說話了,心裏隻剩下深深的震撼。怔怔望著呂晨,他現在相信了郭嘉的話,小君候早有算計,甚至是在曹仁行動之前,他就料到了曹仁會出手!一千龍驤,一千虎賁,三百僮客,小君候卻能派出探子探清曹軍所有動向和陰謀,實在難得!最讓陳宮震驚的是,小君候這幾日看似無所事事,沒想到布置得如此嚴謹。他陳宮,竟然對曹仁的圖謀絲毫未覺,若沒有小君候,恐怕……想到這裏,陳宮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呂晨站了起來,說:“曹軍已經扼守渡河港口,並借黃巾軍南下準備偷襲我部。你們還有人懷疑我的決定嗎?”

    沒有人表示反對,陳宮和張遼陰沉的臉龐上,卻有一絲疑惑。

    呂晨一笑,說:“不明白為什麼曹操要動手是嗎?很簡單,如果我們連這點危機都應對不了,哪有能力北上救公孫瓚?那裏不僅有袁紹大軍,還有烏桓鮮卑匈奴等外族兵馬。曹操在試探我們的實力,卻也不是全部,曹操是真的想滅掉我們。當初,我抓郭嘉,抓曹仁,逼迫他停手,他便妥協了,你們以為他是在意郭嘉和曹仁嗎?”

    眾人奇怪地望著呂晨,心說難道不是嗎?

    郭嘉低著頭,雙手撰成拳頭。

    呂晨睨了郭嘉一眼:“曹操之所以妥協,並不是怕我殺了郭嘉和曹仁,而是,怕天下人知道他不管郭嘉和曹仁的性命!為了勝利而放棄下屬的性命!這樣一來,他曹操的愛才之名就廢了!他的根基也就倒了一半!所以,我威脅曹操,用的並不是郭嘉的性命!而是,他曹操的名望!曹禿子可以屠城,可以誅殺名士,卻不敢罔顧下屬性命!尤其是郭嘉這樣的智謀之士!”

    郭嘉微微歎息一聲,不知心中何等滋味。

    陳宮的反應比較遲鈍,但呂晨的一番說道,已經足以讓他反應過來:“所以,曹操借黃巾軍,便是為了師出有名?”

    “不錯!”呂晨說,“明晚,偷襲我們的,是黃巾軍,而曹操的人馬,是負責剿滅黃巾軍保護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如果殺了郭嘉,他也不會有任何惡名,反倒是我們,會成為擅自撕毀合約的不恥之徒。”

    陳宮深以為然地點頭。

    張遼道:“奉孝先生智計無雙,曹操豈能逼我們殺他?”

    呂晨笑道:“對啊,所以我今天讓孝恭叔父解決了幾個奉孝先生的衛兵,幾天的時間,奉孝先生讓這些衛兵傳出的信件絹布,都夠做一件袍子的了,呵呵……”

    張遼大驚:“那些是遼的親兵,撥去負責奉孝先生安危,他們怎能叛變?”

    從全軍開拔西去開始,曹性掌管虎賁,負責刺探情報,便沒功夫看管郭嘉了,同時,郭嘉也不止一次抱怨過曹性有狐臭,所以,呂晨把他們兩個分開了。之後負責看管郭嘉的是幾個張遼的龍驤親兵。

    “我這屁股上的傷還是自家僮客弄的呢!”呂晨聳了聳肩,“我們現在危若壘卵,下麵人心思變,有什麼不可能的?”

    張遼無言以對。

    原來,郭嘉的密約並不是他自作主張,而是接到了曹操的密信之後做出的決斷。曹操要用著密約迷惑呂晨,然後一擊必殺,到時候那幾名士兵會送郭嘉走。但是,如果這一戰,呂晨贏了,曹操便會認可呂晨,認可那道密約。一方麵他沒有更多的辦法解決呂晨,畢竟,他不能光明正大出兵追殺呂晨。另一方麵呂晨也有實力北上與袁紹對抗,可以利用。

    兩手打算,不論輸贏曹操都不虧,損失的不過是一些士兵而已,這就是曹操的想法。

    這幾日,看似平靜,實則,呂晨和郭嘉曹操暗地裏交手了數次,才贏來了今日這局麵:一,密約在手;二,知道對方偷襲的手段和地點。

    現在呂晨沒有更多的辦法,隻能在明日打破曹操的陽謀,才能真正掙脫樊籠。這也是呂晨創製-火藥的原因,火藥太少,而且質量太差,幫不上太大的忙,卻可以錦上添花。

    “烏巢澤地勢低窪,周圍平坦,曹軍選擇在那裏下手,對他們很有利。相反,我方處於絕對被動。一旦被四麵合圍,沒有高地險要可守,又無退走可走,隻怕……”張遼道,“遼建議,明日另尋地點紮營。”

    “不用。”呂晨揮了揮手,說:“地勢平坦,一麵背水。是他們的優勢,也是我們的優勢!諸位不必多言,且先聽了晨的計劃,再做定奪。”

    陳宮和張遼肅立聆聽,有些懷疑。

    高順與曹性則有些激動,他們二人這幾日被呂晨秘密指揮,見識了他的手段,所以,很相信小君候能有破敵之策。

    郭嘉雖然知曉曹操的打算,卻終歸身陷呂營,不知具體安排,就連戰鬥爆發的地點,還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對於呂晨的應付手段,他就更加不知了。此時,見呂晨開始布置,他也頓時來了精神。

    “破敵之策,晨早已想好。”呂晨環視眾人,道,“火燒烏巢澤!烏巢澤邊,蘆葦枯草無數,最是易燃,夜間北風鼎盛。所以,明晚,我們紮營烏巢澤東南,西北臨水,全軍馬不下鞍,兵不解甲,嚴陣以待。在此之前,還需要做些準備,首先,鑿烏巢澤冰麵,引出水來,其次,多備泥土,然後,在營側挖碗口粗的坑洞無數,多備柴薪……”

    一番計策說下來,張遼陳宮高順等人皆是眼睛發光,唯獨郭嘉神色黯然……原來,數日掠奪搜刮而來的牛羊,並不是用來吃的。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2:53 PM

第二十一章 夜襲

車轔轔,馬蕭蕭。第二日,呂晨所部繼續望西北而去,似與平日無甚區別。日暮紮營,宿烏巢澤東南。

    子夜,長風悲鳴,漫天雪舞。

    呂綺帶著近三百僮客和一隊百人龍驤騎兵,保護家眷隊。今夜黃巾襲營的事情,並沒有讓家眷們知曉,但見到兵馬宿衛,整個家眷隊伍中的人自然嚇得睡不著了,繡花的心思當然也沒有,呂綺也是一身鎧甲,神色凝重地帶兵四處巡查。

    呂晨大帳,他果然在和陳宮郭嘉下跳棋,沒多大意思,倆人一個精通圍棋,一個五子棋造詣頗高,但在跳棋上都是新丁。呂展在一旁煮茶,顯然太過緊張,有些神不思屬。小喵拿了跟小木棍在捅柴火,倒是一點也不怕,打仗什麼的,她也不懂,隻是好奇為何今晚大家都不睡覺,她都開始打哈欠了。

    子夜剛過,大營北麵有大隊騎兵縱馬而來,響聲震天,呂晨帳中杯盞裏的茶水都淌了出來。

    “騎兵,是騎兵!不下兩千人!”陳宮不無擔心地望了呂晨一眼。

    呂晨點了點頭,不接茬,拿著一顆棋子在棋盤上比劃來比劃去,遲遲不肯落下。

    郭嘉仔細聽了聽,道:“一千黃巾軍押後,以壯聲勢,一千司空的騎兵打頭陣,當然用的是黃巾軍的旗號。前隊一千騎,馬蹄輕盈,快速,可見馬不負甲,士兵甲胄也甚為輕便,是輕騎兵。後隊,一千黃巾軍隊形散亂,毫無節奏,那隻是一隊騎馬的步兵。”

    陳宮撩開帷帳去外麵張望了幾下,回來焦急地問:“伯朝,真的沒問題嘛?這根本不是襲營,隔著幾裏遠,動靜這麼大,還點了火把。這擺明就是硬闖嘛!想給曹仁製造討賊的借口。”

    呂晨的眉頭緊鎖,他哪裏敢肯定?什麼事情都有萬一。

    陳宮心中忐忑,神情焦慮。

    呂晨終於將手中棋子落下,嘖了一聲,對陳宮道:“公台叔父,該你了。”

    陳宮撇了撇嘴,把棋盤撫亂,拿起一杯茶嘬了一口,沒好氣地瞪了呂晨一眼。

    營外,騎兵從側麵衝營。

    “我沒打過仗,哪裏知道能不能贏?”呂晨終於說道,他眉頭緊皺,“我隻知道,戰前要知己知彼,戰時要一往無前,其餘的,就交給老天決定吧!我能做的就隻有這麼多了。”

    忽而,一個小兵跑進來,說:“稟小君候,營北有黃巾騎兵強襲,張遼將軍正在指揮龍驤布防。將軍說請小君候放心,定然不讓敵軍踏入營區一步。”

    “嗯。”呂晨揮退小兵,對呂展說,“去問問之謀叔父準備得如何了,另外曹仁所部有何動向如何。”

    呂展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回來,道:“小君候,之謀將軍,及帳下九百虎賁騎兵已在前營依計陣列完畢,一切事宜都已準備好。另,據之謀將軍查探,曹仁大營燈火通明,人馬鼎沸,像是正在點兵。”

    呂晨點了點頭,發現小喵捏著一根木棍在他腳邊睡著了,流了一地口水,他拿了一條披風給小喵披上。

    這時,北麵喊殺聲震耳欲聾,戰鬥開始了。

    最先傳來的不是刀兵之聲,而是戰馬哀嚎的聲音,以及弓弦震動的蹦蹦聲。

    “在地裏挖洞,比拒馬樁還要狠毒啊!這一戰,不知會折損多少良馬!”郭嘉在感歎。

    呂晨卻皺著眉頭閉目養神,其實,他是在忍著內心想吐的衝動。戰馬的哀鳴太淒涼,淒涼得他似乎親眼看著,一條條馬腿陷入碗口粗的小洞中,然後哢嚓哢嚓地折斷,頭皮發炸。

    接下來是士兵的慘叫聲,龍驤的硬弓平射,想來洞穿了不少摔下馬的騎士的胸膛。呂晨沒有經曆過這等地獄般的“音樂”的洗禮,他想要捂住耳朵,卻又十分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

    一刻鍾之後,戰鬥暫歇。

    有小兵來報告:“稟小君候,北麵千騎衝營,損失四百餘騎之後暫時退走,我方無一人戰損,對麵的騎射水平太次,我們隻有三人被流矢擦傷。不過,黃巾騎兵轉道大營南麵,並且派出少量騎士試探過南麵大營,沒有陷馬坑,他們似乎準備從南麵再發起進攻,張遼將軍正在依計設防。”

    小兵退走。

    郭嘉臉色發白,表情不自然地搖頭苦笑:“從南麵進攻?今夜是西北風啊!”

    南麵戰事起,千騎衝營,地動山搖。

    龍驤士兵開始拋射火箭。

    烏巢澤邊上,雪地裏全是幹枯的蘆葦和幹草,加上下午紮營的時候,張遼就已經奉呂晨的命令,在枯草叢中灑了不少桐油。這時,火箭落地,頃刻,火光衝天而起,熊熊烈焰映紅了半邊天空。

    “這南麵沒有陷馬坑!殺!殺!殺進去!”

    南麵的騎兵呼喊著,瘋狂突進,呂晨大軍的營寨粗陋,圍欄很矮,縱馬一躍可過,他們並不認為火焰能夠阻擋他們的鐵蹄。

    近了,近了!

    曹軍和黃巾混雜的騎兵已經可以看清營寨圍欄內的龍驤軍,他們統統下馬,手中隻有弓箭,連戰刀都沒有一把,隻要殺進去,他們就會變成待宰的羔羊!

    轟、轟、轟——

    十餘聲巨響傳來,震天動地,其威勢甚至壓過了這隊兩千人的騎兵。

    那是什麼?

    十幾道閃電?打在圍欄之外二十多步的地方?

    來不及多想了,騎士們的戰馬不再受控製,紛紛開始撒瘋,亂跑,好多騎士被掀下了戰馬,喪命亂蹄之下。

    那些爆破的驚雷沒有多大殺傷,卻驚了馬匹,前隊戰馬混亂地往後逃竄,衝亂了後續騎兵的步伐和隊形,整個騎兵隊混雜在一團,一時間進退維穀。

    “張弓,點火,放!”

    “張弓,點火,放!

    張遼機械般地命令著手下士兵不停地拋射火箭。

    不一會兒,大營南麵火燒燎原,曹軍和黃巾軍的騎兵徹底慌亂,開始往南逃竄,然而,混亂的隊形牽絆了他們的速度。

    在北風的驅趕下,狂暴的火苗向著南麵席卷而去,吞噬著一切。

    戰馬狂嘯,士兵嘶吼,不過是臨死前的一次絕響。隨後,他們很快就葬身火海,或者在火焰中繼續舞蹈,以一種最絕望最猙獰的姿勢,舞蹈,扭動,翻滾……

    “灑土,澆水!”

    見慣了戰陣廝殺的張遼,此時也不願多看一眼南麵的火海,隻是用嘶啞的聲音吩咐士兵們。小君候準備得很充分,夜晚是西北風,敵軍北來時,以陷馬坑和弓箭撰射退敵,切不可放火。故意放空南麵,引誘敵軍來攻。南麵放火,輔以火藥爆破的威嚇,擾亂敵軍,北風之下,火焰不斷南侵,敵軍必破!偶爾有火焰蔓延過來,也不會很猛烈,這邊也早準備好了水和土將其撲滅。

    呂晨大帳中,郭嘉深呼吸一口,道:“敗了!敗了!小君候,那雷鳴之物,到底是什麼?”

    “火藥!”

    呂晨沒有過多的解釋,他蹲在火盆前微微蹦躂著,專心致誌地烤火。實際上,他後背全是冷汗,他不敢讓任何人看見他在發抖,所以刻意蹦躂掩飾。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2:54 PM

第二十二章 備馬!披甲!

半個時辰之後,小兵來報:“小君候,南麵黃巾餘孽大部葬身火海。火勢減弱之後,趁敵軍驚恐混亂,張遼將軍領兩百龍驤鐵騎衝殺,殲敵三百。現下,兩千黃巾騎兵已基本肅清,隻有十餘騎逃走。”

    “讓文遠將軍協助之謀將軍布陣,迎接曹仁。”

    呂晨吩咐了一句,揮退小兵,拿起郭嘉的酒袋子嘬了一口,隻覺得寡淡無味,索性一口全喝光了。黃酒很難喝,但多少有些酒味,呂晨心中的壓抑有所緩解。

    “黃巾已滅,曹仁還會來?”陳宮狐疑道。

    郭嘉苦笑搖頭:“子孝會來的!八千青州兵對你部兩千精銳騎兵,在曠野中並無優勢,但你們帶著家眷,現在又受困營中,正是他的機會。至少他這樣認為。黃巾軍被滅,子孝恐怕會更怒更恨,因為那其中有一千是司空的精銳騎兵……”

    啪。

    呂晨將空空的酒袋砸在郭嘉身上,眼睛發紅,道:“為何要逼我殺人?老子不想殺人!”

    郭嘉:“從你擒嘉那一天起,你就該料到司空不會甘心受辱,定會報複。沒有人逼你,你想活命,想帶著呂布的人馬安穩離開,必定少不了一場大戰。”

    呂晨怒罵:“滾你娘的!你該去勸曹仁,死了兩千人還不夠?還要接著來送死?”

    郭嘉慘然一笑:“亂世人如草,嘉也無能為力啊!這是司空的決定,我和曹子孝都無法違逆,就像當日破彭城一樣,跪了一地的謀臣和武將,可是……還是屠城了!”

    陳宮在一旁自言自語,像是禱告一般道:“但願伯朝的計策能奏效,否則,若是讓曹仁大軍衝殺進來……”

    一個小兵衝進帳來:“報!稟小君候,曹仁率青州兵傾巢而來!正在對我大營進行合圍。”

    呂晨冷笑道:“傳令,全軍退守第二防線,等待反擊!”

    “諾!”小兵退走。

    作為一個平凡人,呂晨是軟弱的,甚至是怯懦的。在這個時代,他始終做不到蔑視人命,或者說,他根本不敢殺人。然而,現在曹仁卻要圍殺他,呂晨幾乎都快被逼瘋了,在死亡的威脅之下,他心中隱匿的邪惡獸性也就慢慢泛了起來:想殺我?都他媽去死吧!

    夜幕下,雪野中。

    曹仁騎在馬上,吩咐道:“前部圍正門,左部圍南麵,右部圍北麵,中部屯於外圍,以防呂晨小兒突圍,後部時刻準備支援。”

    三部青州兵,五千餘人陣列森嚴,緩緩圍向了呂晨大營,整個過程中,沒有一絲嘈雜和混亂,儼然一支百戰精兵。

    片刻之後,青州兵就已經將呂晨大營三麵合圍,密不透風。而呂晨大營卻靜悄悄的,曹仁騎馬站在大營正門外狐疑地望著營內,若不是遠處帳中有燈火微明,曹仁真會以為這是一座空營。

    斥候來報:“稟將軍,呂營之內並無兵馬,像是全線內縮了。”

    “傳令各部,徐徐推進。”曹仁思索了一會兒,下了命令。

    他想不明白,呂晨為何會全軍收縮,就算騎兵不擅守城,也不該放棄防守啊!難道是想讓我軍進入營地之後,再派騎兵衝殺?營內地勢狹窄,可不是騎兵能衝得起來的,隻要數千名青州兵逼進營寨,堵住內營,便能讓騎兵無法衝刺起來,到時候,這裏就是步兵的天下了!

    須臾之間,青州兵突入營寨。

    曹仁帶著親兵騎馬進入大營正門,隻見到處是空置的帳篷和淩亂陳布的板車,沒有馬,卻有一大群羊被分散栓在那些板車上,整個前營淩亂不堪。

    “如此雜亂的營地?”曹仁冷笑道,“看來是早就做好了退守的準備,前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是,退守就真的能守住嗎?兩千騎兵守衛營寨?連城牆都沒有,呂晨小兒,你拿什麼守?”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地小兵屁顛屁顛蹦到曹仁麵前,道:“稟將軍,敵軍內營修建了一條綿延近百丈高一丈許的城牆,敵軍人馬現在全部龜縮其中。”

    “城牆?”曹仁從馬上跳了下來,怒道,“短短兩三個時辰,怎麼可能在野外築城?還綿延百丈,高一丈!絕不可能!”

    “將軍,千真萬確!那是以泥土雜草和木棍雜糅而成的城牆,他們往城牆上澆水,水結成冰,所以……那冰牆很堅固。”

    “以冰鑄城?”曹仁的眼睛紅了,獰笑道,“好,很好!呂晨小兒,既然你想據守,那就讓你嚐嚐我青州兵的厲害!傳令,各部準備,等候命令攻城!”

    數名親兵應諾退走,去各部傳令去了。

    曹仁又道:“檢查外圍,看看有沒有柴薪桐油等物,以防對方再用火攻之計。

    據探報,他們攜帶的箭矢很多!

    !”

    士兵們在外營檢查一番之後,回報:“整個外營雜草都被他們鏟幹淨了,地上全是積雪。營中也並無發現柴薪桐油等物,木板也極少,倒是許多裝著灰黑色泥土的板車雜亂無章,以及羊近千隻,請問是否清理?”

    “不用,這些東西正好限製對方騎兵衝擊!”曹仁笑了,道,“傳令,攻城!”

    呂晨大帳之中。

    陳宮焦急踱步,郭嘉陰著臉不言不語,呂晨依舊蹲在地上烤火。

    “以冰築造的城牆,真能抵擋住青州兵的圍攻?青州兵可是曹操最精銳的步卒啊!”陳宮還是忍不住問道。

    呂晨頭也不抬:“這裏不是西涼,不是幽雲,天氣不夠寒冷,冰凝結的速度很慢,也不夠堅硬,那冰牆當然抵擋不住他們的狂攻。在冰牆背後,整整十幾步的地麵也全都潑了水,結成了冰!這些冰牆可不是用來防禦他們的,而是用來防火的!”

    陳宮問:“防火?伯朝還要火攻?計將安出?”

    郭嘉卻歎息道:“難道公台先生沒有看見,那冰牆每隔一丈便有一個三人寬的洞嗎?每個洞口後麵都有一頭牛,那外營的板車上全是火藥。”

    陳宮這才明白過來:“火燒牛尾?”

    就在這時,營外喊殺聲大起,呂展掀帳進來,嘴唇有些哆嗦地道:“小君候!青州兵開始攻城了!”

    呂晨噌地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喝道:“備馬!披甲!”

    呂展應諾去為呂晨取鎧甲。

    陳宮驚得跳起來:“伯朝切不可冒險!有此奇計,文遠之謀二人統兵足矣!”

    呂晨走到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畫戟,笑道:“公台叔父別擔心,我隻是去混助攻,賺經驗,順便鼓舞士氣。衝鋒陷陣搶人頭什麼的,我當然不會去做。開玩笑!外面兵荒馬亂的,我又不是呂布!”

    陳宮:“……”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14 PM

第二十三章 虎賁龍驤,舉世無雙

燒牛尾,讓牛瘋狂奔跑衝擊敵陣,這算不上什麼新鮮的招數。對於呂晨來說,這個計謀最大的遺憾是,每天看見牛在增多,卻吃不到牛肉,當然,最傷心的是吃貨郭嘉。

    曹仁自以為勝券在握,已經下令青州兵開始攻城了。

    最開始,冰牆上麵布防的虎賁軍不算多,隻有兩百多人,在青州兵攻城之後,又加了四百名龍驤軍進來。饒是如此,他們抵擋起來仍然很吃力,青州兵的戰力很強,而他們都是騎兵,並不擅長守城,情況危急。

    張遼正在讓五百龍驤列隊披甲,為最後的衝殺做準備。

    曹性帶著剩下的七百名虎賁軍將士,牽著牛躲在冰牆後麵,等候呂晨的命令。

    當呂晨第一次身穿鎧甲出現在士兵們麵前時,便是引來沒有參戰的一千多將士的注目。

    因為,他們以為是呂布來了。

    不得不說,呂晨今天的裝扮略顯風-騷.

    隻見他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體掛西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麵吞頭連環鎧,腰係勒甲玲瓏獅蠻帶。左腰掛弓箭,右手持畫戟,坐下玄龍逐雲獸,破風而來。

    這倒不是呂晨想扮酷,事實上,他倒是願意穿得普通一些,戰陣中穿得越鮮豔就越吸引仇恨,這一點他還是懂的,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穿。因為,這身裝扮是他還是傻子的時候,呂布就為他準備好了的,自然是參照的呂布自己的造型打造的。更重要的是,呂晨身高體壯,十五歲比張遼高出半個腦袋,別人的鎧甲他也穿不上,隻能穿自己的,偏偏自己那個風-騷老爹就隻給自己置辦了這麼一身盜版裝備,拉風是拉風,但呂晨卻覺得有些騷包……

    第一次披甲,呂晨覺得渾身難受,他不覺得自己像呂布,倒是把畫戟換成棍子的話,有些像大鬧天空的猴子。

    心裏的牢騷留在心裏就好,呂晨自然不會說出來,況且,這些牢騷,也隻是他用來排解壓力的。無論如何,一夜之間殺掉數千人,對於一個心理正常的現代人來說,是一道坎。

    不管穿成這樣到底是像呂布多一點,還是像齊天大聖多一些。呂晨不願多計較,他隻知道,自己穿成這樣,是為了告訴將士們,他們的主心骨還在!溫候被俘,小溫侯還在!

    所謂將士兵之魂,這一點在呂布的無雙三軍中更是得到了最大的體現,往往呂布一馬當先,將士們隻需跟隨就能所向披靡,這是十幾年的赫赫戰功造就的影響力,這是一種最高的信仰!

    所以,呂晨今天穿上了跟父親一樣的鎧甲,便是要告訴他們,龍驤和虎賁的榮耀不會自此斷絕!呂晨甚至不需要說話,隻需要出現,就能讓龍驤和虎賁將士們熱血沸騰。

    戰神呂布,是這兩支騎兵的絕對靈魂!

    士兵們短暫的震驚過後,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就連張遼這最沉穩的統帥之才,都有些激動。曹性更是已經扯開嗓子激動地吼了起來。

    夜幕中,呂晨看著那一雙雙越來越亮的眼睛,他知道,這一戰贏定了!

    士兵們中的轟動很快就靜了下來。

    呂晨縱馬踏出幾步,來到虎賁軍陣前,道:“之謀!可否準備妥當?”這一刻,呂晨是主帥,自然不會再叫叔父。

    曹性跨出一步,右手捶胸,肅然道:“稟小君候,一切就緒!”

    呂晨道:“縱火!放牛!”

    堵住冰牆洞口的土石被搬開,幾名想要突進來的青州兵被長朔戳死,然後一頭牛被塞到了洞口。接著,牛尾巴上綁著的淋了桐油的柴禾被點燃,感覺到疼痛的牛開始奔跑,臨了,還有士兵在牛屁股上戳了一矛。發瘋的牛慘叫著衝出了洞口,而它身後,還拖著幾壇桐油。

    百餘丈冰牆,一百來個洞口,每個洞口放出一頭著火的瘋牛,然後,洞口瞬間又被土石堵上。

    隔著冰牆,呂晨聽見了外麵傳來的驚呼和慘叫,看到了外麵衝天而起的火光,接著是火焰燒到木板車上的火藥發出的爆炸聲,偶爾還有小羊們淒涼地咩咩聲……

    然後,呂晨看見了龍驤和虎賁將士們的火一樣的目光,聽到了他們變得沉重的呼吸……

    鐵血!

    嗜殺!

    呂晨知道,他們是百戰精銳,他們喜歡血的味道!喜歡殺戮的快感!

    呂晨突然能夠理解這些將士眼中的激動,甚至連他都忍不住有了一絲渴望殺戮的衝動,不過,內心的不忍和反感同樣變得強烈起來。

    呂晨知道,在這場與曹軍的慘烈戰役之外,他的內心也在進行一場戰爭,所謂正義與所謂邪惡的戰爭。

    人是矛盾體,一方麵,呂晨不忍殺生希望天下太平,另一方麵,呂晨恨不得殺掉所有企圖置他於死地的人,一個不留。

    內心的戰爭注定不會有勝負,而外麵的戰爭,勝負已分!此時,外麵的大火和爆炸聲已經響徹了小半個時辰。

    冰牆外麵,烈焰滔天,吞噬著一條有一條生命。

    冰牆裏麵,士兵們的殺欲在堆疊,等待爆發!

    曹性趴在被火越烤越矮的冰牆上看了很久,然後盯著被煙熏得漆黑的臉回來,喜滋滋稟報道:“稟小君候,外麵大營,被我們事先安置的帳篷板車以及其他障礙物阻隔,空間狹窄而複雜,他們三部大軍進來之後,很難從容退走。而且那些牛帶著桐油在營地亂衝,幾乎點燃了所有的火藥,再加上亂跑的羊不但把火焰傳遞得更遠,還不斷絆倒逃跑的士兵……現在,三部圍攻我軍的青州兵已破,隻剩下曹仁的中部和後部不足三千人尚在營外,未曾被波及。”

    呂晨點了點頭,目光冷異,至少在這一刻,他強迫自己心中的所謂正義滾得遠遠的,邪惡占領了製高點。

    今夜,他必須殺戮!

    張遼也道:“小君候,三部青州兵小半被燒死,退走的大半也傷勢極重,並且毫無章法慌亂不已。他們已經喪膽,毫無戰鬥力,不足為慮,一百騎兵便可輕易將其擊潰!隻有曹仁的中部和後部,尚可一戰,但他們畢竟隻是步兵,而我們卻是百戰鐵騎!”

    曹性搓著手,對呂晨說:“小君候,出兵吧!”

    “呼!”呂晨深呼吸一口氣,淡然道:“文遠,率龍驤五百,上馬候命!之謀,領七百虎賁,一人雙馬,各帶三壺箭,不帶刀槍,牽馬候命!其餘將士,繼續留守。”

    張遼曹性領命而去。

    呂營外。

    曹仁在哆嗦,看著那巨潮一般的烈焰,無情地吞噬著他的精銳士卒,他嗔目欲裂。

    “將軍切勿動怒!如此大火,他們也衝不出來,而去,外營板車輜重土石等雜陳,騎兵無法發起衝鋒,他們必定受困其中。我們這次損失慘重,但隻要等到天明,從周邊郡縣調來兵馬,一定可以滅掉呂晨!”親兵安慰道。

    曹仁咬牙切齒道:“呂晨小兒欺我太甚,吾誓殺汝!”

    呂營。

    曹性和張遼分別騎在咱馬上,一左一右,兩人身後是各自的騎兵。

    呂晨對張遼吩咐道:“文遠,龍驤隨我衝陣,直入曹仁中軍!不破不回!”

    “諾!”張遼抱拳道。

    呂晨又對曹性道:“之謀,虎賁緊隨龍驤之後,分兩翼掠陣,不得近戰,隻許以騎射擊殺敵人!殲敵為次,擾亂對方陣型為要。青州兵?精銳?我要你把他們當羊群一樣驅趕!”

    “諾!”曹性咧嘴獰笑,也是抱拳道。

    營外。

    曹仁對親兵吩咐道:“傳令,安置傷員,左右前三部人馬撤回營地,其餘兩部繼續圍守,另,派人快馬通知周邊郡縣,即刻起兵馳援!”

    曹仁的想法很簡單,現在沒有危險,因為呂晨的騎兵被大火阻絕,衝不出來。他隻要在火勢稍減之後,布置好障礙物,圍住大營,讓呂晨的騎兵衝不起來。僅憑這剩下的三千青州兵也能穩穩圍住呂晨兩千騎兵!隻待援兵趕到,便能大獲全勝!

    然而,想法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

    火勢稍為弱了一些,曹仁還沒來得急下令,就見對麵衝出一小群人,他不知那些人在做什麼。一會兒之後,有爆破之聲傳來,一聲接著一聲,曹仁很奇怪,他不知道那些雷鳴般的東西是什麼,但是他知道那個東西很厲害!

    隻是……他不明白那些家夥在爆什麼,那裏已經沒有活人了!

    不一會兒,曹仁就明白了過來,因為,那些擋路的帳篷、馬車、土石等等,被爆炸一掃而空,再在士兵們的清掃之下,營地變得一片坦途,並且,隨著爆炸的越來越頻繁,清理出來的道路也越來越寬,已經足足有二十步左右的寬度了。

    這一刻,曹仁的臉色慘白如雪,鬼哭狼嚎一般地大叫起來:“退兵!退兵!長槍兵結拒馬陣,弓箭兵準備撰射!對方騎兵將至!快——”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士兵們的努力下,憑借著一壇一壇的劣質火藥加少許人力,呂晨終究還是在外營火勢接近平息的時候,為騎兵掃出了一條坦蕩大道!

    曹仁看見,隱約的火海之中,一騎當先衝出,此人手持畫戟,頭戴三叉紫金冠。在那人之後,更多的騎兵蜂擁而出,聲若驚雷,席卷而來。

    不少曹軍呢喃出聲:“呂布……”

    玄龍逐雲獸之上,呂晨高舉畫戟,厲聲大呼:“虎賁龍驤!舉世無雙!”

    整個龍驤以及後麵的虎賁將士,齊聲高呼,聲震九霄:“虎賁龍驤……舉世無雙……”

    五百龍驤鐵騎,排山倒海般襲來,地動山搖。

    曹仁麵容猙獰似鬼,嘶啞吼叫:“結陣!結陣!結陣!噗……”

    一口黑血噴出,曹仁硬生生從馬背栽了下來。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17 PM

第二十四章 步兵的噩夢

龍驤鐵騎剛剛衝出火海,青州兵的槍兵便很快結出了拒馬陣,後排跟上的弓箭手已經開始拋射箭矢。

    雖然青州兵的應對略顯倉促,卻速度極快,且頗有章法,不負精兵之名。

    龍驤也不傻,自然沒有迎著青州兵長槍林立的拒馬陣衝去,而是虛晃一槍,整個馬隊繞了一個弧線朝著側麵而去。其實,早在出發之前,這個戰術就已經商定好了,一則是提防青州兵的長槍隊,一則是因為剛剛從火海衝出,龍驤現在的隊形是長蛇陣,根本不適合衝陣,需要調整。

    見龍驤並未發起攻擊,青州兵也是不慢,馬上長槍兵跟隨龍驤而動,黑夜裏變陣,整個軍陣絲毫不亂。

    原來,曹仁剛才雖然吐血從馬背栽下來,卻運氣不錯,被親兵給拉住了,並沒有摔傷。胸中鬱結之氣被噴吐一空之後,曹仁的頭腦反倒是清明了許多,指揮若定。

    龍驤繞過之後,火海之中再度衝出一隊騎兵,便是曹性率領的虎賁軍。

    虎賁軍是輕騎兵,這次奉了呂晨的命令,甚至都沒有一人攜帶刀槍等武器,全部攜帶弓箭。所以,虎賁軍並沒有跟著龍驤軍前進,而是飛快地分成兩隊,一左一右繞著青州兵軍陣掠了過去,如兩隻展開的翅膀。

    唰!唰!唰!

    頃刻間,箭如雨下!鋪天蓋地而來!

    這是虎賁軍的騎射,用的是自由拋射之法。騎士們縱馬沿著青州兵外圍掠過,隨意拋射箭矢,根本不用在意準確度,畢竟青州兵的隊形太過密集。

    作為呂布帳下最精銳的輕騎兵,虎賁將士幾乎都是並州人,許多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個個精通騎射。現在又有了雙馬鐙,更容易發力,射出的箭矢更遠,射速也加快了許多。

    不停地有人中箭,青州兵一時間被箭雨壓得有些淩亂,變陣的速度也隨之減慢。

    虎賁輕騎的箭雨壓製太強,青州兵雖然還沒有崩潰,卻一時間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陣型。

    會騎射的輕騎,對於步兵來說,就像天上的蒼鷹,你永遠無法捕捉到它的蹤跡,而它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你致命一擊。

    曹仁臉色發黑,他知道,麵臨天下最強的騎兵之二,自己這對精銳步兵在人數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又在曠野中對陣,幾乎已經沒有獲勝的希望了。曹仁的親兵還在一旁不斷地揮舞令旗,不住地呼喊,但是,一切都是徒勞。

    這時,龍驤在張遼和呂晨的帶領下,已經繞到了青州兵的背後。

    五百鐵騎在距離青州兵五百步的雪野中,轉彎,結陣,幾息之間,五百龍驤結成雁回陣,陣的最前方對準了青州兵的後隊。

    張遼和他的親兵突在最前方,個個高舉長朔,大呼:“殺敵!殺敵!”

    噠噠噠。

    五百步距離,龍驤鐵騎開始起步,蹄聲陣陣。

    咚咚咚。

    三百步距離,龍驤戰馬開始加速,地動山搖。

    轟轟轟。

    一百步距離,龍驤軍提升到了最高速度,山呼海嘯而來。

    哐當當……

    龍驤如一把尖刀,輕易刺進了青州兵陣地,速度不減,還在狂衝。人字形的雁回陣尖部,張遼等尖刀撕開裂口,後續跟上的左右兩排,不斷利用衝擊,將敵人的裂口撕得更開,直到全軍沒入青州兵陣營。

    如果這一刻,有人從空中俯視,將會看見,一條黑色的鋼鐵洪流深深地嵌入了青州兵大陣。在瘋狂的速度和狂暴的衝擊力之下,青州兵無法抵禦,隻能被碾碎,撕開,龍驤鐵騎仿佛狼入羊群一般,所向披靡。

    “將軍!撤吧!後部雖然正在趕來,但也擋不住已經起速的鐵騎啊!更何況,還有數百輕騎在一旁虎視眈眈!”親兵拉住了想要帶著親兵去硬堵狂奔的鐵騎的曹仁,哀求道,“將軍!青州兵雖強,但畢竟是步兵啊!”

    “啊!呂晨小兒!可惡!”曹仁嘶吼一聲,道,“傳令,全軍突擊,不惜一切代價纏住龍驤!你帶著親兵隊,全部上馬,我們去酸棗縣!”

    其實,從呂晨清掃出道路,帶著兩部騎兵衝殺出來的時候,曹仁就已經知道自己敗了!敗得很慘,八千青州兵,今夜之後恐怕就不複存在了!

    曠野中的重甲鐵騎,在這個時代,幾乎是萬敵不侵的存在!

    哪怕他們隻有區區五百人,但他們讓人恐怖的速度,令人窒息的衝擊力,絕對是所有步兵最恐怖的噩夢。

    “破敵!破敵!給我衝!!!”

    呂晨喊得喉嚨都啞了,屁股上的舊傷有些疼,大概是戰馬顛簸的。

    沒錯,呂晨喊的是給我衝,並不是跟我衝。

    他正被幾個親兵護衛著,跟在雁回陣人字形的後邊空擋裏,跟著隊伍突進。這裏本來是後備隊的位置,以備隨時不上雁回陣出現的缺口,但此時,這些所謂替補都成了呂晨的保鏢。

    雖然是呂晨領著龍驤和虎賁突出大營,但他要做的也隻是這些,衝鋒陷陣的事情,他不能做,張遼自然也不許他做。呂晨騎術太次,並且,溫候被俘,現在小君候實在不能再有半點閃失。呂晨自己也沒有想過要去衝殺,他知道,自己隻是呂布的傻兒子,不是呂布。至少在騎術練好之前,他沒辦法做到呂布附體。

    呂晨逼著自己用計殺人已經是極限,親手宰人,現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雖然,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但不是現在。現在他隻能躲在重重護衛中,看著戰場上遍地殘騎裂甲,斑斑血跡,強忍著內心想吐的衝動。

    一次又一次地強迫自己吞下腹中湧出的酸液,呂晨覺得惡心,恐懼,他的眼睛,被各種各樣慘烈的畫麵所充斥,頭腦一片空白。有人被鐵騎直接踩碎了胸膛,肋骨從胸腔中刺出,森白,有人被長槍洞穿了頭顱,血如泉湧,有人被長朔挑斷了胳膊,捂著肩膀慘叫……

    老牛犁田,鐵犁劃過土地,泥土被掀翻撕裂,分向兩邊。

    現在的青州兵就像是被犁過的田地一般,一分為二,損兵數百。而龍驤鐵騎就是那鋒利的鐵犁,犁過一遍之後,返身,再來一遍……

    雖然後部一千多名青州兵及時支援了上來,兩部青州兵合並一處。但他們人數雖多,卻在兩隊虎賁騎射之下,根本無法有效組織起針對鐵騎衝擊的防禦。

    這時,已經有小兵稟報了曹仁被親兵護衛逃走的消息,呂晨派了曹性領著數十名虎賁軍去追了,曹性的親兵也是騎馬的,追捕追得上,很難說。

    而沒有了主帥的兩千餘青州兵,在龍驤的雁回陣反複衝鋒下,終於崩潰了,有的跪地乞降,更多的選擇了四散逃逸。

    當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戰鬥基本結束。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20 PM

第二十五章 陷陣陷陣,戰無不勝

大戰告捷,龍驤停止了衝殺,開始處置俘虜。

    呂晨軍帶不走俘虜,所以,這些俘虜們被繳械,然後一人被刺了一槍大腿,放走,格外殘忍。但是,如果不刺傷他們,明天,他們在某個縣城領到武器,便又是一支能置呂晨於死地精銳,沒有殺死他們,已經是呂晨跟張遼努力爭取的結果了。龍驤將士對於這樣的決定不是很理解,他們本來覺得應該把這些懦夫們全部戳死的,那樣才解恨。

    虎賁還在追殺那些逃走的青州兵,擴大殺傷,呂晨早就給了他們命令,直到把整整三壺共六十支箭射完為止。加上前麵耗費掉的,總共近十萬支箭矢,都是呂晨當初強迫娘親們扔掉累贅的金銀,甚至是糧食,帶來的全部下邳王城存貨,足足裝了十多車。

    晨風席卷著濃濃血腥,直上雲霄。

    冬日的朝陽很溫暖,黃金般的晨輝慢慢傾瀉在一望無垠的雪地裏,絢爛無比。隻是,雪地裏斑駁的血痕,散亂的屍體,以及大營南麵化作漆黑焦土的大地,讓這美景染上了一層殘酷。

    跟著龍驤鐵騎反複衝殺半個時辰,呂晨的戰馬玄龍逐雲獸也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殷紅似血。它在幾騎護衛下,噠噠地慢跑回殘破冰牆後麵的營帳,背上的主人根本沒有控製它,主人一動不動,似乎是又傻掉了一般。

    營地裏,沒有參與最後衝殺的龍驤和虎賁將士個個麵帶喜色,卻又有些遺憾。在呂晨戰馬所過之處,無不是這些將士們震天的高呼。

    呂晨的笑容很生硬,後來幹脆不笑了,冷著臉,表情很是詭異。

    玄龍逐雲獸行到大帳前,呂晨翻身下馬。

    陳宮一臉喜色迎了上來,大叫道:“小君候神機妙算,昨夜一戰,兩千騎兵,大破一萬精銳,且損失極少,可堪載入史冊!壯哉!”

    郭嘉麵色平靜,籠著袖子站在大帳外,望著被火燒殘的冰牆外的戰場,若有所思。

    “戰後統計基本出來了,我方輕重傷共四百餘人,陣亡二百一十二人,敵軍傷亡超過四千,其餘全部潰散。”

    呂晨艱難地說出了戰果,然後繞過陳宮,直接走進大帳。

    回來之前,當張遼興衝衝地地把這個數據彙報給呂晨時,呂晨完全沒有辦法高興起來。因為,站在雪野中,呂晨除了滿眼淒涼殘酷的戰場,就是小羅嘲諷加齙牙的傻笑,哪一個看著都不舒服,所以,他給了小羅兩巴掌,騎著它回營了。他絕對沒有心情站在一地的屍體中,享受戰勝者的高傲。

    “哇嘔……”

    呂晨拿了個壇子,跪在大帳的角落裏,肆無忌憚地吐了起來,五髒六腑都要躥出來一樣,腹內一片洶湧。

    為了保持堅毅豪邁的形象,為了穩定軍心,為了讓將士們將自己視為主心骨……種種原因,呂晨無數次強行忍下了嘔吐,一個時辰的煎熬,現在終於可以發泄,這種感覺很好。

    呂展拿了一盆溫水,一大碗涼水,以及一張毛巾過來,然後給呂晨拍著後背。

    廝殺聲震天動地的夜晚,小喵美美地睡了一覺,最後是被臭醒的,她光著腳丫蹦到呂晨旁邊,奇怪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人的嘴巴裏為什麼能吐出這麼多東西,眼睛撲閃撲閃的,發亮。

    全部吐了個幹淨,呂晨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涼水漱了口,然後用毛巾擦臉。

    陳宮和郭嘉已經進來,陳宮看著呂晨如此作態,有些鄙夷,郭嘉依舊是那副神不思屬的模樣,偶爾歎息一聲。

    呂晨誰也沒理,摟著小喵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很累,心累。小喵學會了一項新的攻擊手段,不停地撓呂晨的癢癢,呂晨也不笑,讓小喵有些失落。

    “之謀將軍回來了。”

    過得一會兒,呂展對呂晨彙報道。

    呂晨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讓呂展把東西都收拾掉,然後對陳宮和郭嘉說:“剛才的事情,誰也別說出去!否則,別怪我翻臉。”

    用手抹了一把臉,仿佛川劇變臉一般,呂晨那原本頹然蕭索帶著一些驚惶的慘白臉龐,突然變得冷酷而堅毅,身材也挺拔了起來。

    “傳曹性進來。”呂晨走到了主位上,正襟危坐。

    不一會兒,呂展帶著曹性進來了。

    曹性臉色難看地拱了拱手,道:“小君候,末將無能,領著六十名輕騎,竟然沒能把曹仁和他的二十名親兵抓住,隻射殺了十來名親兵,讓曹仁逃進了酸棗縣。請小君候責罰!”

    陳宮聞言也是有些失望,道:“這裏是兗州腹地,若是曹仁走脫,說不得還會設計對付我軍。數千名潰散的青州兵,戰力猶存,況且,周遭還有諸多曹軍兵馬封鎖了要道和渡口……最重要的是,按理來說,我們贏了,證明了我們的實力,曹操該放我們走,但曹仁未必願意接受這次失敗。”

    呂晨揮了揮手,道:“之謀將軍下去休息一下吧,兩個時辰之後,整頓兵馬,繼續上路。曹仁的親兵不弱,馬匹也都是好馬,哪怕你們帶著刀槍劍戟也是追不上的,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那些親兵主動墜後糾纏你們,好讓曹仁逃走。去吧!”

    曹性點了點頭,走了。

    陳宮對呂晨道:“伯朝,馬上啟程吧,此地不宜久留。”

    郭嘉突然說話了:“小君候是在等高順吧?”

    陳宮一驚,這才發現,從昨夜開始,他就沒有見到過高順,雖說高順沒有兵馬,卻擅長統帥步兵,然而,他卻沒有出現在昨夜冰牆的防禦中。

    呂晨睨了郭嘉一眼:“我在等曹仁。”

    郭嘉默然。

    陳宮詫異道:“孝恭昨日潛入了酸棗縣?是衝著曹仁去的?伯朝你早就料定曹仁會去酸棗?”

    “還能去哪?”呂晨森然一笑,“在曠野中,是我騎兵的天下,他隻能逃往就近的縣城躲避。否則,就隻能被虎賁將士射成篩子。”

    不一會兒,呂綺來了,戎裝未退,她進帳就把馬鞭摔在呂晨麵前,大罵呂晨不仗義。呂綺的大意是呂晨騙了她,口口聲聲說好兄弟講義氣,兩姐弟誰都不上戰場,結果他偷偷帶著龍驤衝鋒,好生洋盤了一把,她很不爽。

    呂晨這次沒給呂綺任何麵子,一拍幾案,跳了起來,戟指大喝一聲:“出去!”

    然後呂綺嚇住了,哼哼兩聲走掉,小喵都被嚇得縮到了角落裏,開始發抖。呂晨誰也沒理,心裏舒坦了許多,一夜的壓抑,早就想要宣泄一番了。

    當大營兵馬整頓得差不多的時候,斥候來報,高順回來了。

    呂晨步行出迎。

    蒼蒼雪野,一輛破車,五匹劣馬,五個將士,一個俘虜。

    呂晨帶著陳宮張遼曹性等人,肅立雪中。

    曹仁被綁在破車上,掙紮謾罵。

    高順帶著四個士兵站成一排,五個人,八條胳膊九條腿,個個帶傷,卻戰得筆直,脊梁如鐵,神色桀驁。

    高順右拳捶胸,砰砰砰三聲,然後大喝:“陷陣陷陣,戰無不勝!”

    四個士兵同樣捶胸,同聲喊道:“陷陣陷陣,戰無不勝!”

    十七名陷陣營的士兵,十名陷陣死士,再加高順,一共二十八人,昨日奉呂晨命令,帶著火藥,冒充商賈潛入酸棗縣,夜間守在南城門準備伏擊入城的曹仁。可想而知,曹仁雖然隻領著十個親兵逃脫,但一入城,自然有大隊士兵護衛,這二十八人卻依舊把曹仁擒獲,這一戰的殘酷壯烈,可想而知,絕對不輸於這烏巢曠野中的戰鬥。

    呂晨紅了眼圈,踏出一步,也是右拳捶胸三次,大喝:“陷陣陷陣,戰無不勝!”

    高順高高昂起了頭顱。

    陷陣營僅存的四個士兵高高地昂起了頭顱。

    呂晨也揚起了頭,心中陰霾盡去,一個聲音在他心中回響:我呂晨豈能再懦弱下去?仁慈?正義?良知?戰場上沒有這些,隻有生與死!或許,隻有血與火,才能換來萬世太平!下一次再站在戰場上,我呂晨必定一馬當先!男兒當殺人!

    “來人!”呂晨斷喝一聲,“給我把曹仁拎下來,綁住雙腿雙手栓在馬後,老子要親自溜他幾圈!”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22 PM

第二十六章 一曲悲歌溜曹仁

“小君候,拖著曹仁在馬後跑?這……這不太好吧?”

    說話的是曹性,這家夥腦筋不會轉彎,看似莽漢一條,實則還是很仁慈的。當然,他不是對曹仁仁慈,而是擔心小君候這樣做了,會受到曹軍或者天下諸侯的詰難。至於曹仁?如果曹仁背後沒有曹操,如果溫候沒有被曹操俘獲,就是把曹仁砍斷五肢裝進壇子裏當花兒養,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說不定廁所太遠的時候還會經常去澆澆水什麼的。

    不過,當曹性說完自己的擔憂後,突然感覺後背有些發涼,腦門兒有冷汗滑落。因為,他發現,沒有一個人附和他的意見。

    張遼在跟親兵商量待會兒上路的問題,高順接過士兵送來的藥品親自給自己的傷兵包紮,就連最喜歡數落小君候的陳宮,都在跟郭嘉閑聊說今天天氣不錯估計不會下雪什麼的,甚至破車上掙紮叫喊了一路的曹仁都閉了嘴,完全沒有發表意見,任由幾個士兵將他拖下來綁手綁腳,他還挺配合。

    詭異!

    說不出的詭異!

    曹性的智商乘以二也不會弄懂這其中的奧妙,但是,他能感覺到,這裏麵似乎有一個秘密或者說大家都知道的隱藏信息。那是什麼?曹性不知道,所以,他很好奇。

    見了曹性急得滿頭大汗,不住地搓手,郭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跟陳宮回去準備登上馬車下棋,一路上,兩人就下五子棋還是圍棋展開著激烈地辯論。

    張遼帶著親兵去準備護送隊伍啟程,高順領著包紮好傷口的四個陷陣營將士下去休息,呂展也回大營去為呂晨準備早食去了,隻剩下幾個士兵在捆綁曹仁,要將他拴在呂晨的玄龍逐雲獸後麵。

    呂晨在一旁做廣播體操,情緒似乎好轉了許多,雖然一夜未睡,卻精神頭不錯。

    曹性撓著頭,靦腆地朝呂晨靠近,他很好奇,大家都怎麼了。曹仁要被小君候用馬拖著折騰,別人不攔著就罷了,就連郭嘉都笑得賊開心?完全想不通嘛。

    剛才胃都差點吐出來了,沒剩多少力氣,呂晨做完一節體操就停了下來,對一臉期待的曹性道:“如果我們不抓到曹仁,這場戰爭就還沒完,會有新的黃巾軍或者紅巾軍什麼的來騷擾,他們會繼續借題發揮,對付我們。顯而易見,這件事情是曹操指派給曹仁的任務,曹仁被抓,才意味著行動終止。曹操不一定在意曹仁的死活,但是,我們能以少勝多甚至抓住曹仁,這表明我們擁有了和他抗衡的資本,他會很願意看到我們去北方跟袁紹對著幹。而且,曹操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和時間對付我們了,幾日之後我們就將到河內。”

    呂晨沒有說的是,曹操雖然想利用呂晨去北方騷擾袁紹,但更願意呂晨被曹仁搞掉,因為他曹操跟呂布不僅僅是“國仇”,還有“家恨”。當年曹操刺董失敗,呂布抄了他在長安的家,殺了不少他的家眷,雖然那些人並非太重要,但對於曹操來說,能搞死呂布還是很樂意的。郭嘉在呂晨手上,為了顧及名聲,曹禿子不能光明正大發兵,隻能借助黃巾軍,但是,如果曹仁都被抓,那就意味著,禿子失去了最後的手段,隻能無奈地放呂晨走掉,然後用呂布換回郭嘉。

    曹性還是不明白:“那為何要折騰曹仁?萬一曹操知道了,報複溫候如之奈何?”

    “當然不會。”呂晨解釋道,“曹操會感激我們的,曹仁也會感謝我們的!曹仁的八千青州兵已經幾乎全軍覆沒了,他絕對不能衣冠楚楚,要越淒涼越好,這樣才像一個率軍力敵數萬黃巾騎兵的悍將!雖然青州兵全軍覆沒,但他曹仁英勇殺敵,還是殺退了數萬黃巾軍,保證了我部的安全,功不可沒!為了配得上如此功勳,當然要慘一點。”

    曹性撓撓頭,越來越糊塗。哪來的數萬黃巾軍?

    呂晨翻了個白眼,心道,老子才是貨真價實的傻子,你怎麼能比我還傻?他不再解釋,冬天寒風太烈容易上火,節約點口水養嗓子。

    事情很簡單,曹操借助一千黃巾軍為幌子偷襲呂晨,就是因為需要一個出兵的名頭,畢竟,悍然出兵會影響信譽和名望,是虧本買賣,還不如讓呂晨走掉劃算。現在,黃巾軍潰退,名頭沒有了他可以再找,但青州兵覆沒曹仁這個實際指揮者被抓,事情就結束了。曹操隻能承認呂晨的實力,並放他離開。同時,曹操不願意曝光這個陰謀,這會讓他背上撕毀合約和罔顧手下性命的惡名,而且,一萬兵馬被呂晨剿滅,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恥辱。曹操現在需要的是呂晨知趣地幫他掩飾,不讓這個陰謀曝光。呂晨是願意這樣做的,他能得到的好處是那卷密約上許下的諸多好處,以及這一路的安全,呂晨不會跟曹操撕破臉,這樣不明智。

    這是一種默契,用互相的陰謀和鐵血鑄就的默契。

    所以,攻打呂晨所部的必須是黃巾軍,並且還要有數萬之眾。而曹仁是為了保護呂晨所部,率領八千青州兵奮勇抗爭,最後青州兵全軍覆沒,曹仁率領數十名親兵最終擊退了黃巾大軍。

    戲就應該是這樣演才有味道!

    於是,曹仁被抓來之後,哪怕他心有不甘,也必須讓呂晨給他來點狠的。這樣看起來才像奮戰後的將軍,而不是逃跑的統帥,曹仁名聲不受損,而且在曹操那裏也說得過去。當然,呂晨會非常狠,對於這一點曹仁有心理準備,更知道,如果呂晨肯對他狠就意味著他的腦袋保住了。呂晨沒有把戲更改成曹仁英勇戰死,已經算得上慈悲!曹仁在心裏感激不盡,這是真的,頗有些大難不死的感覺,所以,他很配合,這是戰敗後該有的覺悟,畢竟,呂晨若敗了,會更慘。

    曹仁被綁好了,躺在地上,手上的繩子拴在玄龍逐雲獸的馬鞍後方。

    呂晨興致高昂地翻身上馬,躍馬揚鞭。

    朝陽之中,呂晨在雪地裏縱馬狂奔,好不快意瀟灑。說是雪地,其實就是昨夜的戰場,各種石頭、人屍、兵戈雜亂無章,曹仁被戰馬拖行,自然是傷痕累累苦不堪言。

    小半個時辰之後,呂晨這才拖著一動不動的曹仁回了營地。自有小兵過來幫曹仁解開了繩索,然後將曹仁扶了起來。

    曹仁滿臉血跡,遍體鱗傷,有點奄奄一息的感覺,呼吸都不太穩定了,不過生命狀況還算良好。

    呂晨看見這場戰爭的挑起者這副淒涼模樣,心裏莫名歡快了許多,之前嘔吐的惡心和殺戮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

    從一個士兵身上抽出環首刀,呂晨繞到曹仁背後,在他屁股上紮了一刀。

    “啊嗚——”

    曹仁淒厲地引吭高歌,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多了,額頭開始冒汗,看上去挺興奮的。

    呂晨拎著血淋淋的刀回到正前方,道:“這是當初你挑唆僮客刺殺我的代價,算是扯平了。沒有意見吧?”

    曹仁又嚎叫了一會兒,這才壓下了疼痛感,非常淡定地說:“仁又落在你手上,成王敗寇,沒有任何怨言。”

    “很好!雖然你在指揮戰鬥的時候蠢得像頭豬,但現在看來還有點智商。”呂晨不鹹不淡地拿刀子拍了拍曹仁的大腿,問,“左腿還是右腿?你選。”

    “右腿,哦,不,左腿。”

    “伸出來吧。”

    “等等,不是大腿,小腿,小腿行嗎?”

    “可以。”

    “輕點,謝謝!”

    “不客氣。”

    “啊——”

    曹仁咬著牙,劇烈喘息起來,他的左腿小腿被呂晨重重地戳了一刀,幾乎被刺了個對穿,鮮血狂噴。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24 PM

第二十七章 破樊籠,乾坤萬裏

“仁謝過小君候不殺之恩!”全身飆血的曹仁,很是誠懇地對呂晨說道。

    “別!我知道你很想宰了我。下次我要是落你手裏,你絕對不會猶豫,直接就手起刀落了。”呂晨扔了環首刀,撇撇嘴道。

    曹仁被噎住,這一點他還真不好狡辯。武將都是不怕死的,怕死做不了武將,曹仁不怕死,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不怕死,但至少他也不想死,所以才說了句感謝的話。這跟曆史上呂布被捆在白門樓時舔著臉求劉備幫忙一個道理,武將不會怕死,但如果能不死,當然是最好的。

    這是個血腥殘酷的時代,說兩句好話如果能換來一條命,是最劃算的買賣。

    呂晨看著說不出話來的曹仁,突然呲牙一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永遠不會!哪怕以後再在戰場上遇到你,再抓到你,我依然不會殺你。真的!”

    說罷,呂晨轉身回大帳,心情格外舒暢。沒看出來曹仁長得可以辟邪,卻還有愉悅人心的神奇功效,當然,他自己並不這樣覺得。

    “為何不殺我?”曹仁突然問道。

    呂晨頭也不回,擺了擺手:“我又不傻,殺了你,讓曹操換個不蠢的將領來對付我?我是有多蛋疼啊?”

    曹仁:“我,我,我要殺了你!呂晨小兒!我要殺了……唔……”

    這個時代是沒有言論自由的,所以,曹仁被一個士兵用他的鞋子堵住了嘴,帶了下去看押起來。

    呂晨入得大帳,已經有士兵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拆營帳了。陳宮和郭嘉卻已經在馬車上廝殺五子棋了,沒有在這裏,高順曹性也不在,唯獨張遼等在這裏。

    張遼稟報道:“稟小君候,家眷隊伍已經輜重兵士,全部整頓完畢,隻等收了帳篷就能上路。”

    呂晨嗯嗯了兩聲。

    張遼朝呂晨拱了拱手,卻沒有退出去。

    “有什麼話就說吧!”

    呂晨給了小喵和呂展一個手勢,兩人便離開了大帳,帳中隻剩下張遼和呂晨二人。

    張遼咬著牙,盯著呂晨。

    呂晨捏了捏眉心,一夜未睡,已經很困了。

    噗通。

    張遼跪在了呂晨麵前。

    通常來說,漢代很少有屬下對主上行跪拜之禮,武將身穿甲胄更是不會跪拜,頂多是單膝跪地而已,可是現在的張遼卻是雙腿跪在了呂晨麵前,臉色漲紅。

    呂晨大馬金刀拉過一個木幾,當板凳坐著,沒有說話,直勾勾盯著張遼。

    張遼在懷裏掏了掏,掏出一個兵符,遞給呂晨,道:“這是龍驤軍的兵符,請小君候另派他人掌管!遼自覺無顏替小君候帶領這等精銳!”

    呂晨接過了兵符,說:“你覺得誰合適?”

    “之謀,他擅長領騎兵。”

    “嗯,可是他要率領虎賁,我覺得他帶領輕騎兵比較合適,重甲騎兵,他不適合。”

    “那,遼斟酌一番,再從龍驤校尉中選拔賢能。”

    “也好。”

    呂晨說著把兵符收進了自己的口袋。

    “遼並非有意背叛小君候,實在是……”張遼的聲音有些哽咽,“君候待我恩重如山,有如再造,遼本該盡心輔佐小君候才是,奈何,奈何……曹軍勢大,遼恐小君候不敵,所以,私下裏跟郭嘉串聯,並且,承諾,如果小君候戰敗,遼將保護他的安全。而若小君候勝,遼將向你坦誠,並以死捍衛他的周全。”

    “起來吧!從此之後,我軍將士不得下跪!違令者驅逐出部隊。”

    呂晨站起身,淡然說道。

    張遼一驚,站了起來,雙眼赤紅地瞪著呂晨。

    呂晨解下刻著自己名字的玉佩,這是隨了他十多年的玉佩,他將玉佩遞給張遼,道:“情勢所迫,沒辦法雕刻三軍虎符,用這個暫代吧。從今以後,你張遼就是我呂晨軍的三軍統帥,統領所有兵馬。哪怕我父親歸來之後,仍舊不變!”

    張遼沒敢伸手,有些哆嗦:“可,可,遼背叛了小君候……”

    “那不是背叛!這是天大的忠誠!”呂晨握住了張遼的手,把玉牌按在他手裏,道,“文遠叔父,你跟郭嘉的約定,是不是說,如果我們輸了,你保護郭嘉安全,然後郭嘉承諾你送我和我娘親姐姐秘密離開?”

    張遼眼睛有些濕潤,點了點頭。

    呂晨又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是郭嘉告訴我的。他說,你是一個真正的忠臣,跟別人不一樣的忠臣。正是知道你跟郭嘉的密約,我才敢跟曹仁開戰啊!不然,隻是兩千騎兵,一點火藥,我就敢亂來?我也怕死啊!是因為知道,你能在我戰敗之後保證我和娘親姐姐的安全,所以,我才能放手一戰。”

    張遼身體有些抖,是激動,他顫顫巍巍接過了呂晨的玉佩,身體站得筆直,啪地一錘胸膛,道:“遼誓死效忠君候、小君候!”

    呂晨微微一笑:“開拔!”

    張遼領命而去。

    知道張遼是難得的將才,知道他忠心耿耿,所以,呂晨才殺了那些被郭嘉收買的張遼親兵,是他們串聯了張遼,張遼是為呂晨的安危擔心,而他們則不是。殺了那些人,整個隊伍中就沒有人知道張遼的“背叛”,他會是一個完美的主帥!

    沒有人知道,呂晨曾經想過投降,因為作為一個平凡的現代人,麵對曹操一萬精銳大軍的圍堵,以及各處封鎖,他真的覺得絕望。而最後給他信心戰鬥到底的,是“叛將”張遼。正是從郭嘉那裏得知了他和張遼的秘密約定,呂晨才覺得有了後路,他怕死,但當死亡的陰影遠去之後,他才終於靜下心來對付曹仁。

    郭嘉當初說起跟張遼的約定是為了打擊呂晨,卻沒想到,反而給了呂晨戰鬥的勇氣。因為,呂晨發現,在背後,有那麼一個人,他頂著背主棄義的莫大罪名在默默保護自己!

    有陳宮在,豐衣足食。

    有高順在,戰無不勝。

    有曹性在,能吃狗肉。

    有張遼在,呂晨可以安穩地睡大覺。

    呂晨心中激蕩,呂布的帳下,其實,也算得上英才薈萃啊!不幾日,就能掙脫這樊籠,到時候,便是一片朗朗乾坤,萬裏無疆!

    全軍拔營了,雖然鏖戰一夜,但還是要趕路,不過一場大勝,讓士兵們幾乎都沒有了倦意。

    士兵們必須趕路,但有特權的人可以休息,比如呂晨,他在睡覺。

    他終於還是從家眷隊裏弄來了一輛帶頂棚的馬車,裏麵鋪著軟榻,躺在裏麵倒是真的舒服。這不是呂晨熬夜後體力不支,而是心累,這些日子算計了太多太多,都是殺人的方法,真的好累。

    所謂的殺伐果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尤其是當你發現那麼多同類慘死的時候,心會像被一萬隻螞蟻啃食一樣難受。

    車子顛簸一下,呂晨都會想,會不會是輪子碾過了某塊人骨……

    總之,呂晨在馬車裏,關了門,下了窗,睜著眼睛望著搖搖晃晃的車頂,睡得很死很沉,曹性呂綺來叫他他也不理。小喵會幫哥哥擋駕了,她告訴他們“哥哥說他睡著了”,呂晨再配合著打個爽利的呼嚕就是逐客令了,沒人會再來打擾他。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27 PM

第二十八章 蛟龍入海

呂晨所部離了烏巢,殘局自然有人料理,用不著呂晨傷腦筋。曹操是個有計劃的人,該是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對於曹操具體的善後安排,呂晨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他隻需知道這一路去河內再沒有危險。高順從酸棗縣以十三條陷陣勇士的人命為代價,將曹仁從他的親兵和縣城巡兵重重護衛之中提溜出來時,這場豪賭,曹操就已經輸了,沒有再翻盤的機會。數千條人命,一夜鏖戰,看起來似乎殘酷,實則不過是一場賭鬥的道具而已,現實從來都是冰冷的,呂晨無法左右這世道,隻能掙紮求生。

    所有圍堵呂晨的兵馬,撤了,所有被封堵的路口和渡口,也通了,前路一片坦途。

    又兩日,呂晨所部到滎陽,受到了夾道歡迎。

    滎陽在許昌北麵,虎牢關以東。

    各種官吏、世家、名士爭相來迎接呂晨所部,當然他們是曹操的人,自然不是真心來迎接呂晨的,而是來迎接他們的英雄。他們迎接的,是那個以八千步兵硬悍數萬黃巾賊寇的無雙勇將,那個全軍覆沒卻仍舊以數騎親兵狂衝敵陣,最終逆天般地擊潰數萬賊軍的猛士——曹仁曹子孝。

    經過兩天的修養,曹仁屁股上和小腿上的傷根本沒有好轉,因為呂晨的人根本沒有給他上藥,臉都沒洗,所以,曹仁還是那副慘烈模樣。正是如此,反而激起了迎接者們震天般地高呼。

    曹仁趴在呂晨曾經趴過的那輛“豪華”敞篷車上,靦腆微笑著,對粉絲們揮手,表情略顯辛酸。

    倒是呂晨很是騷包地騎著小羅跟在曹仁旁邊,大聲宣講曹仁的英勇戰績,惹得曹仁的黑臉有朝猴屁股發展的趨勢。

    最終,在滎陽世家和官吏們心(po)甘(bu)情(de)願(yi)地送了幾十車貴重禮物之後,呂晨很是開明地將曹仁送給了他們,讓他們送曹仁南下許昌繼續療養。

    曹仁走了,他數騎衝陣大破數萬黃巾的英勇事跡,從此在這片大陸上久久傳唱,曹仁,也因此一戰成名!呂晨對此很是欣慰,知道真相的人就那麼多,誰也不會說出來。

    接著,呂晨所部繼續上路了。

    奉大漢司空大人命令,定襄太守呂晨,雁門太守張遼,率軍經河內北上雁門定襄,以期收服故地,驅逐北胡,永鎮大漢北疆,雲雲。

    總之,有了一套冠冕堂皇的借口,一路之上,曹操治下的郡縣關隘無不放行。

    數日之後,呂晨所部到虎牢關下。有曹操的命令,虎牢關的守軍自然也不可能為難呂晨等人,呂晨一行很容易就通過了虎牢關。呂晨等人從徐州出發,過兗州,豫州,現在踏入了司隸地界。

    過了虎牢,又一日到偃師,再一日到洛陽。

    在洛陽休息一日之後,呂晨率隊從洛陽北側孟津渡河,前往河內溫縣。張楊數日前就得了呂晨書信,已經早早準備好了渡河所需船隻。但因為呂晨所部人不多馬卻不少,兩千騎兵,卻帶了近四千匹戰馬,除去路上折損的還有三千多匹。所以,渡河也是頗為耗費時間,隻怕要大半日才能全部渡河。

    呂晨沒有等大部隊,而是帶著曹性呂展二人先渡河,隨張楊親兵騎馬趕赴野王見張楊。留下張遼高順整頓兵馬,護送家人在溫縣暫住一日,明日再趕往野王。

    這一路上呂晨騎術有所進步,騎行速度也不慢。日暮時分,呂晨三人隨著張楊親兵到達了野王縣城。

    張楊已經帶著幾人早早地等在了城門口,見一行人到來,張楊隔著老遠便是奔出幾丈,大喊:“對麵可是伯朝侄兒?”

    人情冷暖啊!

    呂晨不禁也有些眼眶發紅,到底還是患難方才見真情。

    後世都說呂布是三姓家奴,呂布殺了並州丁原不假,但為何從並州跟隨呂布的高順曹性等人,寧死也不背叛呂布?為何張楊冒著被曹操報複的風險,也要蚍蜉撼樹一般地出兵呼應呂布?後世說呂布殘暴,為何看不慣曹操殘暴手段的陳宮張邈二人,卻願意接納呂布入主兗州,並且至死不渝?

    有道是成王敗寇,輸了,死了,便要有遺臭萬年的覺悟!不外如是。

    呂晨幼年是見過張楊的,此時自然認得他,於是縱馬上前,翻身下馬,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伯父。”

    張楊是個老實人,老實得讓人覺得他有點兒彪呼呼的,如果從後世的角度來看,他確實是有些傻。

    三年前,李傕郭汜戰於關中,長安亂,天子東歸洛陽。張楊帶著匈奴左賢王於夫羅共同出兵,和楊奉董承等人一並去營救獻帝。獻帝感念張楊之恩,拜他為安國將軍,封晉陽侯。當時張楊想把漢獻帝迎回洛陽,但是部下諸將不肯,於是張楊回到了野王。

    楊奉、董承、韓暹攜帶漢獻帝回洛陽,沒有糧食吃了,張楊又攜帶糧食於回洛陽的路上迎接漢獻帝,和漢獻帝一起回到洛陽。獻帝欲留張楊在洛陽輔佐他,張楊卻說:“天子有各位公卿大臣的輔佐,楊乃是外郡太守,可在外拱衛陛下,怎可長留帝京?”於是張楊又回到了野王,被獻帝拜為大司馬。

    這是老天拿大餡兒餅在砸張楊,可惜張楊把餡兒餅扔茅坑了,連看都不看一眼。

    傻不傻?

    其實,他隻是忠心大漢,兢兢業業為官,不忍亂了祖製,僅此而已。

    張楊的老實體現在方方麵麵,比如慷慨,呂晨兵馬家人未到,他先把縣城內的營地和偌大一所宅院清理出來交給了呂晨,還送來不少糧草財帛。再比如喝酒,在迎接呂晨的宴席之上,張楊也是酒到杯幹,不一會兒就醉得天昏地暗,拉著呂晨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起來,說什麼伯父沒用救不了你父親心有不安之類的。

    呂晨倒覺得這樣的人在承平盛世定是一方好官,隻是到了這亂世,卻不足以安身立命,呂晨心中自然對張楊充滿感激。

    張楊喝多了,拍著桌子對呂晨說:“賢侄好手段,前番還龍困淺灘,如今卻已然蛟龍入海!還讓曹操損兵折將!哈哈!”

    天下諸侯知曉烏巢一戰真相的人不多,大多也不過是揣測,而張楊不同。呂晨早在給他的書信裏便是說明了真相,為的便是讓張楊沒有顧忌,不用懼怕曹操,也為了彈壓住張楊的下屬,所以,張楊是知道曹操在烏巢輸得有多慘的。

    酒不醉人,濃情厚意卻讓人微醺,呂晨也不謙虛了,答曰:“淺灘豈能困蛟龍?”

    張楊醉眼如星,撫掌大笑。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34 PM

第二十九章 猛將呂晨

張楊準備的酒宴很簡陋,畢竟行軍在外,講究不來。地點是野王縣城外的張楊軍大營,就坐的也隻有張楊呂晨曹性三人,以及張楊的兒子張顧,呂展身為隨從自然是不能上桌的。

    張楊很好,呂晨打心眼裏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張楊醉了,說起當年的事情,呂晨記得一些,也跟著附和兩句。張楊說起呂布如今身陷敵營,就是長籲短歎的,叫呂晨多多催促曹操把人放回來,呂晨也就笑著答應。但是,呂晨卻覺察到一絲危險,無他,軍中有酒這還罷了,主帥竟然在軍帳中毫不避諱飲酒致醉,這樣的主帥,這樣的軍隊……呂晨自然不好明說,便推脫說吃飽喝足了,很快散了宴席。

    呂晨琢磨著,張楊禦下不嚴,其實也跟他自己沒有太多自製力有關。這樣想著,呂晨就越發覺得河內不安全了,心裏有些毛毛的,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楊醉了,卻執意要送呂晨出營,呂晨覺得讓將士們見到主帥酩酊大醉不好,卻也不好拒絕,畢竟是長輩的一番好意,便說讓世兄張顧送自己便好。

    張楊大樂,點頭道:“也好,也好!你兄弟二人早年間很是要好,分散多年,該好好聚聚……”

    辭別了張楊,呂晨曹性呂展三人跟著張顧出營。

    呂晨被安排在了野王縣縣城的一個宅院,條件說不上好,但也不是軍營大帳可比。家眷和兵馬明日中午才能到,屆時呂晨所部的家眷都有一些空閑宅院居住,而兵馬也將屯駐野王縣城之內的廢棄巡兵營。說起來,也算是張楊給呂晨的特殊待遇,畢竟張楊的部隊還駐紮在縣城之外呢,張楊自己也在軍中居住。自從得知下邳城破,呂布被擒之後,張楊就帶著兩萬大軍退回了野王,野王縣城太小,大軍隻得駐紮城外。

    張顧比呂晨大兩歲,字仲望,乃是張楊次子,張楊長子早夭,也就把他當做了長子。小時候,呂晨是見過張顧的,現在還記得一些,不過,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是呂布來河內投奔張楊的時候,那時候呂晨已經傻了,所以記憶有限。

    張顧身材敦實,個字不高,臉色蠟黃發亮,兩隻眼睛很小卻很好奇,盯著呂晨看來看去,然後道:“伯朝,火燒烏巢澤大破一萬曹軍精銳,可是真的?”

    顯然,張顧從張楊那裏聽到了這個“真相”,與曹軍宣揚的大大不同。本來他是更願意相信曹軍的說辭的,但是,河內緊挨著黑山,跟黑山黃巾軍也有些來往,所以,他知道黑山黃巾不說攏共才幾萬兵馬,還良莠不齊,最近也沒有大軍出動的消息傳來。這樣一來,張顧又覺得那個“真相”似乎更靠譜,可是看看呂晨的模樣,雖然英武似呂布,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癡傻了,但他仍然不太願意相信,這小時候跟自己一起搓泥巴的小家夥能這麼厲害。

    呂晨暗暗皺眉,他沒想到張楊把這種機密告訴了張顧。當初,呂晨寫信給張楊陳說真相,是因為知道張楊有心救呂布,而部下反對,所以他想給張楊一個彈壓部下的利器。一個打敗曹操並且還能迫使曹操與之聯合的呂晨,足夠讓張楊的部下收起小心思,但這種事情,隻需幾個將領知曉就是,為何會告訴張顧?雖然他是張楊的兒子,但很明顯,這是個容易泄密的家夥。

    秘密不算太重要,但呂晨卻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這父子二人不可謀大事!河內地處曹操和袁紹地盤中間,必定為兩方所圖,張楊危矣!

    曹性沒有那麼多心思,炫耀地指著呂晨對張顧說:“仲望有所不知,那日我軍被八千青州兵團團圍住,還有兩千精銳騎兵衝營,四周全是曹操地盤,各個郡縣重兵雲集何止一萬?但這又如何?我家小君候乃天神轉世,敵軍十倍於我,隻見小君候妙計一出……”

    曹性激動得滿臉通紅地朝張顧噴口水,張顧兩眼發亮,聽得津津有味,偶爾抬手擦一擦臉上曹性的口水,又靠得更近了。

    曹性就這樣公雞一般聽著胸脯喔喔喔一路胡吹海侃,張顧歪著脖子跟在一旁聽得激動,都快勃-起了,恨不得立馬讓自己帶兵去曹操領地逛一圈。

    帶路的本該是張顧,現在倒好,變成曹性了,好在大營都差不多,曹性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

    呂晨和呂展掉在後麵,呂展抱著張楊送來的一些禮品,大多都是藥材什麼的。因為聽說呂晨屁股被戳了一刀,所以,張楊送了幾顆大人參。當然,要扒掉呂晨屁股瞧一瞧這種不合理的要求,被呂晨嚴詞拒絕了。

    快到大營門口時,夕陽的紅屁股正巧沒入遠處的山梁,半天紅霞,地上雪地裏也有如鍍上一層金光。

    “呔!呂晨小兒拿命來!”

    極其突兀的,一聲爆喝傳來,如炸雷一般,震得人耳膜都快要破掉。

    呂晨猛然回首,隻見大營裏衝出一騎矯健的棗紅馬,馬上一騎士,絡腮胡,滿臉橫肉,眼如鈴鐺,血盆大口張得老大。那戰馬踏雪而來,速度飛快,騎士手中長槍高高舉起,閃著寒光。

    呂晨有點懵,這幾日跟曹操和平相處又到了河內,他的警惕性急劇下降,從沒想過在張楊大營竟然有人會殺他!他現在沒有感覺害怕,隻是奇怪,這碳堆裏刨除來的家夥是誰?長得倒挺像張飛的,不過呂晨見過張飛,張三爺雖醜,但人家有個性,比這貨帶感多了!他長這麼醜,嚴重影響人類和諧啊!怎麼能活到現在?

    呂展從小沒見過戰陣廝殺,嚇得哇地一聲丟了禮品連滾帶爬跑開。

    曹性和張顧也同時望來,都是悚然一驚,想要過來卻距離太遠。呂晨落後他倆二十餘步距離,而那戰馬已經飛馳到距離呂晨不過三十餘步,馬的速度遠超人類,所以,二人要去救呂晨卻是來不及了。

    即便如此,曹性仍然瘋了一般拔腿就朝呂晨跑去,順勢拔出腰刀,嗔目欲裂,大喝一聲:“賊子爾敢!!!”

    張顧嚇得雙手狂舞,大叫:“眭將軍住手!”

    大營邊上的將士們無不詫異地望著那一騎和呂晨。

    說時遲那時快,曹性剛剛跑出兩步,那將領已經衝到呂晨麵前四五步距離,貓下腰,挺搶便是朝著呂晨胸膛刺來。

    “賊子!啊!”

    曹性怒喝一聲,腳下一個踉蹌摔倒。

    砰。

    希律律……

    轟隆。

    頃刻間,三個聲音相繼傳來。

    呂晨揉了揉拳頭,站在雪地裏。在他身旁,棗紅色戰馬倒在地上,嘴巴張開,腦袋幾乎碎掉,血在雪地裏彙聚成一朵詭異的殷紅花朵。在一動不動的戰馬身下,壓著一個人,正在奮力地準備從馬匹下麵爬出來。

    曹性猛地撲了過來,掰著呂晨全身上下拍來拍去,臉色慘白,嘴裏絮絮叨叨竟然有些嗚咽:“小,小君候,嗚……小君候沒事吧?你沒事吧?都怪我……”

    張顧站在原地嘴巴張得老大:“真乃猛將也!”

    周圍的士兵們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久久望著呂晨,眼睛眨也不眨。

    卻說剛才,那一騎衝來,馬上騎士一槍刺向呂晨,呂晨幾乎下意識一側身,左手抓住長槍往下一拉,隨即上前一步,右手握拳,狠狠砸在馬頭之上,那一騎頓時人仰馬翻!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36 PM

第三十章 真的斷了

早已嚇呆的呂展楞了半晌,終於跑過來,牽強一笑:“小,小,小君候威武,一拳之力竟至於斯!”

    曹性抬腳就把呂展踹倒,呂晨攔住了曹性,拉起單薄的呂展。曹性不服,呂晨就朝曹性努了努嘴,正是那匹戰馬的方向,曹性斜眼一瞧,好哇,終於找到可以傾瀉怒火的對象。那將領剛從死馬下爬出來,臉色亦是驚恐,剛才那一幕,他仿佛見到了多年前那個殺神!心膽俱裂!

    “我殺了你!”

    曹性大吼一聲,捏著刀,跳到那人麵前,唰唰就是兩刀,那人肩膀和大腿分別中了一刀,接著曹性一刀刺向那人心腹,那人奮力一躍,總算躲開。

    曹性怒目圓瞪:“還敢躲?”

    那人捂著肩膀哀嚎一聲:“來人啊,來人!”

    營門口的士兵們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不少人笑意盎然,似乎跟這將領並不合心。

    這時張顧也跳了過來,伸手拖拽企圖攔阻曹性,口中說道:“之謀將軍且慢!此乃我父帳下偏將軍眭固大人!”

    曹性哪裏會買張顧的帳?除了呂晨,他誰的話也不聽,加上正在氣頭上,一揚手臂就把張顧掀翻,又要追上去殺了那眭固。

    眭固趁張顧阻撓曹性之機,已經瘸著腿退走十餘步,而在不遠處,一群步兵拿著各式武器蜂擁而來,人數大約二十左右,是眭固的親兵。

    曹性不敢托大,趕緊撤回呂晨身旁守衛。

    呂晨的臉色很難看,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明白,這眭固為何要殺他。剛才,呂晨麵對眭固的傾力一擊,出於求生的本能,條件反射地一拳,砸死了戰馬。呂晨自己都有些吃驚,他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麼強!

    呂晨呂展曹性以及張顧四人,被眭固的二十來名親兵團團圍住,大營門口的士兵們還在看熱鬧,完全沒有幫忙或者勸解的意思。

    呂晨掃了一眼那些觀望的士兵,心裏再一次對張楊的軍隊生出一絲不安。

    張顧大叫:“眭將軍,切勿莽撞,伯朝乃我世兄,溫候亦是我父兄弟,你等豈可行凶?”

    有了親兵助陣,眭固再不害怕,臉色猙獰,道:“仲望讓開,休要多言,我要殺了呂晨小兒,報仇!”

    呂晨上前兩步,曹性緊緊跟隨,來到眭固麵前三四步距離,呂晨拱了拱手,道:“眭將軍是吧?可否告知,你殺我究竟是報的什麼仇?”

    眭固左右皆是兵卒,也不懼呂晨,冷笑道:“什麼仇?當然是殺兄之仇!”

    “汝兄何人?”

    “白繞。”

    呂晨拿眼神示意曹性,準備動手,曹性歪著腦袋,渾然不知呂晨的意思,把呂晨氣得夠嗆,呂晨搖搖頭,指望曹性讀懂自己的眼神,還不如抓頭豬教它爬樹。呂晨微微一笑,對眭固道:“白繞?我不曾殺過你兄長,也不記得這名字。”

    眭固勃然大怒:“小兒,休要狡辯,就是你……”

    唰。

    呂晨腳尖一挑,一大蓬雪被撩起,灑向眭固等人,白花花一片。

    嗆。

    長刀出鞘。

    呂晨手握環首刀縱身一躍,借著雪花掩護,一刀砍翻眭固左邊一人,再一腳踢翻右邊之人,左手捏住了眭固的脖子,將他提到半空。附近有人同時出刀朝呂晨砍來,被曹性趕上來擋開了去,呂晨鬆了一口氣,曹性雖然腦子笨點,但反應還是夠快。

    呂晨之所以突然發難,並不是自以為有多了不起,而是發現這眭固連張顧的麵子都不給,一旦被圍攻,將會很慘,隻能先下手為強。

    哢哢哢。

    眭固的脖子被擰得脆響,他漲紅了臉,雙手雙腳胡亂撲騰,但呂晨身高臂長,力量奇大,哪裏是他能掙脫得掉的?

    “想要你們將軍不死,就放下兵刃!”呂晨對親兵們斷喝一聲。

    親兵們有些猶豫。

    眭固艱難地道:“還不……丟了刀?”

    親兵們這才扔了手中道具,緩緩退開一些。

    張顧一臉驚悚地望著凶性大發的呂晨,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才道:“伯朝住手,切勿殺了眭將軍!有事好說,好說!”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刺殺過呂晨的僮客們都死了,就連曹仁也被虐得淒慘無比,呂晨能這麼放過眭固?呂晨覺得張顧太優柔,比自己這個“仁慈”的現代人還要軟弱,大概是遺傳。

    但是,這畢竟是張楊大營,呂晨也不好做得太過,卻有不願就這麼放過這眭固。

    “伯朝侄兒,呃……伯朝侄兒有恙乎?是何人行凶?”

    張楊打著酒嗝的聲音響起,遠處,一個將領領著歪歪倒倒的張楊行來。來到近處,看見眭固的親兵丟了兵刃站在一旁,而呂晨須發戟張,一手拎刀,一手將眭固舉在半空,張楊也是一驚。

    “出了什麼事?”張楊又問。

    張顧便說:“孩兒送伯朝出營之時,眭固將軍不知何故突然縱馬殺出,要取伯朝性命,伯朝一拳砸翻了戰馬,而後又擒住了眭固將軍。”

    張楊聞言也是看了一眼地上頭顱碎裂的戰馬,有些恍惚:“伯朝侄兒,這,這,這其中想必有些誤會,你且放了眭白兔,容我勸說他一番,澄清誤會。”

    眭固字白兔?

    呂晨笑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眭固的字,更是因為張楊禦下的手段。張楊像唐僧,這點呂晨之前就討教過了,也知道當年匈奴左賢王於夫羅曾綁架張楊叛逃袁紹,結果被張楊一番點化二人成了之交好友,於夫羅後來多次攘助張楊,就連營救獻帝那次也不例外。雖然對張楊的“寬厚”,呂晨早有所知,卻對張楊對手下如此放縱,仍有些無奈,難怪眭固膽敢如此放肆。

    “沒什麼誤會,就是眭固將軍剛才戰馬失控,誤闖而來,並非有意殺我,眭將軍,然否?”

    呂晨冷然一笑,道。

    眭固立馬點頭說:“是,是這樣。”

    張楊道:“既然如此,那便好說,伯朝且先放下白兔。”

    呂晨把眭固放到地上,卻拉住他,道:“我隻是幫眭固將軍檢查身體,他從急速飛馳的戰馬上摔下來,手骨似乎折斷了,是也不是?”

    眭固現在自知不是呂晨對手,不敢亂來,隻好說道:“沒,沒有。”

    哢嚓。

    “啊——”

    眭固一聲厲吼,額頭冷汗滾滾,卻是呂晨伸手一掰,擰斷了他左手手腕。

    呂晨防守,雙手一攤,道:“看!真的斷了。”

    張楊:“……”

    曹性嘿嘿大笑,張顧望著跋扈的呂晨,一麵心下凜然,一麵又暗暗欽佩。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37 PM

第三十一章 無恥是我的座右銘

“你,你,你……你無恥!”眭固捂著手腕,臉因疼痛而扭曲變形,猙獰可怖。

    呂晨笑了,無恥?無恥是我的座右銘!老子要是不無恥,早就死在下邳城下了!再說,難道你眭固偷襲我,想要一槍刺死我就不無恥?但是,呂晨沒有反駁,沒有據理力爭,呂晨自認在後世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算得上秀才,跟一個大頭兵沒必要掰扯什麼道理,這種時候,鬼扯反而相對靠譜一些。

    所以,呂晨非常誠懇地告訴眭固:“手腕是你掉下馬的時候摔傷的,難道你忘了?莫非腦袋也摔著了?來……腦袋給我看看!”

    眭固菊花一緊,朝後麵蹦出一步,一臉驚悚。手腕給你摸了摸就斷了,腦袋還讓你擰兩下?那還得了?

    張楊曹性等人俱都傻了眼,嘴角有些抽搐。

    呂晨靦腆地指了指眭固肩頭和大腿上的刀傷,道:“兄弟,你現在全身飆血,要不……”

    “我不包紮!我要殺了你報仇!”

    眭固厲吼。

    呂晨咧嘴一笑:“沒說讓你包紮,我是說,這麼多血浪費了……該拿個碗接著,血旺可是很好吃的,嘿嘿!”

    眭固臉色頓時白了,毛孔豎了起來,張楊本就喝多了酒,聽呂晨這麼一說,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張顧聽了呂晨的話,一下子整個人就不好了,像是胃裏鑽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曹性撓撓頭,費力地思考人血可以做血旺麼?

    吐過之後,張楊頓時清醒了許多,上來拉開眭固,道:“白兔啊!伯朝是我侄兒,你是我大將,如今你刺殺他,叫我顏麵何存?”

    顏麵?

    呂晨聽了這一句差點暈倒,完全跟不上張楊的節奏,這是顏麵的問題嗎?邏輯硬傷啊!這明明就是他眭固壓根不鳥你,把你當路人甲呢,哪裏顧忌過你?哪裏在意過軍令?

    張楊絮絮叨叨拉著眭固說了許多,眭固根本不想聽,臉上全是不耐煩的神色,最後卻不住點頭答應了張楊,連養好傷去給呂晨道歉他都答應了。原因很簡單,張楊說了太多話,天色已經黑了,再讓他說下去,公雞就該打鳴了。而眭固的身上還在飆血,他終於有些扛不住了,心說,還是包紮傷口要緊啊!血總有流幹的時候。於是,眭固就答應了張楊的所有要求,讓親兵扶著走了。

    說退了眭固,張楊一臉嘚瑟地過來拉住呂晨,先讚一句呂晨英勇有乃父之風,然後又開始絮絮叨叨。

    不過,呂晨卻從張楊的絮叨中挖出了一些信息。

    原來眭固本是黑山黃巾軍的重要將領,當初與白繞於毒齊名,後來於毒戰死,眭固投了張楊,而白繞還在黃巾軍中跟著張燕占山為王。幾日前,白繞被曹操利用,率領一千騎兵南下襲擾呂晨,白繞運氣很好,被呂晨給燒死了。白繞的親兵一路奔逃,來河內投奔了眭固,說明了情況,山賊講義氣,所以眭固要為兄弟報仇。

    這才有了眭固突然殺出要取呂晨性命的事情,而且,似乎老爹呂布跟黃巾軍也有些過節。

    當年呂布殺董卓後短暫投靠袁紹,絞殺黑山黃巾軍太猛,導致黃巾軍現在都把呂布叫殺神,這樣的功績成功地讓呂布受到袁紹帳下其他將領的嫉恨排斥,最後幾乎要刺殺呂布,呂布這才逃出來投奔張楊。

    知道了前因後果之後,呂晨就拒絕了張楊的絮叨,離開了張楊大營。

    張楊不放心,便讓之前扶著他出來的那位將領帶兵護送呂晨,原來這人是楊醜,長得不算醜,拉個皮拍個黃瓜,勉強也能算得上英俊。

    呂晨拒絕了張楊的好意,因為,之前呂晨見到楊醜跟眭固有眼神交流,有些貓膩,所以,對於這個人,他不放心。用屁股想也知道,眭固突然殺出來,到呂晨製服眭固,前前後後很短的時間,放在後世不超過一分鍾,而恰好張楊就到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從張楊營帳到大營門口,至少要走三分鍾。很顯然,楊醜事先就知道眭固的計劃,算好時間請來張楊,大概是要及時處理呂晨的屍體,防止事態擴大,這兩人絕對有串聯。

    張楊軍隊中的問題真的很大!

    呂晨越發有了危機感,看來,並不是脫離了曹操地盤就能安穩啊!

    最後張顧帶了些人馬跟著呂晨進了縣城。

    宅院很簡陋,但還算幹淨。自從穿越之後就從來沒有住過一次房屋,所以,雖然條件艱苦,呂晨也頗感欣慰,隻是,呂晨今晚卻有些睡不著。

    夜已深。

    呂晨在胡思亂想,思緒散亂毫無目的。

    這是個殘忍的時代,因為有很多殘忍的人。他們之所以殘忍是因為其他殘忍的人要殺死他們,而那些企圖殺人的人之所以殘忍,是因為這個時代太殘忍。好吧,這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無限循環,或許有人能分析出曆史中那些崩壞年代瘋狂的原因,但呂晨想不透,他不是曆史學家,更不是社會學家。

    所以,現在的他有些苦惱。

    呂晨苦惱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憤怒之下掰斷了眭固的手腕,而是掰斷眭固手腕的那一刻,他竟然發覺自己心裏閃過一絲邪惡的快意。

    從最開始曹性坑殺那些僮客,呂晨整夜輾轉反側,到發現小喵被當初動物養著,呂晨的勃然大怒,再到火燒烏巢時的忐忑和忍受……到了眭固這裏,呂晨竟然能從這種傷人的動作中領悟出一絲快意,這讓他心驚。

    當然,人是最善於原諒自己的動物,他們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原諒自己,呂晨也不例外。

    呂晨原諒自己的理由很簡單,看起來也很實際:因為我現在已經融入這個殘忍的時代!

    的確,要在這個時代活下去,呂晨發現,偶爾的殘忍必不可少,這是這些日子生死一線中悟出來的道理。善與惡,沒有絕對的分界線,既然有人要殺我,那就絕對不能讓他好過!

    如果對方是平民是羔羊,那就對他仁慈。

    如果對方是敵人是虎狼,那就讓他毀滅!

    終於想通了,想通了就輕鬆許多,人都是有執念的,就像虛竹他媽喜歡偷別人的小孩子一樣,不解開那個結,永遠無法解脫。

    已經是深夜,呂晨沉沉睡去,做了個美夢,夢略黃,不宜多說,然後一大早呂晨起來洗**,十五歲,青春期就是傷不起啊。(**是呂晨自己做的,把長褲褲腿絞掉就好,沒這玩意兒,總感覺鳥鳥不安全)

    洗完**,呂晨接到一個巨大的好消息,他大喜之下原地蹦了起來,幾乎是光著腳一路踩著積雪衝出院子的。

    帶來好消息的是曹性,曹性得到的消息來自張遼派來的通信兵,消息是這樣的:

    “劉備的人扮作商賈,在渡口追上了張遼大部隊,給送來一個老頭兒,說還有幾個呂晨要的人,隨後幾天就到,最後,這個老頭有個古怪的名字,他叫華佗。”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38 PM

第三十二章 老神仙

呂展拿著皮靴跟著呂晨一路猛追,臨走還塞了兩個麵餅在呂晨懷裏,曹性牽了呂晨的玄龍逐雲獸和他自己的戰馬跟上呂晨。隨後呂晨穿上鞋,騎上小羅便帶著曹性出了縣城,朝南麵而去。

    曹性問呂晨何故如此急迫,呂晨很嚴肅地告訴他,是要去接一個老神仙。曹性似乎是一個無神論者,問呂晨神仙會法術嗎?呂晨說老神仙能把你的腦袋劈開,然後再縫上,你還能活著。曹性不信神靈,卻信呂晨,聞言,他的表情立馬變得神聖起來。

    早在白門樓下時,呂晨就已經策劃好了北上的計劃,並且通過“買通”大耳賊劉備,開始著手準備了。呂晨先是給了劉備雙馬鐙的創意,接著又用馬蹄鐵為誘餌,讓劉備勸說曹操放呂晨所部北去。此外,呂晨還給劉備許諾給他龍驤、虎賁和陷陣三軍的操練之法,讓劉備派人幫忙尋找幾個人。

    這幾個人中最重要的一個,便是華佗。之所以選擇華佗而不是另一名三國神醫張仲景,是因為相比之下華佗更擅長外科,於軍隊最重要的科目,後世相傳華佗是手術鼻祖。

    呂晨從殘留的記憶中得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太差,一般戰場上重傷的士兵隻有等死,僥幸活下來的人,也是廢人一個。而這個時代最重要的資源就是人口,有了人口才能種出糧食,才能組建兵馬,加上知道呂布帳下精兵操練不易,所以,呂晨也就萌生了請華佗來組建一個醫療隊的想法。在呂晨看來,一支沒有醫療隊的軍隊,早晚必定被打殘然後覆滅,老兵珍貴啊!並且,醫療隊後期還可擴大,用於平民醫療,保證人口質量,至少要把新生嬰兒死亡率控製到最低,隻有這樣,人口才能增多。北地漢民本就不多,加之被外族欺淩多年,更是人煙稀少,所以,選擇北方作為根據地,也是頗為無奈的辦法,呂晨能想到的辦法,隻有從醫療上為人口數量和人力資源提供保障。

    當然,以上隻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呂晨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因為當時聽說呂布重傷,哪怕治好,以後的武力值也會大打折扣,武力是呂布為數不多的閃光點之一(雖然這樣說自己老爹不地道,但呂晨表示,自己是個誠實的人),失去了武力的呂布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那一刻,怕在這亂世被人搞死的小呂晨,腦袋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神醫華佗。

    所以,請華佗來,呂晨也是抱著希望,讓他把老爹徹底治好,三國,也是一個拚爹的年代啊!有個牛叉老爹,呂晨覺得自己就不用操心太多的事情了,可以當個紈絝子弟。後來的事實證明,呂布廢掉或許反而更好一些,這混蛋老爹好著反而盡惹麻煩,呂晨倒成了職業擦屁股的,自是一段辛酸血淚,不忍言說……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表過不提。

    華佗故鄉沛國譙縣,挨著下邳並不算遠,所以,劉備最先找到的人該是他,迫切想得到練兵之法的劉備,馬上就要把華佗給送來換。華佗不見得肯聽劉備的話,但是劉備送去了一封呂晨寫的信,華佗看了信之後格外急切,反倒是催促著劉備早些送他來。當然,這些是呂晨現在所不知道的。

    此時的呂晨心情不錯,一路忽悠曹性,好不快意。兩個時辰後就遇上了虎賁斥候,之後便找到了張遼率領的大部隊。

    “三軍統帥”張遼親自來迎接呂晨,呂晨下馬,二話不說,就問:“華佗在哪兒?”

    “元化先生?”張遼道,“他被公台和奉孝兩位先生邀請,入車中下棋去了。”

    呂晨把馬交給一個士兵,就朝陳宮的馬車跑去,跑出沒兩步,就被一個一臉賤笑的人給拽住了,那人一身便服,模樣周正,氣度還算不凡。但是,你長得帥又怎樣?老子不認識你啊!呂晨急得差點一腳踹過去,三國亂世,老子跟醫生打好關係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你敢拉我?

    張遼趕緊介紹說:“小君候,這位是徐州別駕糜子仲,替劉豫州送元化先生過來的便是他。”

    呂晨哦哦兩聲,腦袋飛速旋轉,想糜子仲是誰,劉豫州又是誰,元化先生,哦,元化是華佗。最討厭古代這一點了,難怪有外國佬吐槽說看不了三國演義,因為裏麵的人物都有兩個“名字”。

    想了一會兒,呂晨總算理清頭緒,劉豫州就是劉備,大耳賊被呂布奪了徐州之後,被安了個虛職——豫州牧,豫州是曹操的地盤兒,所以劉豫州就隻能是虛職了。知道了劉備,呂晨就知道糜子仲是誰了,徐州大財神糜竺,也就是劉備的大舅子。

    原來是劉備讓糜竺把華佗送來。

    這糜竺和他兄弟糜芳二人在徐州是巨富,當年受陶謙重用,後來又支持劉備,倒是給呂布搗亂挺積極的。呂布搶了徐州,抓了劉備家眷,還沒等送還給劉備,糜竺就搶著先把妹妹嫁給劉備了。同時,劉備的軍械戰馬等,幾乎都是糜家一家之財在支撐,而劉備也極其重視糜竺。

    “子仲先生拉著我幹什麼?”呂晨問道。

    糜竺擠出一絲笑,說:“劉豫州讓竺送元化先生來,說小君候有練兵之法讓我帶回。”

    拍了拍腦門兒,呂晨心說生意人就是不含蓄,這也太直接了吧?大耳賊當初好歹還扮了半天黃花大閨女,才答應合作。

    呂晨對張遼道:“文遠叔父,你去把我讓你寫好的龍驤軍練兵之法給子仲先生。”

    張遼臉色微黑帶著糜竺轉身就走,糜竺跟在後麵幾乎蹦起來。

    怪不得劉備和糜竺眼饞,騎兵是這個時代野戰最強的兵種,同時也是最難訓練的,劉備的人都是半路出家,根本不專業,好歹有個陳到,還隻會練步兵。而呂布不同,呂布原先在並州的時候就是掌管虎賁羽林衛,這是大漢禁衛軍,是當年衛青所創,討伐匈奴戰無不勝,現在依舊繼承著最機密最嚴謹的練兵之法。後來呂布歸降董卓,又從西涼鐵騎中挑選精銳與虎賁精銳組成龍驤鐵騎,更是有一套獨到的重甲騎兵的訓練方法。這些都是劉備眼饞流口水的東西,找個人換來這麼一件寶貝,這幾天劉備每天早晨都是笑著醒來的,因為做了美夢。

    之所以先給劉備龍驤的練兵之法,原因很多,一方麵是重甲騎兵訓練最難,裝備最是昂貴,拿去耗一耗劉備也好。另一方麵的原因則尷尬了許多,高順抵死不從,不願把陷陣營的練兵之法給劉備。至於虎賁軍,曹性隻是暫代統領,隻有呂布自己才知道全部訓練之法,曹性知道大部分,但……他不會寫字,口述的話,他的表達能力又太有限,根本說不清楚。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39 PM

第三十三章 聖人

好不容易擺脫了要債的糜竺,呂晨終於尋到了陳宮的馬車,剛要準備爬上去,就見馬車上跳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老者須發半白,臉色紅潤,靈活矯健。

    老者當先躍出兩步,拉著呂晨就問:“呂伯朝,你信中所言,酒水之精能洗傷患之處,絕其潰膿,可是當真?”

    同時,呂晨道:“老翁可是元化先生?”

    老者不答,繼續追問:“老夫不信鬼神,你所說的什麼神仙點化就不要拿來哄騙於我了,老夫隻問你,如何提取酒水之精華?老夫嚐試過晾曬酒水,可惜酒水不變濃稠,反而更淡。”

    不用再問了,這老頭子就是華佗,作為一名醫者,他當然知道酒的醫用價值,但漢代的酒都是發酵酒,度數太低,消毒是不可能的,倒是用來麻醉還可以。聽到華佗竟然曬酒,呂晨微微一驚,原理倒是差不多,就是他弄反了。

    馬車上,陳宮和郭嘉慢慢走下來,有些驚訝,華佗現在也是名聲斐然的大醫者,氣度也是不凡,為何如此急切?顯然是見到呂晨過來,這二人先給劃過介紹了呂晨。

    古代兵士受傷後,大多死於感染,這主要是沒有消毒劑的緣故,酒精可以消毒,所以,一代名醫華佗才會如此急切。當然,對於邪惡的破傷風,在這個時代呂晨也沒有辦法,但用清水清洗加酒精消毒,至少也可以降低破傷風概率。

    酒精這種東西要提純到濃度極高,還是挺困難的,但一般七八十度還算簡單,這個濃度用來消毒就剛好,太高太低都殺不死細菌。正是由於方法簡單,所以呂晨才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以免泄密。當然了,他可以將酒精的提純方法教授給其他諸侯,用於治療士兵,這是治病救人的好事,可以做,但也需要一些好處不是?嗨!別忘了呂晨穿越前是擺地攤的!

    呂晨也不急著說明,扶著華佗上車,道:“老先生,我們上車詳談如何?”

    華佗嗖地一聲竄上了馬車,呂晨額頭見汗,貌似,五禽戲比廣播體操靠譜多了!從明天起,跟老先生學五禽戲。

    馬車裏,陳宮好整以暇地品茶,郭嘉在一旁撓頭,這一局五子棋又快要輸了。

    上了馬車,華佗還未坐下,就又問起酒精來,呂晨隻好把目光從棋盤上挪開,專專心心回答華佗的問題,說出了他構想的提純之法——蒸餾。

    “如此簡單?”

    得知了具體的提純方法之後,華佗瞪著眼睛問道,顯然有些不願相信。

    呂晨當然不可能告訴華佗,酒精的蒸發溫度比水低什麼的,華佗也聽不懂,再說呂晨自己也不太懂,化學什麼的很詭異的。呂晨隻是知道後世白酒就是蒸餾出來的,想來蒸餾個七十度的酒不成問題吧。

    呂晨道:“元化先生,是與不是,你且與我一同去野王縣試上一試,不就知道了?”

    華佗這才扶須道:“也好!若真能造出酒精,酒精之功效又如你所說那樣神奇。老夫自當代天下生靈謝過小君候!”

    醫者仁心!

    呂晨的臉紅了,他不好意思告訴華佗,這是跟郭嘉喝酒的時候嫌酒度數低,想到的法子。

    華佗一臉真誠地說道:“酒精一成,小君候信中所言之事,老夫一概應允!別說一年,就是十年,老夫也願意!”

    一旁,郭嘉好奇地道:“一年?伯朝要元化先生幫你做何事?”

    華佗搶著說:“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小君候讓劉豫州送信與老夫,讓老夫幫他教導一批醫者,大約百名。”

    郭嘉一臉古怪地望著呂晨,道:“你讓元化先生將一身秘技傳授他人?!”

    陳宮微怒,狠狠地瞪著呂晨,他向來是在呂晨麵前以長者自居,因為呂布太尊重他,呂晨也同樣尊重他。

    在這個時代,技藝的傳承隻能是父子或師徒,傳於外人,說得嚴重些,就等同於欺師滅祖。

    呂晨知道古代有這弊端,但他不管這些,道:“你們別這麼看我,我不是在害元化先生,是在幫他!”

    華佗顯然有些尷尬,這是個足夠善良的老家夥,雖然把醫術傳給外人,他心裏有些不情願,但見呂晨被郭嘉陳宮針對,他心裏也難受。

    陳宮正深吸了一口氣,要數落呂晨。

    呂晨反應更快,問道:“公台奉孝二位先生,你們都是讀書人,敢問書中大道從何而來?莫不是先賢所著之經卷,若是這些先賢也將大道隻傳自家子弟,敢問你們還能學得這一身經世之學嗎?文者,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醫者,難道不也是如此嗎?”

    陳宮郭嘉同時閉嘴,華佗若有所思。

    呂晨道:“我說幫元化先生,自然所言不虛。我要幫元化先生廣招門徒,仿當年孔聖人那樣,傳大道奧義於天下!百年後,元化先生便是醫道之聖人!且不說能不能成為聖人,元化先生將畢生醫術傳授給越多的人,他的弟子們就能救千千萬萬人,豈不比元化先生一人能救的人更多?救萬人與救一人,孰輕孰重?”

    華佗略顯激動,胡須微顫,朝呂晨拱手道:“小君候高義,老夫受教了!”

    “元化先生過謙了!喚我伯朝即可。我請你來組建這醫療隊,便是一個試點,若成,這軍隊之中便能擁有完善的醫療,兵士們的性命更有保障!元化先生離開我處之後,晨希望你能去更多的諸侯那裏,幫助他們組建醫療隊。雖然日後,某些人會成為我軍的敵人,但我們都是漢人,我不希望敵軍死掉太多人,因為,我知道,他們打仗隻是為了吃飯!同時,我更不希望,這亂世之後千裏無人煙,百裏無雞鳴。”

    呂晨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算不上太偉大,不過是對自己民族的寄望。

    隨後,呂晨看著郭嘉說道:“所以,我對經常屠城的曹操毫無好感,但是,我今日說起醫療隊的事情,並不避諱奉孝先生,便是希望曹軍也能為士兵們提供良好的醫療保障。有百姓,才有糧食,有糧食才有國力!說實話,對於你們的軍屯農,我一直報以嘲笑的姿態,知道為何嗎?因為百姓都當兵了,所以糧食不夠,要士兵屯田!沒有當兵的百姓,又他媽被曹操給屠了!”

    說道最後,呂晨有些激動起來,倒不是對曹操有多麼恨之入骨,而是討厭這個世道!這個世道影響的不僅僅是當下,而是之後數百年!漢末五千萬漢人,因三國混戰喪命者八九成!除去那些遠逃荒野避世而居的,西晉滅吳之後,人口隻有區區數百萬人!以至於數十年後五胡亂華,根本沒有足夠的國力和人力抵禦,北方漢人幾乎被屠殺殆盡,漢族文明幾近凋零。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4-10-12 03:41 PM

第三十四章 全軍入河內

呂晨作為一個穿越者,對於民族未來的擔心,說不上什麼大情懷,但若是一個人連自己的民族都不在意,又如何能稱為人?不必排斥仇視外族,不必吹捧粉飾自己的民族,但是人對於自己的民族,是該有一種歸屬感的。這是血脈的延續,是文化的傳承。

    烏巢一戰,呂晨所部戰死二百多人,最後卻又有一百多重傷者相繼死去,這件事情對呂晨的觸動很大。在呂晨眼裏,那些士兵不是下屬奴仆,他們是自己的同族,他們的災難,折射出整個民族的悲哀。

    郭嘉聽了呂晨對曹操的評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華佗與之截然相反,他很激動,跟呂晨商量著,做好軍隊醫療隊之後,向民間發展的可行性。

    陳宮也是被呂晨說服了,不再數落呂晨,倒是開始為尷尬的郭嘉找台階下:“奉孝,你這人棋品不行啊!方才借故說話,是想不認這盤棋了嗎?來,接著下完。”

    郭嘉這才在棋盤山按上一顆棋子,陳宮哈哈一笑,正要給予致命一擊,郭嘉撫亂了棋盤,不耐煩道:“五子棋,孩童把戲,敢不敢下盤圍棋?”

    呂晨沒有再打擾陳宮和郭嘉下棋,而是準備去家眷隊伍中看看母親,給她彙報一下野王縣的情況,以及之後的安排,百善孝為先嘛。再說嚴氏對呂晨從小溺愛,現在的呂晨雖然穿越來不久,倒也頗為喜歡嚴氏,或許這邊是血濃於水吧,畢竟呂晨這具身上的血脈來自嚴氏。

    華佗對下棋不感興趣,跟著呂晨出了馬車,卻把呂晨拉到一邊,呂晨好奇,華佗卻道:“嚐聞奉孝先生大才,今日老夫有幸見到,也算是托小君候的福。不過,老夫觀奉孝之臉色氣脈……”

    呂晨心裏咯噔一下,想到一個事情,郭嘉英年早逝,難道是因為有什麼病?

    “奉孝先生何病?”呂晨急忙問道。

    華佗卻開始賣關子:“奉孝乃是曹操謀士,小君候的敵人,小君候為何著急?”

    呂晨說:“奉孝先生大才,晨不忍見之受病痛折磨。況且,就算是一個普通人,能救也要救啊。”

    方才聽說過呂晨救過一個小女孩兒的事情,華佗原本不信,隻以為呂晨跟呂布應該區別不大。這時,他卻微微一笑,道:“奉孝不算大病,隻是先天陽氣不足,悉心調養便可。但身體不能受寒,否則寒氣侵入肺腑,則壽元銳減,此病無法根除。”

    呂晨不了解中醫,但知道郭嘉是隨曹操大軍北上,遠征烏桓的時候死去的,史載他死於水土不服,現在想來,北地嚴寒,或許真如華佗所言。

    呂晨點了點頭道:“既如此,煩請先生告知奉孝先生,讓他自己多加注意!”

    說罷,朝華佗躬身行了晚輩之禮,而後離去。

    華佗扶須頷首,望著呂晨遠去的背影麵帶笑意,告訴呂晨郭嘉的病,算是華佗的一點小心眼。因為他想試探一下呂晨的心胸,郭嘉是他的仇敵的謀士,呂晨是否能像他剛才慷慨激昂的說辭那般仁慈。

    呂晨的回答,華佗很滿意。

    一路想著郭嘉的病情,呂晨是真有些擔心郭嘉英年早逝的。這半個多月的相處下來,尤其是那夜煮狗論英雄之後,兩人雖然分屬不同陣營,友情不多,但卻頗有些惺惺相惜。

    這次出城,呂晨沒有跟來,曹性大概是去見他妻子去了。這貨昨天晚上還想在野王縣城找間青-樓,喪心病狂的曹性還想帶呂晨一起去,身為有節操有貞操有情操有廣播體操的四有新人,呂晨大義凜然地答應了曹性的合理要求。張顧卻潑了他們一頭冷水,野王縣破敗,沒有青-樓,倒是可以去附近找些良家女子借用一下,呂晨頓時就黑了臉,曹性也不理張顧了。

    現在呂晨獨自一人來到家眷隊伍,從烏巢之戰後,家眷隊伍一直由一隻百人龍驤護衛,領隊的是呂綺。這是呂晨被威逼著答應下來的,因為那天晚上呂晨不仗義,把呂綺撇開,自己倒上戰場去了。

    那日呂晨虎軀一震呵斥了呂綺之後,呂綺的反抗很彪悍,第二天嚴氏就張羅著把貼身侍女阿圓送來給呂晨暖床,據說是呂綺的挑唆。阿圓很圓,呂晨見過的,並且記憶猶新,尤其是她鬼哭狼嚎似的曼妙笑容,呂晨表示鴨梨山大。擔心chuang榻被壓壞,又或者自己被壓壞,呂晨不認為自己有主角光環護體能刀槍不入阿圓不侵,本著節約和安全的雙重考量,他隻好給了呂綺一個家眷護衛隊隊長的名頭。阿圓終歸沒有被送來,呂晨也算是逃過一劫。

    車隊行進緩慢,跟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太多,畢竟這個時代所謂的官道,比不了後世的國道。

    呂晨找到嚴氏的車子,上去坐了一番,告知了一些事項,她並不感興趣,隻是反複提起呂布。知道曹操很快就要用呂布換回郭嘉,嚴氏喜極而泣,摟著呂晨抹眼淚擦鼻涕,呂晨微笑寬慰。不多久呂晨就下了嚴氏的車,其實跟母親嚴氏呆在一起挺溫暖,奈何阿圓在一旁滾來滾起圓潤自如地添茶水擺點心,怒刷存在感,尤其,她那對幽怨無比的綠豆眼,一刀一刀往呂晨身上刮。呂晨心下大駭,這才不得不倉惶退走。

    貂蟬大美女和曹氏小美人的車子,呂晨是不能上去的,就在外麵行禮一番作罷。

    終於,呂晨還是碰上了帶著幾個騎兵耀武揚威地巡視的呂綺,呂綺英姿颯爽策馬奔來,囂張極了,無賴姐姐現在有了大殺器阿圓,更加不把呂晨放在眼裏。呂晨心中暗恨,要不是你有恐怖如斯的阿圓在手,我一定一拳把你的白狼駒砸死!哼!老子現在,假假也算是個高手猛將了!

    一見麵,呂綺自然又是數落呂晨不講義氣,昨天都不帶她先去野王縣見張楊,呂綺表示,要是她在,砸死戰馬這種出風頭的事兒,就輪不到呂晨了。曹性這個大嘴巴,估計已經把小君候的英武事跡,添油加醋傳到每個士兵耳中了。

    呂晨舔著臉跟她瞎扯一氣,然後問:“小喵怎麼樣了?我不在,她沒鬧吧?”

    “咬人呢!大蘭小蘭都被她咬了,我把她捆了,關在馬車裏。”呂綺囫圇答了一句。

    大蘭小蘭是呂綺的丫鬟,呂晨昨日離開的時候把哭得昏天暗地的小喵交給她倆的。

    呂晨翻了個白眼,怎麼還咬人?小喵跟著呂晨十幾天了,會說許多話了,也變懂事了許多,尋常都像個正常孩子了。所以才把她送走,不能讓她一直呆在呂晨身旁,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她太依賴呂晨了。

    黑漆漆的馬車被打開,被綁著的小喵見了呂晨,蟲子一樣的拱過來,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想扮可憐,卻擠不出眼淚,演技略顯生澀。

    呂晨笑了,心就軟了,還是隻能把小喵帶在身邊了。

    轉眼到了午後,張楊派出一隊人馬來迎接。

    不多久,呂晨所部兵馬和家眷都進了野王縣城。下午又是一通忙碌,忙著整頓在廢棄的巡兵大營,忙著安置傷員,忙著搬運輜重,忙著收拾大營旁邊的幾處宅院,那是為家眷們準備的住所。

    呂晨估摸著,至少要在野王縣呆十天以上,等曹操送來呂布之後,他才會考慮北上。如果曹操怕公孫瓚扛不住的話,就隻得早些送呂布來。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7-7-26 05:30 AM

本帖最後由 m531159 於 2017-7-26 05:36 AM 編輯

第三十五章心不賊,長不肥

曹禿子果然是急得火燒屁股了,至少到目前為止,包括曹艸本人在內,都不認為他一定能在未來戰勝強大的袁紹。袁紹要滅白馬將軍公孫瓚,橫掃河北,而后劍指曹操,禿子怎能不急?曹操雖然拿下了徐州,但中原四面皆敵不說,光是青徐二州的泰山賊和汝南的黃巾余孽,就夠他耗上一年半載了。

新年剛過,現在是建安四年,正月初。

呂晨安穩地窩在河內感嘆新年新氣象,有父親的好兄弟張楊罩著,他哪管這天下風云變換?

此時,公孫瓚被袁紹大軍圍困于易京堡壘之中,眼看奔潰就在旦夕之間,曹操派了人八百里加急送信給呂晨,商量要送呂布,讓他們北上救援公孫瓚的事情。現在,呂晨有了華佗這個神醫,也不擔心呂布回來之后無法治療了,但是,他卻並不急于答應曹操。于是曹操的信使就在軍營里貓了一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臨走的時候曹操說了,不帶回好消息,就全家掉腦袋。

第二天,那小兵想闖進呂晨的宅院送信,被曹性抓來綁了扔回軍營,說小君候曰理萬機忙得很!其實呂晨在跟華佗一起搗鼓蒸餾酒的設備。

郭嘉不知從哪兒聽到風聲,也來勸說呂晨。呂晨不為所動,要拉著郭嘉下五子棋,郭嘉拂袖而去,不知是對呂晨憤慨,還是對五子棋惡心,或許二者皆有。

待到第三天,呂晨跟著華佗老先生做完一套生澀五禽戲,又在華佗面前耍了一套風-搔入骨的廣播體操。華佗對廣播體操很感興趣,一路邊走邊做廣播體操,蹦跶著去后院看蒸餾的酒去了。

相處兩天之后,呂晨才發現華佗是個很好玩兒的老頭子,一點都不古板,甚至還跟曹性商量過做春-藥的事情,兩人興趣頗大,呂晨強烈譴責了一番,不奏效,就跟著同流合污研究起來。據華佗說五禽戲除了延年益壽之外,還能增強那方面的能力,于是曹性跟呂晨都特別積極,就連呂展都在一旁偷偷摸摸跟著做。

熱身之后,呂晨帶著穿得圓鼓鼓的小喵和曹性呂展二人出門散步,“很巧”地遇到了郭嘉和那名曹操派來的信使小兵,郭嘉一臉憤怒,小兵眼神委屈凄楚。

郭嘉當頭就是一句:“伯朝,你到底要什麼條件,只管開便是!晾了司空的信使整整三天,你不就是想變卦,索要更多嗎?只管說!嘉可以替司空做主!”

小喵對郭嘉怒目而視,郭嘉把雙手抬起抄了在胸前,放低了容易被這丫頭咬到,這是有過前車之鑒的。

呂晨斜著眼睨著郭嘉,心說,現在知道讓步了?早干嘛去了?早想通的話,就不用白等這三天了!

百無聊賴地撇了撇嘴,呂晨才道:“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北地人煙稀少,我軍糧食怕是不夠。又要出兵援助公孫瓚,恐怕,更是不夠吃啊!”

“要糧?沒問題,除了司空承諾給你部的戰馬兵器等,我再給你兩千士兵一年的糧草!”

“別!你給我也運不走哇!我這兩千騎兵死了三百多個,現在加上僮客才兩千人,運送家眷隊伍以及各種輜重都捉襟見肘啊!這河內經西河再到雁門的路,也不好走啊!再說,自古以來,長距離運送軍糧,向來是運十份,在路上就會損耗和吃掉九份!難吶!”

“我從洛陽給你征召調派三千民夫,保證糧草從西河郡北上,送入雁門關!以所到之糧計算!”

“這多不好意思啊!嘖嘖……”

“哼!好了,別假惺惺了!嘉已經答應你了,該你了!五曰之內,司空送溫候來河內,到時候用嘉交換溫候。交換之后,你部兵馬立即北上。如何?嘉會讓司空幫你們聯系公孫瓚的兒子公孫續,他正在黑山請求張燕出兵相助!”

“盛情難卻呀!不過……”

“又怎麼了?”

“哦,沒什麼,就是想著雁門現在還在袁紹手中,高干鎮守並州晉陽,我軍強襲雁門,恐怕……”

“現在袁紹大軍云集易京,並州空虛,兵不滿萬。不然,你以為公孫續能輕易到河內旁邊的黑山,請張燕出援兵嗎?再則,雁門巡兵並不過三百,對你們而言沒有多少難處,況且,你們有朝廷頒布的詔書和官印,他們不會反抗。”

信息很重要,呂晨知道郭嘉知道得不少,更從這信使口中得到了不少新信息,呂晨很需要。比如並州空虛這一條,呂晨就很喜歡,他在考慮要不要在雁門之外多占幾個地方,到時候就說自己不識字認錯地方了,嘿嘿。公孫瓚當然要救,至于救不救得了那只能看天意了,但是呂晨心說,自己的地盤一定不能太小!

呂晨唔唔地點頭,說:“天氣太冷,不如等開春轉暖了再北上,如何?”

郭嘉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怒罵呂晨無恥,然后細說呂晨遲延北上,公孫瓚如果被滅,他就要錯失占據雁門的好時機,並且絕對會被袁紹大軍剿滅,云云。總之是如果呂晨不馬上北上救援公孫瓚,呂晨就只有死路一條。

呂晨翻了翻白眼,嘀咕道:“你想太多了,我說冬天很冷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讓曹禿子給我軍士兵送些冬衣。難道是我說得太含蓄了?”

郭嘉:“……”

比智謀十個呂晨也搞不定郭嘉,但比無恥,比討價還價,一百個郭嘉也弄不贏小販呂晨。最終,郭嘉又是答應了送呂晨一大批衣物、藥材、酒水甚至鐵錠,呂晨這才答應下來,郭嘉長出一口氣。

郭嘉:“如此說定了!伯朝勿要再度反悔!”

呂晨大義凜然道:“男兒行于天地間,最要緊的就是信用,我豈能食言而肥?”

而實際上,呂晨在心里說:這年頭,心不賊,長不肥!

郭嘉吹了吹胡子,心說你還沒食言?無恥啊!老天果然是不長眼的,不然,早該一個打雷劈下來,將這無恥之徒劈死了!

呂晨又說:“不過……”

“還不過?”郭嘉怒發沖冠,“沒得商量了!再得寸進尺的話,你還是馬上殺了我吧!”

呂晨輕蔑一笑:“你想哪兒去了?好兄弟講義氣嘛,答應了你的事,我自然不反悔。我只是最近搗鼓出一些最最濃烈的酒,不知奉孝先生可願一起去嘗一嘗?”

“好哇!有肉沒?”郭嘉眼睛頓時大亮。

呂晨望了望呂展,呂展搖頭,呂晨又望了望曹姓。

“唔!某記得那邊巷子里拐角處那戶人家,貌似養著一條狗。”

說這話的是曹性,說完話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記得給錢啊!”

呂晨感嘆,還是跟曹性這種二貨心有靈犀,果然物以類聚!傻貨歡樂多,呂晨覺得自己就很快樂。跟郭嘉這種整天腦袋里想計謀的家伙,完全尿不到一壺不說,還總被他尿濕鞋面!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7-7-26 05:41 AM

第三十六章慘烈“陣亡”的郭嘉

被郭嘉尿濕鞋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商量好大家一起瞄準,尿在一個夜壺里,結果郭嘉最不守規矩老是半途偷襲,若不是呂晨身手靈活,早就死無全屍了。

一路從下邳走來半個月,郭嘉讓呂晨深深地忌憚。無論是煮狗論英雄時,郭嘉一眼看透呂晨北上的意圖,並且比呂晨看得還遠,還是他透露出密謀刺殺孫策的意向。甚至,郭嘉秘密收買張遼親兵,繼而說動張遼跟他達成妥協,所謂的不論烏巢之戰勝敗如何,保證雙方安全,等。都讓呂晨連續做了好幾晚上噩夢,郭嘉被人稱為鬼才,實在當之無愧。

從這些事情中,呂晨知道了郭嘉仍然不想離開曹操,于是,呂晨知趣地提也沒提自己想讓他跳槽的事情。

呂晨帶著郭嘉等人回了小院,重新擬定條約,先前大致已經談妥,沒有費多少功夫。

曹性殺狗是一把好手,煮狗肉也擅長,上次是他操刀,這次他也當仁不讓。小喵蹲在爐灶旁邊流口水,趁曹性不注意偷偷拿手抓生狗肉,被曹性踹了幾腳,她也不哭。不知為什麼,自從那天曹性說了要殺她之后,小喵就喜歡蹭曹性了,喜歡程度僅次于呂晨。

呂展被呂晨踢著去給狗肉錢去了,張顧說鄉野小民不用給錢,呂晨理都沒理他。

曹性這莽貨剛才一進門就把人家的狗宰了,嚇得一大家子人鬼哭狼嚎,最后曹性咧嘴一笑:“搔瑞!(跟呂晨學的)俺沒帶錢!先欠著啊。”說完拎著狗就走了,哪里有人敢攔?

曹操的信使自然沒有資格吃狗肉,也等不到狗肉煮好,為了全家老小的腦袋,他得了郭嘉和呂晨草簽的新約定就一路狂奔,現在估計都騎馬奔出好幾十里了。

這個時代,想要活著都不容易啊!

據那信使說,兩曰前他出發的時候,曹操已經帶著呂布回到了許昌,只留下夏侯兄弟在徐州繼續剿滅泰山賊,從許昌送呂布來河內,快一些的話,四曰就到。呂布的外傷大致好了,也能下地走路了,但弩箭貫胸而過,肺腑的傷勢卻不是那麼容易好起來的。

送走了信使,郭嘉哧溜到后院看華佗師徒二人蒸餾烈酒去了,卻是在前院聞到了濃烈酒香,被勾過去的。

華佗帶了一個弟子一同來河內,那人三十來歲,名叫吳普,字道同(史料無記載,千鶴按其名的意思瞎掰一個,靠譜度0.0005)。那曰,吳道同一到,就被華佗派去給呂晨所部的傷兵治病上藥去了,所以呂晨也沒見著。這兩曰熟了些,知道吳普是個刻板的家伙,不茍言笑,不如華佗好玩兒,成天板著個臉,呂晨也沒挑逗他的意思。

呂晨提供了創意,華佗師徒二人動手,做了一個簡易至極的蒸餾器具。

一個大鍋加大鍋蓋,上面連接這一根竹管,竹管接竹管,接出老長一截,其中一段通過一個裝滿冰水的大缸,末端放在一個酒壇子上。這樣燒開大鍋里的酒水,酒精先蒸發,經過長長的竹管被冰水冷卻,變回液體,滴入末端壇子里,濃度大大提升。

這樣的簡易工具制作並不困難,難的是如何密閉,比如竹管與竹管的銜接,以及蒸鍋的封閉。呂晨這人比較糙,準備直接上粘土,華佗大驚,這是要用來洗傷口的酒精!于是,后來終于改成了糯米漿加豬腸子封閉竹管,至于鍋蓋,只能用皮革加糯米漿,不能完全封閉。

華佗和呂晨二人都覺得可行,浪費就浪費些了,先試驗一下而已,以后再想其他的辦法。

昨天已經蒸餾了第一次,從十幾度的黃酒,得到了大約三十度的酒水,損耗超過九成。代價太高昂了,其實,大多數酒精是化作蒸汽漏走的。

郭嘉進入后院就舀了一勺酒,猛地嘬上一口,咳得面紅耳赤,沒見過高度白酒的土包子就這樣,三十度都受不了!呂晨在一旁抱臂冷笑,看著郭嘉被吳普數落,說這酒有多珍貴,他苦苦守了一晚上,就這麼半壇子,云云。郭嘉連聲告罪,然后又舀了一勺,吳普氣得直瞪眼珠子,華佗撫須而笑。

前院狗肉飄香,后院酒香四溢。

這就是呂晨這幾天的生活狀態,不沖鋒陷陣,不爭權奪勢,有空喝喝小酒吃吃狗肉,末了還能坑一把曹禿子,挺好!

張顧被老爹張楊派來護衛呂晨,他心里並沒有什麼不滿的,對于呂晨的威猛他很仰慕,可是他每每提出要跟呂晨較量武藝,都被呂晨拒絕,這讓他很受傷。

呂晨每次跟他說起張楊軍內部諸將忠誠度太低,太過自由散漫,成分也復雜,值此亂世,容易出問題,要多多注意。張顧渾然不理會,直說沒事沒事,這也讓呂晨很受傷。

狗肉煮好了,呂晨先吩咐呂展端了一大盆給三個母親和姐姐送去,然后才去后院請華佗郭嘉,結果只請來了華佗師徒。

郭嘉已經窩在柴草堆里睡著了,胸前衣襟污穢不堪,明顯是狂吐過的痕跡。

呂晨愕然,道:“奉孝先生如何醉了?”

華佗十分慚愧地笑道:“都是老夫不好,見奉孝喜歡獨飲,老夫就請他幫忙鑒別一下酒的度數。按照伯朝所言,普通酒十五度左右,第一次蒸餾出來的有三十度左右。這不,我們剛剛蒸餾了第二次,剛好兩碗。老夫和劣徒不善飲酒,便讓奉孝先生幫忙鑒別這第二次蒸餾的酒,度數幾何。”

“鑒別?硬喝啊?”

“不然呢?”

“兩碗第二次蒸餾的烈酒都喝干了?鑒別一下至于嗎?”

“不是,奉孝先生拿不穩到底度數幾何,很難具體界定,于是,多喝了幾次。”

呂晨瞪了華佗一眼,心知是這老頭兒故意的,報復郭嘉搶他們的酒呢。呂晨指了指被五六十度的烈酒干翻的郭嘉,道:“鑒定酒的度數,其實有簡單方法的,不用這麼慘烈。”

華佗輕描淡寫道:“老夫想到了,兌水嘛,兌水在六十度酒中,直到喝起來感覺跟三十度一樣,這樣就能根據加入水的多少,計算得出大致的度數。比硬喝靠譜!”

呂晨差點摔倒在石階上,這老頭兒好毒呢。好嘛,一代鬼才郭奉孝,就這樣慘烈“陣亡”在了華佗的手下。聰明如郭嘉,竟然也會在這麼小兒科的事情上栽跟斗,實在是……太有樂子了,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嘲諷一番!謔謔!

華佗又道:“老夫其實是想看看,這烈酒做麻沸散會不會有效。順便,試試人的大致承受量。”

呂晨:“……”;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7-8-15 01:19 AM

第三十七章 驚變

這一頓狗肉吃得很香很歡,呂晨、曹性、華佗、吳普、呂展、張顧以及小喵,一共七個人,還送了一大盆出去,大家硬是死撐死撐地才把狗肉消滅光,惹得曹性都感嘆,沒有郭嘉,戰斗力就是不行。

郭嘉現在正躺在呂晨的臥塌之上流口水呢,兩大碗六十度的烈酒哇,沒個一天一夜的時間,他醒得過來才有鬼。

吃完狗肉,已經是下午。

曹性照例要去軍營巡視一圈,到現在虎賁和龍驤,甚至高順擴大到四十人的陷陣營都歸于張遼統治。但曹性還是兼著虎賁統領的職位,雖然有保護呂晨安危這個更重要的使命,但他還是很盡責地每天要去營地逛兩次。巡視虎賁士兵其實只是順便,獲取虎賁斥候一曰內的信息匯總才是正事,現在曹性幾乎相當于情報科科長,而呂展,則成了呂晨的御用秘書,每天翻看處理各種信息。

呂晨泡了一壺茶,坐在門口剔牙,華佗走了過來,道:“伯朝,莫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大事?什麼叫大事?什麼叫小事?”呂晨苦笑搖頭。

華佗道:“你不就是想灌醉奉孝麼?老夫幫了你,甚至都沒有讓你親自出手。老夫覺得,你不會無緣無故要灌醉郭嘉,烏巢一戰的內幕,這兩天老夫也聽說了一些。所以,老夫覺得你灌醉郭嘉,別有所圖!”

原來,早在呂晨跟華佗做完五禽戲之后,他就通知了華佗,要用一些他新蒸餾的烈酒招待郭嘉,起初華佗不覺得有什麼。后來,郭嘉入后院飲酒,呂晨明知那酒濃烈卻不提醒郭嘉,反而冷笑,笑得有些陰冷。而郭嘉醉倒之后,吃狗肉的時候,呂晨連最淡的酒都沒請大家喝,前后聯系一下,華佗便隱約猜到些什麼。

這三天,華佗聽曹性說過許多呂晨的事情,曹性貌似是個莽漢,實則善良。說起下邳城下和烏巢之戰,曹性雖然激動,卻並未流露太多崇敬,而當說到呂晨救小喵的時候,曹性紅了眼眶。華佗也知道了呂晨是個善良之人,這才在未明緣由之前就幫了呂晨,灌醉郭嘉。

“哎!圖?圖個什麼啊?還不是為了活命!”突然嘆息一聲,呂晨給華佗拉過一個坐塌,兩人並排坐在門口看院落之中,雪花飛舞。

華佗道:“老夫是醫者,最不喜的便是兵事!其次才是災疫。”

呂晨苦笑:“我也討厭戰爭!但,世道如此,人如螻蟻茍且偷生,不戰則死啊!現在,野王縣城之外,幾千幾萬人準備把我的頭顱割下,獻給曹操或者袁紹!我怎能不防?你道我真的這麼坐得住?每天陪你造酒吃狗肉?甚至連曹操派來的使者都不見?連我爹都不在意?”

“伯朝是說,張楊張雅叔會對你不利?老夫嘗聞,張楊最是厚道,不至于做出此等事情吧?”

“叔父自然不會!如你所說,因為他很厚道。但是,我們的危機也來源于他的厚道!”

“此話怎解?”

“很好理解,叔父太過仁慈,御下不嚴,導致下面將領少有人將他放在眼里。若是平時還好,看看現在吧!曹操敗我父取徐州,袁紹眼看就要滅公孫瓚,到時候北方就只剩下張楊一個諸侯。那些將領們,能不著急?”

華佗若有所思,然后嘆息一聲:“老夫不懂這些。”

呂晨翻了個白眼,不懂?那你還問個毛啊?浪費我口水。

華佗丟下一句:“但願伯朝能少造些殺孽!”

呂晨無言以對,你當我想殺人嗎?實在是他們想殺我呂晨啊!

曹操的信使並不只有一人,而是三人,至少,呂晨知道的有三人,這便是虎賁斥候冒著風雪刺探的結果。這三人只有一人來了呂晨這兒,其余兩人一個悄悄被楊丑接進了大營,另一個混進了野王縣城,找臨時負責籌備糧草的長史薛洪密談。

對于這些動靜,張楊張顧絲毫沒有察覺,由此可見張楊對于下屬的控制能力有多薄弱。張楊的河內體系漏洞太多太多,多到呂晨只花了八百錢就買通了服侍楊丑的親兵,一千二百錢外加一塊廉價玉石買通了薛洪門內的小吏。其余還買通了些人,價格都不算貴,得到的信息卻是不少,而且還挺爆炸。

曹操許了楊丑折沖將軍一職,叫他斬張楊然后率河內諸將投降曹操。而在薛洪那里,曹操許諾更多,但是,文官地位再高,在這個曹操把持獻帝的時代,作用不大,所以,薛洪還在猶豫。

在此之外,呂晨一開始最最顧忌的是曾偷襲他的眭固,眭固的親兵呂晨不敢輕易嘗試買通,這些土匪出身的家伙不能以常理度之,容易打草驚蛇。所以,呂晨只是買通了眭固帳下幾個小隊長,得知好像有袁紹的人找過眭固。

北方二虎相爭,河內就變成了最后一只小白兔。

所以,張楊屬下的將領和官吏們心思有些活泛,也是在為各自的后路做打算。唯獨能安之若素的,恐怕就是張楊父子了,神經足夠大條,呂晨都佩服。

曹操圖河內,這一次倒不是針對呂晨了,他只不過是很單純地想要河內,這是一塊不用渡河就能出兵鄴城的跳板。

當然,順便把呂晨攆著北上,曹操也是樂意見到的。

曹操心思單純,但不代表袁紹的心思也這樣單純,袁紹現在只怕早就知道了曹操跟呂晨的密約。要知道,這個時候曹操底下的人跟袁紹帳下的人私交可是不錯,甚至親兄弟都不少,郭嘉當初都在袁紹帳下待過幾天的。袁紹當然不會讓呂晨去北方支援公孫瓚,還搶他地盤,但是他現在圍攻公孫正急,南面要防備曹操,抽不出兵來,怎麼辦?策反唄!于是,出身黃巾軍的眭固成了首要目標。

各方算計不斷,呂晨也有自己的算計,袁紹曹操都想要河內,張楊守不住。當然,呂晨不會自己占據這必死之地,甚至連張楊都不該繼續在河內等死,所以他也不會幫助張楊繼續守河內。

當然了,呂晨並不是因為自己的算計而不告訴張楊這些消息,相反他試探著說過他的屬下貌似有問題,結果張楊馬上表示要跟誰誰誰談一談,呂晨就沒敢再往深里說。

河內走向如何,一切都在今夜城外軍營的變局,只看誰能笑道最后!

而呂晨灌醉郭嘉,一則是怕他壞事,二則是擔心他看見去找楊丑和薛洪的兩個曹操信使的頭顱難過。果然,未時三刻,曹性從虎賁大營回來,爽利地扔了兩顆人頭在呂晨面前。

這下好了,這兩個信使回不去了,駐扎在洛陽的徐晃史渙二位裨將,應該不會及時揮兵渡河而上,河內的局面會比較好控制!;
作者: m531159    時間: 2018-5-25 10:38 PM

本帖最後由 m531159 於 2018-5-28 06:49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天空下的野心

    下午,呂晨終于是跟張顧比武了,張顧顯得很興奮,躍躍欲試。開打之前,呂晨說要跟他賭點什麼,張顧無所謂,隨便呂晨說,呂晨就說了,然后張顧犯了難。

    呂晨說:“要是我輸了,我的一千多龍驤和虎賁上野王縣城全副鎧甲站一晚上,你要是輸了,去把城內七百多巡兵全部動員到城墻上去,等著晚上喝西北風。”

    張顧本來就年幼,也沒有什麼重要的官職,就是暫時負責野王縣縣城守備,外加幫助長史薛洪管理城內糧草兵械的轉運。他不知呂晨是打算借雞生蛋,這件事情在張顧看來類似于胡鬧,讓敦厚正直的老爹知道了,保不齊就是一頓口水狂奔的數落,他不怕張楊打他,就怕張楊說他。

    張顧不同意,呂晨早就準備好了激將法激將法:“胡鬧都沒膽子,還能上陣殺敵?就你這膽子,還是別跟我比武了,我找我姐姐來,你跟她比繡花算了。”

    十七歲的少年郎,最受不得激,立馬就紅著脖子拍胸脯答應了下來。但,他表示只能秘密進行,不能讓長史和他爹知道。

    這一點正合呂晨心意,甚至,他剛才已經特地派了陳宮去請薛洪喝酒。順便,陳宮還買了兩個水靈靈的丫頭,帶了兩壇烈酒,當做禮物,當然這些禮物薛洪只能過過手,今夜之后都會還回來。有薛洪手底下的內線配合,陳宮的任務是弄翻薛洪,具體參照郭嘉。

    今夜,呂晨必須主宰野王縣城。

    這邊,呂晨跟張顧的條件談妥了,那就開打吧!

    張顧嚴陣以待,神色凝重,呂晨打了個哈欠,今天太忙,沒顧得上睡午覺。

    知道自家小君候到底有多非人類的呂展,怕被殃及池魚,躲得老遠喊了聲開始,然后張顧炸喝一聲:“呔!接招!”張顧氣勢如虹,全身力量頓時狂涌,猛地踏步向前,接著……他就被一拳砸飛了,跌出五六米,鼻血直冒,疼得翻滾,雪地都紅了一大片。

    然后,早有準備的華佗就提著藥箱樂呵呵地躥了出來,跟弟子吳普詳細分析鼻梁骨是如何脆弱,容易斷裂,以及如何及時救治等等問題,儼然一副良師模樣。

    張顧跟呂晨,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對手,呂晨不知道張顧為何這麼執著于要跟他比武。張顧的步伐架子也好,套路招式也罷,都是不錯的,看得出來有名師指導,呂晨卻只是蠻不講理的一拳彈出,就是力氣大,你躲不了!所以你就被打翻在地了!

    說實話,呂晨之前不跟他比,是擔心傷了“兄弟”的自尊。現在嘛,比起張楊的小命來,他的自尊也就不算太值錢了。

    呂展扯著嘴角跳過來,贊一聲小君候威武,呂晨差點跌倒,這是在諷刺我哇?

    說實在的,呂晨並不認為武力能在三國有多重要的作用,陣前斬將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但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靠的還是智謀和韜略。也正是因為這樣,呂晨才並不以自己強橫的武藝而沾沾自喜,反倒格外注重培養自己對全局的把控和洞察能力。

    在后世是學渣,呂晨不夠了解三國,做不到真正的未卜先知,只能在耳朵和眼睛上面打主意,來自后世的他最清楚情報的重要姓。虎賁的斥候,陷陣的死士,以及陳宮著人收買的那些眼線,都是呂晨的耳朵和眼睛,牢牢盯住河內各方的一舉一動。

    穿越者不是神,他們更有可能比普通的古人更不能適應生存。

    呂晨自認也不是奉孝孔明那樣的絕世天才,不能決勝于千里之外,只要能把眼皮子低下的危機化為利益,就是不錯的本事!

    等待是最痛苦的事情,而等待災禍降臨,則是最最最痛苦的事情。

    呂晨現在就很痛苦,明知晚上許多人會喪命,而他卻不能救人,甚至,他還在謀劃怎樣讓人死得更多一些。

    直接躺倒在院子里的雪地上,呂晨望著湛藍的天空,今天為何沒下雪?卻更冷?為何后世的影視劇里面,戰爭暴亂都是很刺激很波瀾壯闊的事情?沒有生與死的糾結?為何我要為了一個人或者幾個人,而害死更多的人?

    呂晨的思緒很混亂,每當所謂的良知拷問他的時候,他通常選擇放空自己,而后,就會舉起屠刀,就像上次在烏巢澤一樣。

    呂晨的院子里有三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最后一棵……尼瑪,你怎麼也是棗樹?能有點創意嗎?我次奧!!!

    張顧跪坐在一旁,仰著臉,不讓鼻血再流出來,他詫異地望著呂晨在拿刀砍樹,神情癲狂,居然還帶著刻骨的仇恨,他想,莫非他跟那棗樹有殺父奪妻之恨?呂展很淡定地告訴張顧,小君候現在已經好多了,以前一天中有八個時辰都是這種狀態,另外四個時辰在睡覺。小喵蹲在地里拿呂晨砍下的樹枝做骨架,堆雪人。

    動員巡兵上城樓的事情,當然用不著張顧自己去,他的親兵隊長去辦就行了。說實話,論辦事能力,張顧的屬下絕對比他這個十七歲的毛躁小子靠譜多了,這件事情需要保密,當然就要找靠譜的人去。

    呂晨也向來不喜歡親力親為,所以,陳宮去了薛洪那兒,張遼載了兩車禮品去城外張楊大營道謝去了。張遼去張楊大營,其中奧秘自然不為外人知曉,看見的人只知道張遼送了一車東西進大帳,卻是拖走了四大車東西,大家也只是感嘆一下張楊厚道,或者是傻。

    曹性也不在呂晨身邊了,他去了哪里,呂晨都不清楚,精銳的虎賁輕騎兵,放在城外的作用才能最大化!曹性不是能獨自領軍的將才,但對于呂晨交給他的任務,他絕對能夠做到。並且,這還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任務很簡單,如果情報有誤,那兩個家伙今夜不會發難,那麼曹性就幫忙點一把火。如果情報準確,今夜真的有事情發生,那曹性就負責火上澆油。

    漢代的鑄鐵工藝並不好,至少呂晨這把刀不怎麼鋒利,砍了半天,刀子卷了樹沒倒,接著呂晨就直接把碗口粗的樹掰斷了。張顧呂展莫不瞠目結舌,呂晨自己都罵了一句畜生,是說自己呢,怎麼這麼大牛勁?不過發泄一番之后,舒服了許多。

    拍了拍手,森然一笑,呂晨道:“殺!都他媽去死吧!”

    張顧愕然道:“殺誰?”

    呂晨也不理他,自顧自地道:“就在剛才,我發現我有一個野心!練出天下最強的精兵!橫掃八荒!曹操袁紹都他媽去死!不為別的,因為我想活命,天下百姓想活命!媽的,這個狗屁世道,你不發威,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摸你的屁股!老子只是想活著,一家人都活著。這才是我最大的野心。既然我來了,那麼,或許……這也可以是我的時代!!!”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6:45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8 06:46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謎底

曾經,呂晨覺得黃袍加身什麼的太矯情,被迫造反也不如逼良為娼具有現實意義。但是,現在他才領會到這種抉擇有多難,難的不是抉擇,而是抉擇之前的猶豫和掙扎。趙匡胤是不當皇帝手底下的人不干,呂晨現在乃至以後的局面是,他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他。

    殺人還是被殺,這樣的選擇並不困難,只有一個標準答案,誰都知道。

    人是殘忍的動物,當生存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可以無惡不作,呂晨就是這樣。

    人是虛偽的動物,當他做了或者準備做惡事的時候,總會替自己想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為支撐,沒有人認為自己是壞的,呂晨也一樣,他的借口足夠高大上——為天下安太平!

    決定了殘忍和虛偽,呂晨的思路就變得異常清晰。

    遠的來說,北上奪河套,練強兵,與袁曹孫劉奪天下,勝則生,敗則亡!亡不見得是死亡,也有可以是逃亡。

    近的來說,今晚應該讓楊丑先死掉,明天或者後天再輪到眭固,至于長史薛洪,就看他自己作不作死了。

    接連徒手掰斷三顆棗樹,思緒通透了,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日頭西斜。

    張顧的親兵回來了,向張顧匯報了情況,張顧問呂晨︰「伯朝,何時讓巡兵們上城?真要讓他們凍一晚上?這不太好吧?巡兵是三日一輪,每次二百多人守城值夜,如今讓他們全部上城牆,若讓爹爹知曉了……」

    呂晨當然不怕張楊知道,他只擔心怕城外軍營的人發現城內早有防備,進而計劃有變。

    呵呵笑了兩聲,呂晨說︰「天黑之後再讓他們上城頭。仲望世兄,晨擔保,你的這些巡兵上城之後,就舍不得再下來!」

    張顧覺得莫名其妙,呂晨也不說明,謎底需要在最合適的時候拆穿。

    這時,陳宮派人回來了,匯報的情況很樂觀︰「長史薛洪,被公台先生送去的兩個漂亮小丫頭灌得神魂顛倒了,不久就會倒下。公台先生讓小的回來稟告小君候,長史府中並無發覺異常,而且跟情報顯示一樣,今夜,長史不會有動作。」

    呂晨點了點頭,知道薛洪跟曹操雖然談妥,但他並不知曉城外的局勢,他只是曹操布下的後手。也就是說,如果楊丑沒有殺掉張楊,張楊必定逃進野王縣縣城,到時候才是薛洪出手的時候,而對于城外具體的操作和布局,他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陳宮的侍從匯報時,呂晨沒有讓張顧回避,他聽見那侍從的話之後,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正待張顧準備詢問的時候,張遼領著親兵,拉著四架馬車進了院門。

    「伯朝如此詭秘行事,到底所為何事?」

    是張楊的聲音,張顧嚇了一跳,只以為是老爹知道了他拿巡兵們打賭的事情,正急得四下張望,準備找東西堵耳朵。卻見張楊從一個板車上的箱子里跳了出來,形象自然說不上好,饒是他脾氣敦厚,在箱子里憋了大半天,心情也好不了。

    呂晨臉色冷異,對張遼吩咐道︰「文遠叔父,下去整頓兵士,除了之謀叔父帶走的那兩百虎賁,其余全部披堅執銳,上城牆!」

    張遼一臉殺氣,轟然應諾而去。

    張楊愣了好大一會兒,才跑過來,拉著呂晨道︰「伯朝要作甚?」

    一個時辰前,張遼押車進入張楊營中,送了四口大箱子。當張楊的親兵抬著箱子進入張楊營帳後,張遼讓張楊屏退左右密談,張楊讓親兵離開。然而張遼並沒有與他密談,而是打開了箱子,高順帶著七名陷陣死士從箱子里爬出來,嚇了張楊一跳。張遼只說這是為了救他和他兒子性命,若是信得過呂晨,則按照呂晨的交代,細心安排布置一番,然後躲進箱子,悄悄進城。

    這才有了剛才張楊從箱子里跳出來那一幕。

    「跟我來,給你們看些東西。」

    呂晨甩開張楊,呂晨吩咐呂展帶著小喵去後院給華佗師徒幫忙,這里的東西,小喵不能看。然後,呂晨走向一側的廂房,張楊父子對視一眼,各有各的狐疑,卻還是跟著呂晨而去。

    吱呀。

    房門一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昏暗的房中,一張矮幾之上,兩顆血跡已經干涸的人頭,兩枚曹軍軍牌,兩封歃了血的密信!

    張楊愕然望向呂晨,張顧臉色慘白,他沒怎麼見過人頭。

    呂晨倒是在之前已經仔細檢查過這兩顆人頭和軍牌密信,所以,現在倒是已經適應了些。他指了指密信對張楊說︰「叔父,去看看那兩封信吧。」

    曹軍士兵的令牌不用細辨,很好認。

    張楊取過信件,展開,掃了兩眼,他手開始哆嗦,臉色也黑了下來。

    兩封密信,分別是張楊的愛將楊丑和長史薛洪寫給曹操的。

    楊丑的密信上說,他早已經買通了多個張楊近臣,將在今夜誅殺張楊,舉兵投降曹操,張楊的其余將領大部分都將倒向他。他會在今晚控制住兩萬大軍,鏟除不肯降曹之人,又請屯兵洛陽的徐晃和史渙務必明日北上支援,以備袁紹或黑山黃巾突襲河內。

    薛洪作為文人,倒是比楊丑更為含蓄一些,密信中的措辭相當委婉,在揭過了自己賣主求榮的罪行之余,又向曹操表了忠心,文筆了得。其大意是說,曹司空代天子討逆,兵下徐州,張楊身為漢臣竟然為虎作倀呼應呂布,罪無可恕。張楊愚鈍,其帳下諸將或有異心,恐會生變(這其實是曹操的人透露給他的一丁點信息),若張楊逃得野王縣城,他必將親縛張楊入許都,面前天子請罪,雲雲。

    張楊把密信絹布狠狠地砸在地上,大怒︰「薛洪!楊丑!我素來待其不薄,竟然叛我?不行,我得找他們來問問,好好談一談!」

    呂晨之所以選擇把張楊「騙」進城,而不是先告訴他實情,就是因為知道他優柔寡斷,喜歡談一談,若是貿然暴露,難保楊丑等將不會突然發作,殺了張楊。

    張楊氣急敗壞地怒罵一番,眉頭便是皺了起來,道︰「伯朝,你的意思是讓我把楊丑和薛洪抓起來?」

    居然是抓起來,而不是殺掉。

    呂晨揉了揉眉心,無奈一笑,略帶憐憫地望著張楊,說︰「叔父不必出城了,那些兵馬你也不必太過眷念,幾乎所有將領都隨了楊丑,剩下的跟眭固是站一邊的。而且,你若回去,必定難逃一死,你的親兵隊長張翟已經被楊丑買通了,殺你,他該是第一個動手的。」

    「張翟?這不可能!」張顧叫了起來,「他是我遠房族兄,我父的佷兒!」

    呂晨豎起三根手指︰「昨夜子時,楊丑和張翟在西營輜重營密談,校尉之職,三百金。張翟把你們父子二人,賣了!」

    張楊張顧二人驚悚對望,後怕不已。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6:48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8 06:56 PM 編輯

第四十章 殺戮即將到來

「我去殺了這賣主求榮的鼠輩!」

    張顧當即大怒,臉色猙獰地朝門外跑,被呂晨單手拎了回來。張顧嚎叫掙扎,奈何被呂晨提在了半空,腳不能著地,他手臂亂舞,終于打到了自己受傷的鼻梁,哀號不休。

    呂晨把他放到地上,道︰「華佗不是說了嗎,你這鼻梁戌時還得傷藥,等上了藥再去吧。」

    張顧仰著臉,疼得一抽一抽的,眼淚汪汪。

    張楊這才發現兒子的鼻梁斷了,大驚,急切問道︰「仲望鼻梁如何斷了?」

    呂晨翻了個白眼,哭笑不得。屬下作亂,大軍圍城,張楊的心可真夠寬的,還有工夫關心這個。

    張顧卻是眼神一變,望著呂晨道︰「伯朝,剛才的比斗是你刻意為之?為了讓巡兵上城頭守城?你早就知曉有人要作亂?那你為何不明說?」

    呂晨睨著張顧口霍口霍冷笑。
  
    張顧臉色發白,呂晨哪里沒有說過?事實上,呂晨給張顧說了好幾次,楊丑和眭固有問題,並且張楊帳下諸多將領都有些躁動,要多加防備,張顧全然沒有在意過。

    知道了前因後果,張楊也想起呂晨多次給他提過,他渾然沒有當回事,現在想來,老臉漲紅。

    「事已至此,為之奈何?」

    張楊終于想起了事態的嚴重,思索一番又毫無主意,只好詢問呂晨。

    等的就是這句話,呂晨對張楊說︰「簡單來說,按照情報顯示,楊丑會在今夜子時發動,誅殺叔父,然後號令河內,舉眾降曹。叔父帳下諸多將領,因為叔父前番遙援我父而開罪曹操,所以心生不滿,也大多承諾響應楊丑,剩下一些對你忠心的,到時候恐怕也別無選擇。只是,眭固雖然答應了楊丑,但實際上他不敢降曹,眭固白繞于毒當年偷襲過曹操並被其打敗,所以,眭固私下里勾結了袁紹,對于這一點,楊丑並不知情。眭固要做什麼,想必你們也能猜到,他要把楊丑準備對叔父你做的事情,再做一遍!」

    「那,如之奈何?」張楊再次問道,張楊只是一個將領,在沒有謀士和諸將的情況下,對于謀略之事當然算不上精通。

    呂晨突然覺得這父子二人到了這個地步,還未完全理解事情的真相,以及背後的利益糾葛,所以,他也不打算解釋,這很費精力。

    于是,呂晨說︰「總的來說,叔父,河內不再是你的了,因為……」

    「本來就不是我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張楊正色道。

    發現呂晨的神色莫名的有些憂傷,張楊就停下了說話,示意呂晨繼續。

    呂晨煩躁地道︰「晨是說,叔父,你的屬下諸將會叛亂,你已經控制不住了!一旦你再出現,讓他們發現自己所謀之事敗露,他們只會狗急跳牆。所以,叔父不能再回城外大營。我們要做的是驅虎吞狼,讓眭固和楊丑火並,我們死守縣城,然後坐收漁翁之利。昂德爾死丹?」

    張楊父子都不會洋文,但還是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雖然政治頭腦欠缺,卻並不意味著他倆頭腦欠缺,性命攸關的事兒,自然門兒清。

    看著父子二人頭上冷汗直冒,呂晨也松了一口氣,兩天前,他也這樣冷汗直冒,膽戰心驚,害得呂展以為他病了,還請了華佗來看。

    兩日前,呂晨突然從眼線那里得知了楊丑、薛洪和眭固被曹操袁紹的密使探訪的事情,知道了他們準備殺張楊的事情,所以驚恐。

    其實,一開始,呂晨只是因為那日眭固突襲的事情,對楊丑和眭固有戒心,所以才讓陳宮花重金布下暗子監控,結果卻摟到大魚,呂晨自己也覺得僥幸!若是渾然不覺,只怕張楊必死,而他呂晨估計也好不了多少。

    從這時開始,呂晨更加注重收買眼線,結果,兩日時間,收獲頗豐,幾乎洞悉了幾個頭腦人物的大部分秘辛,以及陰謀。雖然把三個娘親的首飾金銀都揮霍一空,但呂晨覺得值。

    日落西山之時,華佗來給張顧換藥。

    呂晨讓呂展為自己披甲,當然還是那騷包的呂布版裝備。

    穿上百來斤的盔甲之後,呂晨覺得自己像半獸人一樣**,行動起來居然沒有絲毫不便,他哈呀一聲︰「吾乃齊天大聖孫悟空!看我七十二變!」

    呂展很淡定地摸了摸呂晨的額頭,沒有發燒,便斷定呂晨是間歇性瘋癲又犯了,他默默地搖頭走掉,去後院為小君候備馬去了。

    小喵眼楮水汪汪的︰「變個哮天狗。」

    西游記什麼的以後還是少講,小丫頭智力有限,哮天犬都記不清楚,還讓老子變狗?呂晨一腳把小喵摟進房間,關上門,晚上要打仗,小丫頭別亂跑,待會兒折騰華佗老爺子的白胡子去吧。

    扛著山寨版方天畫戟,哼著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變,呂晨去找正換藥的張顧,張楊自然也在旁邊,看著張楊揪心的模樣,呂晨也不好意思抱怨他什麼了。張楊的確暗弱而仁厚,為他招來了殺身之禍,卻也正是如此,他才會出兵呼應呂布,才會毫不猶豫地接納呂晨等人,這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他有劉備的仁厚,卻沒有劉備暗地里的腹黑,可惜,也可愛。

    見到呂晨一副呂布的打扮,張楊張顧都是看直了眼,太像了!

    張顧更是驚叫一聲︰「我也要弄一副好看點的盔甲。」

    太風-騷的鎧甲會讓你在戰場上非常有效率的死掉,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像凹凸曼那樣特立獨行。呂晨在心里腹誹了一句,道︰「換好藥,仲望世兄,我讓翼寬陪你去一趟城外軍營。」

    張顧說︰「伯朝,你穿這身鎧甲,像極了溫候!」

    呂晨說︰「你去城外,是為了穩住楊丑等將領,別讓他們知曉叔父已經來了城里。具體的安排,晨已經告訴了翼寬,路上他會說給你聽。翼寬很機敏,遇到事情,他會提醒你如何應對。」

    「你的畫戟多重?」

    「孝恭叔父已經帶著幾個陷陣死士潛入叔父帳中,他們要布置一些事情,你不必過問。楊丑和眭固若來探望叔父,你就負責擋駕,說叔父醉了即可。」

    「盔甲太厚,哇,畫戟這麼重?為何不用木桿,鐵質戟桿太費力氣,伯朝的戰馬可吃得消?」

    「額……藥換好了是吧?元化先生去後院吧,小喵想扯你胡子了。今晚,我會留一隊精兵護衛這小院,安全方面你不必擔憂。仲望世兄,你即刻準備出發吧。」

    華佗掛著藥箱走了。

    張顧抱著呂晨的畫戟,說話有些吃力,神色略顯愕然︰「我去哪兒?」

    呂晨拍了拍額頭,好想再給他來上一拳。

    方才,張顧扎著八字步玩兒沉重的畫戟,或者被畫戟玩兒,沒太聽清呂晨的話。張楊卻是聽清了,不無擔憂地道︰「伯朝,仲望此去,可有危險?」

    呂晨舉著沙包大的拳頭,在張顧臉盤子上比劃兩下,還是忍住了,強笑道︰「放心,只是為了迷惑對方,子夜之前,會送他回城。」

    這時,呂展牽著備上馬鞍的玄龍逐雲獸來到,呂晨跨上戰馬,道︰「待會兒,公台先生會來,叔父隨他去見見爛醉如泥的薛洪,接過全城的兵械糧草大權!」

    說罷,呂晨縱馬而出,朝著不遠處的龍驤虎賁兵營而去。

    夜色降臨,腥風血雨正在醞釀,殺戮即將到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6:58 PM

第四十一章 天賜良機

黑暗中,野王縣城城牆內,巡兵們整裝完畢,隨時可以上城牆。而龍驤虎賁更是穿好鎧甲,牽著戰馬等在城牆之內,守可上城牆步戰肉搏,攻可出城門奔襲沖殺。

    站在黑暗籠罩的野王縣破敗城頭,呂晨遙望著城外大營的燈火,心潮此起彼伏。

    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在這亂世之中雄霸一方的金手指。不是躲在戒指里偷窺主角和女主圈圈叉叉的邪惡老爺爺,也不是處男大宗師的萬年童子功傳承,更不是什麼牛逼閃閃的只贏不輸系統。而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東西——謹慎!慎之又慎!

    東漢末年,是一個妖孽橫行群星閃耀的大時代,任何驕傲和狂妄之人都是愚蠢的,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如袁氏兄弟,董卓,甚至呂布。

    呂晨很幸運,從降臨三國開始,他就一直懷有一顆謙卑之心,絕不敢小覷天下英雄,這才掙扎著活了下來。從不輕視對手,從不放松警惕,從不讓自己處于被動,謹小慎微,準備充足,這才是呂晨的王牌。

    呂晨知道,自己武不如父親呂布,智不如鬼才郭嘉,然而,呂布被曹操擒獲,郭嘉也成了呂晨的俘虜,為何?按理說不論白門樓的呂布,還是下邳王城外的郭嘉,都不一定會被擒,怪只怪他們當時大意了!呂晨想起了諸葛亮。孔明並不如演義上說的那般智多近妖,諸葛一生唯謹慎!所以諸葛武侯七出岐山,卻從未有過大敗。

    孫子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不就是謹慎到一種極致的表現嗎?

    正是因為謹慎,所以呂晨怕張楊手下諸將發現張楊已經不在營中,或起變故,才會讓張顧出城去大營遮掩一番,知道張顧不夠機敏,所以他派了侍從呂展跟隨。

    看見張顧和呂展兩騎出城,張楊在城樓之上,站在呂晨旁邊搓手,有些焦慮。

    呂晨的另一邊是陳宮,他呵呵一笑,對張楊道︰「大司馬且寬心,仲望此去當無危險。伯朝計略周全,吾不及也,伯朝既然使仲望去營中,自然有萬全之策。」

    救獻帝東歸之後,張楊被封為安國將軍,晉陽候,大司馬,按理說位在曹操袁紹之上。

    張楊搖頭道︰「公台先生此言差矣,楊非是牽掛犬子一身之安危,實乃擔憂軍中變故。軍中將士跟隨我張楊日久,楊無能,卻也不忍他們性命毀于一旦!」

    陳宮肅然長揖︰「大司馬果然仁厚,宮自愧不如……」

    而後,這倆家伙就開始長吁短嘆,從張楊大營的士兵性命,談到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倒是頗為投機。隨著楊丑眭固等將領的叛變,張楊對部下的控制力幾乎已經完全喪失,除非這幾個實權人物死掉,他才能重新掌控部隊。

    半個時辰之前,陳宮在收買的內線幫助之下,成功地灌翻了長史薛洪。而後,張楊突然殺到,從薛洪手下中接過了軍械糧草控制大權,並且在龍驤的幫助下,肅清了薛洪的死忠。而後,城門關閉,四面城門與城牆皆由兵馬把守,城內一切盡在掌握。

    自此,張楊才和陳宮聯袂來到城樓,找到呂晨,本來準備詢問一番詳細計策的,見呂晨咬著指甲蓋,臉色難看地在思索著,久久不語,他倆也就沒好意思問。畢竟,一個是河內老大,一個是謀士軍師,這麼大的危機,兩人事先一點都沒覺察到,就已經夠丟人的了,現在,變故就要發生,他們還不是很透徹,的確有些抹不開老臉。

    呂晨悄悄退開,讓他倆繼續胡吹海侃,自己靠在女牆上裹著披風思考,他總覺得自己的布置似乎還有一點不足。只有呂晨自己知道,他沒有萬全之策,沒有人的計策能夠萬無一失,所以,呂晨布置了許多後手,把能想到情況都考慮上。

    只是,到底有什麼不足之處,卻不是呂晨說想就能想到的,他只是心里有些毛毛的,很不安穩。

    許久之後,呂晨還是想不透,但卻想到了一支援兵,不管自己的安排有什麼漏洞,只要己方的實力再強一些,總是更有把握。所以,他把張楊叫了過來,道︰「叔父,馬上寫信給匈奴左賢王,請他出騎兵馳援河內,要快!」

    東漢初,匈奴分為南北兩支,北匈奴被大漢和南匈奴聯手擊敗,大部遠遁西域。南匈奴內附之後,一直居于河套之南,也就是西河上郡等地,與河內是接壤的。

    以張楊和於夫羅的關系,但現在於夫羅已經死了,他弟弟呼廚泉繼位南匈奴單于,根本不鳥張楊。還好於夫羅的兒子左賢王劉豹跟張楊關系還不錯,而且,劉豹領著屠格部就在西河郡,請個援兵一點也不難,難的是速度,這要怪呂晨想起得太晚。

    不過,如果呂晨的安排沒有漏洞的話,是用不上匈奴騎兵的。

    張遼走上城樓,抱拳對呂晨道︰「稟小君候,龍驤虎賁陣列完畢,隨時可上陣殺敵。巡兵質量太弱,人數也少,但用來守城,還是有些助益的。何時讓他們上城守備?」

    呂晨道︰「都別急著上來,以免被城外之人察覺。造飯,多加肉食,讓龍驤虎賁吃飽喝足養精蓄銳,並以精料喂馬,保證至少一人兩匹戰馬的配備。巡兵不能吃飯,讓他們先拆最近的房子,準備雷石滾木,搬箭矢,找柴火,搭灶燒開水,子夜上城之前,才給他們吃飯!」

    張遼應諾退下。

    城外。

    張楊軍大營,張顧騎著馬帶著呂展進入大營,直奔張楊大帳,一路上破口大罵,說呂晨跋扈囂張,打傷他鼻子雲雲。呂展騎著瘦馬跟在後面一邊告罪,一邊叫嚷。

    半個軍營都知道了,張顧進城保護呂晨,被呂晨砸斷了鼻梁,回來找張楊哭鼻子來了。

    來到張楊大帳,張顧發現守在帳外的幾個親兵還是老爹的親兵。只有這樣才能不露破綻,張顧不得不苦笑著在心里贊一句︰伯朝好手段。

    兩個親兵看見張顧,不自然地把腦袋撇開。

    這些人不再是張顧父親的親兵,而是呂晨的誘餌。張顧知道,是伯朝的金子和刀子雙管齊下的效果,想著這些,張顧莫名有些不爽,這些人怎麼一點也不忠心?真正忠心的,早已經秘密被楊丑的人做掉了,前些天不是聽說有親兵病死掉嗎?而不為金子的**和刀子的威脅所動,執著偏向楊丑等人的,大概也被呂晨的人解決掉了,留下的只能是這些軟蛋。

    掀開大帳,張顧看見高順和另外幾名陷陣死士正在張楊臥榻旁挖坑,埋一些裝著灰黑色粉末的壇子。此外還有五個張楊的親兵,他們在帳內挖坑掩埋被殺掉的四個親兵,張翟便在那四具屍體之中。

    張顧大概聽說過這種名叫火藥的東西,知道其威力驚人,所以,一時好奇看得愣了神。

    呂展提醒道︰「公子,叫啊!大聲叫!」

    張顧一驚,苦著臉道︰「叫了一路了,嗓子都啞了,進帳了還叫?」

    呂展說︰「小君候說了,進了大帳要更淒厲地慘叫,要像號喪那樣,要奔放!要風-騷!要亞米蝶!」

    說著,呂展突然伸手,在張顧受傷的鼻梁上一彈,張顧哦喲一聲,慘厲叫了出來︰「哇……呀!呀!爹呀!呂晨小兒欺人太甚……誰讓我爹喝醉了的?把父親叫醒啊!我被呂晨給打了,我要帶兵進城報仇!」

    高順等人驚悚回頭,望了張顧一眼,回頭繼續小心翼翼地埋火藥。

    帳外遠處,陰影中。

    一人對屬下吩咐道︰「回去稟報將軍,張楊確下午被張遼灌醉了,咱們的人是張楊近臣,想必被張楊拖著走不脫身。讓將軍趕快備好人手,張楊酒醉不醒,正是天賜良機!」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0 PM

第四十二章 楊丑死于此處

呂展拿出一張絹布,讓張顧在油燈照耀下照著嚎叫,呂晨寫的台詞犀利而哀怨,張顧這被呂晨狂揍一頓無處伸冤的憋屈形象,躍然而出。在張顧這個從小只知道習武的半文盲念錯好幾個字之後,呂展受不了了,就把絹布拿到了自己跟前,一句一句地教張顧念,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小鴿個時辰的哀嚎痛哭,張顧被呂展偷襲了三次鼻梁,戲送算是勉強演完了。

    「呃哈喝,」張顧清了清嗓子,一路嚎著回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了,「可以走了吧?快子夜了。萬一楊丑帶人殺過來……」

    呂展小心翼翼疊好絹布,他向來膽子小,但這次小君候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他知道自己沒有害怕的資格。他強忍著鎮定,道︰「再等等,再等等,等孝恭將軍他們忙完。」

    張顧焦急不已,時不時偷偷掀開帳篷帷布往外看。

    又是小鴿個時辰,張楊的親兵埋好了屍體,剩下一具換上張楊的衣物,放到臥榻之上,以被褥蓋好,擺成睡覺的樣子。

    那邊高順等人在張楊臥榻旁埋好了火藥,又在帳篷四周藏了好些裝了火藥的壇子,而後,把桐油在帳篷地毯上鋪灑了一層。昨晚這一切之後,高順等人也換上了親兵衣服。

    最後,呂展拿手掌在油燈四面量了量尺寸,立上幾給拳頭大小,破布扎成的小人兒,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在跳動的燈光照耀下,大帳周圍出現了幾個晃動的人影,大小與真人無異。

    在袖口里摸索了一番,呂展掏出一張寫了字的白色絹布,放在油燈下壓著,然後雙手一拍︰「好了!」

    張顧看了一眼絹布上的字,驚得口歪眼斜︰「這是伯朝所寫?」

    呂展梗著脖子道︰「小君候料事如神,給我這張絹布的時候,小君候就說了,楊丑今晚要跪。」

    「跪?」

    「就是掛掉,哦,就是死掉的意思。」

    「額……」

    「你敢不信我家小君候?」

    「不敢,不敢,別彈我鼻梁了,呂展大哥,我求你了,手下留情哇!」

    高順過來給張顧解圍,道︰「公子,可以走了。」

    張顧這才松了一口氣,站起來,整了整衣衫,擺出一副一往無前的架勢,然後……呂展唰地一下又在他鼻梁上敲了一下,張顧頓時慘叫出聲︰「啊哦……疼死我了!呂晨小兒,老子與你勢不兩立,且待我帶親兵來宰了你!」

    接著,張顧領著親兵們,以及高順等人假扮的親兵們沖出營帳。

    張顧捂著鼻子一邊走一邊大叫︰「跟我進城,宰了呂晨那小兒!」

    呂展現在被兩個親兵「凶狠」地綁著,兀自掙扎︰「公子三思啊!等大司馬醒了再說如何?切不可魯莽啊!我家小君候帳下一千多精銳都在城中,你這點人恐怕……」

    眾親兵七嘴八舌地吼叫著。

    「他一千多人算個什麼?我們城外還有兩萬多兵馬呢!」

    「打進去!為公子報仇!」

    「這呂晨的僕人,進城就宰了,嚇不死他?」

    「逃難到咱們這兒,還敢打咱們公子,反了他了!都去,都去!」

    若是呂晨在場,必定破口大罵他們演技浮誇。

    然而,這大帳附近的巡視的兵丁,卻無不目瞪口呆地望著這邊,心說,看來大司馬果然沉醉不醒了!要是公子真帶人報仇了,回來得被口水淹死。

    張顧怒不可遏地領著一眾「親兵」,「押著」呂展沖出大帳,去城里找呂晨「報仇」。快到營門口的時候,他們遇上了楊丑,張顧心里頓時咯 一下,生怕楊丑是帶人來殺他的。

    「仲望這是要去哪兒?」楊丑帶著幾個親兵走了過來,笑問道。

    「我,我,我……」張顧有些緊張。

    呂展低聲提示道︰「就說帶親兵們進城喝酒。」

    張顧覺得莫名其妙,不是要聲稱去報仇麻痹他們嗎?怎麼又喝酒?沒有多想,他牽強一笑,道︰「喝酒,額……我請兄弟們進城喝酒去,呵呵……」

    「喝酒?」楊丑走到張顧面前站定,冷笑道,「你的鼻子怎麼回事?」

    「哦,是呂……哎呀。」被呂展偷偷踢了一下,張顧若有所悟,道,「是不小心摔的,沒事,沒事……」

    楊丑點了點頭,道︰「去吧!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父親的。」

    張顧愕然道︰「謝謝。」

    隨後,張顧莫名其妙地帶著人走出了大營,頓時松了一口氣,叫大營守軍牽來十來匹戰馬,一群人騎上戰馬,終于朝著縣城而去。

    營內,楊丑望著張顧等人遠去,眼楮微眯。

    他的親兵道︰「將軍為何放他們離去?那張顧一看就是在說謊,他明明就是帶親兵進城找呂晨報仇,剛才他在楊丑帳篷里叫得震天響!好多人都聽見了。」

    楊丑笑道︰「不放他走?那該如何?殺了他?等別人發現我們作亂,然後救走張楊?」

    親兵不知如何作答。

    楊丑又道︰「區區一個張顧,我還不放在眼里。他能帶走大部分張楊的親兵,還能進城尋釁,可見……張楊現在爛醉如泥了!否則,張楊能不說他一頓?他還能帶走親兵?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管張顧,而是回去召集人手,突襲張楊營帳!」

    親兵激動道︰「回稟將軍,一百刀盾精兵早已準備妥當,就在我軍輜重營中藏匿著。」

    楊丑嗯了一聲,轉身而去。

    時近子夜。

    大營西側,夜幕中,雪地里有幾個白色影子趴在地上緩緩移動,靠近了大營邊緣,幾個影子停了下來。

    「小君候真乃神人也!」一個白色影子摟掉白色斗篷,露出一張黑臉,正是曹性,他低聲道,「這樣潛伏著來到近處,塔樓上的蠢貨們居然還沒發現!」

    旁邊,一個頭上蒙著白布,披著白色斗篷的家伙道︰「將軍把帽子戴上,小君候特地吩咐了,就數將軍你的臉最黑,千萬別漏出來,不然準露餡兒。」

    曹性趕緊戴上帽子,道︰「讓後續數十人跟上,一旦張楊中軍爆炸火起,咱們就突然殺出,突襲眭固所部。另外,讓半里外的那幾個崽子注意了,一旦火起,就把咱們戰馬牽過來,別到時候咱們被大軍圍了跑不掉!」

    那士兵應諾,然後緩慢朝後爬去。

    大營中央,張楊營帳之外。

    楊丑帶著一隊巡查士兵開道,後面偷摸跟著一百刀盾兵,來到了張楊大營之外。

    「里面還有人!」楊丑指了指那帳篷上閃動的人影,低聲吩咐道,「分成數隊,砍破帳篷突進去,切記,要以最快速度解決那四五個親兵。親兵跟我走正門,隨我去取張楊項上人頭!」

    「諾!」

    眾人抱拳輕喝一聲。

    嗆地一聲拔出腰刀,楊丑當先沖了出去,親兵相隨,其余兵馬皆是散布四方,砍破帳篷四周,強行突入。

    「怎麼回事?沒有人?」

    「床上是屍體,不見張楊!」

    士兵們紛紛奇怪地叫了起來,楊丑也是發現了詭異,心情頓時一陣緊張。不過,營中諸將都已被他說服,張楊已經無兵可用,想來自己不會被反包圍,想到這一點,他才稍稍放松一些。

    「將軍,快看!」

    楊丑隨著士兵所指,發現了油燈旁的幾個小人兒,頓時氣得吐血,擺明被人給耍了!再看那油燈之下,赫然便是一張白色絹布,上面寫著︰

    楊丑死于此處。

    處心積慮刺殺張楊不成,反被人戲弄,楊丑大怒,一刀斬向那絹布,油燈砰地一聲被彈落地面。

    頓時,地面火起,瞬間蔓延到了整個營帳。

    楊丑大駭,難道真要死在此處?

    轟隆隆——

    一陣炸響綿延不絕,火光沖天而起!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1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30 12:07 A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誘惑的力量

十余次爆炸的巨響,把縣城殘破的城牆震得搖晃起來。

    「火藥性烈,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易爆物品。所以,我軍的火藥必須要妥善放置,尤其要杜絕火源,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爆炸,你們看,多淒涼,嘖嘖……火藥發生爆炸,除了溫度過高之外,最大的隱患就是明火,明火來源太多了。比如,油燈翻到,地上有桐油,會燃得很快。比如,將臥榻與地面之間抹上一層火石,稍一挪動,火星濺射到抹了桐油的地毯上,就會著。再比如在帳篷內抹上油,再上一層磷粉,刀子化開帳篷,或者身體穿進來,造成的摩擦都有可能發出火星。」

    指著城外營中的烈焰,呂晨非常嚴肅地囑咐張遼,要做好火藥的安置和保護。雖然烏巢之戰和這次之後,剩下的火藥不算多,質量也不算好,但好歹是火藥。火藥是一路上呂晨收集材料,密令僮客們提取制作出來的,現在這一百多僮客,已經成為呂晨的火藥制造的專業人才了。

    張遼白了呂晨一眼,心道,現在不是討論火藥保管的時候吧?而且,你說的明明就是你在張楊帳篷中布置的機關!

    「哇哦……」

    張顧趴在城牆上,一副看煙火的表情,陶醉極了。他和高順等人剛剛回城,便迫不及待爬上城樓,要看看火藥的效果,老是聽說烏巢之戰中火藥如何厲害,他好奇得很,這下終于如願以償了。

    張楊也是被火藥的威力嚇得不輕,耳膜都快震破了,卻不無擔憂地道︰「伯朝,你確定楊丑會死?」

    「會。他必須死。」呂晨的回答簡單粗暴。

    「萬一楊丑不是自己帶隊襲營呢?」陳宮反問。

    這些問題呂晨自然是早就考慮過的,他解釋道︰「他要號令全軍,做新主帥,那麼,他必須親手斬下前任的頭顱!所以,他定然會親自帶隊,親自出手,這樣才能立威!」

    再說,楊丑又沒見識過火藥的厲害,又幾乎勾結了所有手握兵權的將領,他當然沒有任何顧忌,親自出馬是肯定的。

    張楊摸了摸脖子,覺得有些涼。

    陳宮又道︰「火藥雖然猛烈,但若是楊丑離爆炸地點較遠,不被爆炸傷到的話,是不可能被這點火燒死的。」

    呂晨︰「我只說他會死,又沒說他是被炸死或者燒死。」

    「那能怎麼死?自己抹脖子?」張顧好奇地道。

    「應該是抹脖子吧,但不是他自己抹,有好心人會幫他的。」呂晨笑得開心極了,楊丑死,軍營必然大亂,加上眭固突然出兵,一場慘烈殺戮必不可免!

    「誰幫他?」張顧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陳宮皺眉道︰「伯朝是說他的親兵?可是,宮沒有給楊丑身邊的眼線下達刺殺任務!他們也不敢接!」

    「但是你給他下過另一道指令,忘了?讓那眼線注意最後是誰殺了楊丑,我要賞那人千金。」

    「這……」

    「你以為,我真的需要一個眼線去注意這個?有時候,命令不如誘-惑有效!要知道,一旦爆炸發生,烈焰狂涌,現場一定非常非常混亂!」

    「……」

    張楊大帳,火焰肆虐。

    火焰在爆破的沖擊之下,輕易引燃了周遭幾個帳篷,頓時宛如火海,慘叫聲求救聲不絕于耳。

    楊丑沒有被炸死,而是被沖擊力震得摔倒,待他爬起來時已經身在火海之中,視線和道路被火焰阻絕,幾乎完全見不到自己的親兵。

    「將軍,這里這里,我來救你。」

    楊丑背後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是楊丑的親兵隊長楊邵,楊邵一邊叫著,一邊拿刀展開燃燒的障礙物,朝楊丑跑來。

    楊丑大喜,掩住口鼻沖了過去,來到楊邵面前,還來不及說話,楊丑就覺得身在熾熱火海之中,心口卻是一陣冰涼。

    是的,鋼刀是冷的,當它穿胸而過的時候,絕對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為何……」

    楊丑的話沒有說完,楊邵又是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劃破了他的咽喉,熱血噴涌而出。

    把楊丑的屍體扔進火中,楊邵抹掉臉上手上的血,鑽出了火海,回頭,心道︰「因為你的命太值錢。」

    本來楊邵還只打算拿呂晨一些錢,賣點消息而已,弒主他是不敢想的。但,自從得知楊丑的頭顱值千金之後,他的心里就住下了一個惡魔,再到張楊的消失,以及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楊邵猛然發現,呂晨已經將張楊接走了。

    張楊不死,楊丑不見得能號令河內,既然如此,現在他又身在火海之中,四下無人看見,何不殺了他?

    就在中軍張楊大帳發生爆炸並火起之時,西營突然也冒出了火光,喊殺聲驟起。

    城樓之上,張遼道︰「小君候,是之謀的虎賁發動了。」

    陳宮等人已經知道曹性出城偷襲眭固的事情了,呂晨也向他們說明了原因,是為了挑破眭固與楊丑等人的矛盾,讓他們火並。楊丑已死,他這邊的將領更加散亂,必定被眭固擊破。而眭固魯莽,帳下多是黃巾將領,戰斗素養低下,比楊丑等正規軍出身的要好對付許多。

    張楊道︰「眭固雖然魯莽,但夜間突然火起,情況不明,他想必不會貿然出兵吧?」

    「誘-惑!」呂晨道,「只要誘-惑夠大,誰都敢鋌而走險,哪是怕飛蛾撲火也有人會去做。」

    西營。

    曹性等一百人突襲一番,扔了許多火把,大喊︰「眭固暗通袁紹,我等奉楊將軍命令,誅殺眭固,爾等避讓!」

    口號假得不能再假,再說,這年兵為將有,誰能讓你殺主帥啊?

    所以,曹性等人佯攻一番,燒了些帳篷糧草之後,很快對方大軍趕到,曹性帶人後撤。與此同時,後隊二十人牽著百來匹戰馬支援到位,並且大呼︰「楊將軍突襲張楊大帳,與張楊一起被燒死,爾等快快回防。」

    一百虎賁全體上馬,然後繞著西營而走。

    曹性等人通體白色披風,眭固的人也拿不準他們到底是誰的人馬,但顯然他們口口聲聲說是楊丑的部下,這很可疑。公然宣稱楊丑被燒死,這更可疑。

    于是,眭固狐疑了一會兒,才派探馬跟上去,結果沒有看見人,只看見楊丑軍營外有馬蹄印和血跡,想來是馬匹進了楊丑軍營,並且楊丑大營中混亂不堪,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曹性等人趴在雪地的一處斜坡後,接著白色披風的掩飾,緩慢朝著縣城方向移動,曹性忍不住嘀咕︰「一百多匹好馬呀!就這麼在屁股上插一刀趕進楊丑大營了!」

    這時,忽聞主將偷襲不成反被燒死,楊丑營中一片驚亂,偏偏營外有闖進百多匹瘋跑的戰馬,橫沖直闖,更是亂上加亂。

    與此同時,眭固也得到了探馬的回報,更加納悶︰「那些人真的是楊丑的人?不像啊!太不像了!」連眭固這種智商都能覺察出問題,其實就是真的有問題,奈何,面對楊丑和張楊都死掉的絕佳局面,眭固內心里升騰起一絲貪婪之火,按賴不住。

    眭固又派了人去各營打探楊丑和張楊是否死了,眼中閃著幽光,吩咐親兵,道︰「著令,整頓兵馬,準備戰斗!」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2 PM

第四十四章 內斗

探子回來了,眭固得到的消息稀奇古怪,五個探子帶回了五個版本。

    有說張楊被殺的,有說楊丑被張楊伏擊的,有說張楊和楊丑一起死掉的,還有所兩個人都沒死的。當然,還有一個從楊丑親兵那里得到了確切消息,知道張楊跑了,楊丑死了,但被前面四個這麼一攪和,他自己也不自信起來,版本就變成了這樣︰「楊丑部下大亂,說楊丑被殺了,張楊跑了。」

    張楊要是真把楊丑宰了,他還跑個什麼勁兒啊?再說,眭固也廣布眼線,入夜之後,就沒有看到張楊出過大營一步,往哪里跑?飛天遁地?

    這倒怪不得探子們不給力,實在是火藥這種東西太詭異,誰也沒見過,弄得張楊大營一片混亂,謠言四起,叫人辨不清真假。探子們沒有把火龍墜地砸死了張楊和楊丑的奇葩故事帶回來,已經算很有智商了。

    該如何抉擇?殺還是不殺?

    當然是殺!

    眭固現在滿腦子都是斬殺楊丑帳下將領,領其部眾,佔據這兩萬大軍,作為到時候投奔袁紹的資本。他猶豫的不是殺不殺,而是如果張楊或者楊丑還在,自己殺過去能有多少勝算。

    「將軍,中軍大營有人來叫咱們派人去滅火!讓我給擋回去了。這群蠢貨,還想讓咱們幫忙!」

    一個親兵罵罵咧咧走過來。

    眭固是莽漢一條,卻不算太笨,聽了這話眼楮就開始發光,吼道︰「立刻給我抽調三百精兵,跟我去中軍大帳滅火!」

    眭固當然不是要滅火,而是要找個借口,領三百精銳進入中軍,尋找機會開戰。

    如果張楊還活著,眭固就會說他是來除楊丑的,如果楊丑活著,他就說是幫他殺張楊來了,如果兩人都死了,嘿嘿,那老子就是來吞並全軍的!

    城樓上。

    沒有點火把,呂晨等人站在黑暗之中觀望。

    曹性回來被吊籃從城外提了上來,朝呂晨拱手道︰「稟小君候,虎賁挑釁眭固部曲家伙楊丑所部的任務已經完成,此時,虎賁將士正在北側三里外的密林中等待命令。另,斥候發現眭固所部連夜整軍備戰,該是快動手了。楊丑軍因楊丑之死而混亂,諸將奪權爭執不休,具體不明。」

    陳宮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撫弄著稀疏的胡須道︰「敵軍大亂,若此刻以兩千精騎突襲大營,步兵隨後掩殺,可盡全功也!」

    張楊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現在確實沒臉再說什麼。

    呂晨知道陳宮其實一點也不擅長軍事,所以也就懶得吐槽他了,明明能撿便宜,偏要沖出去打頭陣,很好玩嗎?士兵的生命不要錢啊?就算性命不值錢,戰馬裝備還老費錢了呢!

    張遼驚道︰「公台先生,不可!如今敵軍雖亂,卻只亂及中軍和楊丑的北營,其余各部大致齊整,對外防御工事也構築完善,奇襲不易。加之對方兵力太多,貿然沖營,必定損失慘重!且,我軍無步兵可用,城內這幾百巡兵只如土雞瓦狗爾。」

    在烏巢面對的青州兵雖然是精銳,但卻是在曠野中,自然騎兵對付起來易如反掌。但這次不同,對面大營雖然亂,但拒馬樁陷馬坑都完整配備,不是那麼好沖的,稍有反抗,就會損失慘重。

    陳宮略微不爽,說︰「若溫候親自領軍,必定能叫敵人聞風喪膽!」

    這下張遼不能反駁了,總不能說呂布不行吧?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

    呂晨嘿嘿冒了一句︰「白門樓溫候親自領軍沖陣,然後就被曹操抓了,現在還沒放回來呢。」

    陳宮︰「……」

    張遼也被呂晨噎住了。

    有這麼說自己老爹的嗎?好在呂晨給人的印象是是不是犯傻,發癲,也沒人計較。

    曹性在一旁小聲嘀咕︰「不懂就不要亂說,像某一樣,一切都聽小君候的不就行了嗎?」

    陳宮怒道︰「你這黑廝,說誰?」

    曹性哼著十八摸不答話,模樣有些拽。

    呂晨拍了拍腦門兒,好吧,第一次內部不和諧的情況終于出現了。

    陳宮在內政後勤方面能力強大,但在軍事方面天賦明顯欠缺,但他卻偏偏喜歡指點江山。而曹性當初宰了叛變的上司郝萌,再度歸降呂布被呂布重視,當時曹性就揭露說陳宮涉及謀反,呂布沒有理會。

    從此之後,陳宮曹性二人便有了芥蒂。

    路上,曹性也給呂晨說過陳宮謀反的事兒。大致是曹性在郝萌麾下時,郝萌叛變的時候說過,陳宮支持他,然後曹性殺了郝萌找到呂布,就說陳宮協同謀反。呂晨給曹性分析了很久,說陳宮沒有謀反,只是郝萌的謊言,用來安撫士兵提升士氣也就是壯膽兒的,真要是陳宮支持,他敢隨意暴露?曹性愣是沒轉過彎,固執地提防著陳宮,陳宮自然也看不起他這個五大三粗的土包子。

    張楊看著城外自己的大營燒得挺旺,心在滴血,還要寬慰氣得哆嗦的陳宮,真是好人?取?p>呂晨也不能得罪陳宮,笑道︰「公台先生勿怪,晨腦子沒好利索,瞎說的。不過,我方人馬太少,晨舍不得拿去拼殺,所以借了幾千眭固的兵馬幫咱們沖營。」

    張遼拉著曹性在一旁數落,曹性聽張遼的,低眉順眼不說話,十八摸的調調不知不覺變成了路見不平一聲吼哇。

    有沖突沒什麼大不了,呂晨也不勸他們和好,沖突與敵對是兩碼事。

    對于呂晨來說,大家都保持自己的個性和見解很重要,哪怕是陳宮這種不太上道的軍事意見,也是值得提倡的,兼聽則明。

    高順是個悶葫蘆,不論大家怎麼爭論,他都不會偏向任何人,他的眼里只有主上、敵人和他的陷陣營。

    這時候,高順突然對呂晨說︰「小君候,等營中火並之後,咱們要收留一些敗兵,挑選精壯重組陷陣營。曹操過幾日就要將君候送回,陷陣營的鎧甲也將回來,咱們不能獨獨沒有陷陣營士兵啊!」

    呂晨就知道高順忘不掉他的八百陷陣,不過,城外的士兵不論打生打死都是張楊的,至少名譽上是如此,怎能據為己有變成陷陣營?呂晨偷偷撇了一眼張楊,張楊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張顧的眼楮唰地一下盯向了呂晨。

    「這個不急,到了北方可以再招募士兵。」呂晨做生意的本事可沒丟,他臉色一肅義正言辭地對高順說,「這城外的兵馬都是大司馬的部下,等他們自行肅清了叛亂,自然要歸大司馬統領。何況,大司馬主軍事,天下兵馬皆可調動,咱們到時候聽憑大司馬安排便是。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司馬命令下來,咱們就得橫趟!」

    張楊激動又慚愧地跳了過來︰「伯朝謬言了,叔父這大司馬有名無實。伯朝此番煞費苦心救我父子二人免遭殺身之禍,也救了河內一方百姓免于戰火荼毒。楊無以為報,屆時帳下兵馬但憑伯朝挑選!」

    「喲!這怎麼行?哎呀,長輩賜,不可辭,晨就先行謝過叔父了。」

    剛才還一口一個大司馬,撿了便宜,馬上換了嘴臉叫叔父了,呂晨就是這樣無恥的。他倒並非有意算計張楊,實在是沒有一直精銳步兵不行啊!空有高順這麼一個練兵奇才,卻為他湊不出合適的兵員,呂晨覺得有點像拿著金碗要飯。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3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30 12:03 AM 編輯

第四十五章 圍城

「快看!打起來了!」

    張顧忽然大叫一聲,指著人群攢動喊殺聲大起的大營跳了起來,前一刻他還狐疑地盯著呂晨,以為他要謀奪河內,轉眼就被戰場奪了眼球。這貨以前被張楊寵溺得過頭了,其實沒見過幾次打仗,激動得就差流口水了。被老爹張楊瞪了一眼之後,他猛然想起外面的人都是老爹的部下,死光了他們就成空架子了,臉色馬上就垮了下來。

    陳宮曹性等人也顧不得扯皮了,爭相撲到城牆邊觀望起來,恨不得那些家伙內斗死得一個不剩。張楊苦著臉望著大營中的戰火,心疼得抽抽,這是他半生的心血啊。

    呂晨哪管張楊的臉色,望著亂戰中的大營嘿嘿嘿笑得滲人,一面還掰著指頭算計著什麼。

    陳宮問呂晨在干什麼,呂晨很嚴肅地告訴陳宮,這叫掐指一算,他瘋癲的那幾年,是因為有神仙見他骨骼驚奇,把他的魂魄帶到了仙界,教他掐算之術,竊陰陽,奪造化,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不信鬼神的陳宮自然嗤之以鼻,噴了呂晨一臉口水,卻狐疑地認為呂晨定然是又有什麼陰謀,便又好奇地偷摸著靠到呂晨身邊,聽他嘴里念叨些什麼。可惜,只聽到呂晨嘴里冒出「天靈靈地靈靈」這句話,無限循環播放,陳宮好不郁悶。

    眾人站在三丈高的城頭居高臨下,倒是把營內的戰局看得分明。

    卻是西營眭固帶人殺入了一團亂麻的中軍,繼而開始沖擊楊丑部下所在的北營,楊丑死,北營無人統領,各自為戰捉襟見肘。

    南營董邵和東營信宜二人皆未有絲毫動作。這二人的兵馬遠不及楊丑和眭固,董邵的是張楊的預備役,信宜統領的是輜重兵,戰力都不強,哪敢貿然行動?

    呂晨臉上掛著陰險的笑容,盤算了半天,對曹性吩咐道︰「之謀將軍,你下城去再領走四百虎賁,一人雙馬,從北門悄悄出城,把城外一百虎賁的戰馬也補齊。帶好干糧和箭矢,尋找樹林掩藏,切記不可暴露了行藏。營外纏斗不論誰勝誰負,大概都會圍城,明日午時,我在城頭點狼煙為號,你率輕騎突襲敵軍後方,以騎射襲擾為主,亂其後軍。」

    曹性本來就是回來匯報之前的戰果和領取新命令的,當然不是故意回來跟陳宮抬杠的。他抱拳應諾,便往城下走。

    呂晨又是叫住他,道︰「去取些烈酒帶去給將士們喝,冬夜寒冷,拜托兄弟們扛一晚上。」

    曹性嗯了一聲,消失在城牆的陰影里。

    陳宮拉住呂晨問︰「我方守城士兵尚且不足,為何還派曹性出去?你剛才算到些什麼?」

    「唔!」呂晨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個啥,天機不可泄露……」又見陳宮準備用口水噴他,呂晨才笑著討饒,「公台先生且住,我料他們明日必敗,所以讓之謀叔父出城截他們後路。至于城池嘛,固若金湯!」

    陳宮松開呂晨說︰「哪里固若金湯了?這城牆殘破不堪,若對方用沖車沖城牆,即刻就倒!」

    「公台先生可忘了當日我們在烏巢時候的築城之法?」

    「以冰鑄城?可是,對方人多,我方如何守城?」

    「我方一千余人,對面就算內斗完畢,也有一萬多人,我方確實不足,但這並不意味著咱們就守不住城池。」

    「怎麼守?」

    「以攻代守!反正咱們的人也不夠守城,只需守到明日破曉,然後正面擊潰之!沒有了敵人,這城不就守住了嗎?」

    「白天,正面擊潰一萬余敵軍?何其難也!」

    陳宮如是感嘆道,他說得有道理,畢竟當初在烏巢對付青州兵的時候,一方面是偷襲,另一方面是因為天黑。更重要的是,當時青州兵三部潰敗,亂了隊形,龍驤沖擊曹仁中軍,這才奠定了勝機,這一次,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呂晨嘿嘿一笑,說︰「其實很簡單!到了明日你就知道了。或者公台先生也可以自己想,畢竟,所有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陳宮黑著臉,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假裝不屑地哼了一聲,實際上是轉過身冥思苦想去了,心說,要是真想不出來,那可丟死人了。還謀士呢?!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陳宮還真不是謀主,而是治世能臣,後勤和內政方面能力超群。

    對面大營的戰況越加激烈起來,不過眭固一方依舊佔據著上風,過不了多久就能肅清楊丑余部,統領整個大營。如果南營和東營的董邵和信宜不反抗,那麼,戰斗不出一個時辰就會結束。

    呂晨一聲令下,城下的龍驤和巡兵則開始燒雪水冰塊,然後澆到城牆外側。這邊生火燒水,對面就會發覺,想必現在眭固也發現張楊逃了。然而,即使對面處理完戰事,整頓好兵馬,再到圍住縣城,起碼也得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在城牆外鍍上一層厚厚的冰了。至少足以保證城池不在夜間被奪下。

    不出所料,一個時辰之後,眭固盡斬楊丑部下,以及那些不願臣服于他的裨將校尉,統領了整個大營。此時,他發現了張楊被呂晨秘密接走的事情,卻因為要整頓大營,來不及馬上出兵,便派了小鍋射上一封信到城頭,勸呂晨把張楊交給他。

    呂晨沒有回信,打著哈欠靠在城樓里養神,他覺得很奇怪很奇怪,為毛後世通宵玩兒游戲一點兒都不累,到了這里,身體壯得讓牛頭人都能羞愧難當,為何還會瞌睡連連?難道殺戮和戰爭還不夠提神嗎?倒是張楊的唐僧病又犯了,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張絹布的信射下去。信的內容呂晨沒看,不知道寫了些什麼,但張楊的字是極好的,呂晨好生羨慕的說。

    接著就是張楊和眭固你來我往寫信筆談,呂晨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了,問張楊那眭固黃巾出身也會寫字?張楊說眭固不識字,這些信不知道是誰寫來的,然後又繼續埋頭寫他的忠誠大義,企圖將對方活活說死。呂晨就縮到一旁用後腦勺撞石牆,這樣很提神。

    眭固終于整頓好了大營,他自己的兵馬有六千多,加上楊丑的降兵三千,再加南營和輜重營,一共是一萬四千多人,本錢很雄厚。于是,眭固不再找人給張楊寫信扯淡了,直接連夜把兵馬開了出來,圍住野王縣城,準備強攻。

    張楊氣得哆嗦,在城樓上大罵︰「眭固小兒,背信棄義!」

    眭固在城下,卻沒有回答張楊,他很忙,忙著指揮士兵列陣,忙著吩咐沖車就位,忙著調集為數不多的床弩。

    呂晨往城下瞄了一眼,人不少,夠殺到天亮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5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30 12:02 AM 編輯

第四十六章 夜戰

對于軍事上的事情,呂晨也不是很精通,但也不算是瞎指揮,一般布局策劃什麼的他會自己拿主意,但重要的軍事行動和部署,他都是事先跟張遼商量過的。

    在這幾人中,軍事上的事情,呂晨只信任張遼,也只有張遼才算是一名合格的統帥。

    具體的排兵布陣,呂晨是不會過問的,也過問不來,這是張遼專業範圍內的事情,他倒是想跟著學學,但這個時間和場合顯然不是學習的時候。打發走了曹性,跟張遼商量一番守城的事宜,呂晨便帶著陳宮張楊和張顧躲進城樓里去了,眭固是個急性子,肯定馬上就要攻城。

    呂晨沒有當小鍋的覺悟,自然要躲起來養神,明天白天才是正餐,現在還只是開胃甜點。

    眭固是準備一鼓作氣拿下野王縣城的,就如拿下大營一般。他不僅僅要除掉張楊這個名義上的上司,好名正言順地接管河內,更想把呂晨抓來掰斷手腕腳腕。

    那日,當眾被呂晨砸翻戰馬,然後掰斷手腕,自認武勇不凡的眭固恨得咬牙切齒。這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眭固最近只有一只手能動,非常不方便,上個廁所什麼的脫褲子都麻煩,有一次太急脫不下褲子,直接拿腰刀割腰帶,差點割掉命根子,驚出一身冷汗,這些血海深仇自然都是要算在呂晨頭上的!

    基于上述幾點,眭固只留下一千自己的人和三千沒有任何護甲和長兵器的輜重兵看守大營,拉出了一萬兵力圍住了野王縣城,拉開了架勢,要連夜攻城。

    野王縣坑爹地沒有護城河,這讓攻城方可以長驅直入到城下,所以,眭固認為攻克這小小縣城很簡單。

    這個時代,兵為將有,只要將領們不再忠于張楊了,除了張楊的直屬部隊就沒有人再聽張楊調遣,更可悲的是,張楊的直屬部隊的統領名叫楊丑。所以,眭固在吞並了楊丑的隊伍之後,輕易就裹挾了整個大營的兵馬。

    夜戰在漢代是少有的,夜間攻城更罕見,因為大多數士兵都有夜盲癥,大晚上的,一群瞎子打個什麼勁兒呀?雖然有火把,但火把能照多遠?更別說這北風嗚嗚嗚鬼叫的夜晚,火把被吹滅是常事,但凡光線稍微一暗,大多數人就眼前一片漆黑。

    也正是因為如此,眭固的第一波攻勢,很快就在張遼睿智從容的指揮下被打退了,呂晨這邊幾乎沒有什麼傷亡,因為對方根本沒能攻上城頭。

    張遼的命令很機智︰「大家歇著點,別累著了。」

    眭固的軍隊人數很多,攻城器械也不少,但一窩蜂涌過來,沒啥實際效果。大多數士兵抬著雲梯跑啊跑,然後吧唧就摔倒了,一個人摔倒,抬雲梯的一群士兵都跟著摔倒,然後被城樓上的弓箭一通撰射,他們就開始往回跑。瞎子們往回跑的時候,就必不可免地要撞上自己人,接著人仰馬翻,又被弓箭亂射,哀嚎不斷,好一個淒涼了得。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瞎子們驚慌失措,一通逃竄,結果逃到了城牆根下,嚇得毛骨悚然。上面的守城將士也大多是瞎子,看不太清楚下面的人在哪兒,就罵下面的人,下面回罵,好 ,知道大概方位了,一通箭矢 過去,自然不在話下。然後城頭再罵,下面就不回答了,要麼是學聰明了,要麼是給閻王爺搓澡去了。

    當然,眭固軍中也有聰明家伙,明明跟大家一起抬著雲梯往前沖,突然就滾到一邊,趴在地上裝屍體,被人踩到也不吭聲,反正大晚上的也沒人認識咱,撅著屁股被踩兩腳總好過被弓箭射死。于是乎,尷尬的事情出現了,第一波攻勢展開不到一刻鐘,攻城的士兵就倒了一地,有的家伙腿短,剛跑出幾步就趴地上,氣得眭固直跳腳,這尼瑪城樓上是投石器也打不了這麼遠吧?于是,最近的幾個被眭固的親兵宰掉了,大家選擇去更靠前的地方裝死。眭固無可奈何,裝死是必須要被督戰兵砍死的,但晚上烏漆墨黑的,真不好砍,派了幾十個親兵上去,結果只回來了十幾個,倒是有好些個被打暈了。

    先鳴金收兵,然後,眭固想到了一個黃巾軍以前慣用的戰術,抽出一部原楊丑的部隊,七百多人,令他們半個時辰奪下城池,否則全部殺掉。那些士兵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殺呀殺呀地吼著沖了出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一部兵士全部進了縣城,是投降呂晨去了。在城外就聞到里面在燉骨頭湯,他們的頭頭很睿智地決定,大家丟了武器進去喝湯。得了城上的提點,那隊降兵進城的時候喊聲不斷佯裝在攻城,一進城就安靜了下來,喝湯的時候再吼容易嗆著。

    一隊兵馬突然消失,眭固這邊大驚,他這里夜盲癥不少,連對方城門打開過都不知道,他再派人上去看的時候,只看見扔了一地的武器盔甲。

    眭固一聽骨頭湯誘降了他一部人馬,大恨!老子也想喝湯啊!打進去喝不行嗎?沒辦法,他現在終于意識到,夜里攻城對于他的部隊來說,太不切實際了,還是明天再打吧。

    眭固無可奈何,只好留下幾千人馬圍住縣城,領著精銳回大營休息。

    呂晨本以為,對方兵馬太多,今夜哪怕憑借冰牆加雷石滾木,守起來也很困難,卻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看來給士兵們多吃些肉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不然夜盲癥這種東西的確太坑爹,呂晨覺得他換成是眭固,也拿這事沒法子。

    然後,呂晨和張顧就在城樓里睡覺,張楊和陳宮是睡不成的,有得忙活。

    知道今夜不必擔心城池失守,張楊和陳宮就該為明天的主動進攻做準備了,這自然是呂晨的吩咐,他們需要準備些東西。

    以一千多騎兵,如何潰敗一萬多軍隊?

    這對于陳宮張楊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張楊覺得這是不可能的,陳宮認為方法只有一個——呂布親自領軍沖殺。

    然而,當呂晨告訴陳宮和張楊他的制勝法寶之後,張楊恍然大悟,而陳宮則汗顏得不行,這麼簡單的事情,早該想到了呀!為何眭固只跟楊丑火並,而能兵不血刃地收服信宜和董邵?這明顯有問題嘛!原來是呂晨搞鬼。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5 PM

第四十七章 攻城與斗將

城池攻防戰並沒有如呂晨所預料的那樣,廝殺到天亮。

    經過一開始雙方夜盲癥士兵們笑話般的攻守之戰後,下半夜很平靜,平靜得甚至守城的巡兵們都杵在城頭上打瞌睡了。龍驤待遇優渥,已經下城休息去了,替代他們的是昨夜投降過來的那七百兵馬,這是以前張楊的嫡系,楊丑被殺之後他們才迫不得已降了眭固,現在被張顧統領了。張顧第一次統軍,興奮得不得了,本來就受傷的鼻子凍得通紅,卻也身先士卒站在城頭不下來。

    翌日清晨。

    呂晨再次登上城頭,外面已經是烏泱泱一片人頭,全是眭固的人馬,隔著城池數百步停下。全軍整列嚴整,精神抖擻!

    看得出來,這南門外的敵人乃是眭固的精兵,很明顯這些家伙昨晚睡過覺。對比一下兩邊就知道,左邊是楊丑的老部下,原本戰力更強,圍城一夜,現在已經歪歪倒倒了,右邊是董邵的部隊,情況比左邊還要糟糕。

    張遼統籌全軍上城防御,眭固的第一次進攻要開始了。

    在攻打之前,眭固先使用了投石器,不多,只有兩個,但彈藥太充足了,不知是對面誰想到的,用冰塊拋射,硬是生生拋射了小鴿個時辰,直到其中一個投石器壞掉才罷休。投石器對士兵造成的傷亡不大,但對城牆造成的破壞性卻是很大的,有兩處甚至被轟出了缺口,急得張遼急忙派人搬了石頭去填補。

    投石之後,對面的強弩也開始發威了,也是拋射,強弩射程遠,殺傷力大。一下子,就有好些不會找掩體躲避的巡兵受傷,城樓上哀嚎一片,這下華佗師徒有的忙了。

    這是敵方的優勢,強弩和投石器都在大營之中,城中軍械雖然充足,卻沒有什麼硬弩,拼遠程是拼不過的。不過,這畢竟是冷兵器時代,刀槍見紅才能左右戰爭的勝負,所以,兩次有效的遠程打擊之後,眭固軍開始攻城了。

    咚咚咚。

    戰鼓聲聲震天響。

    「殺啊……」

    士兵們大吼著沖了過來,有的抬著雲梯,有的推著沖車,而更多的是手持長槍短刀的步卒。

    隊形並不如電視里那樣散亂,而是層層遞進排列整齊,所有人速度大體相當。

    這就是白天的效果呀!

    呂晨在城樓上瞄了一眼,心說,沒想到連眭固這個職業土匪專業的家伙手下的兵,也能如此陣列森嚴,後來的事實證明了呂晨的擔心純屬多余。

    黃巾最擅長的就是群攻和順風戰,卻不擅長的就是攻城拔寨了。

    當張遼下令放箭之後,下面原本進退有度的士兵們頓時就變成了昨夜那樣,散亂不堪!

    但是,後方眭固的督戰隊夠狠,連斬一百多逃兵,前方的陣型瞬間又是穩固了下來,開始搭雲梯爬城牆,沖車也開到了城門之下,頂著箭矢往里撞。

    城下士兵們源源不斷朝城頭上爬,城上的守軍自然用長槍把雲梯頂下去,若有敵軍爬上城頭,那便直接刺死。也有士兵專門抱著雷石滾木往下扔的,一扔砸死一大片,另有持弓箭的士兵朝下放箭,又快又狠。

    守城,其實也就是這麼些招數了,很慘烈,這沒辦法,攻城方注定更吃虧。

    什麼?油鍋?誰他媽這麼浪費敢用油?用開水就得了,還得朝著人多的地方淋,柴火也挺貴的,不能浪費。火藥?呂晨才舍不得用呢,也不敢用,這扔下去把自己城頭炸塌了怎麼辦?至于傳說中的便便什麼的,呂晨更不敢用,不是因為這玩意兒臭,而是太惡毒!傳說大便有毒,其實不是,而是沾染到傷口上,會引起破傷風,這在這個年代是必死的。

    第一波攻擊一般而言都是試探性進攻,但是,眭固的兵馬並不算精銳,但勝在多,三千人同時涌向這南城牆,南城牆上總共才五百多守軍,自然應付得狼狽不堪。

    好在張遼攻守兼備,第一波攻勢,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守了下來。

    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上來的分別是原楊丑的部下和董邵的人馬,戰力不弱,而且,城頭守軍已經疲敝不堪,所以守得更加艱難。

    待到第三波攻擊打退之後,城頭上五百多守軍已經只有兩百多人能夠站著了,還全部帶傷,其他的都已經躺下了。

    張遼見眭固一門心思攻擊南門,便又從北城調了兩百人過來。

    總的來說,情形不容樂觀,但呂晨這邊也不見得馬上會被攻破,守城方先天擁有優勢。

    除了圍住其余三面城門的兵馬,眭固這邊三部人馬已經輪番上陣過了,城池沒有攻下,他也並不著急。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急著攻城了,而是應該讓之前攻城的部隊緊急修養,提升精力的同時也提升士氣。

    提升精力可以用休息解決,提升士氣就比較麻煩一點,不過這個時代有著幾乎固定的做法,也是最經典的方法——斗將。

    兩陣既立,各出其將挑戰,謂之都將。

    每逢亂世,斗將的次數必然增多,許多戰斗甚至就憑借斗將而決定勝負。這是因為,每逢亂世,減員最多的必定是士兵,各路諸侯的精銳士卒死去之後,新兵們戰斗素質普遍低下,不是一年半載能夠練好的,所以將領的作用就明顯了。

    也正是如此,擊殺或擊敗對方將領,對新兵們造成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甚至可以讓對方全軍崩潰。

    眭固本是黃巾,大小戰役也是經歷過不少,帳下也是有幾員戰將的,這時候就輪到他們出場了。

    當先就有一將縱馬而出,來到城樓下破口大罵,這家伙長得歪瓜裂棗像是有把子力氣,說話卻毫無邏輯,一點挑釁味道都沒有,就是嗓門兒大。

    城樓上,早有幾員校尉跳了出來,表示要下去把這家伙腦袋給呂晨拿上來。

    呂晨翻了個白眼,這家伙長得這麼丑,拿他腦袋當夜壺還怕晚上尿不出來呢,這麼積極干嘛?然後呂晨說︰「怎麼盡想著下去跟他斗將?那個誰,一箭射死不就行了嗎?」

    一群人頓時直愣愣地望著呂晨,在張遼解釋之下,呂晨這才明白了一點,原來,這是有「規矩」的,暗箭傷人是要被鄙視的,同時己方的士氣也會受影響。

    在這士兵們都靠一股氣戰斗的年代,士氣太重要了。

    「伯朝!我願出戰!」

    張顧突然站了出來,說道。

    這膽小的家伙也敢出戰?呂晨仔細捋了捋腦袋里不多的記憶,這才弄明白,原來能在斗將時獲勝的將領會頗有威望,深得手下士兵敬重。

    想到了這一點,呂晨又瞄了瞄樓下那腿短無腰的家伙,騎了頭毛驢兒囂張極了,貌似很容易就能弄死的樣子。

    呂晨也動心了,話說他練騎術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能上陣殺敵嗎?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6 PM

第四十八章 一擊必殺

在自己軍隊里,呂晨的威望不太高,哪怕上次烏巢之戰勝得巧妙,卻並未給他贏來太多士兵們的贊譽。大多數士兵不太理解奇謀詭計,他們更容易接受一個能斬將殺敵帶著他們沖鋒陷陣的統帥,而不是一個躲在幕後算計人的主帥。

    現在呂布不在,呂晨需要提升自己的威望,增強軍隊的凝聚力,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戰況緊急的時候。

    呂晨嚴肅地拍了拍張顧的肩膀,道︰「你傷勢太重,等你養好傷再去!這個,就讓我去練練手吧!」

    張顧表示自己的傷在鼻梁上,不影響作戰,呂晨就又砸了他鼻梁一拳,他終于乖了,不再反駁,捂著鼻梁疼得抽搐。張楊很是感激地朝呂晨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又幾斤幾兩。

    呂晨要出戰,張遼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小君候不可!小君候乃我軍隊統帥,不該放棄統領之職,輕身犯險出去與敵膩戰。」

    呂晨道︰「你才是三軍統帥。」

    張遼不知如何作答。

    陳宮第二個反對︰「小君候身份紆貴,切不可冒失。」

    呂晨道︰「公台叔父,你昨晚不是還說我父親在的話,如何如何嗎?若我父在此,定然會出城斬敵酋!我必須繼承和捍衛父親的榮耀!」

    陳宮也答不出話來。

    張楊第三個站出來反對,他張著嘴,想了想,好像沒有合適的理由,而且也見識過呂晨的厲害,就鬼使神差地改了立場︰「伯朝小心,叔父親自給你擊鼓。」

    陳宮氣得吹胡子。

    高順向來不發表意見,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表明立場,他肅然道︰「公台先生,文遠,大司馬,你們放心,順帶陷陣營士兵隨小君候出城,絕不會讓小君候有事。」

    如今的陷陣營,加上高順才二十多個,還有幾個缺胳膊斷腿的,但人人都是精銳,下馬是步卒,上馬便是騎兵。高順的部下,沒有別的特點,能戰,勇猛等都算不上特點,唯一的特點是——敢死。

    有高順的保證,呂晨總算是下了城樓,扛著畫戟跨上了玄龍逐雲獸。

    第二次上戰場。

    第一次斗將。

    呂晨心里有些忐忑,有些期待,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個月了。不算久,但對于他來說,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一般!殺戮和殘忍,他已經習慣了。

    如今,呂晨知道,自己背負的是父親的榮耀!是三國最強武將呂布的榮耀!

    在榮耀的背後,還有己方數千人的性命安危。

    他要贏,要贏得干淨利落!

    他要讓全軍將士奉若神靈,他要代替呂布,暫時成為這支軍隊的靈魂!

    帶領他們戰無不勝!

    「酒來!」

    騎在戰馬之上,呂晨伸手,呂展紅著眼圈捧來一碗烈酒,是華佗蒸餾出來的三十多度的酒。

    呂展喝了酒,丟了碗,心中緊張頓時消散,所謂理性和仁慈或者說懦弱,也都淡了許多。

    「小君候走好。」呂展依依不舍地道了一句。

    「去你大爺的,會說人話嗎?」呂晨氣得戟桿一撩,把呂展拍倒在地。

    呂展滾在地上大呼︰「小君候必勝!」

    呂晨這才心情舒暢了許多,帶著高順等人朝著城門而去。

    吱嘎嘎——

    城門緩緩開了。

    呂晨一馬當先,後面跟著十八陷陣,個個高頭大馬英武不凡。

    城門前放上拒馬樁,兩百步卒緊張地守在牆根下,隨時準備掩護小君候撤回,而又不讓對方沖進來。畢竟這個時代有斗將「規矩」,卻也有不守規矩的人,遠的不說,自家小君候就是最不守規矩的人。

    城樓上,張楊在奮力擊打著牛皮鼓,咚咚作響。

    他本想學古人,脫了衣服赤身擊鼓的,但是,這鬼天氣太冷了,只好放棄,再則,現在老了,身材不夠好,肥肉亂顫的,也不好意思拿出來顯擺了。

    對于張楊的身材,呂晨當然沒興趣,只覺得樓頭鼓聲動人心魄,他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了戰場的熱血。

    原本,呂晨作為一個現代人,是不怎麼待見斗將的,但此時,他卻渴望在這戰場上戰斗!或許,這是因為他這具身體里留著呂布的血,也或許是因為酒精的撩撥。

    對面那五短身材一見這邊城門打開,就退到自己陣營前去等待了,等到呂晨出來,這家伙明顯嚇了一跳,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嘀咕一聲︰「殺,殺神?」

    不得不說呂晨這一身盜版鎧甲,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旁邊另一個校尉道︰「不是呂布,呂布被曹操抓了,這是呂布的兒子。聽說是個傻子。」

    那五短身材總算平靜了些,大吼一聲︰「來將通名,某槍下不殺無名之輩!」

    雙方陣營隔著五六百步。

    「我乃五原呂伯朝!」呂晨縱馬而出,「對面何人前來送頭?」

    「潁川劉大牙在此,快快過來送死!」

    對面那五短身材夾著毛驢兒蹦了一下,吼叫起來,然後小毛驢兒滴滴答答朝著呂晨沖過來。他騎的當然不是毛驢,而是戰馬,只是比起呂晨的大宛馬來,他這小馬就太矮了。

    呂晨翻了個白眼,然後一夾馬腹,玄龍逐雲獸如風一般竄了出去,迎向來將。呂晨心里嘀咕,老子的三國處女戰,對方居然叫劉大牙,這尼瑪,也太不尊重了點吧?拜托!你長得兒戲也就罷了,名字都這麼不誠懇!是可忍孰不可忍?齲?p>「殺!」

    劉大牙大吼一聲,舉著長槍朝著呂晨沖來。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咚咚咚……

    鼓點細密而富有節奏感,蒼涼肅殺!

    呂晨縱馬狂奔,沖刺到了極限速度,而手中畫戟卻是拖著在身後,並不拿起來。是為了節省馬力,畫戟太重,足有七十三斤,這跟關羽拖刀是一個道理。同時,也具有一定的隱蔽性。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死吧!」

    劉大牙放開韁繩,雙手握槍,直挺挺刺向呂晨胸膛。

    希律律——

    呂晨猛地一提韁繩,玄龍逐雲獸突然剎住,人立而起,嘶鳴不休。

    那劉大牙一槍還未夠著呂晨,就見一道寒光閃過。

    唰!

    一聲破空聲響,寒光閃現。

    嘩啦!

    全場靜寂,落針可聞。

    噠噠噠。

    只有呂晨的玄龍逐雲獸緩慢踱步的聲響在狂野中回蕩,聲音不大,卻震撼而令人恐懼。

    僅僅是一回合。

    劉大牙一槍未到,這邊呂晨單手持戟,自下而上揮斬而來。

    馬頭斷飛,人變了兩截,一地血花怒放,好不慘烈。

    縱馬來到城樓下,呂晨臉色漲紅,左手高舉畫戟,而是右拳捶胸,大吼三聲︰「吼!吼!吼!」

    城上城下,呂晨方的士兵無不右手捶胸三次,大喊︰「吼!吼!吼!」

    砰砰砰的三次捶胸之聲,吼吼吼三次狂呼,震天動地。

    再看對面眭固營地,鴉雀無聲,無不驚駭望著那場中一人一馬斷為四截的屍骸。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7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8 07:07 PM 編輯

第四十九章 以一敵四

按照規矩,對面的小鍋先過來收屍,清理場地。

呂晨回轉城門之下,從高順手里接過裝滿了酒的水袋,狠狠灌了一口,這才把惡心想吐的感覺強壓了下去。沒辦法,從小在紅旗下長大,別說沒見過被砍成兩半的人屍,就連馬屍也沒見過,剛才那一幕,讓呂晨很不舒服。

    但是,他現在是軍隊的靈魂,就算是裝也要裝成呂布的樣子。

    戰無不勝,俾睨天下。

    酒袋喝空了,呂晨扔掉袋子,再度縱馬向前,朝著眭固中軍所在之處吼道︰「對面的懦夫!還有來送死的沒有?」

    「呂晨小兒休要囂張,看我張冀取你狗頭祭旗!」

    眭固中軍又是一騎越眾而出,卻是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將。

    呂晨扛著畫戟,慵懶地單騎在陣前游走,懶懶地道︰「一個太少,再來幾個!」

    張冀大怒,躍馬而來,大叫︰「小兒辱我太甚,看某家的刀鋒利不鋒利!」

    卻說那張冀使的是一柄長刀,刀子鋒利不鋒利,呂晨倒是沒興趣看,他脖子夠不夠硬,呂晨倒是很有興趣。

    酒精果然是好東西。

    至少在這一刻,呂晨覺得它好。

    提馬向前,呂晨一踢馬肚,突然加速,張冀頓時一驚,肝膽俱裂。因為他估計錯了呂晨戰馬的速度,他的長刀剛剛舉起,根本來不及落下,而呂晨的畫戟寒鋒,已經到了他眼前。

    畫戟咻然探出,呂晨手腕一抖。

    人頭落地。

    張冀的長刀隨著身體一起跌落地面,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狂奔出數十步,然後略微茫然地回頭張望。

    城樓上,張遼面帶微笑,眼圈微紅道︰「溫候後繼有人!」

    陳宮也是扶須而笑︰「小君候不墜乃父之威名!」

    張顧這時候又爬上了城頭,瞄著下面威風凜凜的呂晨,眼紅得不得了。

    「小君候威武!小君候……」

    呂晨的士兵在振臂狂呼,氣勢如虹,反觀眭固一邊,卻噤若寒蟬。

    眭固見呂晨勇武不凡,心下非但不懼,反倒更恨,卻是想起了那日呂晨掰斷他手腕之仇。他謂左右四將道︰「誰能去把呂晨項上人頭給某砍來?」

    四將無不眼觀鼻比關心,眭固氣得哆嗦,吼道︰「我要你們何用?若非某手腕受傷,還用得著你們?」

    這下卻把眭固帳下將領們氣著了,心說,你牛掰,你丫的手腕是誰掰斷的你忘了?人家當時赤手空拳你還騎馬拿槍呢!當然,大家只是想想而已,不敢說出來的。

    眭固似乎也覺得這逼裝得不太靠譜,老臉一紅,改口道︰「呂晨小兒囂張,爾等皆去,合力戰他!料他雙拳難敵四手!」

    聽眭固這麼一說,手下將領們更是不爽,四人對一人,這丟的是他們的人。

    推脫不過,對方都馬上門來了,眭固帳下四個校尉只好縱馬出來,迎向了呂晨,當然免不了要先嘴里叫囂一番。

    呂晨很囂張,無論對方說什麼,他都是同一句話答復。

    一個說︰「小兒莫要囂張,看我長朔將你刺于馬下!」

    呂晨︰「快過來送死!」

    另一個說︰「我大軍雲集,你縱有萬般武藝又是如何?快快下馬投降吧!」

    呂晨︰「快過來送死!」

    又一個說︰「既然你如此跋扈,休怪我等幾人合力戰你!若是怕了,早早退去!」

    呂晨︰「快過來送死!」

    說來說去呂晨就那麼一句話,對面傻眼了,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啊,我們說了這麼多,你就那一句,太瞧不起人了吧?所以,被眭固逼著出戰的四人也有了怒氣,並排著朝呂晨沖來。

    呂晨是囂張慣了,在下邳白門樓下,他就敢指著曹操罵禿子,朝著劉備喊大耳賊。現在面對眭固這個無名小共,他覺得還是挺有心理優勢的,只要對方將領里面不突然冒出個趙子龍似的牛叉人物,他就不怕。

    隨著騎術的進步,呂晨的馬上功夫已經隱隱勝過張遼了,力氣更是張遼不能比的,而胯下戰馬也極其優良,戰斗起來優勢格外明顯。

    這倒不是呂晨開外掛,實在是呂布的基因太優秀,或者說太牲口,簡直就是為戰場而生的。呂晨除了身體和武藝佔優之外,還能在臨戰之時,下意識找到最佳出擊方法,省力又有效。

    見對方竟然四人同時上場,呂晨這邊的士兵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巡兵和張顧的士兵大驚失色,怒罵對方無恥。

    而龍驤和虎賁將士則是哄笑了起來,他們並沒有覺得害怕,沒有恐慌,因為,在他們看來四個人太少了些,至少溫候當年就能夠一個打十個,還能戰而勝之!對方派出這麼多將領同時對戰小君候,對于龍驤和虎賁來說,這是一種榮耀,是一種強大的象征。所以,他們歡呼,他們狂嘯。

    陳宮張遼在城頭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呂晨稍有閃失,張遼帶著親兵匆匆下城,是要出城助戰。

    高順距離呂晨最近,他騎馬沖出,大喊︰「賊將無恥!小君候,我來助你!」

    「孝恭叔父暫歇,伯朝一人足矣!」

    呂晨斷然回絕了高順的好意,高順無奈,只好拍馬而回,焦急地看著。

    不是呂晨不想讓人幫忙,實在是,這斗將跟打仗截然不同,不是人多就能贏的。當年,三英戰呂布能打成平手,完全就是因為劉大耳朵拖後腿的緣故。畢竟關張二將都是猛將,呂布稍有不敵就突襲劉備,這二人必救。這些都是呂布自己跟呂晨說的,呂晨記得一些。

    (注︰本書演義與正史糅雜)

    而高順明顯就不是騎將,馬上功夫有限,說有限都是照顧高順面子的說法了,實際上,高順武藝很弱,只是悍勇,且練兵能力舉世無雙,這才成就了他名將之名。

    所以,呂晨顯然不能讓高順來扯自己後腿,更何況,就憑這眼前四將的短腿兒戰馬,呂晨就有辦法贏下來!

    噠噠噠……

    對面四人兩個在前兩個在後,分左右兩方沖向了呂晨。

    呂晨酒精上腦,渾然不懼,反倒覺得熱血沸騰,策馬便是迎了上去。

    當先一戟,呂晨勢大力沉斬向了右面一將。

    那人奮力一擋,卻哪里抵擋得住著泰山壓頂般的巨力?只聽轟隆一聲,戰馬跪地,那騎將也是翻到在地。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08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8 07:09 PM 編輯

第五十章 單騎入中軍

接著左面那人一槍刺來,呂晨鐙里藏身輕易躲過,便是迎上了後面二人。那二人一人使長朔,一人使的單耳戟,長朔刺向呂晨,單耳戟卻是勾向了玄龍逐雲獸的馬腿,配合略犀利的樣子。

    呂晨冷然一笑,猛地一提韁繩,玄龍逐雲獸猛然在急速飛奔中轉彎,這就是好馬的優勢了!類似于後世賽車的急剎加原地漂移再突然加速,呂晨躲過左面那長朔,勒馬直沖右面那人,一戟擋開他的勾向馬腿的單耳戟。

    玄龍逐雲獸速度太快,呂晨也始料不及,待他撥開那單耳戟的時候,戰馬已經從側前方沖到那小將面前,再回戟已經來不及,對面也同樣無法攻擊。

    砰。

    一聲沉悶聲響傳來。

    卻是玄龍逐雲獸與對面將領的戰馬撞擊到一處,自然呂晨的戰馬無礙,而對面那戰馬被撞得踉蹌,馬上騎士更是歪歪倒倒,竭力控制身形。

    電光火石之間,呂晨來不及抽回畫戟,左手探出,一把就把對面那騎將提溜了起來,夾在腋下。

    一個回合戰罷,雙方拉開距離。

    呂晨毫發無損。

    對面一匹戰馬被畫戟砸倒,另一個更慘,被呂晨沖撞之下,直接單手擒住了。

    以一敵四,一合之後,呂晨毫發無損,對面卻只剩下兩員戰將。

    整個戰場覆靜而肅然。

    眭固軍中將士無不心下駭然,交頭接耳起來。

    「密令弓箭手準備!藏身軍陣前列,聽我號令萬箭齊發,射殺呂晨小兒!」

    眭固咬牙切齒地對親兵隊長吩咐了一句,那人便是退下準備去了。

    對面兩個騎將對望一眼,發現對方眼里都是驚恐之色,都猶豫著不敢再行沖殺。

    右手持戟,左手舉著那仍在掙扎的俘虜,呂晨一夾馬腹,又是沖了過去。

    場中那摔倒的騎將急得快哭了,他的戰馬馬腿斷了,怎麼也站不起來。見呂晨又是沖殺過來,那騎將嚇得連滾帶爬朝著己方陣營逃去,自是引得樓頭上呂晨的士兵們哄然大笑。

    騰騰騰。

    戰馬狂奔,雪塵飛揚。

    呂晨沖到那二將跟前,先是將左手中的俘虜扔向左面那人,將其砸下馬來,接著,雙手持戟劈向右面那將,怒吼一聲︰「死!」

    那將領心下駭然,連忙舉朔格擋。

    金戈相交,長朔斷裂,呂晨手中的畫戟勢如破竹。

    嘩啦。

    鎧甲盡碎。

    那騎將險些被呂晨劈成兩半,他的戰馬還在瘋跑,馱著已經死去的主人跑向自己的陣營。馬背上掛滿了心肺肝胃等內髒,腸子更是在雪地里拖得老遠老遠。

    剛才被砸倒的那將與砸人的那將,兩人相互扶持著在逃向己方陣營。

    對面更是有一隊親兵沖了出來。

    高順等人心下一驚,也是騎馬沖過去準備保護呂晨。

    呂晨殺紅了眼,外加酒精上腦,策馬回身,便是追了上去。

    高順大吼︰「小君候!窮寇莫追!」

    這時,張遼也帶著五十名龍驤騎兵出了城門,眼看呂晨單槍匹馬朝著敵營沖去,嚇得臉色煞白,二話不說,帶著騎兵就奔了過去。

    樓頭上,張楊停下了擊鼓,怔怔望著樓下呂晨狂追敵將的背影。

    陳宮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張顧眼楮里在冒星星,心說,真厲害!我要是能這麼牛叉就好了!

    呂晨胯下戰馬速度奇快,沒兩步就追上那逃走的二將,從背後將其斬殺,此時,對面的親兵也沖到了他前方不足三十步。

    而就在這時,敵營前方的刀盾兵和槍兵陣型突然分向兩邊,一隊百人左右的弓箭手突了出來,張弓搭箭對準了呂晨。

    呂晨心里頓時咯 一下,心涼了半截,頭腦瞬間清醒過來。我追你妹呀!老子剛才是瘋了嗎?殺人也會上癮?這下有樂子了!

    陳宮在城樓大叫︰「伯朝回來!」

    呂晨心說老子也想回來啊!你把對面的弓箭兵和親兵按個暫停鍵,我他媽馬上就回來!但是,你丫沒這金手指啊,你說個屁呀!

    怎麼辦?

    靈光一閃!拼了!

    呂晨此時守不住戰馬去勢不說,就算強行停下也會被對面親兵纏住,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沖過去!

    「狼煙!狼煙!」

    呂晨回身大吼兩聲,然後策馬加速,沖向了敵陣。

    高順帶著十七名陷陣士兵跟在呂晨身後數十步的距離,發瘋般地往前沖!聽了呂晨的話,高順等人也是大吼︰「狼煙!狼煙!」

    城頭上,陳宮猛然一驚,狼煙?難道計劃要提前?現在距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啊,也不知曹性準備好了沒有,更不知那兩人準備妥當否,貿然提前的話……

    不過,事到如今,仿佛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呂晨都單槍匹馬沖了過去,陳宮哪里還能等?

    大手一揮,陳宮對城頭士兵吼道︰「點狼煙!快!快!」

    卻說呂晨喊完點狼煙的信號之後,就沖進了數十名親兵陣中,親兵都是精兵,戰力不凡。呂晨不敢纏斗,只能加速往前,順手斬殺了幾個附近的士兵。

    唰唰唰。

    百步開外,弓箭兵馬同時放箭,拋射向呂晨。

    眭固大概是急眼了,根本不關自己親兵的死活,竟然直接下令放箭。雖然其用心歹毒,卻無形中也給呂晨帶來些許好處,見到己方弓箭兵放箭,親兵們也是驚懼躲避,對呂晨的圍攻力度大減。呂晨毫不費力就沖過了親兵陣,順便抓起一個逃得慢的親兵高舉過頭,擋住對方箭雨。

    這時。

    呂晨距離敵營六十步。

    高順等十八騎距離呂晨二十步,張遼的數十名龍驤距離呂晨五十步。

    對面,刀盾兵和長槍兵分布兩側,弓箭兵頂在中央,後面便是眭固帥旗所在,若是呂晨突破弓箭兵,便能單騎直入中軍腹地,直搗帥旗。

    這時,眭固有兩個選擇,一是弓箭兵退後,槍兵回中部,刀盾兵居于長槍兵之後,抵御對方騎兵沖殺,這時最穩妥的方法。但是,眭固選擇了另一個方法,刀盾兵和長槍兵後縮,放棄弓箭兵,讓弓箭兵再平射一輪,企圖射殺呂晨!可見,眭固的確是恨死了呂晨。

    弓箭兵張弓平射,唰唰唰,箭矢如雨,全部朝著呂晨傾瀉而來。

    可是,呂晨的戰馬是披了鎧甲的,而呂晨手中更是有一個肉盾擋住箭矢。尋常戰馬自然在披了鎧甲之後,不足以駝起兩個人,但玄龍逐雲獸乃是精選出來的大宛良駒,馬力自然非比尋常,這也是眭固所沒想到的。

    箭矢並沒有射殺呂晨,呂晨突到了弓箭兵陣前,扔了肉盾,縱馬一躍,畫戟寒光爆閃,一片血光乍起……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0 PM

第五十一章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城頭,狼煙起。

    「五原呂伯朝在此!不想死的滾開!」

    呂晨狂嘯一聲,單騎殺入弓箭兵陣中,如狼入羊群一般,砍瓜切菜輕松寫意,本就不著鎧甲的弓箭兵們哪里擋得住狂奔的戰馬?如虎的猛將?他們唯有四下逃竄,為呂晨讓出一條道來。

    這條道的前方,便是眭固中軍所在!

    那里,只有眭固和十余名將校,以及不足百名親兵。

    「眭固!納命來!」

    呂晨爆喝一聲,提馬朝著眭固沖去。

    高高舉起的畫戟,以及呂晨背後猩紅的披風,這就是旗幟,呂布軍獨有的旗幟。

    背後的陷陣和龍驤頓時熱血澎湃,縱馬狂奔追隨呂晨的馬蹄,席卷而來,雖不足百騎,確如滾滾洪流,勢不可擋。

    以前這個戰無不勝的背影騎著赤兔,現在他騎著玄龍,不論他叫呂布還是叫呂晨,對于呂布的將士們來說,他就是勝利!對于敵人來說,他就是殺神!

    眨眼間,呂晨已經快要沖到眭固中軍。

    十八陷陣已經沖到呂晨身後,而張遼統領的龍驤距離呂晨等人也不足三十步了。

    雁回陣,又見雁回陣!

    幾乎是下意識的,以呂晨為箭頭,十八陷陣分成兩列呈人字排列在呂晨之後。無需指揮,數十騎龍驤鐵騎更是熟知雁回陣,在飛奔之中分為兩列,結成雁回陣的兩翼。

    城樓上,張楊父子驚得呆若木雞,生怕呂晨出了意外,而陳宮卻笑容詭異,小君候的算計果然狠辣,眭固這蠻漢哪里會是他的對手?一想到呂晨臨走前對他托出的底牌,陳宮也自嘆弗如,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在楊丑作亂之前,呂晨就已經穩操勝券了。

    陳宮仰著頭遠望,已經看到了遠處,眭固大軍後方,數百輕騎兵出現在了地平線上,那是曹性的五百虎賁。

    敵營中軍,眭固呆住了,將校們也震驚了。

    他們的驚訝一方面源自于呂晨這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子的悍勇,竟然輕易沖破了箭陣。若是他一人沖過來,卻也不懼,他們更驚訝的是呂晨背後的數十名騎兵。在如此狂暴的速度之下,如此驚險的情境之中,無人指揮,近百騎瞬間完成結陣!這就是呂布的精銳鐵騎!綱年前讓匈奴騎兵聞風喪膽,十年前讓西涼鐵騎甘拜下風的並州騎兵。

    左右刀盾兵和槍兵已經來不及合攏防御了,只能愣愣地看著人字形鐵騎狠狠嵌入他們的軍陣,直刺中軍。

    眭固嗔目欲裂,一邊策馬後退,一邊驚懼大叫︰「給我擋住他!擋住他!」

    左右將校和親兵們俱都慌亂中拍馬迎上去,只是,他們如此近的距離又哪里還沖得起速度來?沒有速度,本來戰力就相比不足的他們又哪里擋得住全力沖鋒的數十騎鐵騎?

    眭固後退,是想要拉開距離,用士兵耗去呂晨所部的速度,然後利用兵力優勢困死他的騎兵。在他看來,只要能將對方騎兵的速度限制住,不讓他們沖穿大軍,就能擒殺呂晨。

    眭固身旁,還有兩將沒有出去迎擊呂晨也沒有逃走,他們是董邵和信宜。

    這二人昨夜知曉楊丑戰死之後就轉投了眭固,眭固不信任他們,便將他們留在了中軍,派了自己的輕信去執掌原本這二人的兵馬。

    見眭固轉身欲走,董邵信宜二人對了下顏色,接著便同時爆喝一聲︰「逆賊眭固受死!」

    顯然這二人早有準備,只聽二人吼聲未完,他們左右的親兵便是同時竄了出去,截住了眭固去路,與眭固身旁僅有的四名親兵戰成一團。

    眭固左右親信將校和親兵都去抵擋呂晨騎兵去了,左近並無多少兵馬,被董邵信宜二人堵住,完全無法沖過,氣得嚎叫︰「讓開,讓開!你,你,你們詐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這邊,呂晨突入中軍,畫戟翻飛,掃開幾騎眭固將校,便是沖破了第一道防線,接著刺死兩個親兵,便突破了第二道防線,前方便是眭固!

    「駕!」

    呂晨厲喝一聲,玄龍逐雲獸四蹄猛蹬地面,躥了上去。

    「殺!」

    呂晨手中畫戟一撩。

    「啊!!」眭固大叫一聲,叫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聲音被一刀劈斷了一般。

    眭固的身體緩緩倒下,肩頭空蕩蕩的,脖子里鮮血噴出數尺,一個頭顱在空中旋轉,然後,落地,砸入雪地中。

    「賊將眭固已死!余者繳械不殺!」

    縱馬向前,呂晨持戟挑起眭固首級,一邊縱馬狂奔,一邊厲聲大吼。

    眭固軍中將士驚懼不已,士氣跌落谷底,戰力頓時瓦解。

    轟隆隆。

    數十騎奔騰洶涌,碾過中軍大帳,帥旗轟然倒地。

    呂晨舉著眭固人頭,帶著陷陣和龍驤,直接沖穿了大軍。而董邵信宜二人更是直接帶兵跟著呂晨的騎兵馳騁,顯然,他一早就是呂晨這邊的,這就是呂晨膽敢只身獨闖中軍的憑仗。

    城門之外,剩余的八百龍驤和三百虎賁結陣完畢,龍驤沿著之前呂晨等人沖出的中軍缺口,再度沖殺而去,跟呂晨等人匯合。

    虎賁則沿著城牆一路騎射,一邊馳騁,一邊大呼︰「賊將眭固已然授首!爾等還不快快投降?」

    眭固死,敵軍潰。

    縱然有些有野心的家伙想要反抗,卻也被嚇得逃竄的兵馬亂了陣型,不堪龍驤一次沖殺。

    呂晨沒有停下,而是帶著龍驤在反復沖殺,一刻也不曾懈怠。

    上一次在烏巢,他躲在了中間嘔吐,思考什麼狗屁仁慈,這一次,他沖在了最前面,享受鐵與血的滋味。

    現在,他才是這支軍隊的靈魂。

    敵軍是一支昨夜才經歷過兩次叛亂一次內斗的軍隊,一支圍了一夜城池又攻打了半天的軍隊,一支正統部隊被排斥黃巾賊寇為精銳的軍隊……

    要想戰勝這支軍隊,只需殺掉他們的統帥,就行了。

    于是,呂晨單騎入中軍,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真如探囊取物!

    這不只是驍勇,更是智慧和眼光。

    因為智慧,所以董邵和信宜二人能出現在眭固身邊,絕了他逃生之路,因為眼光,呂晨找到了敵軍防御最薄弱的時刻,突然殺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0 PM

第五十二章 黃雀

這場戰爭基本宣告結束了,起得突兀,結束得也詭異。

除了原眭固帳下的幾部黃巾軍還在困獸猶斗,其余諸部本就是被其狹裹的,此時見大勢已去,自然丟了兵器投降。董邵信宜的部隊投降最快,其次是原楊丑的部下。

    城頭上,陳宮看著城下敵軍潰散,己方大獲全勝,不由得拍著冰涼的城牆,喟然一嘆︰「小君候神機妙算,慧眼如炬,我不如也!」

    至始至終,陳宮就如同霧里看花一般,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看不真切,哪怕他負責了部分眼線的收買和指揮,但他卻完全不知楊丑會何時發動,不知眭固能後來居上,最沒有料到的是,這場戰爭竟然在己方最危急的關頭,突然結束。

    一切的一切,直到呂晨下城斗將之前,才對陳宮全盤托出,讓他恍然大悟的同時,震驚不已。這場戰爭或者說叛變,從始至終,完全在呂晨的掌控之中,宛如這兩萬多人全在他掌中一般,覆手可滅。

    楊丑要反呂晨早已得知,甚至秘密救走了張楊,又讓人殺了楊丑,同時挑動眭固偷襲楊丑部下,將楊丑帳下的精兵邊緣化,主要戰力變成了眭固的部下。而後董邵和信宜早已倒向了呂晨,假裝投靠了眭固,並在關鍵時刻率親兵截住眭固,讓呂晨從容將其斬殺,最終奠定勝局。董邵和信宜的詐降是呂晨的指使,讓眭固能盡可能快,盡可能多的誅殺楊丑心腹,然後統領全軍,眭固所部戰力很一般,這樣一來,呂晨面臨的壓力會小很多,勝利的幾率也就更大。

    一切都如呂晨所料,唯一的偏差出現在最後呂晨出擊的時間。

    他原本是準備在斗將結束之後,趁其不備,突然率領城內秘密集結好的八百龍驤和三百虎賁沖陣。結果,沒想眭固為了射殺呂晨,竟然將中軍陣前的重要防御,刀盾兵和長槍陣移到了左右。呂晨雖然一開始冒失,卻敏銳發現了對方的漏洞,這是一個一擊必殺的絕佳機會。所以,呂晨才會突然單騎沖陣,陷陣和龍驤早就得了命令,自然緊緊跟隨。

    到現在為止仍然不了解實情的人居多,比如張楊張顧二人此時就完全傻掉了。

    前一刻他們還在為呂晨孤身闖敵軍中軍而擔憂,這一刻眼前竟然就是大獲全勝的景象,這轉換也太快了些吧?

    董邵和信宜回了各自軍中,統領著士兵投降。說是投降,其實不是,更像是合作。他們也有野心,在這之前,呂晨滿足了他們的野心,並給了他們更大的回報,所以他們倒向了呂晨。

    董邵的親兵中還有一人臉上有剛剛燒傷的痕跡,他便是昨夜結果了楊丑性命之人,他殺了楊丑之後,連夜投奔了董邵。這並不奇怪,一開始,就是董邵幫著呂晨在大營之中收買眼線,陳宮也不知董邵的存在。

    原楊丑的部下,現在群龍無首,雜亂聚集在城外,有幾個將領商量著進城去請張楊出面領軍,卻又擔心張楊清算他們的罪責。畢竟,他們原本是張楊的直屬部隊,卻也是這場叛變的始作俑者,當然,真正的罪魁禍首楊丑已經死了。最後是張顧出來宣布赦免諸將罪責,這才統領了這支五六千人的部隊。這支部隊原本有近萬人,乃是張楊帳下的主力,戰力比眭固所部高出不少,所以,張楊並不願失去他們。

    呂晨收降了其他三部,唯獨對眭固所部下了死手,追著不放,甚至不允許投降,攆著他們跑出數里,殺敵無數。眭固所部一共也就五六千人,分前後左右中五部,被呂晨帶著數十騎沖破之後,斬了統帥,軍心已亂,再被後來跟上的數百龍驤來回沖了三五次,徹底潰不成軍了。這些人都是跟著眭固從黑山黃巾軍中脫離出來的,泥腿子出身,加上操練得也不怎麼樣,自然算不上精銳。潰敗之後就是逃亡,各部將士朝著遠離城牆的方向奔逃,而那里已經等候著曹性的五百虎賁了。

    董邵和信宜與張楊有了隔閡,他們事先知道楊丑叛變的事情,並且保持中立沒有告發,現在又倒向了呂晨,自然不願見張楊,領軍回了大營。

    張顧也帶著原楊丑的部隊回了城外大營。

    追殺逃兵十余里之後,呂晨才帶著龍驤和虎賁歸來。這一戰的損耗比上次烏巢要小許多,只有百人陣亡。雖然這次的對手人數貌似更多,但實力太弱,而且,在呂晨斬殺眭固之後,就只有他的幾千人才是敵人,其余各部都已經和解,壓力不大,加上眭固余部軍心亂了之後開始潰逃,實際上,也沒有經歷什麼硬仗。

    戰爭自此徹底落幕。

    城樓外。

    陳宮、張楊、張遼、高順以及曹性五人站在碉樓外等候,里面傳來哇哇哇的嘔吐聲。

    這時,郭嘉一手捂著腦門,一手扶著牆壁歪歪倒倒地爬上城頭,腦袋剛從石階下冒出來,郭嘉就是哀嚎了一句︰「呂晨在哪兒?這酒太烈了,足足醉了嘉一天一夜!到現在還站不穩呢!」

    陳宮正等著呂晨吐完出來商量善後事宜呢,張楊也急,都不理會郭嘉。戰爭看起來結束了,呂晨勝利了,獲得了生存的空間,但後續還未了結,張楊要怎麼安排,董邵信宜二人又該如何安排,河內防務如何安排,這些都需要商量。河內的事務,以前這是張楊的活兒,現在還是他的,但他經歷了一場叛亂,對河內的控制力陡然下降,最急的也是他,所以瞪著呂晨出來解惑呢。

    張遼高順也是忙著考慮問題,不理郭嘉。張遼盤算著能接收多少降兵,小君候好不好意思從張楊嘴里拔牙,而高順的想法很簡單,我只要八百優秀士兵,重建陷陣營。

    曹性腦容量小,不太喜歡想太多,只覺得這次又贏了,還贏得這麼輕松,很高興,所以他有些顯擺地朝郭嘉笑道︰「奉孝先生醒了呀?昨天那狗肉你可沒吃到,嘖嘖,太美味了!」

    郭嘉爬上城頭,抱著一根柱子,艱難笑道︰「狗肉吃不到沒關系,吃到了別的東西也是好的。」

    曹性呲牙一笑︰「酒嗎?」

    郭嘉不答,卻是笑得開心得很。

    吱呀一聲門開了,呂晨昂首闊步走了出來,雖然剛才吐得生猛,但出來之後,呂晨立馬就逼著自己把架子提了起來。嘔吐,是因為酒太烈,呂晨堅持這樣認為,沒有別的原因,沒有。

    「奉孝先生除了酒,還吃了什麼?」

    呂晨冷笑著問郭嘉,心說,你不是很聰明嗎?這次被老子玩兒了吧?今天平定叛亂,兩日之內,我就能幫著張楊重新控制整個河內,徐晃史渙二人來不及渡河北上了。

    郭嘉卻道︰「醉酒之後胃口正好,說不得能吃下小鴿個河內郡呢。」

    呂晨眼神微微一凝,這家伙話里有話啊!

    就在這時,一小鍋沖沖跑上城樓,氣喘吁吁地道︰「稟小君候,剛剛得到消息,昨日河內太守已經帶著治所懷縣及其附近諸縣投了袁紹,而且……而且,洛陽方面有曹軍連夜渡河北上,清晨已渡河完畢,而後去向不知。」

    呂晨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指了指郭嘉,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啊,好不容易拼下這一戰,最後還是被這家伙算計了!讓曹操和袁紹兵不血刃撿了漏!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1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30 12:04 A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大戰收尾

下午,呂晨已經回了小院,渾身浴血的曹性鎧甲不退,領了虎賁守衛在門口,誰也不許進。

    呂綺又一次氣哼哼地踢開曹性闖進小院,接著就被呂晨強硬地打出了大門。

    然後,呂綺站在門外怒吼許久,吼叫的內容還是老一套,說呂晨去打仗沒有帶她,不講義氣之類的,虧她小時候還帶他去捅馬屁股等等。最後,呂晨的士兵堵住門再也不讓她進門,呂綺知道呂晨在跟郭嘉張楊陳宮談什麼重要事情,肯定不會理她了,這才憤憤地走了。

    這小子自從不蠢了以後,就越來越不聽話了,什麼好玩的事情都不帶她,必須要給他一點教訓!晚上就把阿圓送過來給他鎮床!在呂綺看來打仗什麼的最好玩了,當然,殺人什麼的對于她來說也沒什麼心理障礙。

    在確定用阿圓報復不講義氣的弟弟之後,呂綺似乎就不那麼生氣了,樂呵呵去了母親那里準備實施這套邪惡方案。

    呂綺走了之後,張楊黑著一張臉走了出來,經過呂晨這麼一分析,他才發現,原來這河內他注定要失去。

    袁紹和曹操盯著這里很久了,如今袁紹吞了河內東部,曹操佔了溫縣河陽等南部城池,他自己只剩下野王波縣等西北之地了。而最為重要的是,袁紹和曹操的手已經伸到他的軍隊中來了,這也是呂晨把他偷偷接進城,而不是直接逮捕將領的原因,不破不立。這些將領大多都心生去意,只能打散重組才能確保軍隊的直屬性,軍隊不多沒關系,但是必須要忠誠!不然,張楊父子只怕下場淒涼,說起這個時,呂晨用了魏續叛變,引曹軍入下邳的例子,讓張楊不寒而栗。

    如今眭固的部隊被打殘攆走,原楊丑的部下就全部回到了張楊帳下,雖然兩萬變成了五千,卻都是精銳,而且更加忠誠,新提拔的將領唯張楊之命是從。

    不過,信宜和董邵二人卻是不再服從張楊的管束了,呂晨給了他們承諾,二人不投降曹操也不投靠袁紹,他們二人將會成為河內的郡守和郡丞。這二人在張楊的帳下混得不如意,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野心不小,見識卻太短,還沒看出袁紹和曹操二人對河內的野心。所以,呂晨用了兩廂金銀珠寶搞定了他們,當然這兩廂珠寶只是頭,整個河內的財富才是他們眼紅的。

    至于張楊,他會跟著呂晨所部北上雁門。這不是呂晨害他,更不是呂晨想吞掉他的人馬,事實上是呂晨在救他。若果張楊死守著河內不走,最後只能是身首異處。呂晨不知道歷史上的張楊就是被楊丑殺死的,而後眭固殺了楊丑,眭固又被史渙徐晃擊敗。但呂晨知道,曹操和袁紹二人要爭奪北方,必然會先解決張楊,其實,徐州呂布和幽州公孫瓚都是這樣的。

    原本渾然不覺,被呂晨這麼一說,張楊其實也明白了過來,並且願意放棄河內跟呂晨北上。

    所以,張楊出呂晨小院的時候,雖然臉色陰沉,卻心里輕松,招呼著跟曹性一起護院的高順跟他去軍營挑選精兵,組成陷陣營。張楊如今已經想好了,以後就跟著呂晨了,他自己無所謂,主要是兒子沒大出息,跟著呂晨這個有勇力又有心機的人,張顧將來或許還能高官厚祿衣食無憂。況且,他和呂布多年兄弟,如今同樣落魄,為何又不一起回家鄉去呢?

    張楊是雲中人,跟呂布算半個老鄉,很早就認識。自從中原大亂之後,他是再沒有回去過了,如今能去北方跟呂布一起驅除胡人,收復故地,也算一件青史留名的好事。

    在張楊之後,是黑著一個眼圈的郭嘉走出呂晨小院。

    黑眼圈是被呂晨在城頭上打的,當時,得知又被郭嘉耍了一次,呂晨嗖地就是一拳,把郭嘉砸翻在地,然後氣咻咻地走了。

    被打了一拳,郭嘉並沒有不高興,反而興致勃勃。呂晨是個謹慎的家伙,能在他的眼皮子低下,悄悄寫信讓那唯一能夠活著離開的信使傳給徐晃史渙二人,郭嘉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甚至那信都是拿最細膩的絹布寫好封在蠟丸中,由那信使含在嘴里帶走的。

    河內叛亂呂晨能感覺到,郭嘉自然也不會一無所知,所以,呂晨想要趁其不備拿下河內,然後要挾曹操,而郭嘉則直接引來了徐晃兵馬,強佔。

    這一戰,呂晨出工又出力,最後收獲不大,僅僅是救下了張楊父子,收服了幾千兵馬而已。而袁紹和曹操都是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好幾座城池,所以,呂晨這次仗打得漂亮,但政治上卻是玩兒砸了。

    郭嘉的要求很簡單,讓呂晨交出河內余下城池,郭嘉就禮送他們北上,並附贈諸多糧草軍械。呂晨只能答應,並給張楊要了一個朔方太守。為了讓呂晨北上救援公孫瓚,郭嘉妥協了,一個虛名而已,用不著太在意,朔方現在在南匈奴控制之下。

    郭嘉要張楊把河內西北之地交給曹操,那呂晨自然開始漫天要價,張楊是個不會談生意的人。呂晨的價碼不低,一萬匹戰馬。

    這個要價太高,其實只要張楊和呂晨北上,曹操的軍隊輕易就能拿下這些地方,郭嘉當然不會願意給那一萬匹戰馬。他試過要拿徐晃和史渙的兵馬威脅呂晨,呂晨卻擺出一封密信,是南匈奴三千精騎三日之內就能趕到。對此郭嘉也是有些驚訝,兵力威脅不奏效,他只能妥協。這不是呂晨顯示他有多少兵馬,而是顯示他們跟南匈奴的關系很鐵,大不了把河內地盤給南匈奴,反正就名義上來說他們也是大漢子民。

    最後郭嘉給呂晨一年兩千匹戰馬,五年付清,呂晨莫名想到了劉備。呂晨接受了郭嘉的條件,兩千戰馬就是他的底線,後面八千匹多半是沒戲,曹禿子不會給了。

    走出小院,郭嘉摸了摸淤青的眼角,自然自語道︰「呂伯朝,嘖嘖……大局觀有待歷練,但其謹慎卻讓人肅然起敬!司空,你看到了嗎?這個小家伙會是你以後的大敵啊!若非是他的安排,張楊父子只怕早就身首異處了,更別說還能奪回五千精兵了。更難得的是,他在大局在握的情況下,也不托大,請來了南匈奴的援兵!這一場,還是平手……呂伯朝,嘉上次在烏巢輸了,這次是平手,下次,我要贏你!」

    如今天下,能請來外族援兵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張楊,一個便是公孫瓚。

    屋內。

    大戰收尾結束,至少呂晨的事情做完了。

    茶涼了,呂晨還捧在手里取暖,渾然不覺冰冷。

    陳宮看著有些不忍,道︰「伯朝,為何我們不據守河內?這河內林靜京畿,總比北方苦寒之地好!」

    其實,現在的呂晨後背都還在冒冷汗。他一開始就覺得有什麼地方沒有算到,結果竟然是最讓他忌憚的郭嘉,還好他當時謹慎地請了匈奴援兵,不然徐晃史渙的兵馬北上,他這不到八千人,真的危險。

    呂晨苦笑道︰「我不想死,所以,我不要河內。」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2 PM

第五十四章 呂布歸來

如果,在兩頭餓虎之間夾著一只萌得掉渣的小缸兔,那兩頭猛虎是絕對不會管你掉渣還是掉啥,肯定先咬死你再說,被兩頭猛虎一人含著一條腿兒扯成兩半是最正常的結果。到時候,血淋淋的小缸兔還萌嗎?還掉渣嗎?掉的也是骨頭渣子。

    所以,呂晨絕對不會選擇坐擁河內,他不喜歡做小缸兔,他想做狼,雄踞北方的狼。因為深知曹操和袁紹會為爭奪北方而大打出手,所以河內注定是一塊燙手山芋,呂晨自然不會接手,甚至還勸了張楊放棄。

    那麼劉備呢?

    這家伙現在的境遇連呂晨都不如,呂晨好歹抓了郭嘉換到一塊地盤,雖然偏遠了點,但聊勝于無。而劉備幫著曹禿子拿下徐州之後,卻注定無法佔據徐州,甚至會受到禿子的猜忌和限制。

    這個時候如果能給大耳賊一塊地盤,無論在哪兒,他都會考慮的。這是個野心勃勃的家伙,吃相向來不怎麼好看,君不見歷史上劉璋請劉備入蜀對抗張魯,結果被這家伙反戈一擊拿下了巴蜀嗎?

    事實上,被眭固偷襲之後,呂晨就考慮到了張楊在河內的處境,並且通過送華佗來的糜竺試探了劉備的意思。劉備已經來信說了願意接手,為了感謝呂晨,他會免去呂晨欠他的一萬匹戰馬,並且,不用呂晨幫忙,他自己就能說服曹操讓他來河內,這家伙最能瞎扯淡,偏偏別人還相信他。所以,呂晨在跟郭嘉的談判中把劉備提出來,並非是無的放矢。

    劉備之所以敢來河內,倒確實是不怕袁紹也不怕曹操,他比較特殊,跟袁紹和禿子關系都還不錯,大概是想著左右逢源吧。

    呂晨也樂得讓大耳賊來攪亂這即將到來的官渡之戰,如果誰能把劉備弄死,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這些問題說難不難,跟陳宮這種聰明人說,很容易就能掰扯清楚。

    其實,陳宮自己又何嘗不明白河內不是久安之地?他只是有些舍不得而已,希望呂晨能想到些奇思妙想,穩穩佔據住著河內,畢竟河內比之北地富庶數十倍。

    陳宮膽大,這是呂晨知道的,當初他敢棄官救曹操,又棄曹操而迎呂布,自然是敢作敢當大刀闊斧之輩。但是呂晨膽兒沒他那麼肥,他從不相信富貴險中求,一位追求如何將風險降到最低。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最後的結果自然還是呂晨說了算,陳宮知道呂晨是對的,但還是忍不住長吁短嘆。說到底,呂晨知道,陳宮一直心情很糟糕,因為在下邳,曹操贏了,他敗了,他很不甘心,或許是覺得如此殘暴之人,為何老天不收了他。

    當晚,呂晨很早就睡了,很累,算計很累,熬夜很累,殺人更累。

    睡到半夜,忽然發現有個巨大的軟軟的物體在朝自己身上爬,呂晨頓時嚇得醒了過來,赫然發現阿圓嬌羞的笑臉。呂晨差點嚇尿了,趕緊逃下臥榻,恨得牙根癢癢︰「呂綺!老子殺了你!」

    最後的結局出人意料。

    呂展樂呵呵跳進來把阿圓帶走了,並美其名曰為主分憂。然後……然後以呂晨就再也睡不著了,外間呂展這家伙把阿圓折磨得死去活來哭天喊地,那叫聲撕心裂肺直上雲霄。天吶,就他那小身板也有這麼強的能量?最主要的是,口味夠特別呀!

    呂晨第二天起來吃早食都沒胃口,最後阿圓還是被送回了夫人那邊,不過卻跟呂展定下了婚事,呂展這兩天樂開了花。呂晨只能哀嘆︰小伙子牙口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張楊接受了跟隨呂晨等人北上的策略之後,也開始忙活起來,河內現在名義上還是張楊治下,所以,動員一些糧草輜重自然不在話下。

    整個呂晨所部也全部忙了起來,全無剛來河內那兩日的清閑。

    第二天,根據呂晨的要求,張顧負責為呂晨帶來了許多工匠,有鐵匠,木匠,石匠等。工匠們被編成了天工營,要帶著一起北上。同時,當初被呂晨指揮著制造火藥的一百多僮客也被消了奴籍,編入天工營,這讓這些僮客們感恩戴德。其余沒有加入的僮客卻也紅了眼,呂晨告訴他們只要好好做,都有機會脫離奴籍,一時間僮客們的勞動熱情陡然高漲。

    第三天,張顧從周邊縣城招募了許多十幾歲的孤兒少年,大約近百人。這些少年被編成一隊,跟隨華佗師徒學習醫術,主要是一些簡單外傷的處理,以及一些簡單病癥的診治。呂晨不要求他們都成為名醫,但要讓他們掌握最基礎的醫術,為軍隊和平民提供醫療保障。雖然都是些不識字的少年,但這個年齡正是學習的好年紀,呂晨相信他們能夠學好,只是華佗師徒面對如此多的門生,有些壓力山大。

    第四天,軍隊整頓完畢,糧草集結完成。張遼仍舊是三軍統帥,張楊張顧統領著五千河內兵,具有一定的自由權,但張楊父子均表示願意接受張遼統領,張楊本身就是個不愛爭權的人。而後,張遼還領著八百龍驤,曹性帶著八百虎賁。值得一說的是高順,這家伙第一天從張楊的河內兵中抽調了一千人組建陷陣營,第二天就還回去了五百,個個帶傷,第三天又還回去了兩百,幾乎都走不動道,第四天居然又退貨一百人,都是被人用擔架抬回去的。這樣,陷陣營最終只剩下兩百人,張楊看了陷陣營的選肝之後表示,以後堅決不允許高順再到河內兵里面挑選士兵了,比打仗的損耗還大!高順卻梗著脖子說,這二百人的戰力比之前一千人強大三倍,張楊沒有底氣反駁,早在十年前他就知道這家伙練兵有一手。

    第五天,事情比較多。

    早上,左賢王劉豹帶著三千匈奴騎兵來了,為何晚來了兩天,劉豹表示出門太急沒帶地圖,跑錯方向了,差點去了並州。呂晨聞言頓時對這支騎兵的戰斗力產生了懷疑,而另一個疑問是,於夫羅的兒子為何姓劉?後來才聽張楊說起,這是大漢國姓,是被賜姓的。呂晨這才釋然,不過老是管一個栗色頭發,灰藍眼珠的毛漢子叫劉將軍,多少有些奇怪。

    中午,曹禿子派人送東西來了,就是密約上說好的那些東西,糧草戰馬以及陷陣營的鎧甲等,另外還有不少藥材酒水等,都有民夫運送,不必呂晨出人出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送一個消息,不久呂布將被送到,現在已經過了河,下午就到。

    呂布要回來了?

    呂晨軍中將士頓時高呼起來,甚至連陳宮都激動得面紅耳赤,這轉戰千里,總算是熬得見到了曙光。不怪他們如此推崇呂布,就連呂晨都覺得自己的苦難日子快要到頭了,老爹回來之後,自己大概不會這麼殫精竭慮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2 PM

第五十五章 送郭嘉,迎呂布

河內注定是一個平局收場了,呂晨保下了幾乎必死的張楊父子,還截下了五千河內兵,以及諸多河內糧草輜重被轉移北上雁門馬邑。袁紹得河內東部,曹操將會接手河內西部。甚至薛洪都被仁慈的張楊給放走了,寬宏大量得連呂晨都接受不了。

    真正損失慘重的不是張楊,而是眭固楊丑這兩個丟了命的家伙,以及董邵信宜兩個還在夢想著主宰河內的蠢蛋。司空曹操和大將軍袁紹同時發了信息讓董邵信宜二人掌管河內,他倆高興得很呢,率軍去了治所懷縣,渾然不知踏上的是一條死路。袁紹兵馬在前,曹操大軍在後,他們去了就再也不能活著離開了。

    下午,曹操護送呂布歸來的車隊還沒到,公孫續的人先來了,這是郭嘉聯系的,這家伙時間掐得很準,這是他離開之前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這幾天,呂晨對郭嘉看管得不那麼嚴了,允許他給曹操送信,甚至允許曹操派來的人直接跟他聯系。這倒不是呂晨大意,實際上現在再封鎖郭嘉已經沒有意義,在策動楊丑薛洪叛變失敗之後,曹操已經退了一步,大軍渡河卻沒有再來逼迫呂晨和張楊,算是施放了一些善意。另外一點,呂晨還要讓郭嘉幫著催促曹操兌現那兩千匹戰馬呢。

    會見公孫瓚的人,呂晨帶了陳宮和郭嘉。

    公孫瓚的長子公孫續現在正在黑山跟黃巾軍談判,據說張燕已經答應出兵十萬分三路馳援公孫瓚,公孫續沒有時間親自來見呂晨,就派了個使者前來。

    使者名叫公孫尚,長得挺帥,器宇軒昂,就是貌似有些拽。呂晨想了好久沒想起三國有誰叫公孫林,最後聽了郭嘉的介紹才知道他是公孫瓚的次子,也就是公孫續的弟弟。

    公孫尚不僅長得拽,大概是看不起呂晨等人,說話的時候鼻孔朝天,什麼烏桓數萬騎兵馳援,張燕三路十萬大軍北上雲雲,說起來,好像讓呂晨去救援公孫瓚倒是給了呂晨天大的面子一樣,一句話,讓你去是看得起你,一般人兒我不告訴他。

    郭嘉恨不得把這貨捏死。張燕十萬大軍?那黃巾軍的戰力能用人數衡量?呂晨軍雖然是從下邳敗退過來的,但兩部騎兵天下聞名,就連公孫瓚白馬義從在對上龍驤虎賁的時候,也不可能佔據什麼優勢。烏桓騎兵?那外族的騎兵剽悍是剽悍,但人家願意為你拼命嗎?人家不過是冬季缺糧,餓了幾個月了來打秋風的!

    郭嘉認識公孫尚,說道︰「仲顯莫要輕看了溫候帳下精銳!非是那黃巾土雞瓦狗可比。」

    公孫尚道︰「溫候?呂布不是被曹操給抓了嗎?談什麼精銳?」

    陳宮更是氣得臉色鐵青,道︰「既然貴部已有如此多的援兵,想來也不缺我部這點兵馬,我們便不去叨擾了!」

    那來使也硬氣︰「如此正好,某告辭了!」

    「貴使慢走,」呂晨樂呵呵笑著,叫住了那使者,「在下久仰白馬將軍帳下白馬義從之精銳,有機會能與貴部聯手實乃晨之榮幸,我們先北上雁門,而後便會出兵馳援。雖然兵力不多,卻還請將軍勿要嫌棄。」

    呂晨姿態放得這麼低,公孫尚也不好伸手打笑臉人,便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呂晨出兵幫助他們。

    送走了公孫尚,陳宮氣得跳腳,剛才他不好當著外人拂逆呂晨,現在卻是教訓呂晨,說呂晨太沒骨氣,對方如此蠻橫,何必要去救他?難道公孫瓚死了,我們就一定會敗嗎?

    郭嘉也不知呂晨為何會答應出兵,但呂晨能救援公孫瓚就是好事,郭嘉不再多言也不再多留,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曹操向來覺得黃巾軍和烏桓人不靠譜,有呂晨或許公孫瓚能免于一死,這也是郭嘉想盡胳法要呂晨去支援公孫瓚的原因,在他看來,去了北方,呂晨為了生存必定會拼命救下公孫瓚,死磕袁紹。

    不得不說禿子太高估呂晨的勇氣了,他是打算救公孫瓚,卻不打算跟袁紹拼命,是不可為,他絕對第一個逃跑。

    呂晨對于陳宮的數落向來都是舔著臉一邊聽著,一邊傻笑,就是不回嘴,然後陳宮罵累了自己就走了。

    這公孫尚的嘴臉太可惡,呂晨剛才都想把他吊起來打一頓,不過一想到那個回家奔喪的家伙,呂晨就覺得自己必須要去一趟。丟一些臉面不太重要,畢竟那個死了哥哥回真定丁憂的帥哥,大概現在還沒來得及跟劉備攪和在一起,呂晨要捷足先登。

    至于救公孫瓚嘛,去試試看嘍,能救就救,不能救撒丫子跑路就行了。雖然呂晨知道能救下公孫瓚,對于以後的穩定和發展更有好處,但要他硬拼袁紹他還是不會干的。

    黃昏,殘陽勝血。

    呂晨帶著張楊、陳宮、張遼、曹性、高順、張顧等人來到野王城外十里相迎。三位夫人沒來,呂綺倒是跟來了,上次被教唆阿圓夜襲呂晨之後,她被呂晨下了「兵權」整天跟著老媽學繡花,差點沒憋死。這次得知父親要回來了,她硬是舔著臉給弟弟賠笑好久,才磨到了跟來的機會。

    一行車馬遙遙出現在地平線上,然後越來越近。

    郭嘉深深地看了一眼呂晨,呂晨也看著郭嘉,然後呂晨搖了搖頭,笑容有些苦澀,他多想把郭嘉收為己用,但是他沒有那個能力!

    「若他日你我大軍對陣,嘉必定使出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勝你。」郭嘉淡然道。

    呂晨說︰「我也是。」

    郭嘉又說︰「若日後你部潰敗,嘉可向司空求情,保你性命無憂。」

    呂晨笑道︰「若他日我勝了曹操,我只要奉孝先生屈尊助我。」

    「呵呵……」郭嘉笑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呂晨感慨道。

    對面的車隊越來越近了,郭嘉道︰「嘉會想念你的酒喝狗肉的。」

    呂晨用很低的聲音道︰「待我虎踞北方,破曹賊之後,再與奉孝先生煮狗論英雄!」

    車隊來到數百步外停住。

    郭嘉沒有答話,施施然與陳宮諸人道別,然後朝著對面走去。

    對面車隊之中,一匹棗紅色戰馬被牽了出來,馬車上下來一個一身鎧甲的壯漢,身高九尺,虎背熊腰。

    那紅馬便是赤兔,那武將便是呂布。

    呂布頭頂束發紫金冠,肩掛西蜀百花戰袍,身擐唐猊鎧甲,腰系獅蠻寶帶。從曹軍士兵中接過方天畫戟,上馬,躍馬揚鞭而來。

    馬中赤兔,人中呂布,他只一騎卻有千軍萬馬避白袍的氣勢。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3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8 07:13 PM 編輯

第五十六章 北上雁門

郭嘉走了,呂布來了,呂晨高興卻又有些哀傷。說實話,這段時間跟郭嘉斗智斗勇斗狠,他是恨極了郭嘉的,但正因為如此,他卻更想把郭嘉弄到自己這邊來,可是郭嘉的眼里只有曹禿子蹭光瓦亮的腦門兒,沒有他呂晨的笑臉相迎,這是沒辦法的事。

    赤兔嘶風獸噠噠的馬蹄聲,震動著周遭眾人的心魄,無論是將領們還是士兵們,都是心潮澎湃起來,甚至有士兵高喊起「溫候」來,聲音此起彼伏。

    呂綺早就哇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一邊叫爹一邊摸眼淚跑得踉蹌,渾然忘了這個爹當初曾把她綁上馬背,要送她去給袁術的兒子做老婆。

    張遼高順紅了眼楮,陳宮喟然長嘆,張著嘴想要感嘆,卻說不出話來,曹性在一邊咧著嘴嘿嘿傻樂。

    呂晨最後撇了一眼已經遠去的郭嘉,郭嘉也正好回頭,呂晨遙遙朝郭嘉拱了拱手,這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相聚。

    呂布雄姿英發縱馬而來,一把把女兒摟上馬背,二人同騎著赤兔過來,來到眾人跟前,呂布把呂綺提溜下來,然後自己也跳下馬來,大吼一聲︰「諸位辛苦了!」

    陳宮最先激動地迎了上去,而後是張遼高順曹性諸將,張楊和張顧陪著呂晨在外圍,張楊老懷寬慰,張顧則是看直了眼,這才是天下第一將溫候呂布,他又望了望呂晨,這是小呂布。

    跟諸將寒暄之後,呂布又是跟張楊拍著肩膀一起嘆息,最後問了嘴張顧︰「哦,仲望,長大了!可有娶妻?」

    張顧受寵若驚︰「未曾迎娶。」

    呂布下意識回頭瞄了一眼呂綺,呂綺嗖地踹了呂布小腿一下,呂晨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呂布干咳兩聲,把卡在喉嚨里的「小女也未曾出嫁」這句話給生生吞了回去,惹得張顧伸著耳朵等了很久,沒有聽到下文,表情詭異。

    終于,呂布來到呂晨面前,繞著呂晨轉了兩圈,上下打量,那眼神,跟在市場買牲口的有得一比了。呂晨緊張得很,身為穿越者,他心里一直有著芥蒂,見了呂布更緊張,當然不是怕被識破,只是覺得生疏和不自在。

    就在呂晨鼓起勇氣準備叫一聲爹的時候,呂綺跑過來告狀了︰「爹,你不在的時候,弟弟老是欺負我。」

    「哎!」呂布一臉憐憫地拍了拍呂晨的肩膀︰「伯朝受苦了!為父知道你姐姐向來跋扈,連為父的話也敢忤逆,這些日子她把你欺負得狠了吧?老天開眼,為父受難之際,讓你重開靈智,總算為我軍留下一絲星火!真是難為你了。」

    呂綺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父親回來了就好!這些都是孩兒該做的。」呂晨下意識答道,然後才發覺這一聲爹並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難以啟齒,或許這就是血脈相融的親近感吧,對于呂布,他本能地覺得親近。

    隨後,呂布騎著赤兔馬,帶著眾人進了野王縣城,然後呂布辭別了諸將,由呂晨姐弟二人送去三位夫人的小院。

    剛一進小院,呂布就噴出一口鮮血來,呂綺和三位夫人嚇得臉色蒼白手忙腳亂,呂晨倒是早有準備,請了華佗來診治。早在之前,呂晨就問過華佗,呂布這樣的傷勢是絕無可能在二十天時間里好起來的,所以,今日見了呂布威武地騎馬而來,他就知道呂布是在裝樣子穩定軍心。

    診斷的結果不算好,華佗說︰「溫候肺部遭受過重創,短期內無法痊愈,至少需要將養半年。痊愈之後也無法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上馬打仗恐怕已不可能。」

    眾人聞言默然,呂晨無所謂,打仗什麼的用不著非得呂布沖鋒陷陣,當了這麼久的諸侯,呂布這脾氣早該改改了。

    呂布的傷勢不會公布出去,呂晨對外宣傳曹軍照顧不周呂布偶然風寒,需要靜養,一切事宜仍由他主持。

    之後,張楊和劉豹商量好了北上的計劃,經河東西河兩郡北上雁門,那里是屠各族的地盤,安全有保障。同時,袁紹正在圍攻公孫瓚,並州幾乎沒有多少兵馬,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奪下雁門。劉豹的屠各騎兵也會為呂晨所部的輜重隊提供護衛,當然,這不是免費的,會分一些糧草給他們。

    在這之外,呂晨還跟劉豹簽訂了同盟協議,針對的不是袁紹,而是南匈奴。原來,自從上任單于之後,匈奴內部紛爭不斷,便沒有設立單于,本該繼承單于位置的於夫羅卻成為了左賢王,備受排擠。而在於夫羅死後,於夫羅的弟弟呼廚泉卻成為了單于,而於夫羅的長子劉豹依舊被排斥在權力核心之外,只混到個左賢王,勢力也只有屠各一族。並且,劉豹還時刻面臨匈奴單于庭的壓力,諸多貴族準備吞掉他的部族,所以他一直流連在河東西河兩郡不敢北上。

    確定了路線之後,便開始轉移。

    一開始是張楊領著的一千河內兵、張遼的八百龍驤鐵騎,以及高順的兩百陷陣營。三部共兩千人,全部騎馬,在兩千屠各騎兵的掩護之下,奔襲雁門而去。

    七日之後,三部到達雁門馬邑。馬邑守兵不足五百,兩百陷陣只用了半個時辰便登上城樓,馬邑降。隨後,又下陰館樓煩。

    兩千屠各騎兵在雁門之南的汾陽流竄,威脅晉陽,數量本就不多的晉陽守軍也就不敢支援雁門。

    在張遼率兵佔據雁門的同時,張顧曹性等人護送這輜重隊和家眷北上,另有一千屠各騎兵在游弋,保障道路安全。

    呂晨是最後離開河內的,他領著五百虎賁斷後。其實也沒什麼後路好斷,徐晃史渙的人馬很禮貌地目送呂晨離開,甚至還送了些禮物,友好極了。

    本來呂晨就料定,現在取雁門沒有任何難度,護送輜重隊北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是,當他剛剛率軍踏入河東地界的時候,就收到了一個緊急軍情︰不到三百步兵護衛的家眷隊,被兩千黑山黃巾軍給圍住了,呂布呂綺以及三位娘親都在那里。

    呂晨聽了稟報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暴怒不已,領著五百虎賁就追了上去,心道︰又是黑山黃巾,竟敢打劫到老子頭上來了!早晚滅了你們。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4 PM

第五十七章 人不如狗

火急火燎一通猛趕,呂晨終于在兩個時辰之後趕上了家眷隊伍,果然家眷隊伍還被兩千黃巾軍死死圍困著,寸步不前。

    真他娘的精銳啊!

    呂晨累得從馬上滑溜了下來,坐在地上連連喘氣,連吐槽都沒力氣了。呂晨氣得口歪眼斜,狠狠地啐了一口,看著那兩千黃巾精銳莫名傷感。

    呂展也松了一口氣,見呂晨坐在地上累得冒汗,就撩起衣襟給他扇風。

    跟著呂晨一起趕來的五百虎賁將士們更是笑掉了大牙,不少人捂著肚子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這誰給傳出來的十萬火急的命令?

    還情勢危急,危急你妹啊!

    這哪里是兩千黃巾軍?就是兩千難民而已,他們最高端的武器是鋤頭,而且還不全是鐵的,有的還是銅和石頭的,其余的更是拿著扁擔甚至木棍。這些人的年紀更是老的四五十歲,夠摟著背脊在一旁刨草根吃,小的才兩三歲,光著腳丫在雪地里蹦來蹦去也不知道冷。

    這兩千難民確實是把家眷隊的去路給攔住了。

    家眷隊中除了諸將的家眷,就全是奴僕丫鬟,只有呂綺領了一百虎賁和一百武裝過的僮客護衛,被這麼多人攔住,如果不殺人的話,確實走不脫。

    陳宮呂布都在家眷隊中,所以呂晨接到消息之後才趕得這麼急。

    在見到呂晨到了之後,陳宮便在十來個士兵的保護下,從黃巾「精銳」的包圍中信步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

    呂晨臉龐抽搐,這尼瑪不用說肯定是陳宮發的信息。

    陳宮道︰「就是這些黃巾賊寇攔住了我們去路,無論如何苦勸他們都不走,他們要……」

    「要什麼?」

    「要糧食,要吃的。」

    「這……給他們不就是了嗎?給點糧食讓他們散了去,何至于被堵在這兒?」

    「因為君候不讓給糧,君候掙扎著要率兵殺了這些搶糧的。宮覺得他們都是貧苦百姓,不宜殺之,故而先拖住了君候,派人假傳急報催伯朝你來。」

    呂晨敲了敲腦袋,這老爹,殺人很好玩兒嗎?怎麼想的!還是陳宮心地善良。

    然後心地善良的陳宮就說︰「宮的意思是,反正咱們北上就少子民,不如給點糧食把他們誘到雁門去給我們做苦力,屯田築城什麼的,人干起活兒來總比牲口強不是。」

    呂晨︰「……」

    沒一個省油的燈啊!原來陳宮在這里等著呢,不過,不得不說陳宮的想法是比較正確的。

    陳宮又道︰「宮與君候爭執不下,最後君候說了,這件事讓你做主。」

    呂晨撓撓頭,道︰「咱們軍糧夠嗎?」

    「夠!曹軍給了咱們兩千兵馬一年的用度,另外大司馬也從河內緊急運走了諸多糧草,一年之內,我軍糧草充足。大部糧草車隊已經到了西河或者汾陽,不日就到雁門,曹性護送的最後一隊運糧車隊就在前面不到半日路程。」

    「那就發糧食,告訴他們,願意跟隨我軍去雁門的,保證口糧,並且分地分種子!」

    「分地?伯朝,不用分地,讓他們給我們種地就行了,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謝天謝地了。這些都是被黃巾裹挾的難民,每年黑山都要餓死幾萬人,只要能讓他們活下來,他們什麼活兒都敢干,這樣的流民,至少有黑山里好幾十萬。咱們,其實不用如此破費!」

    「呵呵,破費?」呂晨摸了摸下巴,「我這不是破費,而是放長線釣大魚!分糧食,把家眷隊的存糧先分出來,給他們每人三日口糧……」

    「三日口糧?太多了!」陳宮急得跳了起來。

    呂晨大手一揮,道︰「照我說的做,另外,告訴他們,去雁門的流民將會有軍隊幫他們搭建房屋,開墾土地,送糧送種子,三年免稅!」

    陳宮目瞪口呆︰「三年免稅,那我軍軍糧從哪里來?」

    「軍糧我自有辦法。」呂晨道,「雁門已經奪下來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休養生息,子民越多越好,只要免稅,相信流民會越聚越多。三年內,我們要拿下雁門、定襄、五原、朔方四郡,降服南匈奴單于庭!而後還要找機會南下西河上黨兩郡!綱姓,自然要多多益善!」

    陳宮當然知道呂晨這樣可以引來許多流民,而人口又是實力的重要保障,他只是擔心軍糧不夠用度。現在,既然呂晨拍了胸脯能搞定軍糧,他也就不再猶豫了,只是嘆息小君候對這些流民太好了,按照他的想法,這些家伙應該給口吃的白干活,哪里還能等到三年免稅這樣的天大好事?

    呂晨跟著陳宮進入黃巾軍的「包圍圈」,在經過幾十個流民旁邊時,他們自動讓開一條道路,眼神怯懦不敢與呂晨直視。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搶糧,而是求糧,兩千人中除去老幼婦孺,青壯不足五百,還個個骨瘦如柴,就是家眷隊的一百僮客加一百虎賁就能輕易將他們屠個干干淨淨。

    呂晨進入之後,便吩咐僮客們把糧食從車上搬下來,一群流民急紅了眼,爭先恐後來搶,然後被打傷了十幾個,其余就不敢亂動了。然後在虎賁將士的監督下,全部排成隊來領糧食,被打傷的還分到了些藥材。

    然後,這群人紛紛跪在地上哭起來,相當淒惶。

    感恩戴德?

    不,他們沒有這麼高尚的品德,他們嘴里喊著同一句話︰「將軍帶我們走吧!只要給我們吃的,我們什麼活兒都干!」

    事情比呂晨想象的順利,他們的生活已經到了無以為繼的時候了,一個冬天下來,山里的樹皮草根都快吃光了,這才出來踫踫運氣。

    呂晨最後吼了一句︰「今日我呂晨放糧給你們,不是因為你們可憐!也不是因為我人傻糧多!而是讓你們去山里,通知更多的流民,去雁門,老子給你們分地分糧食!所有種地的三年免稅!」

    一群流民怔了半晌,終于哭天喊地起來,甚至朝著呂晨納頭便拜,呂晨也懶得管了,剩下的事情交給陳宮繼續留下分糧,然後再將他們趕走。

    呂晨帶著家眷隊走了,他不是鐵石心腸,只是不願見到那些衣不蔽體的人,他們活得真的不如狗,呂晨看了心里憋得慌。結果送著家眷隊伍剛剛走出不遠,呂布和呂綺一人在呂晨的小心肝上補了一刀。

    呂布說︰「何故要給那些蠢民糧食?都該殺掉!甚至還能充做軍糧。」

    呂綺道︰「小弟,為何不像你以前說的那樣,抓了他們個了耳朵拔了舌頭當騾子用啊!還讓他們種地不納糧?」

    呂晨蛋疼,並不是這年頭人命不值錢,而是有太多人認為人命不值錢,就像自己的老爹和姐姐,相比之下陳宮都算是有良心的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7:15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8 07:16 PM 編輯

第五十八章 得罪老天爺的下場

離開之後,呂晨一行又遇上了兩次流民,人數不多,呂晨也是吩咐著發了些糧,但告訴他們可以去雁門等著分地分糧。

    輜重隊行得並不快,事實上,呂晨也不準備再走快些,他曾經答應公孫續,等去了雁門之後,馬上就會帶兵東去支援公孫瓚。呂晨不急著去,他先要按部就班佔據雁門,並將士兵和輜重完全送達雁門,並確保雁門安全。之後,再吩咐陳宮組織好收攏流民開荒種地,最後,他才會出兵去救公孫瓚。在這個時代,農耕是天大的事兒,救公孫瓚固然挺要緊的,但也沒有穩固自己的勢力重要。

    其實呂晨所部北上已經有些晚了,但好在舊時農歷主要針對中原關中地區,雁門一帶地勢偏北,時間上稍有些延遲,所以,呂晨趕一些還來得及。這也是他迫不及待要離開河內,並讓張遼領軍突襲雁門的原因。

    到西河郡治所離石,剛好二月二,龍抬頭。

    這一天,呂晨所部分給了劉豹最後一批糧草和一些軍械,當然劉豹也給了呂晨一些戰馬,匈奴不缺馬。再然後,呂晨就要急著北上了,龍抬頭是耕牛下地的日子,雁門雖然偏北,卻也不能再耽擱了。甚至,三天前,陳宮就已經押著糧草全速趕赴雁門收攏流民,丈量荒地去了。

    而就在呂晨帶著五百虎賁,護衛著家眷隊離開離石後不久,劉豹就派了騎兵來追趕,說有人在找呂晨。呂晨就納悶了,這都快跑到邊境線了,還有誰來找啊?隨後呂晨就看到很遠的地方,有幾個人騎著馬趕了過來,都是漢人打扮,那幾人多是奴僕打扮,只當中一人衣服精美布料華貴。

    「難道是來投奔小君候的?」

    說話的是呂展,離開河內之前,他是幫呂晨寫了許多邀請函的,大致都是邀請河內河東的一些世家子弟去雁門做官,結果沒有一家響應。最後,人才匱乏的事情也只能交給陳宮,呂晨希望他能從兗州和青州挖些人來,陳宮硬著頭皮答應了。

    呂晨不認為這些世家大族能夠放得下所謂的臉面追來,都是一群坐地起價的婊-子,回頭還想立三顧茅廬的牌坊。這年頭紙張並未普遍運用,書籍和知識的傳播更是局限在大家族之中,這些大族掌握了知識和權柄,根本容不下泥腿子出身的人。

    所以,這些世家大族無一例外打了呂晨的臉,其中又以河內司馬家族最過分,過分得曹性都想帶兵把他家給屠了,當時,連張遼都沒攔著。卻是呂晨平定眭固楊丑叛亂之後,馬上派了信使去司馬家,卻連門都沒進著,還扔了幾枚五銖錢三個饃饃,打發要飯的。所以,呂晨想收攏司馬懿的希望落空了,一眾文臣武將俱都憤恨不已。

    有了這次被打臉的經歷,呂晨突然就有些理解劉備攀附皇家血脈的動機了,也不太奢望有世家子弟能放下臉面跟他混。

    「追來的是誰?」

    呂晨只好拉著劉豹的騎兵統領問,畢竟他實在想不通誰會來追他。

    統領不是漢人,卻黑發黑眼,顯然不是純種匈奴貴族,定然有不少漢人血統,而且常年在漢地,也會說漢話,他答道︰「姓名不知,這些人是追到離石,發現你們已經走了,便直接去找左賢王,左賢王大概知道他們。然後左賢王便吩咐我們先來追你們,又派了人為他們引路好讓他們跟上,畢竟,他們騎馬太慢,而且還可能會迷路。」

    待遇不低啊!這些人能直接找劉豹,劉豹還肯買賬,看樣子該是什麼有名的世家子弟吧!呂晨這麼琢磨著,卻想不起這西河河東幾郡有什麼大世家。

    呂晨越想越覺得好奇,按理說這些世家大族是看不起呂布的出身的,為何還會追來?若不是世家大族,劉豹怎麼可能這麼恭謙?

    這時,那統領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道︰「哦,好像,好像是姓龐。」

    「龐?」

    呂晨登時眼楮一亮,難道是……不會吧?借劉備的渠道去信這麼久了,呂晨沒等到任何回信,還以為這些人都看不起自己,沒想到,有一個直接追來了?而且還是他?

    震驚之後,呂晨心情依舊無法平息,腦袋里只有一個想法︰是不是他?

    沒有胡亂猜測,呂晨當即縱馬迎了出去,猜測是徒勞,上去問問不就清楚了嗎?

    呂展和幾個貼身騎兵也追著呂晨而去。

    玄龍逐雲獸腳下生風,速度奇快,不一會兒呂晨就來到了那幾人跟前。對方顯然不是普通人,見了呂晨奔馬而來,下意識地,幾個奴僕就縱馬而出擋在了前面,個個都身形剽悍,且手按腰間刀柄。顯然,他們不是普通奴僕,更像是保鏢,這是世家大族的手筆。

    呂晨勒住馬,灑然一笑,道︰「在下呂晨,是哪家公子追來?不知有何賜教?」

    「讓開!」

    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傳來,然後前方諸人皆是分開,讓出道來。

    後方一騎緩緩而出,馬背上一男子寬袍大袖,服飾精美。

    「額……咳咳……你是龐統?龐士元?」

    呂晨拍了拍胸,才止住咳嗽,心說,好歹老子有雙馬鐙,不然還不被你嚇得掉下馬來?

    原來,那男子年紀二十左右,卻長得奇丑,呂晨突然覺得這家伙上輩子肯定得罪了老天爺,不然為何老天把他設計得如此標新立異鬼斧神工?當然,或許沒那麼丑,只是身上的衣服太漂亮了些,所以,對比略顯強烈,並且,他雖長得抽象,但仔細看還是很耐看的,所謂耐看就是……怎麼看都丑。

    那人不知呂晨心中所想,拱手道︰「小君候莫非見過我?」

    呂晨楞了一下,當然不好意思說沒見過,只是看你長得這麼丑就猜到了。他吭哧一下,敷衍道︰「那啥,剛才匈奴統領告訴我的。」

    龐統也不疑有他,只是淡淡哦了一聲。

    呂晨心中激動,鳳雛龐統啊!老子寫信給諸葛徐庶,都假裝不在線,不回老子,結果龐統來了?難道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麼?他心里還有些不真實,龐統可是荊州大家族龐家的子弟啊,徐庶諸葛以師禮相待的龐德公就是龐統的親叔叔,也正是這龐德公給了諸葛和龐統臥龍鳳雛的稱號。只是,他一個世家子弟,為何會響應我?而且還是直接追來?

    「不知士元兄追呂晨,有何貴干?」

    呂晨心里撲通撲通的,多希望龐統哇呀一聲跳下馬來樓主他大腿,狂呼一聲求包-養。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呂晨只是yy一下而已。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19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30 12:01 AM 編輯

第五十九章 四問

龐統打了個哈欠,差點從馬上滾下來,身體一抖,道︰「統此來,是想問小君候四個問題。」

    四個問題?呂晨心知有戲,不管龐統為什麼會親自追來,至少他開口要提問題,便說明他有投靠的意向,關鍵看自己答得上不上道了。呂晨只以為這是一場考教,應該是什麼治國平天下之類的拷問,于是,還沒等龐統發問,呂晨的大腦已經飛速旋轉起來,瘋狂地回想後世聽過的一些忽悠人的大道理,都是水可載舟亦可煮粥之類的煌煌大道。

    呂晨沉著地擺開架勢,心說,小樣兒,跟我來這套?圖樣圖森破!後世在電視里各種大道理看了個遍,老子算是見過豬跑的!他道︰「不知士元兄所問何事?」

    龐統伸出一根手指,說︰「其一,敢問小君候,如何從那苦硝火石之中取出神物,竟可爆破如驚雷?」

    胯下玄龍逐雲獸驚得退了一步,腳下踉蹌,呂晨大怒︰「小羅,別鬧!」

    其實,不是玄龍逐雲獸腳下不穩,而是馬背上的呂晨差點摔下來,小羅感覺到主人不穩,調整身形控制他的平衡而已,所以被罵了一句之後,小羅露著一口齙牙表情略顯委屈。

    萬萬想不到,萬萬想不到!龐統問的不是軍國大略,竟然是火藥,呂晨心說,難道我會告訴你,這是老子逛論壇的時候學到的絕招麼?其實,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速度是很慢的,但對于世家子弟來說卻有自己信息通道,所以,對于許多事情都能知道其真實面貌,尤其是大世家的核心子弟。

    「此物名叫諸神之怒,乃魔界巨龍……」呂晨張口就是胡說八道,龐統的臉更丑了,丑得驚天動地,呂晨不忍直視,只好改口,「咳咳……法克!so,it’s俺從道家煉丹之中得來的秘法,晨稍微改進了一下。」

    回答得忒敷衍,龐統卻點了點頭,伸出兩根手指,又問︰「其二,你兩次折辱曹子孝,他恨你入骨,你為何不殺曹仁?」

    呂晨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跟龐統說話還是下馬安全一點,不然會被震下來,這小子問的都是些什麼?你敢再偏門一點嗎?

    龐統也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呂晨這才發現他和他家僮客的戰馬也都是兩個馬鐙,顯然作為世家,他們的消息太靈通了。不過,饒是如此,龐統的雙腿也有些叉,顯然騎馬太久磨破胯了。

    呂晨稍一走神,心想,難怪那些游牧民族人口不發達,難道是老騎馬,被磨得功能障礙了?

    走神結束,呂晨回答道︰「曹子孝用兵如神,如此良將,晨不忍殺之,只盼來日與之對決疆場!」

    嘛,就是說曹仁很蠢,殺了他,換個聰明人來怕是鬧不住,所以讓他活著是好事。

    龐統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伸出三根指頭︰「其四,額,其四……你的戰馬可是汗血寶馬?」

    呂晨目瞪口呆,指了指龐統的胖手,震驚道︰「不該是三嗎?」

    龐統淡然地哦了一聲,又伸出了一根手指︰「這下對了。其四,小君候胯下戰馬可是西域大宛馬?」

    直接把第三跳過就行了嗎?次奧!雖然長得不太正規,但你好歹也算是名士一枚!能不能嚴肅點兒啊!思維怎能如此奇特?難道是要跟長相一樣劍走偏鋒嗎?

    呂晨額頭見汗,無力吐槽,只好點了點頭︰「yes!」

    「嗯!」龐統皺眉,深深地點了點頭,然後整了整衣襟,無力地拱了拱手道,「謝小君候賜教,小君候果然天縱英才,胸中自有韜略,且宅心仁厚,心懷天下,唔……實乃仁君之象。統願鞍前馬後跟隨小君候,不知小君候可願賞在下一個官職?」

    「額……」

    呂晨的手在背後撓了撓臀部,他二百五除以二的智商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到底是腫麼回事?四個問題變成三個也就算了,就當是你的體育老師跟美術老師私奔了,沒把你的數學教好,但是,這三個問題跟心懷天下仁君之象有毛關系啊?龐統你丫的邏輯敢不敢不要這麼風-騷入骨?理解不能啊!

    呂晨斜著眼楮表示︰「你真的是龐統?」

    龐統露出一副闢邪般的燦爛笑容,滿口黃牙︰「荊州龐家龐士元,便是在下了。如假包換。」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呂晨不太想跟他說話了,好費腦子啊!

    呂晨答應了龐統跟著自己,並表示要給他封個大官。突然,呂晨想到名士大多特立獨行,大概這龐統也是這樣吧,雖然剛才的問題略顯腦殘了一點,但龐統的才華大約不是假的。曹操還學周公吐脯不穿鞋子迎接大才呢,他就想到了牽馬墜蹬,于是,呂晨去給龐統牽馬,讓他上馬。

    龐統目露驚恐,猛搖頭︰「你有牛車嗎?騎馬太辛苦,每天都要摔下來三到五次不等,嚴重影響速度不說,還很疼。哦,對了,統聽聞名醫華佗也在你軍中,可否讓他來幫我看看,摔得多了,最近腦子不太好使,昏昏沉沉的。」

    華佗早就跟著陳宮奔赴雁門了,要去給那些凍餓了一冬的流民們治療,良好的身體才能保證他們把糧食種好。

    所以,龐統就沒能得到名醫醫治,不過呂晨還是親自給他牽了一輛馬車來,這是呂綺的,反正呂綺整天不坐馬車騎著戰馬瞎逛,或者去呂布馬車里撒嬌耍橫。

    龐統上了馬車,自有僮客駕著馬車跟上呂晨所部的家眷隊。龐統給一個僮客吩咐說︰「你回去告訴叔父,就說小君候四問對答如流,深得我心,我便留下了,讓他不用擔心。」那僮客領命之後,騎馬南去。

    呂晨拿了些五銖錢賞賜前來追趕的匈奴騎兵,然後跟著上了馬車,悄悄地告訴龐統︰「你剛才只提了四個問題。」

    「哦,是嗎?」龐統躺在馬車里昏昏欲睡,道,「我都問了些什麼?」

    呂晨︰「額……」

    龐統迷迷糊糊道︰「本來是要問你四個問題的,不過來的路上,聽到了諸多關于你部的事情,這些問題的答案,我便已經知道了,加上騎馬追了好多天,太累了,就隨便問了幾個,只想早點休息。」然後龐統從身上摸出一張絹布,丟給呂晨,說︰「這就是我叔父讓我問你的問題。」說罷,龐統就打起了呼嚕,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進入了睡眠狀態。

    呂晨接過絹布,打開,只見上面赫然列著四行文字︰

    其一,為何不讓曹操割徐州之地以自立,而要北上邊陲。

    其二,對大漢正統尊崇與否。

    其三,對袁紹曹操二人北方之爭看法若何。

    其四,如何看待世家大族。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0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59 PM 編輯

第六十章 劍走偏鋒的龐統

為什麼那絹布上龐德公寫下的四個問題,龐統一個都沒問,呂晨很是不解。第二天,龐統睡醒之後,終于給呂晨解了惑。

    第一個問題,為何要北上邊陲,是龐德公想考教呂晨是歪打正著,還是有意避開中原爭奪,偏居一隅以圖發展。在路上,龐統收到了呂晨在烏巢和河內兩次戰爭中的表現,已經知道他是有意北上,準備借袁曹之爭發展自己,所以不問。

    第二個問題,問呂晨是否重視大漢正統,其實並非真實意思,真正的意圖是想看呂晨能不能看出大漢氣數已盡這個事實。這個問題最沒有必要,龐統早在知道呂晨直接跟曹操要官北上的時候,就知道他眼里沒有漢帝了,所以也不問。

    第三個問題,對于袁紹和曹操誰勝誰負的問題,龐統根本不用問,從呂晨選擇去雁門而不是留在徐州或者河內,他便知道,呂晨看好曹操,他同樣看好曹操,所以沒有必要再問。

    第四個問題,如何看待世家大族,在龐德公看來這個問題很重要,龐統卻覺得沒必要,沒有統治者真正喜歡世家大族,他們答得再好聽,也是假的,但世家大族壟斷了知識傳承就等于掌握了權利,他們不喜歡卻也無可奈何。所以,龐統懶得問。

    原來,昨天龐統騎馬追了太久,累壞了,才敷衍地隨便問了幾個問題,打發僮客回去稟報龐德公,說呂晨的答案他滿意了,所以留下了。不過,呂晨心說敷衍得太過分了吧,四個問題變成了三個問題,真的沒關系嗎?龐統表示那僮客是他的心腹,很聰明懂得回去圓謊,所以沒關系。

    再然後,呂晨才知道了自己讓劉備送去的信引起的一些爭論,正是因為這場爭論,才把龐統給激到了他面前,十足的運氣。

    爭論在四個人之間展開,其中三人收到了呂晨的邀請信,分別是諸葛亮、徐庶和龐統,而另外一人就是龐統的叔父龐德公。

    徐庶和諸葛亮完全不看好呂晨,原因很簡單,因為呂晨出身低微,無法號令群雄更無法獲取世家大族的支持,注定難成大事。

    而龐統原本也不太看好呂晨,但他跟諸葛亮想來不合,所以要唱反調,就羅列了一些呂晨的優點。那時候他們才剛剛得到呂晨取得烏巢之戰勝利的消息,所以呂晨的優點並不多,不外乎年輕、有勇力、有膽略、有智謀還會發明新武器等等,外加一條,呂晨在必敗之局中保留了一絲星火,並且率軍安然離開,敗而不滅,這就是大本事。龐統的說服力自然不強,有時候還被諸葛亮和徐庶反駁得無言以對,畢竟他雖然也善辯,但對呂晨太不了解。

    龐統不喜諸葛亮,是呂晨自己聽出來的。從龐統的話語中,呂晨明白了他為何討厭孔明,不是因為諸葛亮聰明,而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孔明那家伙很帥,龐統表示不服氣︰哥長得也很有特色。

    最後,龐德公發話了,他很不看好呂晨,認為呂晨舉止輕浮毫無大局觀,並且太愛用陰險狡詐的計謀,非是君子之道。而結論就是,這樣的人既不是世家,也不是君子,難成氣候,還是不要浪費力氣去幫他,所以諸葛和徐庶就沒有理睬呂晨。

    龐統卻在與諸葛的爭論之中,真的對呂晨產生了興趣,並且潛意識里也有一絲逆反心理︰你們都不看好,我偏要去幫他,到時候你們等著瞧!

    所以,龐統最終決定北上找呂晨,準備先試探一下呂晨,合適的話就留下來幫他。對此,龐德公勸了龐統很久,龐統不為所動,反而更加堅定了北上的決心。其實龐統心里很膩歪︰破老頭兒,唧唧歪歪,為毛諸葛是龍,到了老子就是鳳了?我要讓你們看看誰才是人中之龍。

    歸根結底,龐統有才,卻又特立獨行,經常劍走偏鋒,並非是諸葛亮那種謹慎之人。

    于是乎,龐德公就給龐統留了四個問題,讓他問呂晨,若是答案不如意,即刻離開。龐統答應了,但他心里卻並不是這樣想的,尤其是這一路行來得到的消息,更讓他覺得,呂晨或許有前途,尤其是得知他給流民發糧之後。龐統當然不太在意流民的生死,而是覺得這家伙雖然年幼,卻懂得凝聚力量,這個時代人口就是力量,尤其在人口凋的北地。

    龐統自然也不是一門心思要吊死在呂晨這棵歪脖子樹上,若不如意,便可以離開,就像當初郭嘉離開袁紹一樣。

    之所以龐統願意來北方找呂晨,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剛剛二十歲,被征為本郡功曹,小官一枚,他心里很不順,所以一氣之下就來了北方。龐統不爽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是世家子弟,得到的官卻太小,而是因為他之所以只得到一個小官,原因竟然是因為長得太丑。

    古往今來官員對儀容的要求都挺高的,所以歷史上的龐統才會四處求官而不得,最後投了劉備也照樣被小看。

    而恰恰龐統又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呂晨知道龐統心氣高,所以第二天就把他推薦給了老爹呂布,說龐統是大才,並且又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能量不小,讓呂布給他個大官。結果就悲劇了,呂布很貼心地在龐統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卻說呂布召龐統過去一瞧,本來稍微好轉的傷勢被驚得再度復發,吐了幾口血,若不是龐統是兒子推薦來的,他說不定就把這拉低人類容貌平均值的家伙給剁了,最後,他就只給了龐統一個管屯田的小官。

    龐統氣得跳腳,呂晨也很無語,他本來打算給他個軍師職務的,兩天閑聊下來,他發現龐統內政很有一手,但在軍事上更是想法出奇,結果呂布念舊情,堅持要讓陳宮繼續做軍師。

    呂晨沒有辦法,只能把自己的定襄太守位置讓給龐統,龐統卻不干,說他是來投奔呂晨的,不是投奔呂布的,以後跟著呂晨就行了。顯然,他對呂布沒有好感了,而且已經打定主意再不爽就拍屁股走人了,呂晨心里明白。

    最後的最後,龐統成了呂晨的長史,實際上算是呂晨個人的軍師。

    這樣也好,龐統怕是跟呂布也合不來,甚至龐統各種鄙視陳宮在兗州和徐州的軍事和內政手段,他跟陳宮也會合不來。既然這樣,呂晨覺得還是把他帶在身邊好了,說不定救公孫瓚的時候,他還能出點奇謀什麼的。

    安置好龐統之後,呂晨一行來到了長城跟下——馬邑。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2 PM

第六十一章 經略雁門

來到馬邑之後,呂晨所部就停了下來,這里便是他們以後的大本營了,也是新的起點。

    本來雁門郡的治所在陰館縣,但被先到的陳宮和張遼遷徙到了馬邑。原因很簡單,雁門只是一個起點,而後,他們還要往西北擴張,奪回定襄五原,甚至是朔方。由此,馬邑這個樞紐作為大本營,顯然就比陰館要更加合適。

    到目前為止,雁門郡十四縣皆被張遼高順等人拿下,當然,大部分縣城都是主動投降的,沒有打仗。這年頭,節操這種不能吃的東西大家都不是很重視的,誰派兵來了,他們就投靠誰。

    此前,張遼高順已經收編了雁門郡的巡兵,結果讓人很無語。整整十四城的巡兵加在一起不到三千人,其中關隘重鎮樓煩馬邑就差不多一千人,再除去治所陰館四百多人。也就是說,其他十二城平均每個城就一百來號人。

    人數少就算了,質量還相當磕磣,好多人沒有鐵制武器,士兵們拿著木棍竹竿就不說了,隊正們鎧甲上的鱗片還特麼是畫上去的!

    而陳宮在縣城找到的文案上記載的卻又是另一番模樣,上面說巡兵和邊軍數量是一萬二千人,且裝備精良,戰力強悍。由此可見漢末邊境守備荒廢成什麼樣了,這不是吃空餉,而是因為朝廷根本就沒派餉,加上北方百姓又大量南逃,就自然形成了這番局面。

    所以並州是漢末三國時代被外族入侵最為頻繁和慘重的地方,幽州因為有白馬將軍公孫瓚,西涼因為有馬騰韓遂等人鎮守,所以都還挺穩固。而並州,鮮卑入侵五原朔方等地就不說了,就連內附的南匈奴都隨時趁火打劫,當年呂布殺董卓後被逼出長安,匈奴就沿著秦直道南下關中大肆劫掠,甚至還搶走了蔡文姬,給文姬姐姐種上了幾個孩子。

    張遼收編的巡兵作用不大,只好再度打散了讓他們分散在各個縣城維持治安,盼著能從百姓中招募兵勇。而後,陳宮就用數據打消了張遼的念頭,原本雁門郡有三萬戶人,合二十多萬人口,可是現在,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三分之一了,種地都不夠,還招兵?招了兵有糧食養?

    本來還有一招軍屯農的,陳宮和張遼都向呂晨建議過,結果直接被呂晨否決掉了,他不想學曹操,不搞計劃經濟不搞大食堂,他只相信市場經濟。

    雁門人口凋,但希望還是有的,原本留下的七八萬人口,再加上陳宮這幾天又收留了從南部山里出來的三萬流民,人口也是擴充到了十萬。

    十萬人養一萬兵,這是一個最低的底線,所以,誰也不敢再提擴軍,五千河內兵,加兩千呂布的兵馬,再加三千巡兵,剛好一萬。

    于是乎,擴軍的事情就這樣被按下了,呂晨還為士兵加薪,大大提升了士氣。

    呂晨吩咐了兩百陷陣營和八百虎賁好好休息,並準備糧草輜重,二月初十出發去救援公孫瓚,這幾天,他自己卻沒有閑著,到處去看流民開荒的場景。

    陳宮內政是一把好手,短短三天時間就把三萬流民安置妥當,分發了糧食和簡易農具,安排在荒廢的土地上,準備讓他們開荒種地。這些流民比陳宮更著急,還沒搭房子就先開始刨地了,農時馬上就要過去,再不種地就不會有什麼收成了。

    晃蕩了幾處開荒的地點,呂晨不敢再看,實在太淒涼了些,流民們光著腳再冰雪未化的地里刨啊刨,不知疲倦,臉上卻帶著燦爛笑容。呂晨便吩咐了五千河內兵分發下去給流民們搭建房屋,流民們果然感激涕,不過,馬上就拉著士兵們去開荒去了,房子仍然不搭,士兵們只好幫著他們搶農時。

    臨走之前,呂晨頒布了第一條命令︰全郡免除一切勞役,不論本地居民還是遷徙而來的流民,所有農稅三年內全免,三年後十年內半稅,商稅一律十取一,除此之外不另上稅。

    對此,陳宮和龐統都表示了反對。

    陳宮的理由中規中矩︰沒有稅收就沒有收入,無法支撐軍事和政務開支。

    龐統的理由很古怪︰這些條件還不夠,應該在這幾條之外再加一條,本郡女子不得外嫁,男子娶外郡女子獎一百錢,生一個男嬰再獎勵一百錢。

    其實二人的道理都對,陳宮想著的是軍隊和內政的正常運轉,少不了要錢糧,少了稅收就等于絕了收入。龐統是知道呂晨這些優厚條件為的是吸引百姓遷徙過來,增加人口,增加生產力,所以女子不得外嫁和娶外郡女子獎勵錢財,是最有效的辦法。

    但是,呂晨誰的賬都沒買,他對陳宮說,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等我從公孫瓚那里回來就干,以前官府都是搶自己的百姓,老子準備去搶匈奴和鮮卑。然後又對龐統說,你提的這兩點很好,但今年不實行這個,因為沒錢,等明年老子搶到錢了,就這樣辦,別說女子不得外嫁,母狗都不行。

    短短五天時間,呂晨大致安排好了雁門的事情,便準備動身去救援公孫瓚了,這家伙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不然北方就呂晨一家頂著袁紹還是挺困難的。

    至始至終,呂布沒有過問任何事情,張楊也沒有,呂布在養傷,張楊在陪著呂布養傷,這二人都是準備好好歷練一下自己的兒子。

    呂晨對雁門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呂布很寬慰,心里卻在冒冷汗,幸虧我沒自己管,不然還沒他干得好,該多丟人啊!不得不說,呂布向來是不管內務的,以前都是陳宮操持,他不用管更管不來,他就只會騎著赤兔或者貂蟬沖鋒陷陣。

    張顧把五千河內兵也帶得有模有樣,雖然這幾天河內兵搗了不少亂子,不是打架斗毆就是偷百姓家的饃饃,事情不大卻層出不窮,素質太低覺悟太低,沒辦法的事兒,但是張顧解決得還算圓滿。

    雁門的事情大致就處理好了,袁紹兵馬齊聚易京,晉陽那點兵馬也不敢來犯雁門。春天到了,匈奴人和鮮卑人不是忙著給牲口們配種繁衍後代,就是忙著爭奪草場火並,根本顧不上搶掠漢地百姓。

    所以,有近萬兵馬鎮守,雁門的安全也算暫時有保障。

    二月初十,呂晨帶著龐統、高順、曹性出發了,隨行的兵馬也只有一千人,八百虎賁軍,兩百陷陣營,當然後面跟著的一千五百名運糧的民夫和五百名監督的河內兵不算。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2 PM

第六十二章 給公孫瓚的密信

呂晨帶出去的兵馬不多,但這兩部絕對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算是很給公孫瓚面子了。就戰力而言,張楊那五千河內兵,完全無法在這一千人面前撐過一個時辰。

    在見識了高順非人般的士兵選肝之後,呂晨深知這只還未練成的陷陣營的戰斗力,而虎賁軍的戰斗力就更不用說了,呂晨很清楚,在他看來,對上普通對手,一千人對一萬人,他都絲毫不懼。

    以一敵十的人在現實中根本不存在,據說呂布在馬下也就能打五六個,呂晨能打三個,試著打四個那回就被曹性砸黑了眼圈兒,還差點被張顧那牲口踢了蛋蛋。一個人不能對付十個人,但一千人對付一萬人卻不是神話,這就是軍隊的意義,訓練有素的軍隊戰斗力不完全看人數。而沒有良好素質的軍隊人數再多也是一盤散沙,不然,百萬黃巾軍怎麼可能彈指間被皇甫嵩等人剿滅。

    全軍將士修養了幾天,精氣神還算比較足,跋涉千里留下的疲勞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清除的,但呂晨沒有辦法,還是把他們給帶了出來。

    這一行精銳之中,一開始,就只有龐統一個累贅,騎馬老是會無緣無故地栽下來,摔得鼻青臉腫的,呂晨通過分析得出的結論是——龐統長得左右不對稱,重心嚴重偏離,so,胯下戰馬很難掌握主人的重心,他自己又駕馭不住,所以少有顛簸就容易滾下來。最後呂晨讓人給他的戰馬臨時做了個高橋馬鞍,又在馬鞍上立了跟木棍讓龐統抱著,這才好些。高橋馬鞍,本來是呂晨的絕招,準備救了公孫瓚之後,就回去改換騎兵裝備的,現在先拿出來了。世家子弟有的練得一身騎射好本領,有的卻只知道一天到晚拿著書卷坐牛車,美其名曰上古之風,很明顯,龐統是後者。

    後來,呂展又火急火燎地追了上來,這又是一個累贅。他說夫人怕小君候打仗的時候沒人服侍,呂晨服了自己的老娘了,打仗還要人服侍?有親兵就夠了呀!在雁門的時候,呂晨就已經挑選了十個騎兵做自己的親兵。

    十日過後,快到幽州治所廣陽郡跟公孫續匯合的時候,又來了一個累贅,她的名字叫呂綺。呂綺突然出現在呂晨面前的時候,穿著一身鎧甲,虎虎地咧嘴一笑,眼楮賊亮,說︰「小弟,又去打仗呀?」

    呂晨單手扶額,久久不語,顯然這潑皮姐姐一路尾隨,等到現在才現身,倒是耐心不錯,現在,要把她再攆回去是不可能了。

    出門打個仗,我容易嗎?干嘛一個個前赴後繼往上趕?鬧騰!

    呂晨所部到達廣陽郡的時候,公孫續早早出來迎接,算得上禮遇,但公孫續的弟弟公孫尚就喜歡那眼白看呂晨等人,話語中拐著彎嫌棄呂晨帶的人少。公孫續倒是頗有見識,趕走了公孫尚之後給呂晨賠禮道歉,沒辦法,他老爹被圍了,他正在四處求援兵,這個時候還想傲氣的話,不是白痴就是公孫尚,嘛,其實兩者是一個意思。公孫續知道呂晨所部虎賁軍的戰斗力,自然不敢輕視呂晨,更是知道呂晨帶來了一種神秘的會爆炸的神器,這是經過曹操軍師郭嘉認定的東西,據說當日呂晨在烏巢殺滅一萬多曹軍,靠的就是這中秘物,他便更加不敢小看呂晨等人了。

    張燕的黑山黃巾軍號稱十萬,實則只有七萬,分了三路,一路走太行,一路過雁門五台山,另一路走河間國,都不必來廣陽。所以公孫續現在在這里接待的只是糧草輜重,以及上谷漁陽兩郡的烏桓騎兵。

    呂晨只休整了一天,也不等自己後續的輜重兵到達,便來到公孫續府中,提議要早日率軍南下,公孫續頗為為難。而此時的張燕大軍卻由于大多都是步兵,還沒來得急馳援到易京,所以,公孫續等人也不敢貿然孤軍南下。那里不僅有袁紹的十幾萬大軍,甚至還有烏桓大人蹋頓率領的三萬烏桓騎兵,由于公孫瓚對烏桓強勢,而袁紹暗地里假借皇帝之名重賞了烏桓三部,所以,右北平遼西郡的烏桓騎兵都倒向了袁紹,這也是公孫瓚不敵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要提前帶兵南下,不是呂晨想要冒險,而是他知道公孫瓚是怎麼死的。雖然呂晨在後世歷史學得並不好,但沒關系,他游戲玩兒得多,三國類的游戲也玩兒了不少,雖然張楊這種冷門人物怎麼死的他不知道,但白馬將軍公孫瓚還是知道的。

    漢獻帝建安四年,三月,黑山帥張燕與公孫續率兵十萬,分三路相救公孫瓚。援兵還沒到,公孫瓚秘密派部將文則送信給公孫續,讓他率五千騎兵于北隰之中,舉火把為應,公孫瓚就從城內出戰。袁紹劫得文則,得到密信,將計就計,舉起了火把。公孫瓚以為救兵到了,率兵出擊。袁紹設伏兵襲擊公孫瓚,公孫瓚大敗,又回到城內堅守。袁紹于是掘地道到城樓下,毀壞其望樓,漸漸到達中央的土丘。公孫瓚自料必敗無疑,先殺掉自己的妻子、兒女,然後引火自-焚。

    呂晨只知道公孫瓚死于三月,卻不知究竟是幾號,而現在已經是二月二十二日了!所以呂晨很急,公孫瓚畢竟是一個擋槍的好隊友,如果他掛了,呂晨所部在雁門只怕會受到袁紹的特別照顧。呂晨迫切需要救下公孫瓚,至于這場戰爭誰勝誰負,他並不在意,只要公孫瓚不被滅就行。

    公孫續苦勸呂晨再等兩日,等張燕大軍到了,他帶著烏桓騎兵跟他一起南下。

    呂晨心說再等,再等你全家都被燒死了!

    這時,呂晨忽然看見那公孫續手中拿著一卷密信,正吩咐人送去秘密送往易京。

    「公孫將軍,」呂晨眼楮一亮,莫非公孫續還未送密信給公孫瓚,「這是何物?可是給奮武將軍(公孫瓚)的密信?」

    公孫續略一猶豫,才道︰「是,續告知父親援兵降至,讓他堅守。」

    呂晨猛地一拍手掌,你早說還沒通知公孫瓚嘛,害得老子急得跟什麼似的。既然公孫瓚還沒得知援兵將至的消息,自然也就不可能被袁紹騙出城了,看來時間還充裕。

    呂晨道︰「你再在信上加兩句,讓他只管堅守,千萬不要回信,不要與我方約定任何事宜,不要派人與我們聯系,以免信使被袁紹所劫,然後將計就計騙他出城。另,讓他多準備桐油,若是袁紹掘地道進城,便往里灌桐油,用火燒,然後再堵住地道口。另,取大缸百余,散布于城內各方,對方挖地道的聲音便能傳出,從而得知地道的地點!」

    公孫續兩眼發直︰「……」

    呂晨說罷,撓了撓頭,似乎沒有別的要交代了,這才點了點頭,道︰「就這些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3 PM

第六十三章 腦洞大開

公孫續︰「伯朝,小心過頭了吧?你怎知對方會劫我父的信使?怎知對方會挖地道?」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呂晨很想告訴他,老子不僅知道袁紹會劫你爹信使,還知道你爹最後把你全家都殺了,然後再把自己燒死!不得不說,呂晨確實是有些著急了,就是呂布當初被曹操抓了他都沒這麼急。平復了一下心情,他說︰「你看,奮武將軍被困易京,本就處于弱勢,在我們援軍未到達之前,萬一袁紹用什麼詭計殺入城中怎麼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是你爹,你賭得起嗎?」

    「這……」公孫續菊花一緊,頓時吞了吞口水。

    最終,呂晨好說歹說,公孫續還是在密信後面加上了兩條,呂晨這才離開,也不急著南下去救公孫瓚了。畢竟,公孫瓚的兒子都不著急,他這個外人那麼著急干什麼?反正呂晨已經通過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出了「指導性」意見,如果這樣公孫瓚都還把自己給玩兒死了,那呂晨也沒有辦法了,且把這當成一場花樣作死表演來看吧。

    在下邳的時候,呂晨救自己的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來,張遼陳宮高順等人或許有意見,卻依舊聽令,但這里卻不是呂晨的主場,說到底,他就是來打醬油的。

    接下來的幾天,呂晨的部隊駐扎在廣陽郡外圍兵營,而他的輜重隊也是趕到了,糧草和為數不多的火藥被搬進了軍營。事實上,呂晨所部自己帶來的只是少許糧草,只夠來回路上吃的,意思意思而已。到了廣陽之後,一切糧草供應自然由公孫續負責。

    這日,春雨淅淅瀝瀝,涼絲絲的,最是怡人。

    呂晨趴在帳中的幾案上,手里破天荒地拿了支毛筆,正專心致志地在紙上描摹著。

    「小君候竟然在習字?」

    一個聲音響起,有人走入帳篷。

    是龐統那貨的聲音,這家伙說話很有特點,喜歡用「竟然」兩個字,聽起來有些欠揍,每次從馬上栽下來,他都要嘀咕一句「竟然摔下來了」,說得好像他騎術很好摔下來很意外似的,他的僮客都常常因此面紅耳赤沒臉見人。

    呂晨沒有抬頭,相處有些日子了,呂晨漸漸也學會了一些自保之法,盡量少看龐統的臉,這樣有助于保持良好的心情和胃口。

    「呀!這是什麼?」走進呂晨旁邊,龐統看了看呂晨的杰作,眼皮就是一跳,「小君候,咱們早些帶兵南下,去救公孫瓚去吧!」

    「為何?」呂晨依舊不抬頭,繼續勾畫著。

    「你還是去糟蹋袁紹的大軍去吧!竟然在這里糟蹋紙了!你可知五花箋有多貴重?」龐統這位世家子都看不慣呂晨糟蹋昂貴的紙張了。

    紙是呂晨從公孫續那里kiang來的,那日見公孫續給他爹送密信,用的不是布帛,而是紙張,呂晨當時就來了興致。在給公孫續建議了一番之後,就抱著公孫續那一刀紙愛不釋手,公孫續客氣一句,說你要是用得上,就拿一點去,呂晨馬上蹬鼻子上臉,說有大量機密文件需要書寫,正好用得著,然後,抱著一刀紙就走了,只留下公孫續愣在原地嘴角抽搐。這刀五花箋甚為珍貴,是寫密信或者給長輩寫信的時候才用的,平時公孫續都不敢亂用,他一年也就只敢買這麼一刀……

    呂晨在三國不是沒見過紙張,而是沒見過這麼柔軟光潔的紙張,當然,只是相對而言,這五花箋比起後世民國老書刊的紙張都要略差。不過,呂晨從下邳逃亡到河內,再到雁門,見過的紙在他眼里都不是紙,而是薄脆餅,就是一張張稍微一掰就斷掉的薄片而已,根本無法用于書寫,這也是漢末仍然以竹簡和布帛記錄文字的原因。

    所以,呂晨見了公孫續的五花箋就來了興趣,腆著臉就一並摟了過來。呂晨雖然蠢,雖然二,但不笨,他當然知道這紙很貴,所以他就是不問價格,他知道問了之後,大概就不好意思拿了。

    這時,聽了龐統的嘲諷,呂晨哼哼兩聲,心道,你丫懂個屁!老子畫的這叫高科技,至少,比你們漢朝科技含量要高!

    原來,龐統以為呂晨閑來無聊,拿紙張畫著玩兒。

    而實際上,呂晨是在很細心很細心地畫圖,還好幼兒園學的簡筆畫還沒丟,畫得挺好。老大一張紙上,就畫了兩個粗陋的圖案,也難怪龐統嫌他糟蹋紙了。

    然後,呂晨在一個圖案旁邊寫上一個字「炮」,又在另一個圖案旁邊寫下了一個漢字幾個字母「飛ting」。寫完之後,呂晨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好尷尬,離了電腦好多字都不會寫了

    「這是什麼字?」龐統指著「炮」問道。

    「炮,攻城打仗用的炮!」呂晨解釋道。

    「不對!」然後龐統搶過了呂晨手中的毛筆,「是這樣寫的才對!你小時候啟蒙恩師是誰?」

    龐統把呂晨的字叉掉,寫上了「?」。

    「啟蒙恩師?記不得了,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傻子。」呂晨知道龐統寫的「?」是投石器,早在春秋時期就已經出現,但呂晨畫的可不是石?,而是火炮,所以,他搶過毛筆,唰唰唰涂掉龐統的字,又寫上一個「炮」字,道,「這可不是投石器,而是火炮,具體跟你說不明白,總之,等造出來你就知道了,這東西跟火藥爆炸一樣,不過可以拋射很遠。」

    龐統狐疑地看了看那圖案,沒有支架也沒有杠桿,怎麼拋射?他沒有多問,就像一堆粉末,密封起來點著就會爆炸一樣,在他看來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指著旁邊一個球狀圖案,簡體字他不認識,拼音他更拙計,便問︰「這是什麼?」

    「飛艇!」呂晨嘖了一聲,驕傲地道,「當然這是完全形態,最開始應該是以熱氣球的形態出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石油,用酒精桐油做燃料的話傷不起呀……」

    完全聽不懂,所以沒興趣。龐統直接打斷了呂晨的絮叨,說︰「袁紹十萬大軍圍城數月,又有數萬烏桓鐵騎馳援。咱們要是再不南下救援,只怕公孫瓚危矣。」

    「哎!我做不了主啊!咱們人也少,不能冒險,總之,盡人事聽天命吧!」

    呂晨貓在帳篷里畫火炮飛艇,確實是閑得無聊腦洞大開。同時,也是因為找到了紙張,心癢難耐,想要把自己記得的一些東西畫下來,將來有機會可以做一做試試,他可不相信自己到了七老八十,一定還記得這些東西。

    至于公孫瓚,他是有心有力,卻做不了主,只能跟著他們的腳步行動,呂晨算是看開了,大不了公孫瓚被袁紹輪死,他呂晨回雁門躲著學烏龜縮著脖子過日子就好。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4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58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妖術


呂晨畫了火炮飛艇,又畫了蒸汽機結構圖,內部結構不太了解,不專業的呂晨就腦補了不少,然后是火槍、手榴彈、甚至畫了一個火箭筒。這些東西呂晨是畫著玩兒的,卻也不單是畫著玩兒,至少火炮和炸彈他是真打算以后動手做的,有了火藥之后,他就開始琢磨這件事了。不過,因為要來救援公孫瓚,暫時擱置了下來,呂晨現在比在雁門河內的時候還要清閑,所以把想好的畫下來,為以后做點準備。


火車飛機坦克航空母艦什麼的,這輩子是別想搗鼓出來了,甚至連火槍都難。呂晨並不是鉆牛角尖地想要發展高科技,雖然開著坦克碾壓曹艸聽起來很解氣,但是這畢竟是不可能的,呂晨還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他不會好高騖遠。


可他也知道,一些簡單的發明和創造是可以實現的,並且可以讓自己的軍事實力和百姓的生產力有提高作用,當然也就樂得去做。比如炸彈除了可以用來炸城墻之外,還可以用來修路,要想富先修路嘛,另外,還能用來采礦,呂晨所部地理位置很好,他才不會放過后世煤產量狂暴的寶地呢,煤炭是一定要挖的。


這些天,呂晨無所事事,所以想了很多,大多是一些小發明,對于政治他沒啥經驗,只能從科技著手,想辦法提高自己的軟實力。


想了許多,也就畫了許多,當然,都挺粗糙,不僅僅是畫畫水平的問題,更是用不來毛筆的問題。為此,呂晨還試著做了鵝毛筆,可惜,並不如小說上寫的那樣好用,經常劃破紙或者滴一大坨墨汁,還是小狼毫靠譜些。


對于呂晨的畫作,龐統表示無法理解,哪怕呂晨很有耐心地給他講解,他也聽不懂,什麼爆破的推動力,機械的杠桿力,龐統聽得滿眼蚊香圈。尤其是說到熱氣球和飛艇的時候,龐統死活不相信那玩意兒能夠飛上天,並且引經據典地說魯班當年造的木鳥才能飛天,你這圓滾滾的球狀物,怎麼可能飛起來?不見鳥類都有翅膀嗎?你見過豬能飛嗎?


呂晨跟他爭了半天,發現說不清楚,就把剩下的紙做了個孔明燈,用竹篾做了框架,讓鐵匠打了一根鐵絲貫穿下部,鐵絲中央纏著一坨沾了桐油的破布,然后,孔明燈果斷飛上了藍天。


龐統頓時驚訝了,他可以想象,這燈再大幾百倍就真的能把人載上去。


不過,震驚之余,龐統表示很費解:“為何要叫孔明燈?竟然跟諸葛村夫有關系?”


自從在呂晨嘴里聽到了諸葛村夫這個詞兒之后,龐統對諸葛亮的稱呼就發生了改變,有時候是諸葛村夫,咬牙切齒的時候是諸葛匹夫。


孔明燈當然跟諸葛孔明有關系。


“額……”呂晨這才想起剛才說漏嘴了,龐統跟諸葛亮不對付,便胡謅道,“我說的不是孔明燈,是空明燈,在空中發出明亮光芒的燈,簡稱空明燈。吶,既然你見證了它的升空,以后這燈就叫士元燈吧!”


呂晨毫不猶豫地把諸葛亮的專利轉送給了龐統。龐統受寵若驚,喜歡得不得了,望著越飛越高的“士元燈”,道:“小君候,士元燈能飛到仙界去嗎?”


一直羽箭破空而來。


啪嗒。


士元燈被射了個對穿,然后飄然落下。


“仙界……看來不可能了。”


呂晨斜眼一瞅,就看到曹姓那貨拿著一張弓,意氣風發地跟幾個親兵縮在遠處,對著空中指指點點,隱約能聽見好箭法、神射手等馬屁詞調。


曹姓等人見了呂晨和龐統,便跑了過來,板著黑臉,吼道:“稟小君候,剛才發現有人對咱們軍營用妖術,有個火亮亮的東西飛在空中,士卒皆驚,某卻不懼,張弓搭箭便是把它射了下來。現在已經派人去捉拿了!想來是有人要對我們實行火攻之術,這是妖術,萬萬不可大意呀小君候!”


妖術?


妖術你妹!


呂晨哼哼著對曹姓說了一句:“妖術……你丫玄幻小說看多了吧!”然后罵罵咧咧地走了。五花箋吶,多貴的紙啊,就被這蠢貨糟蹋了(他絲毫不覺得自己也在糟蹋紙),還有老子的杰作!


龐統看了看曹姓,道:“妖術是小君候放的。”說完鄙視地看了曹姓一眼,也走了。


曹姓撓撓頭,怪叫一聲:“原來小君候真的跟老神仙學過妖術?難怪這麼厲害。”


回到帳篷,呂晨繼續寫寫畫畫,龐統雖然不懂,但見識了士元燈的奇妙之后,也饒有興趣地守在旁邊看,當然,他的眼睛還是蚊香圈,並且是轉動的蚊香圈。


呂晨並不喜歡畫畫或者說“設計”,只是公孫續太摸摸索索了,都五天了,還不開拔,呂晨沒少嘀咕公孫瓚到底是不是他親爹。


其實,公孫瓚真是公孫續的親爹。公孫續不馬上南下,倒不是不急,而是不能。行軍打仗需要準備充分,欲速則不達,另一方面,他手中只有不足萬人,力量單薄,不敢貿然南下冒險。他需要等張燕大軍開到,再一起去求援易京,然而,張燕軍的速度實在是太慢。


張燕之所以慢,並非是士兵走得慢,而是黑山黃巾軍的制度特點使然,讓他們的反應速度和行動力快不起來。黃巾軍向來是一盤散沙,張角死之前還好,張角一死,黃巾軍更是徹底散了。所以很快被剿滅,張燕手段還算不俗,在袁紹多番圍剿之中不但存活了下來,反而還收攏了常山、樂平、巨鹿等地的黃巾,實力不斷壯大。然而,張燕的下屬們平常各據


一方,動員的時候要臨時通知,開拔效率很低。


又兩曰,黃巾軍終于快到了。


張燕派兒子張方領了五千騎兵繞道來廣陽找公孫續,並“護送”他們南下易京與他的大軍匯合。當然了,護送只是說說而已,是照顧臉面的說法,公孫續兵馬雖少,但自己的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張方此來,是要糧要錢來了,護送這個說法倒是挺委婉別致的。


現在,公孫續沒有辦法,只好對張方提出的要求完全答應,完全不敢反駁。在公孫續的退讓之下,糧草輜重什麼的也談好了,終于可以開始南下。


呂晨把一些需要的東西剛好畫好了,甚至還無聊畫了幾幅奧特曼,本來想畫畫蒼井老師的,奈何功力不夠,作罷。畫作都讓呂展妥善收藏了起來,然后,呂晨便接到南下的通知,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5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8 P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一場鬧劇

張燕三路大軍匯聚于涿郡西南的故安,公孫續頓時信心大增,大軍就要開拔南下。

    公孫續叫公孫續而不叫公孫尚,所以,他不是草包,身為長子,經常被公孫瓚提點歷練,倒是有些手腕和格局的,眼光也是不俗。

    在此之前,公孫續先分別會見了張方和呂晨,詳談了救援之後的酬謝,畢竟閻王還不差餓兵呢。一開口,公孫續便許諾,等解了易京之圍便給呂晨三千戰馬,呂晨沒有答應,反而是要了一千頭牛。不是呂晨不缺戰馬,而是他現在最缺的是牛,當然,並不是因為要吃牛肉,而是為了耕田,嗯,耕完田再吃掉……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呂晨背靠匈奴鮮卑,啥都缺就是不缺馬。公孫續盤算了一下,也就答應了,耕牛比普通戰馬略貴,卻也貴不了多少,這樣算下來他是賺了。

    談妥條件,就意味著張燕和呂晨所部要聽從公孫續號令,接著就是大帳議兵了。開拔之前大帳議兵,這不是形式主義,而是實實在在有必要,尤其這還是一隊聯軍,更需要統一思想,協同運作。

    翌日一早,呂晨帶了高順曹性以及龐統,去了公孫續大帳議兵。

    這次議兵的人員龐雜,相互之間的關系貌似有些尷尬,所以,氣氛並不熱烈,更談不上祥和,甚至呂晨還未落座,就有人揚言要宰了他。

    卻是有一武將模樣的小子,見了呂晨便是爆喝道︰「呂晨小兒,納命來!」

    他是故意那麼叫一聲,好給周圍的人反應時間,讓他們攔住他,他就借坡下驢,很是意猶未盡的表示要以大局為重,現在不找呂晨報仇,等救了公孫瓚之後再說。

    其實,真相是這家伙一開始還在跟同伴罵罵咧咧發誓要宰了呂晨報仇,不過剛才見到穿了一身風-騷戰甲紅袍的呂晨進帳,又目測了一下呂晨差點頂破帳篷的塊頭,他頓時菊花一緊,生怕貿然沖過去,會被呂晨不小心踩死,到時候屎尿齊出恐怕會死得很難看,所以已經心生懼意。

    曹性這牲口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嗆地一聲拔出了腰刀,大喝一聲︰「兀那小短腿兒!圓潤地滾出來,看爺爺把你削成人棍栽花盆里!」。

    不是曹性想玩兒狠,實在是上次眭固偷襲呂晨那次把他嚇壞了,雖然現在他名義上是在帶兵,但他固執地認為自己同樣肩負著保鏢的職責。曹性黑臉小眼胡子稀稀拉拉,長得普普通通還有些羅圈腿,實在是撐不起門面,對方自然也不怕他,同樣拔刀怒罵,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小短腿兒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犢子,跟在張燕的兒子張方旁邊,看上去在黑山軍的地位不低。

    呂晨不認識這蹦來蹦去的小短腿兒,他心說,難道穿越者都有天生嘲諷的技能?為毛老子走到哪里都有路人甲跳出來要殺我?等著我扮豬吃虎裝逼打臉piapia地爆爽點給人看?這不科學啊!

    甚至,呂晨嘲諷地想道,就憑你丫那放後世都只夠玩兒體操的小身板,憑什麼跟老子這種牛頭人體格的帥鍋叫板?難道你還想奮力跳起來打我的膝蓋麼?

    後來,得知了那人的身份之後,呂晨便釋然了,原來那人是張方的副將,名叫白平。這白平正是當初在烏巢時,被呂晨放火活活燒死的黃巾將領白繞的兒子,有這層關系當然應該找他報仇。

    那白平長得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有神……額,好吧,說得通俗一點就是五肢皆短,沒有脖子沒有腰屁股長在背上,觀其身材就知道他是活著節約布料,死了節約空間的類型。

    呂晨壓根沒把這種貨色放在眼里,只顧著跟黑了一只眼圈滿臉血痕的龐統交頭接耳,商量機密要務︰「士元兄,以後別跟我姐姐走得太近,她有暴力傾向。況且,哪個女的突然見了鬼不撓上兩把?女人屬貓的。」

    龐統很委屈︰「統只是問她吃過早食沒有,可能,可能……出現得太突然了些……可她竟然……」

    呂晨突然問道︰「士元兄可有娶妻?」

    「一妻兩妾,都在南陽。」

    「哦,那晨就放心了,我就這麼一個姐姐。」

    龐統愣住,眼神略顯憂桑,他突然之間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那邊,曹性和白平還在你一言我一語打嘴仗,高順都拉不住,後來,大概覺得對手太低級,曹性也不太想玩兒了,明顯敷衍了許多。不論白平說什麼,曹性最後都是一句話回答︰「死矮子你滾過來!爺爺蹲地上跟你過招。」

    主人公孫續憋著笑出來打圓場,走路都在抖就跟開了震動一樣,在他很不專業的調和之下,雙方這才消停了些。

    小短腿兒白平惡狠狠地瞪了呂晨一眼放了狠話︰「呂晨小兒,你給我等著!總有一日,我要用你的人頭祭奠我父在天之靈。若違此誓,讓我我天打雷……」

    「一邊玩兒泥巴去!」

    呂晨頭也不抬回了一嘴,繼續跟龐統扯淡。

    「我,我,我……你,你,你……」

    白平氣得幾乎一口氣上不來,活活憋死。通常情況下,他應該提刀殺過去血濺五步,彰顯男兒血性,但是他沒有,或者說沒敢,大概是因為刀比人長,玩兒不太轉。總之,他被人攔住了,呂晨也把曹性叫了回來,默默補了一刀︰「之謀,平時就你會找狗肉,原來是懂狗叫,人才啊。」曹性慚愧地表示︰「能聽懂一點點,還有待提高。」

    至始至終,張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不過,卻偶爾瞄一眼呂晨,顯然他的眼神傳達的不是善意。

    而目空一切的公孫尚則是坐在張方旁邊,貌似關系挺不錯的樣子,這貨一臉輕蔑,擺明了是給呂晨看的。

    呂晨想了想,好像跟張方和公孫尚沒有什麼過節,所以也有些狐疑,難道只是因為燒死了白繞?或許,還有斬殺了眭固?

    在公孫續的干預下,這場鬧劇也就這樣收場了。不過,顯然事情不會這樣完結,只是被公孫續強勢插入,打了個未完待續的標簽。由此,呂晨知道這次救援公孫瓚,或許會有些額外的麻煩,當然,在現在信心爆棚的呂晨看來,這只是麻煩,算不上危險,大不了膝蓋被打上一拳而已。呂布早年就跟黑山軍干過,黑山軍被呂布攆得淒涼,呂晨出道時間短,卻也沒少折騰他們,所以,這梁子是早就結下了的,解不開。

    跟前面的鬧劇比起來,後面的議兵過程反而沒有任何亮點。張方、白平二人統領黃巾騎兵,公孫續自領烏桓騎兵,跟張方一道,先行南下故安與張燕大軍匯合,而公孫尚在後負責押運糧草輜重。

    呂晨所部的任務最簡單——斷後,為輜重隊斷後。

    聽了這樣的安排之後,曹性當場就毛了︰「斷後?斷個鳥的後啊?後面是你們的廣陽郡,哪來的敵人?我部八百虎賁,二百陷陣皆是虎狼,你們居然讓老子們斷後……哎喲……」

    高順虎著臉踢了曹性一腳,曹性梗著脖子,不再說話,高順的話他還是要聽一些的。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白平離開的時候眼神凶惡,不過眼楮深處卻流露出驚懼。而張方則平靜許多,有點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

    公孫尚一臉賤笑,仿佛在對呂晨等人說︰「老子負責輜重大軍,你歸老子管,到時候有你好看!」

    呂晨理都沒理這蠢貨,公孫尚十足就是一個彪子,你爹就快被人爆菊了,你還有心思窩里斗?看著公孫尚一臉燦爛如菊花般的笑容,呂晨自然而然地哼起了周董的歌——菊花殘。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5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7 PM 編輯

第六十六章 大戰將起

所謂替輜重隊斷後,是一種極為猥瑣的說法,誰都知道輜重隊是在己方控制範圍內行進,一般來說踫不到什麼危險,更何況,輜重隊自己還有護衛軍,斷後的還要躲在輜重隊的軍隊後面。說到底,這就跟撤退時候做先鋒一樣,都是好差事。

    而曹性不這樣認為,他認為這是公孫續對呂晨兵馬的蔑視和侮辱,所以他的反應很激烈。不得不說,曹性是個很有榮譽感有使命感的……二貨,因為他很在意呂晨以及呂晨所部的榮譽,並且,他根本不明白為何公孫續要讓呂晨斷後。

    其實很簡單,公孫續知道呂晨率領的虎賁和陷陣營的戰斗力,至少比那些剛丟了鋤頭拿著武器跑來的黃巾軍要靠譜百倍。這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隱藏,既保護呂晨所部的安全讓他們得到足夠的休息,同時又不讓袁紹的探子探得呂晨兵馬的底細。同時,也知道呂晨跟黃巾軍之間的矛盾,把他擺在後面,也是為了給呂晨減少麻煩。

    也正是因為如此,呂晨和龐統都沒有表示任何異議。

    公孫續和張方等人皆是騎兵,一日就能趕到故安。輜重隊的目的地不是故安,而是易縣北面的容城,輜重隊的速度要慢上許多,一日到良鄉又一日到涿郡,又行了兩日才到容城。

    南下這四日里,呂晨只被公孫尚找了一次麻煩,不是公孫尚不想繼續,而是不敢。

    第一日,公孫尚不為呂晨所部提供馬料,當晚,呂晨直接帶兵沖進了公孫續的大營,公孫尚嚇得尿了。

    事情是這樣的,一開始,公孫尚派人傳令呂晨所部變作斥候,晝夜不停探查輜重隊前後五十里區域,保證大軍安全。

    呂晨回了他一張布帛,上面寫著三個字︰滾犢子。

    很明顯,公孫尚跟張方白平關系很鐵,拐著彎兒要折騰呂晨,他根本就沒想過呂晨是來救他爹的,好像是呂晨求著要來救他爹一樣,事實上當初呂晨的表現確實有些軟蛋,他不知道呂晨看上了趙雲,只以為呂晨怕他,這智商真捉急。于是乎,公孫尚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領導,等接到呂晨送來的三個字之後,氣得跳腳大罵。

    然後,到了傍晚扎營的時候,公孫尚就不給呂晨所部提供馬料,本來他是想讓呂晨來服個軟,他就賞一些馬料給呂晨,結果呂晨果然來了,但卻是帶著騎兵來的。

    公孫尚所部近一萬五千人,但有一萬多是民夫,只有四千老弱輜重兵,防衛能力自然遠遠不足,所以,呂晨帶著騎兵輕而易舉就沖進了公孫尚的大營。

    當時,公孫尚正在跟一個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女人滾床單,呂晨騰騰騰地闖進大帳,三拳砸到公孫尚的四個親兵,其中兩個當場暈厥,公孫尚嚇得尖叫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呂晨拖著幾乎一絲不掛的公孫尚出了大營,把他帶到積雪未化的荒野中,很和藹地微笑著表示,要跟公孫尚談談人生,聊聊理想,他說︰「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跟你特別投緣。」

    然後公孫尚哀嚎了起來,聲音淒厲婉轉︰「誰他媽克扣友軍糧草了?還不快送過去!連友軍都欺負,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從這晚以後,公孫尚就再也沒有找過呂晨的麻煩,這跟他原本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卻又無可奈何。每當他想起那個烏秋麻黑的夜晚,他赤身裸體身處曠野中,周圍一群虎背熊腰的漢子賊霍霍地盯著他下半身猛瞧,他就忍不住渾身戰栗,哪里還能生出別的歪點子?

    事後,高順和曹性都表示了擔憂,認為這樣折騰公孫尚或許會激怒公孫瓚,日後不好相處。

    龐統替他們解惑道︰「不是這樣的,如果公孫瓚這次死了,那就什麼事也沒有,公孫尚玩兒不過公孫續。如果公孫瓚沒死,那更好,公孫尚更玩不過公孫續,到時候無需我們解釋,公孫續就會落井下石,對公孫瓚說公孫尚在救援的時候刁難友軍……」

    望著一臉高深決勝千里的龐統,高順欽佩不已,曹性表示沒聽明白。

    呂晨則翻了個白眼,這樣折騰公孫尚本來就是龐統的主意,他認為這樣才能治本,把他弄怕了,徹底解決麻煩。現在,龐統又跑來賣弄他的「推理」,實在太不要臉。

    龐統的臉皮很厚,這是呂晨早就知道的,甚至呂綺都這樣認為,原因是前些天她偷偷去無人處上廁所的時候,龐統不要臉地跳出來嚇她,還問她吃了沒,然後呂綺果斷砸了他一拳,附帶著又撓了一把。

    呂綺畢竟是女人,許多事情不方便,所以,最近都是混在呂晨的親兵之中,有呂展照顧,倒是沒有惹出什麼大事,龐統那事情純粹是他自找的。

    四日之後。

    呂晨所部跟著輜重隊到達容城,公孫續和張燕已經領著數萬大軍在容城外安營扎寨了,這里就是之後對抗袁紹的兵營了。

    公孫續的全部兵馬囤積在此,而張燕的三萬大軍也在這里,剩下三萬黃巾軍一分為二,一部佔據西面北新城,一部墜後停駐故安,三處軍營呈掎角之勢。公孫續和張燕沒有貿然出兵,而是多派了斥候探查,做到有備無患,畢竟就算公孫續引來了八萬救兵,而對面的袁紹兵馬卻有十多萬,其中包括三萬烏桓騎兵。

    雙方大軍雲集,大戰將起。

    易京。

    城中碉樓頂上。

    公孫瓚英俊的面容上呈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蕭索和蒼老,他遠遠望著北方,問道︰「援兵已經到了容縣?」

    身後,文則道︰「是的,剛剛接到小將軍傳來的密信,說大軍已到,望將軍再堅守數日。」

    「呼……」公孫瓚長出了一口氣,又問,「最近袁紹軍如何?可有什麼新動作?」

    「沒有,不外乎還是只有那兩招攻城,上架雲梯,下撅地道。我軍士兵逾三萬,守城萬無一失,袁紹攻不下城頭,唯一可慮的是地道。」

    「地道?若非續兒前次在密信中提點,只怕我們已經……」

    「小將軍果然料事如神,竟然早就料到袁紹會挖地道,我們按照小將軍的吩咐,在城中放置了上百口水缸,現在已經找出了敵方四條地道,都已經全部摧毀。別說堅守幾日,就算一個月,也沒有問題。」

    「嗯。」

    公孫瓚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里莫名輕松了許多。

    曾幾何時,他在碉樓下堆滿了柴火,將妻兒縮在了碉樓之內,只等袁紹殺進來,他便要親手殺了妻兒,然後引火自-焚。那時的他幾乎絕望,而如今,他又看到了希望!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28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7 P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公孫的花樣作死

易京城外,袁紹大營。

袁紹的中軍大帳之中只有田豐、審配、沮授三人,就連袁紹親兵都全部守在了帳篷之外。帳中,袁紹與三位謀士正在商量著什麼,看起來還有些爭執。卻是袁紹聽聞公孫續領了十萬援兵趕到,心中有些慌神,找了隨軍的謀主們來商議對策。

    沮授道︰「我軍圍城數月,未得寸進,如今對方大軍趕到,一則兵士精力充沛,二則士氣高漲,此時不可與之爭鋒。以我之見,我軍且先退避三舍,我料敵軍必驕,而公孫亦不舍易京,定然困守。待我軍休整完成,而敵方拖延日久疲敝之時,再一擊破敵!」

    袁紹捏著胡須,點頭道︰「則注所言不虛,我軍連月攻城而不得下,就連挖地道都能每每被對方探之並破壞,士卒氣力已竭,恐此時與之鏖戰,的確不合時宜。」

    審配卻擺擺手說︰「則注此言太過片面,我方雖然疲敝,但對方大軍遠來,未見得比我方好多少,況且,其援兵只有數千烏桓騎兵,呂布兵馬不過兩千,還是由其子統領,戰力未成。尤其,對方主力十萬黑山軍更是烏合之眾,黑山軍向來軍紀渙散,戰力孱弱,遠遠算不得善戰。最主要的是,黑山軍遺留了黃巾軍的最大特點,擅長打順風戰,一旦他們佔據上風,彼等以邪途教義煽動之下,士氣便會猛漲,個個奮勇登先,到時候,反而愈加難打。配認為,應該迎頭擊之,趁其立足未穩,便將其打敗,無需大勝,只需普通勝場廣能擊垮黑山軍的戰心。待其士氣低落,黑山軍便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況且,我們圍攻易京數月,我們士氣大減,易京城中的敵人更加疲敝,我方切不可輕言放棄,也許明日便能破城!主公,百步半九十啊!」

    「唔……」袁紹皺著眉頭沉思片刻,道︰「有理,有理,黑山軍的確擅長打順風戰,不能讓其一開始就佔到便宜,更不能放棄圍攻易京。」

    意見被駁斥,沮授嘴角冷冷一笑,道︰「我軍雖然人數眾多,但如今我方一邊圍住易京,一邊再與黑山軍開戰,豈不是腹背受敵?再說,易京周圍盡是公孫的地盤,我方的糧草供給全靠後方轉運,一旦數十萬人大戰開啟,我方的糧草供給得過來?何不以退為進,我方後退則縮短糧草供給路程,對方進逼則增加路程。」

    「嘶——」

    袁紹看了看沮授,又望了望審配,著實有些為難,兩人都說得有道理,卻偏偏結論截然相反,他一時間根本拿不定主意。

    這就是袁紹,優柔寡斷的袁紹。(當然,如果歷史上的袁紹官渡之戰勝利了,就不是優柔寡斷了,而是謹小慎微老成持重)

    至始至終,白須飄飄的田豐坐在一旁並不作聲,對于審配和沮授的看法他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袁紹思索良久沒有答案,便問田豐︰「元皓以為若何?」

    「哦……」田豐這才慢吞吞地道,「主公應該廣布斥候,日夜監察,豐料定這兩日對方定然有機要密信往來。我們只要抓住信使,便可大獲全勝!」

    沮授和審配同時望向了田豐,卻沒有發問。

    袁紹問道︰「抓住信使就能獲勝?而且,元皓怎知對方會有機要密信?」

    「很簡單,公孫瓚被我軍困易京,公孫續卻領了十萬兵馬趕到容縣,試問,現在誰最著急?」田豐反問道。

    袁紹搖頭。

    田豐道︰「最不著急的是我們,因為我們還佔據著絕對優勢,兵力、戰力、財力都絕對優于對方。最著急的該是公孫瓚,雖然援兵已到,但他卻扔在我方包圍之中,絕望之後看見希望,會異常急切!他絕對不會放棄,定然會想盡胳法擺脫我們的包圍,而他的憑借只能是援兵。所以,豐料定,最機要的密信該是公孫瓚送給公孫續的,約公孫續如何出兵呼應。公孫瓚急切地想要逃出生天,必然兵行險招!到時候,我方只需將計就計誘出公孫瓚,便可大獲全勝!」

    袁紹一拍手,道︰「元皓計略無雙,此計甚妙!就這麼辦!」

    見沮授審配二人面色有些冷,袁紹又道︰「先派兵馬注意截獲對方信使,咱們再商量商量進退之事,若此計不成,咱們也好有應對之策。」

    言罷,袁紹又跟沮授審配二人商量起來,田豐眉頭微皺,張了張嘴,卻還是閉上了。

    易京城內。

    公孫瓚巡視了一番城防,以及防備對方地道的應急部隊之後,皺著眉頭回到碉樓,突然對一直跟在身後的文則說道︰「我親筆寫一封密信,由你親自送出城,去容城交給續兒。約他三日後率兵突襲袁紹大軍,並于北隰之中,舉火把為應,我等從城內殺出,定能打破袁紹,易京之圍立解!」

    「這……」文則微微驚訝,道,「可是,小將軍前番來信便說過,讓我等別送密信出去,萬一被袁紹截獲……」

    「小心行事便是,哪里那麼容易被截獲?續兒送了多次密信進來,也不見被截獲!」

    公孫瓚揮手打斷了文則的勸解。

    「可是……」文則還想說什麼,卻見公孫瓚已經來到幾案前鋪開了一張布帛,他嘆息一聲,只好過來磨墨。

    公孫瓚寫了密信,裝好,交給文則,道︰「我方被圍困日久,將士疲敝,且城防破敗,若城門一朝被破,則萬劫不復!所以,必須要把這封信交給續兒,讓他依計行事!否則,就算他大軍開到,也無法馬上解開易京之圍。」

    文則點了點頭。

    公孫瓚又道︰「若是……若是被袁紹截住,你該如何?」

    文則搖頭,道︰「請將軍示下。」

    「切記!將布帛吞入腹中,千萬別讓袁紹得知密信內容。」

    「是!」

    文則狠狠地點了點頭,走了。

    當夜,易京城頭便是有數十人由繩索墜下,然後趁夜分散躥出。這一共是四十人,其余三十九人都是掩護文則的。所以,公孫瓚只以為機關算計,萬無一失,殊不知,這是在花樣作死!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39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6 PM 編輯

第六十八章 太邪惡

夜,滿天繁星。

    「明天是個好天氣,適合攻城!」

    袁紹走出大帳,感慨了一聲。春季多雨,攻城挖地道都不方便,袁紹軍近日也是多受此影響,進展緩慢。

    田豐、沮授、審配三人已經去吃飯去了,袁紹餓著肚子吃不下,商量了許久,他最終都沒能確定該繼續圍城還是暫避鋒芒。

    當然,戰略的猶豫不決跟他吃不下飯沒有必要聯系。

    他吃不下飯,只是因為軍營的飯不好吃,僅此而已,為此,他已經宰了三個廚子了,結果盔甲還是越來越大,穿在身上甩來甩去的特別難受。

    讓人震精的是,哪怕是半年瘦了二十斤,袁紹也沒有退兵,由此可見袁紹的意志力還是很堅定的,其親兵個個肅然,頭一次見袁紹在一件事情上這樣果決,仿佛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其實,袁紹只是被曹操逼急了,曹操去年年底就拿下了下邳,年初又奪了半個河內,而他卻沒拿下幽州,要是曹操這時候突然捅他一下,他真不確定自己的能不能保住老菊。若不是還有一個宛城張繡趴在曹操屁股後面色眯眯地瞧著禿子銀-笑,曹操早就動了,袁紹只怕此時已經痛並快樂著地呻-吟起來了。

    所以,袁紹這次發兵攻打公孫瓚是真的發了狠的,這一點從他現在還未退兵可以看出。

    一般大戰征伐多是春耕後出兵,秋收前收兵,或是秋收之後出兵,春耕之前回來,為的便是別耽誤了農時,曹操和袁紹都是在秋收之後出兵的。而今,春耕已過,袁紹堅持了半年仍舊沒有退兵,便是鐵了心要拿下公孫瓚了。起初公孫瓚也是以為耗到春耕就行,結果一月袁紹未走,他就不淡定了,終于派了公孫續到處去搬援兵。

    想起年輕時候帶著曹阿瞞一起去搶別人媳婦的風光偉業,袁紹不由得感慨,當年的自己多拉風啊,現在那禿子竟敢不買大哥我的賬?

    早知如此……老子當初就不帶你玩兒了!

    袁紹恨恨地這樣想道。

    就在這時,有個親兵跑了過來,低聲道︰「稟大將軍,之前,寧國中郎將受命安插精銳斥候埋伏在易京城外各路要道,已有捷報傳來。公孫瓚果然連夜派出了信使,真真假假一共四十人,無一走脫。」

    「哦?」袁紹眉毛一挑,道,「儁乂(junyi,張郃字)現在何處?」

    「中郎將正押送公孫瓚信使等在中軍門外等候。」

    「快快傳來見我。」

    說罷,袁紹反身回了大帳。

    不一會兒,張郃進帳,見禮完畢之後,張郃便是當先說道︰「主公,公孫瓚夜出四十信使,其中三十九人為餌,獨校尉文則一人為真!那文則在被我軍抓獲之前,當即吞下了一張寫了字的布帛。郃料定必有極隱秘之機要,如今信文則已被我帶來,請主公派人問詢!」

    「好!好!好!」袁紹撫掌大笑,道,「帶進來。」

    于是,文則被兩個親兵拖了進來,跪在帳中。

    「汝何人也?公孫讓你送信所為何事?」

    袁紹高居主位,威嚴喝問。

    「哼!」

    文則昂著頭,桀驁地冷笑著,心道,將軍真聰明,還好我依計行事,把密信吞入腹中!看你能賴我何!

    貴族出身的袁紹哪里容得一小校對他不敬?當即怒道︰「可是你吞了密信?」

    文則冷哼道︰「正是!」

    袁紹拍案叫道︰「來人!給我拖下去先重打五十大板!而後再交由張郃將軍連夜審問!無論嚴刑拷打還是剝皮抽筋!一定要在天明之前得出密信內容。」

    「打死我也不會說的!」文則自認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公孫瓚。

    張郃卻對袁紹道︰「主公,且慢!子然(文則字)雖是敵軍將校,卻也是有身份之人,若是貿然對其施以嚴刑,恐怕傳將出去于主公聲名有損!所以,咱們應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萬萬不可動粗!」

    「儁乂以為,該如何處置?」

    袁紹哼哼兩下,知道張郃說得有道理,他是最愛惜自己羽毛的人,哪怕是敵軍降將,他向來都是禮遇有加的。不過,這次事情緊急,公孫瓚的密信內容很重要,田豐說過,能得知密信內容就能將計就計,誘出公孫瓚,一舉搗破易京,所以,袁紹非常急切。

    「主公當然要禮賢下士,傳令給郃,要好好對待被擒獲的敵將文則……」

    張郃說著。

    袁紹臉色黑了下來,好好對待?密信不要了嗎?

    文則更是鼻孔朝天牛得不行,反正密信被我吞了,你能怎麼的?

    張郃不為所動,繼續說道︰「然後,主公得知郃殘忍地殺害了文則,主公大怒,削郃一年俸祿以儆效尤,並厚葬文則。」

    文則的眼楮瞪大了︰「……」

    袁紹雖然知道張郃的辦法是讓他自己脫離殘忍的名聲,但還是不耐煩地道︰「殺了他有什麼用?我要的是密信!」

    「密信被他吞了,」張郃慢吞吞道,「但密信是布帛所寫,他根本嚼不爛。我們只需……剖開文則的肚子,肯定能拿出密信。」

    「唔!」袁紹當即笑了,「此計甚妙!」

    文則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我去尼瑪的,這就是你說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騙你爹玩兒呢?他可沒想到還有這一招,這樣一來,就算他死命頑抗,他不但要丟掉性命,對方也能得到密信。所以,他的頑抗也就沒有了意義。死撐著不說,這不就白死了嗎?

    于是,文則當即大叫︰「我說!我說,別剖開我的肚子!主公讓則送信與小將軍公孫續,約他三日後率兵突襲爾等,于東門舉火把為應,屆時,主公輕率白馬義從自城內殺出,夾擊你部。」

    文則不是怕死,其實他對公孫瓚真的很忠心,只是,白死沒有意義。

    袁紹哈哈大笑道︰「好!難得你如此知趣,且下去吧。儁乂,你且帶著文則下去吧,順便幫我叫田豐、沮授、審配三位先生來我大帳議事!」

    「主公且慢!」張郃道,「這文則所說是真是假尚不清楚,不如且剖開他的肚子應對一番。」

    袁紹皺眉,道︰「幸虧儁乂提醒,我差點被他蒙騙!如你所言,剖開他肚子瞧瞧。」

    「啊!」文則慘叫一聲,急道,「則所言千真萬確,絕無半點虛言啊!哦,不,是在北隰之中舉火為號!貢隰!貢隰!就這一點則剛才沒有記清楚,其余都是真的!」

    「哼!竟然真的誑騙與我!」袁紹震怒,「來人,剖腹取出密信!」

    張郃慢悠悠道︰「主公不必了,文則應該說清楚了,絕對不是虛言。況且,現在就算剖腹,拿出密信,密信上的字也已經模糊了。」

    胃里面有胃液啊!!!

    文則突然發現,被騙了!張郃的計謀太邪惡!根本就不可能剖腹能拿出密信!卻騙得文則自己說了出來!當即,文則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袁紹回過神來後,跟張郃對視大笑。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42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4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爭執與結果

歷史似乎有一種恐怖的慣性,在沿著既定軌道前進,某些人似乎命中注定要做某些事。m如果非要分析,大概就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在歷史的慣性中,呂布在下邳被擒,而張楊的部下叛變,而今,現在,公孫瓚也開始了他的花樣作死秀。

    文則被擒,密信泄露,公孫瓚不會知道,公孫續呂晨等人更不會知道。

    呂晨不會想到,公孫瓚在收到了提醒之後,還敢當著袁紹十萬大軍的面,囂張地彎腰露 撿肥皂、秀菊花。所以公孫續等人很是從容不迫地整軍備戰,完全沒有一點著急,大概要等公孫瓚發出那一聲哀嚎的時候,他們才反應得過來。

    容城。

    各路兵馬正在休整,將領統帥們正在合計,要從哪里打破袁紹的鐵桶陣,解開易京之圍。援軍內部的意見很不統一,總的來說,一共有三種意見。

    張燕的意見是大軍南下,直接強攻袁紹中軍,一擊破之,擊潰袁紹大軍,救出公孫瓚。這是張燕太高估了自己士兵的戰斗力,對此,公孫續和呂晨都表示了反對,倒不好意思直說黑山軍的戰力太渣,只說袁紹很強,張燕還是很不爽。

    公孫續的意見是徐徐推進,不跟袁紹兵馬硬拼,爭取一步步把軍營挪到易京城下,派精兵打通一條通道,讓公孫瓚逃出來。張燕對此表示了反對,他認為這樣太軟蛋,而且公孫瓚未必堅持得到那麼久。呂晨也不甚贊同,畢竟,袁紹還有三萬烏桓鐵騎助陣,隨時可以襲擾,徐徐推進的策略很難奏效。

    呂晨的看法是大軍南下,跟袁紹大軍對峙,別急著動手,而是派出優勢騎兵南下襲擾敵軍糧道,甚至找機會攻打重要的據點城池,迫使他們分兵救援,或者直接撤軍。就算袁紹不退兵,哪怕分兵也能緩解部分易京的壓力,提高黑山軍與袁紹大軍對戰的獲勝幾率。

    然而,公孫續和張燕都不贊同呂晨。要襲擾糧道就必須派出精銳騎兵,光是呂晨手下的八百虎賁肯定不行,公孫續手下的烏桓騎部定然也要出動,他不願意讓呂晨和烏桓騎兵都離開,到時候只剩下張燕,他怕到時候做不了主,烏桓騎兵和呂晨是他制衡張燕的本錢。

    而張燕也不答應,首先,這樣的策略等同于蔑視他部隊的戰斗力,其次,他覺得呂晨是準備開溜,跑出去瞎逛,等著他和袁紹大軍死磕,然後回來撿功勞,他可是憋著壞準備開戰的時候,讓呂晨所部去做先鋒開道送死呢。

    除了張燕、公孫續和呂晨之外,還有另外兩種意見,不過並沒有引起重視,這倒不是意見本身不夠好,而是提意見的人被人罵了回去,這倆人分別是張方和公孫尚。

    這二人剛開口就被喝退了,張燕朝兒子腦袋上招呼了一巴掌,張方不敢再說,公孫續瞪了公孫尚一眼,公孫尚就慫了。張方是血氣方剛,想要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軍隊的強大。公孫尚是想樹立黑山軍的強大,畢竟他跟黑山軍少帥熟啊,等同于提升他自己的地位。

    張燕雖然想跟袁紹硬踫,卻不是傻到光讓自己人去拼,他是想讓呂晨的騎兵和烏桓騎兵做先鋒,他自己在後面撿漏。

    三方勢力,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小心思,第一天,並沒有談妥。

    第二天,依舊沒有達成統一認識,反而爭執更大。張燕直接呵斥公孫續怯懦軟弱,公孫續也不敢反駁,現在有求于人家。呂晨這次倒是沒有過多的發言,畢竟他的軍隊最少,勢力也最弱,雖然張燕和公孫續二人深知他的軍隊能打,但都想著利用,並不是真正重視他。

    在旁觀之余,呂晨隱隱覺得這樣一群烏合之眾,恐怕救不出公孫瓚,他的直覺一向很準,就像在河內那樣。這並非簡單的直覺,而是觀表象而透實質,發現問題。

    第三日午後,呂晨帶著龐統去公孫續大帳,接著商議。

    路上,呂晨對龐統道︰「士元兄,你覺得今日商議,會有結果嗎?」

    「永遠不會有結果,除非易京城破。」龐統的回答言簡意賅。

    呂晨知道龐統的意思,現在易京還算穩固,所以,公孫續、張燕,包裹呂晨自己都不是很急迫,大家在討論的時候都是先考慮自己的利益,所以,很難達成妥協。

    其實,真說起來,呂晨知道自己的意見是最實際的,雖然並不精妙,甚至不一定能有多大成效,卻是最穩妥,最能影響到袁紹的辦法,但饒是如此,他也有小心思,跟別人想的一樣,他想要開溜,保存實力。當然,在此之外,他還想借此機會南下一番常山,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帥哥。他當然不知道公孫瓚竟然還是派出了文則送信,還被袁紹擒獲了。所以,呂晨認為營救公孫瓚的任務,應該比歷史上輕松,畢竟易京城中還有三萬兵馬,且糧草充足。

    呂晨道︰「我方做出一點讓步如何?」

    倒不是呂晨不想去找趙雲了,而是趙雲的事情不急,救公孫瓚才是當務之急。現在見了張燕的兵馬,呂晨對黑山軍的感官越來越差,容城已經沒有女人敢上街溜達了,城外的農婦都躲進了地窖,就是這樣,都還每天有衣衫不整甚至赤-身-裸-體的女人從黑山軍軍營里哀嚎著逃出來。這樣的黑山軍,絕對不可能有多強的戰斗力。

    龐統說︰「我們讓不讓步不重要,重要的是張燕能打贏袁紹嗎?到時候,我們打頭陣這也沒什麼!但是,我們一頭扎進去後,他的士兵戰力低弱,跟不上怎麼辦?萬一袁紹讓烏桓騎兵截了我軍後路,我們怎麼辦?」

    呂晨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龐統說得很有道理,他並非不敢打先鋒,而是擔心後面的黑山軍跟不上,自己陷入重圍。

    進了大帳,寒暄片刻,所有人都到齊了,公孫續便開始發話,然後又開始討論,依舊是拉鋸戰。呂晨早已退出,現在就是公孫續和張燕的爭執了,一個想硬拼袁紹,一個想沿途扎營,步步推進。看似兩個辦法都不錯,其實爭執的焦點不在這兒。真正的焦點是,如果照張燕的辦法,打輸了會很慘,張燕可以拍屁股走人,公孫續還指望誰去?打贏了,卻又是黃巾軍的功勞,公孫續以後可能會被公孫尚壓制。

    就在呂晨以為今日又要無果而終的時候,突然有個灰頭土臉的士兵沖進了大帳,大叫道︰「稟小將軍,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張?」公孫續厲喝道,心里卻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呂晨更是與龐統對視一眼,龐統道︰「要有結果了。」

    那小鍋道︰「今日早間,將軍突然自易京殺出,被袁紹埋伏並大敗,如今將軍雖已回城,但易京城卻已經被破了一門。」

    「啊!」

    登時,帳中不少人都是驚叫出聲,騰身而起。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43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3 PM 編輯

第七十章 易京城破

「我援軍已到!父親又怎地會耐不住殺出城來?」

    公孫續臉色慘白如雪,站起來的時候身形有些飄忽,好在親兵扶住了他,不然只怕會當場跌倒。在公孫續看來,易京現在還很穩固,援軍又到了,父親完全不用著急!

    張燕等人也是驚愕得瞪大了眼楮,公孫尚方才正在跟張方白平商量大戰的時候怎樣算計呂晨,此時也嚇得面無人色,牙齒咯咯咯打顫。

    呂晨也跳了起來,甚至忍不住要去揪住那小鍋問他是不是謊報軍情,不怪呂晨激動,實在是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那小鍋也嚇壞了,在公孫續的質問之下,說話有些結巴︰「我,我,我……我部斥候,今日在易京城外暗查,見袁紹兵馬有異動,便秘密派人跟了去。結果,見到袁紹伏兵于野,點起火把,隨後將軍便是率軍沖殺了出來,結果大敗而回。袁紹帳下精兵頭頂盾牌隨後掩殺入城,易京北門失守!我奉命兼程趕來匯報,詳細軍情隨後另有人來傳。」

    揮退小鍋,公孫續頹然坐下,眼神發直,道︰「整軍!我要去易京救父親!」

    公孫續親兵應諾退下,神色肅然。

    張燕反應也是不慢,對兒子張方吼道︰「義正,即刻整頓容城兵馬,半個時辰之內不能出兵!提頭來見!」

    張方先是一愣,提頭?提你妹啊?老東西你不想抱孫子了?隨後,他發現居然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綽綽有余啊,聽著牛掰,實際上這道命令完全沒壓力。張方才很浮誇地抱拳道︰「父帥放心,若孩兒不能在半個時辰之內整頓好兵馬,你……哎喲……」

    被張燕一腳踹了出去,張方剩下的那句,辦不好你誅我九族,也說不出來了,屁顛屁顛去整頓兵馬去了。

    而後張燕又是吩咐了白平去傳令北新城守將,出兵側翼佯攻莫縣牽制袁紹,莫縣在易京南,是袁紹軍糧草輜重囤積之處。再之後,張燕傳令故安守將率兵南下馳援容城。

    不得不說張燕也非浪得虛名,雖然之前在爭執之中格外固執,但變通起來也很有章法,但還是有些老奸巨猾,這是在趁火打劫啊!

    半個時辰?你丫大姑娘梳妝打扮去看戲呢?公孫瓚還撐得住嗎?現在公孫瓚都嗯嗯啊浮快高朝了,再等半個時辰還不死得挺挺的了?

    這是逼著公孫續和呂晨妥協。

    公孫續也不笨,馬上道︰「還請將軍快快整軍南下,事成之後,我再給你部十萬石糧草!」

    「唔……事出突然,士兵們恐怕倉促間難以聚攏,而且,我部騎兵不甚精銳,這先鋒……」張燕捏著胡須盯著呂晨。

    呂晨恨不得沖上去踩爆這老貨的狗頭,忍著氣道︰「我部願為先鋒!晨親自領兵為張將軍開道!」剩下半句呂晨沒說,你丫有騎兵嗎?不過是一群夾著毛驢的農民伯伯罷了!

    「好!」張燕一拍手掌,對親兵道︰「去追上義正,告訴他,事情緊急,務必在一刻鐘之內集合兵馬,即刻南下!」

    一個時辰馬上就變一刻鐘了?瞬間縮短了八分之七,你丫真有效率!

    呂晨氣咻咻地離開,去整軍備戰去了,他本可以不答應,但公孫瓚確實扛不住了,而且黑山軍確實沒有拿得出手的精銳做先鋒,這倒是實話。

    一刻鐘之後。

    容城南,四萬黑山軍,五千烏桓騎兵,以及呂晨的一千人馬都是集結完畢,然後以呂晨的八百虎賁為先鋒南下。四萬黑山軍為中軍,五千烏桓分兩部馳騁左右保護側翼,而公孫續則是帶著五百親兵和高順的兩百陷陣營墜後。張燕不知道的是,公孫續的確在後面,但兩百陷陣營早在三日之前就被呂晨掉了包,甚至高順也不在。

    這樣的安排是在保護公孫續,也是在弱化公孫續的作用,同時,將呂晨所部一前一後分割開來,也是有削弱呂晨的目的。這是張燕的安排,公孫續沒敢反駁,呂晨也沒有爭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已經沒有什麼比救公孫瓚更重要的事情了,哪怕是張燕雖然有意削弱呂晨,卻也不敢亂來。

    實際上,呂晨和張燕來救公孫瓚都是一樣的目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公孫瓚是袁紹的頭號大敵,如果公孫滅了,張燕將會首當其沖被袁紹針對,呂晨也好受不了。

    現在已經得到了易京的詳細情報,袁紹攻下了北門,但卻也只攻下了北門,其余三門還沒有拿下。易京一開始就被公孫瓚打造成了堡壘,里面到處都是碉樓堡壘,所以,在北門失守之後,公孫瓚也是派了精銳在北門內抵御,暫時還在硬撐。不過,隨著袁紹大軍進城,投石器這樣的重型武器陸續運達,情況不容樂觀。

    易京。

    北門城樓上。

    袁紹撫掌而笑,對張郃道︰「儁乂真乃我之韓信也!若非你自文則那詐得密信內容,公孫小兒豈能有此大敗?」

    「都是主公料事如神,早就料到公孫會出密信,這才有郃立功的機會。」

    張郃很會做人,啪啪啪猛拍馬屁。

    袁紹不太會做人,聽了張郃的話就笑得更開心了,也不解釋這計謀是田豐出的,一副甘之若飴的模樣。發現田豐在一旁笑得尷尬,袁紹也是老臉一紅,道︰「儁乂,還有多久能攻下易京?」

    「只要將投石機、床弩和沖車運入城中,不出一個時辰能突破公孫瓚的防御,兩個時辰之內圍住內城,到時候用投石機和床弩密集投射,外加沖車,想必一日之內就能拿下公孫瓚!只是城門門洞之前被公孫瓚以磚石壘砌堵住,要清理出來恐怕不易。」

    張郃答道。

    「很好!」袁紹笑得很開心,「門洞嘛,多派人手加快速度就是。」

    張郃眼前一黑,逗你爹玩兒呢?多派人手就行了?門洞就那麼大,只容納得下幾十人,而且糯米粘土砌好的磚石,哪兒那麼容易拆下?不過,他還未叫苦,田豐已經幫他說話了。

    「主公不可怠慢,這門洞清理起來不甚容易。」田豐道,「此時,我們需要防備容城的公孫續張燕等人,他們得知消息,定然會立即南下。」

    袁紹哼了一聲,桀驁地道︰「黑山軍,不過一群土雞瓦狗爾,吾何懼?」

    田豐仔細瞄了瞄袁紹的左臉,好不容易忍住要爆發一記左勾拳的沖動,吹了吹胡子道︰「主公,我方重型器械暫時無法運入城內,所以需要時間。不過,咱們兵馬充裕,城內也擺不開,不如挪出一部分去阻擊黑山軍,贏得時間對付公孫瓚。敵方匆忙南下,定然慌急,我們調集三萬烏桓騎兵埋伏,另派兵馬迎擊,詐敗兩次,誘敵深入,且放過其先鋒,待到他們其主力通過之時,突然殺出……黑山軍若潰,則公孫瓚所部更加絕望,軍心渙散,到時候,我們更容易攻下內城,則大戰抵定!」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47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3 PM 編輯

第七十一章 你伏擊我偷襲

唔……」袁紹習慣性地沉吟或者說猶豫了一會兒,見眾謀臣與諸將均沒有異議,這才朝諸將道︰「趁其救人心切,半路伏擊。如此甚好!誰願往?」

    此時,高干鎮守並州晉陽,淳于瓊屯守莫縣(這個莫縣是帶包耳旁的莫,偶拼音打不出來,拙計)負責轉運糧草,高覽輔佐袁譚留手鄴城。在袁紹軍中的將領不過張郃、顏良、文丑等人,張郃要負責指揮攻城,自然不會去伏擊,袁紹便是看向了顏良文丑二將,這二人乃是他最喜愛的將領,勇力無雙。

    顏良文丑二人都是默默地把頭撇開,不跟袁紹對視,要是什麼好功勞的話,自然人人爭搶,但這是什麼呀?這是詐敗!誰願意去?

    袁紹氣得直接點將︰「文丑,你領本部兵馬,哦不,領兩千人馬足矣。去迎擊敵方先鋒,切記,只許敗不許勝!」

    「喏……」文丑不情願地站了出來。

    袁紹也不理文丑,對旁邊兩位烏桓將領道︰「樓班、蘇僕延兩位將軍,煩請你二人率烏桓騎兵設伏,我另派顏良領軍助你等,破其中軍。」

    「喏。」

    樓班和蘇僕延領命。

    顏良更是咧嘴點頭,心說,文丑真是個倒霉蛋,還好主公沒點到我!

    而後,袁紹微笑著對兒子袁尚道︰「顯甫,你領精兵接應文丑將軍,待他詐敗歸來,迎他南下休整,然後待北面戰起,即刻圍住敵方先鋒,剿滅之!」

    「喏!」袁尚生得俊朗非凡,最得袁紹寵愛,領命之後,他道,「父親,孩兒領兵時日不多,還請讓正南先生隨行,以便時刻指點孩兒。」

    正南便是審配的字,審配向來與袁尚親近而與袁譚和沮授不合,此時聽了袁尚的邀請,更是眉開眼笑。

    袁紹也就笑著答應了。

    分派完成,將領們便是各自退去準備。

    袁紹意氣風發地站在城樓上擺poss,憧憬勝利的到來,被風刮得渾身甲冑 當當亂響,跟撿破爛的一樣。

    田豐睿智卻也心直口快,對袁紹道︰「主公不應讓小公子跟臣下過多接觸,長此以往,臣屬們必定各自依附與各位公子,形成分化,內部失和。況且,最重要的是,將來這爵位傳承也會出現危機,主公一旦有恙,則河北一分為三。」

    一分為三自然是指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如今,袁紹帳下謀臣武將都開始各自攀附這些公子了。不得不說,田豐的眼光確實一流,比之郭嘉諸葛之流不遑多讓,然而,卻始終不被袁紹重視,或許也跟他不太會拐彎說話有關。歷史上,田豐便是勸說過袁紹不要跟曹操決戰,而是以持久戰消耗曹操,曹操地處中原,四面皆敵,三年可勝,結果袁紹作死地表演了一個官渡之戰,成全了曹操以少勝多的壯舉。

    在袁紹看來,這田豐老頭兒就是個攪屎棍,當你吃蜜吃得正甜的時候,他突然伸到你鼻子上面抹一下,燻死人不償命。袁紹咻咻喘息兩口,白了田豐一眼道︰「吾兒顯甫乖巧謙遜,怕誤了軍事,讓審配指點,何錯之有?」

    說罷,袁紹也沒了擺poss的心情,而且這上面風大,冷就不說了,還吹亂了發型,所以,他騰騰騰下了城樓。

    田豐愣了半晌,才嘀咕道︰「謙遜乖巧?這是褒義詞吧?怎麼能用來形容無惡不作的紈褲三公子?」

    易京北面。

    從容城到易京八十里,不到半日馬程,一個時辰之後呂晨帶著八百虎賁,已經來到易京北面十里外。不過,現在他身旁只有五百虎賁,其余三百人已經被曹性撒出去做斥候了。

    快要到達易京的時候,呂晨放慢了速度。張燕的兵馬大多都是步兵,八十里地,他少說也得跑上兩個時辰。

    此時,呂晨騎著玄龍逐雲獸走在最前頭,身旁是一個黑甲小將,面色很嫩,身材跟呂晨比單薄不少,卻修長。不是別人,正是呂綺。而呂晨的另一邊,是龐統,再兩邊分別是呂展和曹性。

    龐統臉上又出現了新的血痕,道︰「小君候,你真的有把握火燒袁紹中軍?雖然這個計劃的確能夠緩解易京城內的壓力,並且能為黑山軍趕到爭取時間,但也要成功才行!」

    「區區數萬人算什麼?沖進去殺個通透!點火走人不就行了?你要是怕了就別跟著,膽小怕事的家伙才最不詳呢!尤其還長得這麼丑,最最不詳!」

    說話的不是呂晨,是呂綺,剛才呂綺突然露著虎牙從軍中冒出來,嚇了呂晨一跳。是她脅迫呂展帶她混進來的,龐統說軍中有女人不詳被呂綺又撓了一把,所以,現在呂綺開始報復了。

    「閉嘴!」

    呂晨吼了呂綺一句,打人不打臉傷人不傷心,怎麼能專挑龐統的弱點說事兒?這種事情,知道就行了嘛,還說出來!

    呂綺害怕呂晨不讓她上戰場,倒是突然乖巧地點了點頭,果然不說話了,一副憊懶模樣看得呂晨無奈。

    「士元兄,在來之前,我是抱著這八百虎賁死掉一半的想法的,現在看來嘛,怕是不用了,火燒袁紹中軍的計劃,會比我原本想的還要順利。他們伏擊,我們便偷襲!」

    呂晨笑著賣關子,就等龐統追問。

    龐統低著頭拿酒袋倒酒擦臉,疼得哦喲喲怪叫,根本不理呂晨。呂晨吭哧了兩聲,龐統也是不理,呂晨好不尷尬。

    好久,龐統才道︰「統這次跟小君候來長長見識,回去之後,我便回南陽去了,北方太冷。」

    「士元兄!」呂晨就知道這家伙小氣,要不怎麼在歷史上跟諸葛那麼不對付?呂晨道︰「事情是這樣的,剛才之謀將軍送來一些探報,在左右兩側發現騎兵馬蹄印,而且不少,少說也有數萬,想來是烏桓騎兵。所以,剛才我才下令減慢行軍速度,可是,現在看來嘛,他們倒不像是沖咱們來的?」

    龐統道︰「還是荊襄的天氣好啊,這時節只怕都綠草茵茵了。」

    「我並非刻意不告訴你,只是剛才下意識自己思考,沒顧得上。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呂晨拍了龐統肩膀一下,差點把龐統拍下馬去。

    而後,龐統才哼哼道︰「若小君候信不過我,就不該用我,若信得過我,就不能懷疑和掖藏。」

    「是是是……士元兄教訓得是。」

    呂晨點頭哈腰地道,沒辦法,郭嘉挖不過來,諸葛小缸臉瞧不上自己,好不容易來了個鳳雛,呂晨哪能不好生伺候著?

    呂綺瞪著呂晨,大概是覺得呂晨太軟蛋,然後呂晨馬上就強硬了一把︰「再看,再看就把你攆回去。」

    「哦,弟弟,你長大了真英俊,跟父親簡直一模一樣!」呂綺認真地瞎掰道。為了像能男人那樣縱橫沙場,呂綺從來不在乎節操,尤其是在弟弟面前,這家伙吃軟不吃硬。

    龐統不理呂綺的嘲諷,不敢理,不然臉上還得多幾道血痕,他皺眉道︰「小君候,你這想法太糙,統再幫你想想。」

    「好好好!」呂晨挺高興,他自己向來只有點小聰明,沒有大局觀,有龐統幫他把關,心里踏實一些。說罷,他就把所得的情報全部提供給了龐統。

    龐統越聽越皺眉︰「難怪這兩日沒見孝恭,他竟然帶著陷陣營……」

    就在呂晨和龐統嘰嘰咕咕的時候,前方斥候單騎飛來︰「稟小君候,前方有大隊人馬趕來,騎步混雜,人數約兩千!將領好像姓文,該是河北名將文丑。」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43 PM 編輯

第七十二章 一騎當千,你夠了

發現敵軍,而這里是一片荒野之地,寬闊平坦適合騎兵馳騁,呂晨不打算再往前走。曹性在讓士兵結陣並休息、換馬,呂綺也跟著跳來跳去好不興奮,呂晨和龐統坐在一旁閑聊。

    「文丑?我次奧,袁紹下了血本啊?文丑都弄出來了?」呂晨道。

    「對方擺明要詐敗,當然是要讓一個名頭響亮賣相不錯的家伙來,文丑還算過得去,袁紹也拿不出別的什麼人來了。」龐統如是說道。

    其實,呂晨和龐統很容易就拆穿了袁紹的計謀,當然不是因為曹性發現的那些馬蹄印,而是源自陷陣營的情報。

    現在跟在公孫續旁邊的那兩百陷陣營,其實是從呂晨的輜重兵中抽調來的河內兵,真正的陷陣營,早在三日前,他們剛剛抵達容城的時候,就散布了出去。現在,有些陷陣營士兵成為了袁紹軍的壯丁民夫,有些在周圍草草搭了個草棚冒充種地的,還有的成了獵戶,等等。

    以前的陷陣營是沖鋒陷陣的死士,而在呂晨跟高順商量之後,陷陣營被改良了,現在的陷陣營更像是後世的特種兵,當然沒那麼強,但刺探情報,簡單的偽裝還是可以的。

    在呂晨率兵南下的時候,陷陣營就送來了情報,說了袁紹兵馬的大致動向,他們自然不可能接觸到袁紹部的核心機密,但,諸多線索匯聚在一起,就能夠分析出一些東西了。尤其是剛才曹性的斥候又是在兩側發現了馬蹄印,很明顯,對方是準備包抄埋伏,並不是對呂晨所部動手,應該是瞧不上,而且,對方動用了那麼多部隊,肯定是想一口吃掉張燕的兵馬!

    停下的時候,呂晨就已經派人回報了張燕,袁紹有伏兵的事情,想必張燕有所防備,袁紹是不會得逞的,接下來,就該呂晨將計就計了。

    呂晨的想法很簡單,對方不是詐敗嗎?想誘敵深入嗎?那他就跟著文丑跑,等快跑進包圍圈的時候突然轉向,繞道朝著易京東門袁紹的中軍大營而去。對方現在大軍出動,又是攻城,又是埋伏,又是誘敵深入的,大營兵馬應該不多。呂晨也不認為自己能殺進袁紹大營,只是要沖到附近放火,因為那里存放著袁紹近些時日的糧草,他丟不起,只要大營著火,就能調動袁紹全軍。呂晨自信,自己的虎賁,一人三馬,速度絕對飛快,不是他們能追的上的!

    然而,龐統卻一臉賤笑地否定了呂晨愚蠢的想法,他鬼斧神工的臉龐之上,閃爍著猥瑣的光芒,道︰「小君候,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另一條信息麼?」

    「什麼信息?」

    「張郃破北門,袁紹帶領諸將蹬城。」

    「這又如何?」

    「我們何不直接沖進北城,追殺袁紹?他的兵馬要麼在圍困其余三面城樓,要麼在埋伏張燕,張郃又把兵力集中城內攻擊內城,北門防御極弱。這樣,比火燒袁紹的大軍更能吸引注意吧?如果殺死了袁紹,嘿嘿……」

    呂晨翻著白眼看龐統︰「怎麼可能?袁紹在城樓上,但我軍是騎兵,怎麼攻城?」

    龐統呲牙一笑,風-騷入骨。呂晨趕緊撇開目光,低頭看著一塊鵝卵石,只覺得鵝卵石美艷不可方物。

    龐統賊霍霍的聲音說道︰「山人自有妙計,小君候想知道如何用騎兵攻城嗎?」

    「想!」

    呂晨頓時就抬起了頭,深情款款地盯住龐統。

    龐統附耳在呂晨耳邊說了幾句。

    「口霍口霍,哦口霍口霍……」呂晨樂得不可自已,這龐統,沒看出來啊,不僅長得標新立異,想法也夠標新立異啊!竟然能想出這麼牛叉的辦法!騎兵攻城!別說,這辦法還真的可行!

    得了龐統的奇思妙想,呂晨的心情也開始澎湃起來,不得不說,袁紹的實力當然比大營要強太多太多了!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隊兵馬,正在源源不斷趕來,呂晨把龐統送到後軍,自己上了馬,領著部隊擺開陣勢迎接對方。

    對面的部隊來到數百步開外,當先一人吼道︰「來者何人?快快過來送死!」

    顯然,對面那破鑼嗓子就是文丑了,長得不算丑,還挺彪悍。呂晨讓頗具罵陣天賦的曹性出去答話,心想,既然對方必敗,不知又該怎麼個敗法,自己要好生運作,別浪費一兵一卒。同時,還要利用一下文丑。

    曹性大喝一聲︰「呔!對面的流民滾開!我等乃是溫侯呂布帳下精銳,休要逼我動手。」

    流民?

    文丑登時大怒,就要下令全軍殺過去,砍了那黑臉的家伙,卻被親兵拉住了,在他耳邊叨念袁紹的命令是詐敗。文丑無可奈何,忍住怒氣,道︰「兀那黑廝,出來與爺爺戰一場!」他尋摸著,怎麼著也得先把這目中無人的家伙先宰了,然後再假裝敗北。

    曹性大叫︰「與誰一戰?」

    「爺爺!」文丑回道。

    「哎!乖孫子,你貴姓?」曹性才不傻呢,他從來就不擅長單挑,只擅長偷襲(射箭),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去跟河北名將單挑的。

    文丑剛要答一句免貴姓文,卻陡然反應過來那家伙佔自己便宜,再也忍不住供露,一夾馬腹就沖了出去,大喝︰「黑廝受死!」

    「呂晨眼前一黑,你自稱別人爺爺,這道理怎麼講?還怎麼辦?不就是你丫不敢上嗎?呂晨道,也罷,且去會會文丑,他自認跟張遼在馬上斗將也能佔據上風,對上文丑怕也弱不了哪里去,對方要詐敗想必也不會出全力。

    「駕!」

    一聲嬌喝,倒是呂綺當先沖了出去。

    呂晨要攔已經攔不住了,後方不遠處,呂展都快急哭了,曹性也是嚇得目瞪口呆。

    「文丑小兒,納命來!吾乃呂布之子呂晨呂伯朝是也!」呂綺拿了一桿小一號的畫戟,騎著白馬,倒是頗為拉風的樣子。

    呂晨差點栽下馬來,心說,你冒我的名干嘛?來不及多想,他一抽韁繩也是沖了出去,總不能看著呂綺被文丑砍成兩半吧?

    誰知對面文丑一聽呂綺報名,心說竟然是呂晨?聽說這小子很傻,果然是真的,自己就沖了出來,關鍵是,他貌似蠢得驚天動地啊!完全不知道斗將的規矩,騎得那麼快,直接沖來,我還沒出陣呢,這不是要直接單騎沖進我大軍麼?要是呂晨被我們一不留神宰了,他們豈不是就退了?後面的張燕等人豈不是會裹足不前?不行,主公說過要詐敗的,看那小子撐不過我一招的樣子,怎麼辦?

    最終,文丑把心一橫,心說,假是假了點,但總比直接宰了他要好,然後竟然繞了個圈就返身而回,接著大喝一聲︰「撤!」

    所有人都傻眼了,眼看著對面烏泱泱一片人都跑了,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有風呼嘯而過。

    「嗚嗚——」

    呂晨緩緩縱馬來到呂綺旁邊。

    回過神來,呂綺興奮地揮拳道︰「你看!我厲害吧?吼一聲就嚇走了兩千人!這叫一騎當千!」

    呂晨無力道︰「一騎當千?你夠了!平白逼著人家把戲給演假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32 PM 編輯

第七十三章 真假呂晨

彪呼呼的呂綺大小姐當然不知道演戲是什麼意思,呂晨也跟她解釋不清楚,只望著文丑部隊慢吞吞遠去的背影發呆,心說,就算要詐敗也不至于這樣敷衍吧?太尼瑪不敬業了!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關鍵是,丫的表演這麼浮誇腦抽,你讓我怎麼接啊?

    龐統騎著馬歪著身子跑過來,很急的樣子,然後噗通掉地上了。聲音驚醒了呂晨,呂晨回頭望向龐統,龐統爬起來,習慣性地嘀咕一句「竟然摔下來了」,然後瘸著腿跑過來,急切地對呂晨道︰「小君候發什麼愣?追啊!咱們要配合,不然怎麼用那騎兵攻城的絕招?」

    「啊?哦!哦?」呂晨還是有點懵。

    「殺呀!」

    就聽見呂綺炸吼一聲,趁呂晨不注意,又是當先沖了出去,曹性猶豫了一下也帶著兵馬跟了上去。就這樣,在未曾接觸之前,敵方潰敗,而虎賁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開始追擊,這場仗怎麼看怎麼詭異。

    呂晨牙酸,對方都夠蠢了,擺明了是詐敗,自己還追?豈不是明白告訴對方,我們已經看破了他的詭計,但是我們要將計就計嗎?會不會太蠢了點?

    龐統很機智,對呂晨說,你看,對方表現得很拙劣,這說明什麼?說明對方很傻,所以,你也很拙劣地追上去,文丑定然不會覺得有問題。呂晨似懂非懂,最後,龐統又補了一句,在傻子眼里,所有人都是傻子,他絕對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呂晨這才恍然大悟︰「哦——這就跟你覺得諸葛村夫長得很丑是一個道理嘛!」

    龐統斜著眼楮,睨著呂晨。

    而後,呂晨就重整旗鼓,帶著五百虎賁哇呀呀追了上去,殺氣騰騰的樣子,喊聲震天。可是,不一會兒,一人三馬的虎賁非但沒有追上對方騎步混雜的隊伍,反而越落越遠,直到看不見對方人影。

    文丑本來就演技粗獷,之前被呂綺那麼一嚇,生怕不小心宰了「呂晨」對方潰敗,然後導致對黑山軍主力的埋伏不成功,文丑是個老實人,情急之下慌忙後退。跑了不遠,文丑也覺得自己的演技太挫,老臉發燙,卻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心說,要是對方識破了詐敗之計不追來,自己恐怕回去要被主公責罰。待到聽見後面呂晨又追了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那呂晨果然是個傻子,這麼淺顯的詐敗他都看不出來,真是天助我也!

    副將蘇由在心里痛罵文丑是白痴,剛才怎能直接就退了?怎麼看文丑怎麼像奸細,他便提醒說︰「將軍,那呂晨雖然帶兵追趕,卻跑得比我們還慢,定是看出什麼來了。」

    文丑道︰「不可能,定是他們人少,不敢孤軍深入,我們待會兒要認認真真地再詐敗一次,逼真一點,給他們點信心。」

    蘇由偷偷翻了個白眼,不再多說,心里卻嘀咕道︰就你這智商,還逼真一點?對方是要有多傻呀?除非你自己被他們生擒,否則你打都不打就跑,人能信嗎?

    于是乎,在逃出三四里之後,文丑所部又調頭過來,擺開了陣勢相迎。

    等了許久,也不見呂晨等人追來,文丑有些著急了,生怕對方逃了,把遇敵的事情給後續張燕等人一說,整個伏擊計劃落空,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可忐忑了。

    「要不,我們過去一點接他們?」文丑問蘇由。

    蘇由差點被噎死,捏了捏拳頭,終于還是沒朝文丑臉上砸去,因為……他打不過文丑。

    不一會熱,呂晨的騎兵終于姍姍來遲,蘇由和文丑都是來了精神。

    列陣的時候,呂晨對曹性低聲吩咐道︰「待會兒我先試試,若是不成功,你再放冷箭。」

    曹性拍著胸脯表示︰「沒問題,小君候安心地去吧。」

    聽著怎麼這麼別扭呢?呂晨撓撓頭,又補了一句︰「你瞄準一點,別射著我哦!」

    曹性嗔怪地道︰「小君候竟然不相信我的箭術?看我一箭射死他!」

    「別!射傷就行了,文丑還有用。」呂晨又是吩咐了幾句,這才拍馬向前,琢磨著要把文丑激出來斗將。

    這倒不是呂晨好斗,甚至,他對上文丑,心里還有些發虛,他經驗太少了,對方可是河北名將,不是眭固帳下的那些小短腿。真正的原因是龐統,龐統所說的騎兵攻城之法,最終能否成功,就看文丑了,而呂晨的任務是生擒文丑。對于龐統這樣的安排,呂晨表示亞歷山大,這才偷摸著讓曹性準備偷襲,什麼?光明正大?呂晨表示,我不會,我只會玩兒陰的。

    這回呂晨學乖了,把呂綺的戰馬韁繩拴在了呂晨的馬上,不讓她亂蹦噠了。

    然後,呂晨躍馬而出,來到場中做出要斗將的姿態,指著對面叫道︰「文丑小兒,納命來!吾乃呂布之子呂晨呂伯朝是也!」

    見對方軍陣中一騎行出,那將領面色雖嫩卻身材健碩,胯下戰馬也是神駿非常,更奇怪的是,他的裝束竟然跟呂布相仿,甚至手中也是一桿方天畫戟。

    文丑和蘇由都是一愣,呂布投袁紹的時候他們見過呂布,也認得那柄放著不動都能砸死一頭豬的方天畫戟。

    這方天畫戟就是呂布的,呂布還在養傷,臨行前就把武器給了呂晨。剛開始呂晨堅持不要,理由是,太尼瑪重了,然後他就被呂布抽了一巴掌,呂晨立馬就義正言辭地接受了,表示一定要用父親的方天畫戟維護父親的榮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呂布老懷寬慰,又拍了呂晨一巴掌。

    隨後,文丑靈光乍現躍馬而出,笑道︰「你這冒牌貨還不趕快退下?剛才那呂晨可不是你。」

    玄龍逐雲獸都有些踉蹌,呂晨更是回頭瞪了呂綺一眼,呂綺嘎嘎直樂,呂晨無可奈何,詛咒了三遍讓你嫁不出去之後,對文丑道︰「剛才那個是我的蠢貨弟弟,呂綺,我才是呂晨。」

    這下輪到呂綺咬牙切齒了。

    文丑表示自己很聰明,才不會上你的當呢,這肯定是冒牌貨,真呂晨是個傻子,哪會穿得這麼像呂布?還拿著呂布的方天畫戟!做活靶子嗎?這肯定是冒牌貨,待我宰了這冒牌貨,然後誘使剛才那真呂晨出戰,我再詐敗!

    拿定主意之後,睿智的文丑兄一夾馬腹沖了出去,大笑道︰「兀那小兒,休要誑你爺爺,且把狗頭拿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49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26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 生擒文丑?

「放馬過來!看老子生擒了你!將你掛旗桿上風干!」呂晨縱馬而出,故作囂張地揮舞著方天畫戟,爆吼一聲。

    大約曹仁被呂晨在褲襠里放冰塊,掛旗桿的英勇事跡傳播得挺廣,對面文丑聽了果然怒得腦袋冒煙兒,哇呀呀怪叫著掛檔踩油門,戰馬biu的一聲沖到了急速。

    呂晨心里一驚,這貨也是一根猛人啊!雖說最後被關羽一刀斬了,但關二爺何許人也?那家伙通常都是開掛單挑的,自己能跟他比?一定要小心應對,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文丑給削了丟人是小,丟命是大!雖然心里沒有十足的信心,但呂晨還是嘴里嘀咕著給自己減壓︰「矮油,你超速了,大哥!」

    兩騎越來越近,近得呂晨甚至可以看清文丑因暴怒而炸起的胡須。

    文丑揮舞著丈二長刀,大吼︰「小畜生,看刀。」

    「不看!你的刀不好看。你的鞋帶開了。」呂晨拖著方天畫戟,哇咧咧叫道,叫完才發現自己蠢了,這年代鞋子連左右都不分,哪來的鞋帶?

    說話間,兩騎相交。

    鞋帶是什麼?文丑稍一分神,明顯慢了半拍,但好在經驗豐富,左手一伸虛晃一下,而後右手舉刀,劈下,橫斬向呂晨。

    「小兒,受死!」

    暗器?我去!嚇老子!

    呂晨也不慢,抬起畫戟架住大刀。

    文丑的大刀卻是一觸即退,他雙手握刀,迅速抽刀,然後猛然從呂晨頭頂斬來,勢大力沉。

    對方速度實在太快,遠不是野王城外那幾個小將可比,呂晨來不及出手,只得再度格擋。卻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天而降,如山岳壓頂,胯下小羅都是四蹄一抖。文丑的武力值果然不是蓋的,呂晨心想,幸好自己沒有因為他被關二爺一刀斬了就輕視他。

    呂晨才十六歲,身體並未完全長開,力量也不夠強大,卻幸虧玄龍逐雲獸是匹好馬,懂得四腿先微曲再反彈為主人卸力,這才架住了文丑的攻勢。

    會心一擊,竟然別擋住了,文丑眼神一凜,驚愕不已,顯然沒有想到這假呂晨如此厲害。

    兩馬速度皆是奇快,交手只是電光火石之間。

    兩騎錯身而過,呂晨畫戟順勢一撩,挑向文丑後背,速度奇快。

    文丑眼疾手快,撤回大刀撥開呂晨畫戟。

    兩騎分開,這一合,兩人平手。

    隨後又是幾回合,兩人刀來戟往,不分勝負,倒不是呂晨讓他,實在是呂晨現在真不是文丑的對手。兩人武藝相當,但文丑的戰爭經驗和力量都要遠勝呂晨,若不是玄龍逐雲獸的幫忙,呂晨還真挺難的,文丑的戰馬已經血流滿面了,那是小羅踹的咬的,呂晨見了這場景,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給戰馬釘馬蹄鐵了!

    幾回合之後。

    文丑殺得興起,勒馬轉身再沖。

    他武藝不俗,通過剛才一番交手便是知道,對面之人手段了得,雖不見得能勝自己,卻也是河北一流武將了!是誰?難不成真是呂布之子?倒是跟呂布長得有些像,身材像,都那麼大塊,臉蛋像,都他媽帥得讓人忍不住想砍兩刀!難道這個呂晨才是真的?剛才那個是假的?可是,剛才那人沖出的時候,全軍肅立,搞得跟真的一樣……那又是誰?

    思緒萬千,但文丑心中突然也釋然一些,對方很強,這不是麻煩事,反而很好,因為,這樣詐敗起來就更容易了。待會兒只需假裝不敵,對面肯定會全軍突擊,自己帶著士兵佯裝狼狽逃竄就行了。在這個時代,兩軍相交,先斗將是常有的事兒,一方斗勝則士氣狂漲,突然沖殺而出,對面將領戰敗來不及退守指揮,自然戰心破敗,一觸即潰。詐敗大多用斗將的方式,這樣看起來最直接最真實。

    勒馬轉身的時候,呂晨的腦袋也沒閑著,他在想這個計劃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雖然龐統在歷史上的確很牛叉,但他今年才二十歲,靠譜嗎?最重要的是,這貨最後是掛掉了的,所以,呂晨多少有些忐忑,因為這個計謀有些冒險,龐統的計劃是——生擒文丑。

    要呂晨生擒文丑,這是龐統說的。

    時光回溯,片刻之前。

    在呂晨得知龐統說出騎兵攻城的妙計之後,激動得兩眼冒綠光,卻被龐統澆了一頭涼水︰「這個計劃的關鍵在文丑,對面要詐敗,定然不止一次,下次你再遇到他的時候,跟他斗將,一定要生擒文丑。」

    「關文丑鳥事啊!」

    呂晨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驚嘆,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搞得過文丑,一想起毛臉的文丑他心里就毛毛的,這家伙武力值不低的!龐統你丫是人中的盧嗎?

    龐統解釋說︰「先前統說過,騎兵攻城,是需要搭一條土坡填平護城河,直上城牆,才能讓騎兵長驅直入沖上城樓,我們搭是來不及的,只有借袁紹之手。根據陷陣營的士兵回報,公孫瓚困守易京數月,為了防袁紹的沖車,已經在城門里砌了磚石,幾乎把門洞堵死,只留下一點空隙進出,這也是他率兵出城後,差點沒能逃回去的原因。所以,袁紹現在急需將投石器和沖車運入城內攻擊內城,但被封堵的門洞是容納不下投石器和沖車,清理起來並不容易,且時間耗費頗多。而搭一條斜坡土路直接跨越城牆到城內,反倒工程量小很多,還能用于運送糧草。」

    這次,呂晨用的是疑問句了︰「關文丑鳥事啊?」

    「你看,咱們想到了搭土路的辦法運送投石器和沖車,以及糧草輜重等入城。這不代表袁紹也能想到,所以,需要一個人提出這個精彩的提議,而這個人必須是在袁紹面前說得上話的人,如今看來,文丑最合適,誰讓我們先認識他呢。」

    「有道理,不過,我不見得活捉文丑啊!」呂晨雖然武力值爆棚,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然後龐統就嫵媚地笑了,呂晨就知道他有鬼主意,然後龐統給了呂晨一個黑不隆冬的陶罐,這是呂晨賊熟悉的東西。

    閃回完畢。

    呂晨策馬轉身之際,想起龐統的計策,看了看屁股後面,馬鞍上掛著的那個陶罐,心里稍微有底了一些,再加上瞄見那邊曹性已經拿著弓下了馬(馬上射箭穩定度欠佳),他就更加自信了。

    撥轉馬頭,呂晨大喝一聲︰「文丑小兒!快快獻出你項上夜壺!」

    文丑狠話還沒放出來就被噎得差點翻下馬來,怒號一聲,拍馬沖向呂晨。

    現在呂晨背後是虎賁,文丑背後是他的兵馬,兩騎對沖而來。

    「就是現在了。」

    呂晨咧嘴一笑,他已經摸透了文丑的實力和套路,該找機會動手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8:51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30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平地起驚雷

這一次,呂晨不會再給文丑先出招的機會了。沖到近處,呂晨從箭壺中抽出一支箭,詭秘一笑。但是,他只帶了箭,根本沒帶弓弩,因為他不會射箭,初中數學沒學好,弄不清拋物線的規律。

    文丑菊花一縮,心道,你丫都沒帶弓,你射毛線啊你?然後他舉起了大刀,開始瞄準呂晨的腦袋。

    卻見呂晨太不講究,竟然把箭當飛鏢使,直接扔向了文丑的臉部。

    文丑下意識偏頭一躲,攻勢頓時受阻。

    奸計得逞,呂晨歪嘴一笑,便將畫戟狠狠砸向了文丑頭頂,因為有著雙馬鐙,所以,現在呂晨已經是雙腿自立站在了馬背之上,其力道可想而知。

    文丑又急又怒之下,只得橫刀格擋。

     口匡當。

    文丑只覺得雙手一麻,使不出力來。他長長的刀柄更是直接落到了他的背上,他現在幾乎是背著自己的長刀在阻擋呂晨的力道,胯下戰馬有些踉蹌,而他自己已經幾乎趴在了馬背之上。

    文丑心里一抖,這家伙武藝不俗,力道不低,最重要是戰馬比我好,而且,還奇怪地裝了兩個馬鐙!竟然能夠雙腿發力!此時我力道已瀉,趴伏于馬背之上,無法發力。若是,他再度出手,我該如何防備?

    然而,等了片刻,文丑卻並未發現呂晨再出手,原因是背上的畫戟還在。更為奇怪的是對方的力道非但沒有增強,反而減弱了不少!文丑回頭一看,卻見呂晨單手持戟,悠然地將畫戟收了回去。

    不再出手?

    兩人的戰馬再次交錯而過。

    文丑奇怪地想,剛才呂晨明明佔據上風,為何不再出招?若是他再變招的話,我怕是來不及應對,要受些傷的。難道是因為他是個傻子?或者戰陣經驗不足?

    各種想法冒出來,文丑縱馬減速,回頭望著呂晨,卻愕然地看見呂晨拖著畫戟,一臉賤笑,還朝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的造型很別致——手心朝上,四根手指曲握成拳,中指豎起,直指天空。

    這是幾個意思?

    文丑微微偏頭表情略顯疑惑,挑釁的話應該是勾食指才對呀!

    嗤嗤嗤。

    有奇怪的聲音傳來。

    「呼呼……」

    文丑突然聞到有股刺鼻的怪味,四下一找,才發現自己馬屁股後面,那馬鞍皮條之上掛著一個陶罐,陶罐口子外,有一根灰色線條正在嗤嗤燃燒,火星四濺,有白煙冒出。

    這是嘛玩意兒?

    暗器?

    暗器不可能這麼丑!

    毒藥?

    毒藥不可能會燃燒!

    難道……是想臭死老子?哇哈哈哈,你太小看我了!

    文丑彪悍地想道。

    只見,他一手拿刀,一手控韁繩減速,卻是騰不出手去管那陶罐。畢竟文丑沒見過火藥,當然也就不太重視,這是可以理解的。

    龐統一見呂晨豎中指的手勢,再一看文丑的馬屁股上的白煙,一拍手,道︰「大事成矣!」

    「哦?小弟怎麼把那東西掛上去的?炸彈還能這麼用?」呂綺頓時也來了興致。

    呂綺知道,炸彈是早就做好的,不過以前在雁門帶來的那些只能拿火折子點燃,跟這個不同。前些天在廣陽郡,呂晨和龐統在做了士元燈之後,閑著沒事,就一起搗鼓了這東西,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呂綺早就見過火藥和火柴。只是,他沒想到呂晨把兩者合二為一了,不知他怎麼弄的,反正,一個木塞子塞住陶罐,只要拔出木塞子,引線就會被拉出來,並且開始燃燒。當初,呂綺還偷了一個去玩,結果把房子炸塌了,呂晨還罵了她一頓。

    現在,呂綺看著風騷無敵的毛臉文丑依舊很拽的模樣,就忍不住捂住了眼楮,然後,從指縫中瞄著文丑的戰馬。

    與此同時,曹性也是對周圍將校低喝一聲︰「準備全軍突擊!」說罷,他張弓搭箭,瞄準了越來越近的文丑。

    遠端。

    呂晨飛快地控馬減速。

    這個需要拿捏得恰到好處,距離文丑太近,容易被爆炸驚了馬,搞不好一騎沖進敵陣中去找死,畢竟,這玩意兒太山寨,根本無法預料其爆炸的具體時間。若離文丑太遠的話,本身就距離文丑部隊太近,到時候己方輕騎突擊,自己搞不好先被敵人戳成篩子了。

    兩軍中間相聚五百步左右,呂晨和文丑的戰陣便是當中三百步以內。

    此時,文丑和呂晨都是戰馬減速,沖到距離對方部隊一百多步的地方,剛剛轉身。

    呂晨卻突然勒馬橫著跑,是要繞個圈回己方軍中,畢竟,現在的文丑比剛才牛逼了幾倍,你可千萬別追老子!

    「呔!」

    文丑調頭回來,卻見呂晨不再沖來,只以為呂晨怕了要逃,心下大急。他想,你怎麼能逃呢?再堅持一下吧大哥!我保證再打一個回合,我就假裝不敵逃跑!桂搶我的戲啊!

    文丑腦袋里全是袁紹讓他只許敗不許勝的命令,完全顧不得馬屁股上吊著個怪東西了,當即大叫一聲,「小兒哪里跑?看爺爺砍下你的狗頭!」

    誰知,呂晨卻在想︰呔你妹呀!別過來,你丫別過來!

    文丑在心里默念︰待我沖過去,攔住他再打一合,我就詐敗!小子,別慫啊!算我求你了!

    對面蘇由幾乎口吐白沫︰文丑你大爺!詐敗都不會,看!稈人嚇跑了吧?你丫干脆被對方活捉算了!

    就在這時,突然平地起驚雷。

    轟隆——

    火光乍現!地動山搖!

    有一團小小的蘑菇雲升起,這火藥太劣質,威力不大,煙霧特大。

    文丑只覺得自己的馬飛了起來,另外屁股有點疼。

    不一會兒,文丑覺得戰馬變矮了,他的雙腿已經踩在了地上,他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見呂晨繞到而回,他心下一急,下意識一提韁繩︰「駕!」

    「逗比!駕你妹啊!你丫只剩半匹馬了!」

    呂晨咧嘴大笑,從文丑不遠處掠過。

    文丑愕然望了望屁股後面,只見自己的馬的確只剩下前半身了,屁股和兩條後腿兒還在後面七八步外。同時,文丑發現自己屁股後面的盔甲被撕裂了,好多扎進了自己的屁股和後背,整個後背血肉模糊,當然,大多都是馬血馬肉。

    這時他才覺得一陣巨疼,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誰把自己的馬斬成了兩半?剛才好像有雷霆之聲?!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0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21 PM 編輯

第七十六章 火藥真是個好東西

同樣發懵的還有對面蘇由和一群土鱉士兵,他們或錯愕或驚悚地望著文丑那斷成兩截的戰馬。

    全場靜寂,落針可聞。

    「全軍突擊!」曹性爆喝一聲,同時放開了手中弓弦。

    嗖——

    羽箭破空飛出。

    啄。

    一聲沉悶聲響。

    剛剛站起來的文丑驚愕未去,卻被一箭射中了屁股,疼得跳了起來。對面放冷箭?太他娘的不道德了!文丑正要回身大罵,卻見對方五百輕騎騰騰騰沖殺了過來,喊聲震天,頓時驚得吞了吞口水,說不出話來。

    「撤!撤!撤!」

    蘇由大呼一聲,騎上戰馬返身就跑。

    袁軍士兵們卻是比蘇由反應更快,早就跑出幾十步了。卻是,他們從炸響聲中驚醒過來時,又見主將文丑中箭,頓時心中驚懼,有人大呼對方會妖法,于是,不想被像那匹戰馬一樣炸成兩截的士兵們丟了武器就跑。

    這一次的「詐降」貌似挺成功!喵嗚!

    蘇由苦著臉想到,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文丑那貨鐵定要被活捉了!戰馬已經死了,屁股中箭,他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吧?對于這次「出色」的詐降,蘇由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不過,他並沒有派士兵去把文丑救回來,因為……他忘了,跑了好遠,他才想起,其實剛才的文丑還是可以再「搶救」一下的。

    「殺呀——」

    五百輕騎大吼著縱馬驅趕對面潰兵,卻並不沖入陣中,他們是輕騎並非鐵騎,有自己擅長的攻擊方式——騎射。

    騎兵們朝著人群密集處放箭,頓時箭如雨下,不停地有人中箭倒下。

    沒有追多遠,輕騎便是停了下來,這是預定好的戰術,只需擊潰敵方。他們開始回收箭矢,畢竟箭矢是很珍貴的,大多數箭矢只需要從地上撿起來就行,但射進敵人身體里的箭矢就不好弄了。為什麼不好弄呢?因為有些會卡在骨頭里,很難拔出來,于是騎兵們就只能下馬,踩著對方,雙手握住箭桿往外扯。

    一時間,哀嚎遍野,都是拔箭搞出來的動靜。

    呂晨下了馬,在旁邊土坡上休息,跟文丑打了這麼久,挺累的,那貨的確很能打!聽見哀嚎聲,呂晨微微不忍,叫過曹性道︰「別這麼殘忍,你聽,叫得多難受?敵人也是人啊!要友好對待。」

    曹性道︰「那怎麼辦?箭不要了?張燕可沒分給我們多少箭。」

    「嘖!遇事要知道變通嘛!受傷的敵人叫得這麼慘,你就忍心?」呂晨嘆息道,「拿破布堵著他們的嘴,再拔箭!這樣多人性化?」

    「哦!小君候果然宅心仁厚。」曹性一樂,屁顛屁顛跑了。

    宅心仁厚?宅你二大爺!

    剛剛走過來的龐統臉龐抽了抽,把人家的嘴堵住就不殘忍了?掩耳盜鈴嘛!他當然不知道呂晨說得古怪,其實內心里只是怕那些傷兵叫的時候咬斷舌頭,拔箭之後,給他們點金瘡藥,反而更好,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插著箭亂跑吧?況且,對于騎射為主的輕騎兵來說,箭真的很珍貴,讓他們插身上作裝飾,真心浪費呀。

    呂晨沒有要俘虜,在發放了些金瘡藥給傷兵們抹上之後,呂晨就把他們趕走了。都滾!爺不管飯!文丑屁股被炸了,然後又被射了一箭,走不了,更何況,呂晨也不打算讓他現在走,他就暫時留下來了。

    當有士兵把綁了雙手的文丑拖過來的時候,文丑還問︰「你真是呂晨?」

    呂晨拿了個木勺,從竹筒里舀金瘡藥,嗯嗯了兩聲。然後,呂晨一個眼神,兩個士兵便是把文丑的鎧甲扒掉,把褲子和衣服也撩開了,露出血肉模糊的一片。

    赫然看見那粗大修長的竹筒,文丑勃然大怒︰「我要殺了你……哦喲……你,你,你要干什麼?士可殺不可辱嗷嗚啊……」

    文丑嚇得冷汗直冒,只以為呂晨拿著竹筒,要對他干那豬狗不如的事兒,那還不如死了的好!他聲音都變了,如女高音一樣,尖銳得能劃破人的頭皮。

    「不要!不要啊!呂晨你這牲口!連男的都不放過?啊嗚……這個竹筒太大,換個小點的行不?」

    文丑猶自掙扎大叫。

    「嗝……」

    呂晨和身旁的龐統同時干嘔一聲,神情古怪。

    一個士兵往文丑臉上蹬了一腳︰「鬧騰什麼?小君候是要親自給你上藥!」

    被踹了一腳,文丑頓時松了一口氣,咧嘴笑開了,額頭卻冷汗不停,老臉尷尬。他心說,自己剛才好像以己度人了,這樣貌似不太好。

    呂晨誇贊地朝那士兵一笑。

    那士兵就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樣,又朝文丑臉上跺了一腳︰「你這骯髒貨想哪兒去了?就你這坑坑窪窪的鱉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呂展長得可比你標致多了,小君候能看上你?」

    呂晨黑了臉。

    這時,呂展剛好過來,只聽到最後一句,便拍馬屁道︰「小君候更英俊!」

    龐統笑得歪瓜裂棗丑得更是驚天動地,呂晨的臉更黑了。

    文丑如釋重負地哦了一聲,心道,不是我不知道自己長得丑,但就怕呂晨口味重啊!你沒見他旁邊那個天都不敢收的丑貨,跟他多親近嗎?我能不怕嗎?

    「我們只是主僕關系。」呂晨惡狠狠地踹開那士兵,踩在文丑身上道。

    文丑點頭如小雞吃米︰「知道,知道,你主他僕嘛!」

    「就是。」呂展下意識接了一嘴。

    感覺……貌似越描越黑啊!

    呂晨眯著眼楮望了文丑一眼,然後把裝金瘡藥的竹筒扔給呂展,轉身從一個士兵的戰馬上取下一個陶罐炸彈。這不是直接拉就能燃燒的炸彈,而是需要火點的。呂晨早就為每個士兵準備了一個炸彈,一壺桐油,這就是他打算火燒袁紹中軍的資本。

    扒開陶罐,呂晨把火藥倒在文丑的後背後屁股上。

    「這麼多藥?多謝小君候!」文丑疑惑地望著呂晨,開始服軟了。詐敗到這個份上,逼真是夠逼真了,但是……貌似有些地方不對啊。

    嗤。

    呂晨掏出一盒小喵手工制作的火柴,點燃一根,扔到文丑背上的火藥上。

    嘩啦。

    火焰繚繞而起。

    「嗷嗚——」

    文丑銷魂地呻-吟了起來,呲牙咧嘴,模樣淒厲。

    「這樣用火藥,是不是比華佗配置的金瘡藥更好?你看,燒焦了就不會再流血,很快就能痊愈,順帶還能消毒。嘖!火藥真是個好東西!」呂晨拍了拍手,心情格外舒暢地給士兵們科普道。

    文丑趴在地上喘息並抽搐。

    龐統給呂晨遞了個眼神,呂晨點點頭,忽悠文丑的計劃正式啟動。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1 PM

第七十七章 忽悠文丑

對了暗號之後,龐統便按照預定計劃開始念台詞︰「小君候果然威武不凡,一出手便是手到擒來。我軍旗開得勝,擒得敵方大將,真是可喜可賀!」

    呂晨得意地邁著八字步,對著給文丑包扎傷口的士兵指指點點道︰「好好給文丑將軍包扎傷口,萬一文丑將軍有什麼好歹,我砍了你們的腦袋。」

    士兵們自然慌忙點頭。

    哀嚎翻滾的文丑百忙之中也是偷空感激地朝呂晨一笑。

    接著,呂晨便說道:「在見到袁紹大軍之前,千萬不能讓文丑死掉!我要當著袁紹大軍的面,殺了他祭旗,以壯軍威。」

    文丑的笑容頓時凝固。

    龐統阻止道︰「小君候,這樣不妥。」

    文丑現在也不哀嚎了,眼淚汪汪地跟著點頭,確實不妥,灰常不妥,大大的不妥。

    呂晨問︰「有何不妥?」

    「我們若是殺了文丑,豈不是激怒了袁紹?」

    「那又如何?我軍騎兵雖少,卻個個精銳來去如風,他袁紹能咬我鳥?」

    「他可能不咬你,但袁紹說不定就會更加發狠地攻打公孫瓚的內城,到時候,公孫瓚只怕撐不到後續援兵到來啊!我們此來的任務是救公孫將軍!小君候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龐統苦口婆心地勸解,深得文丑之意,頻頻點首,他心說,好在公孫瓚在被主公圍攻,不然我就死定了。

    呂晨卻道︰「士元兄盡管放心,公孫瓚一日之內定然攻不下易京內城!據我所知,公孫瓚早在數年前便開始修建易京防御,易京可謂層層關卡步步防御,內城的防御甚至比外城還強。公孫瓚哪里能夠短時間攻下?」

    文丑的一顆小心肝兒撲通撲通亂跳,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甚至連士兵拿刀戳開他**放淤血,他都沒覺得疼。

    前戲結束,文丑已經很嗨了,正戲上演!

    龐統道︰「內城雖然堅固,但其城牆卻不如外城高大,一旦對方用沖車、投石器、床弩等重型器械攻城,內城很難守住浮!所以,我們不能激怒袁紹,而是去突襲他的中軍,把他引出來,為公孫將軍緩解壓力!」

    「哎!」呂晨笑道,「城門門洞已經被公孫瓚堵死,每個一兩天,哪能疏通?不能疏通,怎麼把重型器械運入城中?所以,內城不會被攻下的!殺個文丑祭旗,沒什麼大不了的。」

    文丑心說,是啊,主公之前不就愁著如何將器械運入城中嗎?

    「萬一,袁紹用土石填平護城河,直接築土路到城牆之上,不就可以將器械運入城中了嗎?一旦器械入城,則內城可破!」龐統終于拋出了殺手 。

    「唔……」呂晨故作沉吟,摸著剛剛開始長絨毛的下巴,道,「這倒是一道奇計啊!有足夠的牛馬和民夫,搭土路直上城牆倒是比拆卸門洞中的磚石容易了十余倍!不可不防!」

    文丑也是眼前一亮,怎麼主公和謀臣們沒有想到這個好辦法呢?這次要是不死,我一定要回去給主公獻計,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不好!」呂晨突然一拍大腿,大叫,「趕快集合人馬,我們要盡快南下,去偷襲袁紹中軍,吸引袁紹注意,千萬不可讓他想到這個辦法!不然公孫瓚就死定了!」

    說罷,呂晨和龐統急匆匆地走了,看樣子怕極了袁紹方想到這個好辦法,從而導致公孫戰敗。

    看著呂晨焦急而去,也不提殺自己祭旗了,文丑頓時松了一口氣,心里更加對龐統說的那個「奇計」深信不疑。在項上夜壺,哦不,是頭顱得以暫時保全之後,文丑就開始盤算著要逃走了。若是尋常被擒,想逃走是很難的事情,但是,呂晨所部都是騎兵,而且人數太少,又在野外急行軍,這倒是給了文丑莫大的機會。最主要的是,他身旁只有兩個單薄的士兵,旁邊還有健壯的戰馬。

    在身後士兵包扎好傷口之後,文丑試探著走了兩下,雖然疼,但還能動彈,至少騎馬沒有問題,如此一來,文丑更加堅定了要逃走。雖然逃跑也是要冒生命危險的,但是文丑一向很「睿智」,他覺得,呂晨這傻子太野蠻,一旦沒有顧忌了就會殺他祭旗,還不如冒險逃走的好。

    走到遠處,呂晨假裝急忙地叫了曹性去集合人馬,準備繼續南下,然後悄悄對龐統說︰「士元兄,你覺得那蠢蛋會上當嗎?」

    龐統嘿嘿怪笑道︰「會!肯定會!你沒見他剛才聽到我提出築土路的法子時,眼楮都在發光!再加上小君候擺明了要殺他的態度,他肯定會冒險逃走,而回去之後,他必定會將功折罪給袁紹提出這條‘奇計’!到時候就看袁紹采不采納了,如果他不采納,我們照樣燒他們中軍,計劃不變。如果他們采納,那就是我們的機會,在燒了他中軍之後,我軍遁到北門外,然後沖上城頭!」

    不得不說,呂晨以前雖然也用過些計謀,但是比起龐統來,差距不小,這家伙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賣主求榮,就像現在的文丑一樣,憋著勁要回去獻策呢。在龐統的幫助下,呂晨原本粗陋淺薄的圍魏救趙之計,忽然變得立體了許多,擁有了好幾種變化,而且,龐統還設下了幾套方案,每一套方案都能讓呂晨立于不敗之地。

    呂晨不得不感慨自己運氣好,要不是有了龐統,僅僅憑借他自己那些想法,恐怕真不足以救下公孫瓚。

    就在呂晨剛剛集合好人馬之後,忽然有士兵的驚叫聲傳來︰「文丑逃了!文丑逃了!」

    全軍驚愕,怎麼剛抓住就逃了?

    不過,他們沒有接到命令,不能亂動,自然不敢去追。

    卻見遠處,文丑騎在一匹健碩戰馬上,奔馳如飛地朝著南面而去,身後還跟著幾個虎賁軍騎士,正大叫大嚷著朝文丑追擊並放箭。

    「呔!文丑小兒哪里跑!」另一邊,呂綺大叫一聲,爬上戰馬。

    呂展眼淚狂飆地抱住了白狼駒的前腿兒,大叫︰「姑奶奶你行行好吧!再搗亂,小君候會宰了我的……」

    呂綺最終沒能追出去。

    「不會把文丑射死吧?」呂晨把目光從腦癱姐姐身上挪開,擔憂地目送文丑壯士離去。

    「放心,我們專門給文丑挑了最壯碩最能跑的戰馬,」這時候,曹性的黑臉擠了過來,一副得意地道︰「並且,那幾個虎賁軍也收到了命令的,絕對不會射準的……哎!你大爺!誰他媽射的?」

    原來,此時,那騎馬跑遠的文丑背上不知何時已經插了七八只箭,讓得曹性頓時暴跳如雷。

    不過文丑好歹是一流武將,身體夠拽實,雖然背上背了半壺箭,卻還是跑掉了,並沒有掉下馬來。這讓呂晨、龐統和曹性都松了一口氣。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3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17 PM 編輯

第七十八章 設伏 奇計與重口

由于呂晨所部很友好,沒有進行太慘無人道的追擊和驅趕,蘇由總算是控制著潰兵沒有胡亂逃竄,粗略清點一下人數,兩千人變成了一千二百人。

    對于這次詐敗,蘇由倒是覺得較為滿意,之前那次因為文丑腦抽演得太假,這次倒是挺逼真。這本來就是主將被擒,外加雷鳴爆炸,引起軍心大亂後的潰敗,是一場貨真價實的潰敗,一點詐的意思都沒有。所以,在蘇由想來呂晨應該不會再懷疑,定然會趁勝南下,進入三公子所部的包圍圈。

    蘇由心說,這次詐敗還真是成功啊,任務完成得相當完美呢!唯一一點小瑕疵就是——主將丟了。

    不過,蘇由還是很開心……主將丟了,貌似也是極好的!

    蘇由不爽文丑很久了,袁紹帳下文臣武將不少,自然免不了內部不合,蘇由就非常討厭文丑。蘇由是三公子袁尚這邊的人,而文丑則跟袁譚走得最近,但,這並不是蘇由討厭文丑的理由,真正的理由蘇由不敢說,甚至都不敢想……那家伙每次看到俊朗的他,都會眼神色眯眯的,有時候還舔嘴唇,惡心死了!不過蘇由的官職比文丑低太多,作戰時,經常是他的下屬,自然不敢得罪他,以至于每次見到文丑那張毛臉,蘇由都會不由自主地夾緊臀-瓣,不留一絲縫隙。

    所以,此時的蘇由衷心地祝願,文丑這次被呂晨宰掉!不僅能報他覬覦自己美色之仇,甚至還能在晉升的道路上少一個阻礙,前途一片光明哇。

    當蘇由興高采烈地領兵退出五里時,他踫上了袁尚的兵馬。

    大道延伸到這里,是一處低窪地帶,兩邊有亂石林立的土丘,土丘不高,卻也具有不錯的隱蔽性。袁尚領著五千精銳,正在大道旁的土坡後準備設伏,當然他也只是坐在石頭上讓人捶腿,真正指揮布局的是審配和幾名將領。

    蘇由掩飾住自己的喜色,向袁尚匯報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誘敵很成功,特別是第二次詐敗,太特麼逼真了。壞消息是,主將文丑被對方擒獲了,是一個古怪的驚雷般的武器詐死了文丑戰馬,而導致他被擒的。

    袁尚卻笑得比他還樂呵,他表示,這兩個都是好消息!

    袁尚拉攏文丑多次,文丑都不甩他,這讓他很不爽。當然,袁尚倒不至于希望文丑被呂晨宰了,他只是想著等呂晨被自己伏擊之後,再救回文丑,到時候這家伙該對自己感恩戴德了吧!袁尚年紀小,還是一枚灰常單純的孩紙,他以為武將跟婊-子是一樣一樣滴,只要你給了他好處,他就一定會給你跪舔。

    而對于火藥爆炸,袁尚倒是早聽過烏巢的事兒,雖不知其所以然,卻也不太懼怕和好奇,畢竟他知道那種武器聲音嚇人,威力不算太大。

    不一會兒,袁尚所部布置好了伏兵。兩側的土丘埋伏不下太多人,審配便把最精銳的兩支部隊放在了土丘之後,其余兵馬放在了前方官道旁的村子里,準備等呂晨騎兵過了土丘之後,兩面夾擊。

    「報——」

    有一名斥候飛馬而來。

    「可是呂晨所部來了?」袁尚還未出口,審配便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斥候搖搖頭,眨巴著三角眼,道︰「不是,呂晨所部還在五里外,行進速度很慢,大約一刻鐘之後才能到。」

    審配怒道︰「怎麼可能!騎兵飛馳,五里路程怎麼可能需要一刻鐘時間?你休要誑言,當心老夫治你一個貽誤軍機之罪!」

    「大,大人明鑒啊!」斥候慌神,三角眼都嚇得瞪圓了,道,「對方是騎兵不假,戰馬都是四條腿兒也不假,但是……他們走得慢,我有什麼辦法?」

    「難道呂晨小兒發現了我軍的埋伏?不可能啊,他若是發現了埋伏,為何不停下或者後退,反而還在行進?」審配沉吟思索片刻,又問那三角眼的斥候,「在我方設伏區域一里內,你們可有遇見對方斥候?」

    設伏最重要的就是要瞞過對方的斥候,不能讓對方發現。

    斥候苦著臉道︰「沒發現啊,對方的斥候已經收縮到了部隊周遭一里之內。」

    「唔……」審配托著下巴苦思不解,隨後對那斥候喝道,「你還站在這里作甚?還不速速退下?」

    「我,我,我還沒稟報軍情呢……」斥候弱弱滴道。

    審配老臉一紅,把頭轉開了,他剛才搶著說話,倒是忘了軍情,有些尷尬。

    「哦,那……你所報何事?」袁尚也被審配帶溝里去了,剛才渾然沒有注意到斥候還沒報出來,就被審配問住了。

    斥候三角眼撲扇撲扇地,然後撓撓頭,腦門兒上冷汗直冒︰「那個啥,讓我想想……」

    被審配一通呵斥,這名斥候表示腦子有些渾濁。

    袁尚等人都是氣得翻白眼。

    就在這時,前面有士兵叫了起來︰

    「文丑將軍回來了!」

    袁尚和蘇由頓時一驚,隨之臉色一跨,這家伙居然逃出來了?真是狗屎運。

    三角眼的斥候頓時跳了起來,嚷嚷道︰「我想起來了,我的軍情是路上遇到了單騎逃回來的文丑將軍!」

    袁尚毫不客氣地把這呆瓜斥候踹倒在地,然後氣哼哼地去迎接文丑。

    文丑的歸來讓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們驚訝的不是文丑怎麼逃出來的,而是這貨北上插滿了箭,卻仿佛渾然不知疼痛一般,跳下戰馬就朝袁紹跑去,口中激動大叫︰「三公子,快快送我去見主公,某有機密軍情要奏報!」

    「你,你,你不疼嗎?」袁尚上下打量了文丑一眼,眼角抽搐。

    卻說背上被火藥那麼一燒,都麻木了,文丑表示完全感覺不到疼,背上的箭雖然多,但好在有戰甲護著,插入得不深,要不了命。

    文丑理也不理袁尚,四下望了望,道︰「沒有馬車嗎?沒關系了,給某換一匹好馬,某要去易京北城見主公。」

    審配道︰「文將軍,有何機密軍情你且告訴三公子便是,三公子自會幫你轉達,你傷勢如此重,還是好生治療一番為好。」

    文丑翻著白眼看了袁尚一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此乃最最隱秘之軍機,某只能對主公說。」他心里想著,告訴袁尚?滾你媽蛋,這個奇計是老子用屁股換來的,會送給你們?

    蘇由不爽地道︰「三公子乃主公愛子,有何軍機不能對三公子說?」

    文丑一把撥開蘇由,根本沒聽他說話,把他身後的戰馬牽了過來,然後翻身上馬哦喲一聲慘叫,接著便完全不理會袁尚等人,騎著馬朝南面而去,口中大呼︰「某有能速滅公孫的奇計要呈給主公!伏擊呂晨的事就拜托諸位了!某去也!哦喲!那個誰,把你的馬鐙給我!」

    見識了斗將時呂晨腳踩雙馬鐙的威力,文丑也突然「機智」了一把。

    殊不知,在袁尚、審配、蘇由等人看來,文丑簡直就是個妖怪,背上跟刺蝟一樣,還跑得生龍活虎。

    袁尚雖恨文丑目中無人,卻也忍不住感嘆一句︰「真虎將也!」

    蘇由的目光卻是牢牢鎖定在文丑血淋淋的屁股上,心說,這文丑也太狠了吧!明明最後看見他被呂晨的士兵架走了,難道是靠肉體換來的自由?呂布的兒子不會這麼重口吧?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4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15 PM 編輯

第七十九章 消失的虎賁

呂晨的口味確實很重,他前世是西南人,吃慣了麻辣,來到這個沒有辣椒的時代,最初他是很不適應的。這不,士兵們的牛肉干都是只加了些鹽,唯獨呂晨的還加了茱萸,多少有些辣味。

    用牛肉乾做乾糧,當然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不過這也不是乾糧,而是大戰之前的加餐,之後,他們就要真正踏上一場血火之路。因為呂晨知道,許多人或許就在吃最後一頓飯,所以,他一點也不吝嗇。

    牛肉自然是烏巢時,點火沖陣的那些牛,呂晨是個勤儉節約的人,一點兒也不浪費,第二天走的時候把牛肉也帶走了,然後曬乾做成了軍糧。最開始的時候,呂晨是不吃這些牛肉乾的,因為他知道這些牛肉身上或許沾著人血,不過,當經歷了河內叛亂和見識了雁門苦寒之後,他已經適應多了。

    咀嚼著苦味幾乎蓋過辣味的牛肉乾,呂晨幾乎淚流滿面,沒有辣椒吃就算了嘛,還特麼要去拼命、打仗……蒼井大神保佑我……

    呂晨在心中異常虔誠恭謙地向他最忠誠的神靈祈禱之後,獲得了強大的信仰之力加持,他站了起來,巡視著自己的士兵。

    周圍的士兵也早已吃好了,所有的士兵都牽著馬望向了呂晨,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是一場艱辛的戰斗,但是他們都不怕,因為打贏了就有媳婦兒有田!士兵們的眼中閃爍著幽光,絕非恐懼,而是一種激動,一種亢-奮,個個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為了榮譽和尊嚴或者理想什麼的打仗,那是吹牛-逼,這種吹牛-逼的方式很不靠譜,通常會被牛尿上一嘴,結果就是吹牛不成反被牛-逼給吹了。戰爭是人類暴力的終極體現,說到底就是為了掠奪和殺戮。殺戮的是敵人,掠奪的說得好聽一點是生存空間,說得接地氣一點,就是搶錢搶糧搶女人!

    早在出發來雁門之前,呂晨就已經對這八百虎賁說過了,打贏了這場仗,就給他們娶媳婦,給他們發田地。依舊是三年內免稅,三年後半稅,永不加賦!

    這些精銳老兵本來就全是單身,跟著呂布走南闖北十來年,不像普通巡兵和地方部隊那樣,都是臨時征召起來的。他們是職業軍人,待遇優渥,卻四處飄沒有家。原本當兵就是為了吃一口飯,他們的要求不高,當呂晨給了他們一個希望之後,個個都野心勃勃了,因為,一顆人頭換一畝田,這是小君候說的,小君候果然是豬腦袋,這麼劃算的買賣誰不干?反正當兵的就是有死無生,死了連上墳的人都沒有,要是立了功能落下個媳婦,再種個娃,拼命也干啊!

    對于呂晨來說,這買賣也很劃算,因為雁門到處都是荒地,無人耕種。

    至于有了家室以後,士兵們會不會不願戰斗,這一點呂晨也有所擔心,不過龐統給了一個好主意,或者說殘忍的想法。龐統的想法很簡單,每一家人,年滿十五周歲的男子中至少要有一人參軍,四十歲退伍,違者,沒收全部財產和女人,逐出雁門。聽見龐統說連女人都要沒收,呂晨頓時覺得這貨無藥可救了,簡直壞得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然後呂晨就接納了他的意見。

    呂晨沒有在雁門收稅,為什麼?因為那里人都快跑光了,收個鳥的稅,再收,剩下的人都跑了!錢?從匈奴和鮮卑那里搶便是!他們窮?沒關系,牛羊馬匹甚至女人都可以!呂晨要用免稅政策吸引流民,讓他們能夠吃飽飯,然後以更大的利益吸引他們參軍,然後帶著他們搶遍天下!

    附近一里內的敵軍斥候已經被虎賁清理干淨,呂晨要在這里做臨時的誓師大會。

    「準備好了嗎?虎賁將士!」

    呂晨大吼一聲。

    士兵們的回答五花八門,一點兒也不像呂晨想象中那麼整齊,讓呂晨頓時尷尬。

    「準備好了!」這是正常人。

    「再不去殺人,刀都生銹了!」這是殺坯。

    「快點兒下令吧,小君候!再等,我媳婦兒就老了!」這是想媳婦兒想得快抽風了。

    「吃飽了!」這是……聽成吃好了嗎?

    「早他娘的閑得蛋疼了,都在搓鳥玩兒了!鳥都搓吐好幾回了!」這個,就不說了。

    曹性對自己的士兵很滿意,完全沒看見呂晨那張黑臉。

    龐統咧嘴說︰「軍心可用。」

    呂晨深吸一口氣,知道這部隊是絕對跟三項紀律八大注意扯不上邊的,不能奢望太高。隨後,在曹性的指揮下,全體五百虎賁上馬,轟隆隆如鐵流一般南下。

    而另外充作斥候的三百虎賁,也是全速南下,解決路上遇見的所有敵方斥候。

    片刻後。

    南面的小村落中,一間簡陋農舍中。

    「三公子!我軍斥候被殺了許多,對方的斥候都是精銳,非常強勁,遇見我軍斥候便是全力追殺,已到一離開外。不過,逃回來的斥候還是打探到了些信息,呂晨所部騎兵突然加快了南下的速度,想來馬上就到,該是就在其斥候之後。」蘇由緊急整理了一番情報,匯報給袁尚。

    袁尚大喜,道︰「來得好!」

    審配卻皺起了眉頭︰「這勢頭也太大了一點,他們為何要做出這麼氣勢洶洶的模樣?」

    蘇由說︰「定然是前番由與文丑將軍兩次詐敗,最後文將軍還被擒獲過,所以,呂晨所部驕傲輕敵,所以如此囂張。這正是我軍之機會!」

    審配勉強點了點頭,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對。

    袁尚下令道︰「命各部全神貫注,等待敵軍進入伏擊圈則將他們圍而殲之!不可放走一騎!」

    「是!」蘇由領命而出。

    「都說呂布帳下虎賁乃是騎兵中的翹楚,今日,我與正南先生一起葬送了這支兵馬,豈不是一大快事?」以為勝券在握的袁尚得意地對審配說道。

    「三公子,配總覺得有些不對……」審配說。

    袁尚擺擺手,道︰「你們文士總是如此,疑神疑鬼瞻前顧後!」

    一盞茶的功夫,蘇由又來了,這次他很疑惑︰「三,三公子,按理說呂晨軍該到了,可是……可是,呂晨的虎賁軍消失了,完全見不著他騎部的影子,只有漫山遍野的斥候輕騎。」

    「哦?對方輕騎可有發現我方埋伏?」袁尚問。

    「沒有!對方輕騎太強,而且我方斥候擔心暴露,早已後撤了,現在不知敵情。不過,埋伏的兵馬藏得很好,對方很難發現!但是,敵方的斥候始終在一里內徘徊,並不進入我軍包圍圈,而大部隊也不見蹤影!」蘇由苦著臉道。

    審配深深地皺起了眉,突然叫道︰「不好!對方肯定是發現了我部的埋伏,繞道而走了!」

    「趕緊派出斥候,打探敵方行蹤!」袁尚不淡定地厲吼。

    蘇由慌忙退下,腦門上全是細汗,全然不知對方如何發現有埋伏。

    與此同時。

    一里外,有農夫打扮的陷陣營士兵秘密通知分散的虎賁斥候,虎賁斥候相繼撤走,朝北方迂回往東面而去。那便是呂晨帶著虎賁繞去的方向,那里有袁紹的中軍大營。

    千算萬算,審配也不曾想到,呂晨早就在易京城外撒慢了耳目。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5 PM

第八十章 強襲敵營

陷陣營的士兵們自然不是偵察部隊,也不是特種部隊,他們的偵察潛伏手段都還很淺薄,但是,兩百人散布各處,以各種身份出現,用秘密的方式聯系,這些手段雖算不得精妙,卻也頗為隱秘了。現在正專心對付公孫瓚的袁紹自然不會注意到,甚至,他連想都沒想過他的大軍身邊會有這麼多眼楮盯著。

    耳目,除了聽和看之外,還有指導作用。

    在三名偽裝成獵戶的陷陣士兵的帶領下,呂晨帶著五百虎賁,從袁尚的埋伏圈北面繞到東去,沿著一道小山梁繞過,再度奔襲幾里,來到一片長滿了樹木的小山坡。

    在這里便是能夠遠遠望見易京城的東門,城牆之外,便是一座綿延數里的營帳。

    呂晨的人不多,所以,藏進樹林中,也沒鬧出多大動靜,至少對面一里外的軍營不至于察覺到什麼。

    一名陷陣營隊正指著遠方軍營對呂晨道︰「小君候,那里便是袁軍大營,分東南西北中五座營寨,環環相扣,各自相連,防御森嚴。今日袁軍攻破北門,又調集了諸多兵馬北上截擊張燕,但軍營中也留了不少兵馬,大約有兩萬多。不過,其中只有四五千戰兵,其余都是輜重兵、伙頭兵和民夫。」

    「嗯!」呂晨點了點頭,又問曹性︰「之謀叔父,你看了這里的地勢,我軍沖過去有機會嗎?」

    「很難!」曹性搖頭,「樹林到軍營,大概一里多,地勢平坦沒有遮擋,如果貿然沖過去的話,定然會被發現!對方只要扼守住營門,便可將我們拒之于外,畢竟,我方人馬太少!」

    呂晨問︰「那,如果先奪下營門呢?」

    曹性不確定的道︰「若是奪下營門,便能長驅直入,不過,要是到時候被他們奪回了營門,我們該如何出來?」

    「呵呵!既然我軍名為虎賁,那就得能上天能遁地!」

    呂晨買了個關子,不再理會曹性。

    有一名虎賁校尉跑了過來,對呂晨匯報,說附近敵軍斥候被拔除,這樹林周圍有敵方士兵在打柴,現在也被綁了,還取來了二十幾套敵軍衣物。曹性罵那校尉沒出息,敵人的衣服拿來干什麼,龐統卻是笑著阻止了曹性這枚二貨。然後,呂晨從虎賁軍中抽調了二十幾名精于步戰的士兵,偽裝成敵軍,運送著柴禾去了敵方大營,不用說,車上藏了兵器和陶罐炸彈的。

    而後,後方用于迷惑袁尚的三百虎賁也到了,虎賁開始結陣。

    不一會兒,那隊偽裝的士兵便是到了對方營門口,隨後就是幾聲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想起,再然後,士兵們迅速殺掉了守在營門口的不多的守軍,然後打開了營門。而對方顯然守備不足,他們之前的敵人在城內,就算北方的援兵,他們也派了大軍去埋伏,當然不會想到突然會有人殺到營門口來。所以,一時間敵方營內沒有反應過來,竟然沒有馬上增兵援助營門。

    「殺!」

    就在這時,一群數百人的輕騎兵從樹林中沖殺出來,殺向了袁紹大營。

    營門大開,呂晨帶著騎兵很輕易地就殺進了大營,營內的敵人以經集結起了部隊,正在朝著營門口撲來。

    不過,呂晨當然不會跟他們硬拼,當先讓士兵點了幾個炸彈扔出去,震住那些援兵。然後,呂晨帶著騎兵繞道而走,挑沒有兵馬的營帳倒桐油、點火,燒得不亦樂乎。

    騎兵速度快,非是步兵能追得上的,所以,突入大營的騎兵,自然如魚得水,對方亂作一團。偌大的大營,幾千步兵追著幾百騎兵,完全就像是海中沙,空間太大,騎兵隨意馳騁,步兵卻跑斷了腿。

    此時,易京北門城頭。

    袁紹虎目含淚,雙手抓著文丑的肩膀,深情地道︰「汝真乃吾之良將也!身負重傷,竟然還不顧安危,回來為我獻策!修築土路翻牆而過,果然是一條好計謀!我這就命人去辦!」

    文丑沒有剽竊別人創意的覺悟,他一點也不尷尬,大義凜然地道︰「為主公分憂,某義不容辭!」

    袁紹點了點頭,吩咐親兵道︰「傳我將令,停止拆卸城門,全部去修築土路!」

    這時,外間突然有人大喊︰「大營被襲了,大營著火了!」

    袁紹大驚,帶著眾人匆匆跑出來,站在城樓上朝東南望去,赫然便見大營方向濃煙滾滾該,而城樓下,還有一個匆忙趕來的騎兵正在大喊︰「大營被敵軍騎兵偷襲放火,請主公速速派兵支援!敵軍騎兵數千,大營內兵馬太少,守不住了!」

    哪來的數千騎兵?

    袁紹田豐皆是不信,正在猶豫。

    卻是背上還插著箭的文丑道︰「定是呂晨的騎兵,他可能是早有預謀偷襲我軍大營,運氣好,恰好就這樣躲開了三公子的伏擊!一定是這樣!」

    田豐問道︰「呂晨所部多少人馬?」

    文丑︰「呂晨所部號稱虎賁,士兵一共大約八百,戰馬兩千余!」

    「一人三馬!」田豐微然一驚,對袁紹道,「主公,速速派出精銳騎兵,回援大營,吞掉呂晨所部!這是敵方的先鋒,雖人數少,但一人三馬的配備,便可知道其精銳程度!一般騎兵哪有這樣的規格?尤其是,我方的沖車、雲梯、投石器等重型武器皆在大營,切不可毀壞!」

    袁紹也被田豐說得菊花一緊,心說,老子剛從文丑這兒得到修築土路的辦法,想把重型攻城器械運進去,器械就燒了這多尷尬?于是,他罕見地一點也不猶豫,直接拍板道︰「命我親兵騎部兩千,全速馳援大營,調集大營附近兵馬圍堵呂晨所部,另,通知大營內的士兵,把呂晨困在大營之中,不得讓其逃脫。」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

    袁紹又對田豐道︰「元皓,你另派人去大營,速速運出攻城器械,莫要被損壞。你親自監督修建土路,快快把攻城器械運入城內,攻破公孫瓚的內城!」

    「喏!」田豐也有些慌神,領命而去。雖然對方沖進大營的騎兵不多,但都是精銳,戰斗力定然不弱,而最重要的是,他們放火了!大營中囤積著十萬大軍半月的糧草輜重,還有箭矢弓弩等,被毀壞的話,影響極大。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8 PM

第八十一章 穿牆的法術

援軍大營北面,袁尚終于還是發現了呂晨所部的去向,帶著伏兵追隨而來,等他們奔到營門口的時候,大營中已經燒得很旺了。

    「三公子,那呂晨果然狡詐,偷偷繞開來偷襲大營,現在卻被困在了大營之內!」蘇由對袁尚說道。

    袁尚見了營中的火焰濃煙,怒道︰「給我沖進去,將他們殺了,一個不留!」

    審配趕緊阻止道︰「公子息怒!切莫沖動!我們現在應該分兵封住幾個營門,安放拒馬樁,守住外圍,將其困死在大營之內!營內士兵雖然一時間不足對付數百騎兵,但只要主公的騎兵一到,我方就能將其全部殲滅!現在,切不可貿然入內,若是將其嚇走的話,反而不妙。對方盡是騎兵,速度很快,至少我部步兵無法追擊!」

    袁尚不是草包,多少還是懂些兵法,知道審配說得不錯。不過,眼看著呂晨所部還在營內放火,他氣得哼哼了兩聲,卻還是依了審配的建議。

    經過最初的驚恐和混亂,營內的援軍也已經冷靜下來,不再跟著呂晨的騎兵傻乎乎地追了,當然,或許不是因為想通了,而是因為腿快斷了。總之,營內袁軍士兵扼守住了通往東南西北四個大營的營門,任由騎兵在中軍大寨胡亂放火,他們確實沒有辦法啊。等你追過去,人家已經跑了,他們跑到下一處慢吞吞地點火燒東西,末了還能烤烤火嘮嘮嗑,再上馬繼續跑也來得急,這就是五條腿兒和兩條腿兒的差距呀,無法彌補。

    等袁尚的兵馬幫助營內兵馬控制住了幾個營門和通道之後,袁紹的騎兵到了。沒有任何的遲疑,騎兵們全部沖進了大營,追著呂晨而去。

    老實說,呂晨雖然燒得很開心,但是,破壞力並不大,只是點了些帳篷和草料。而且,虎賁被困在了中軍大寨中,沒能闖到其他軍營去。不過,呂晨還是很滿足的,畢竟他的人太少,就算對方讓開請他燒,他的人挨著個燒過去,光點火就能把手點斷了,袁紹十萬大軍的軍營,可不小。不過,這不重要,呂晨計劃來燒大營,本來就是為了吸引袁軍注意力,緩解內城公孫瓚的壓力,讓他多扛一會兒,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對方的兵馬正在朝自己追來,是時候該走了。

    「小君候!敵人的騎兵來了!咱們快走吧。」曹性提醒道。

    呂晨正在親自點一個帳篷,聽了曹性的話,還有些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上了戰馬,道︰「往哪兒撤?」

    曹性嘴角一抽︰「某早就說過會被包圍的呀!小君候你不聽啊!我還以為你有辦法呢!」

    「閉嘴!老子沒問你!」呂晨罵了曹性一句,望向了呂展。

    龐統不大會騎馬,所以留在了遠處做接應,二貨姐姐呂綺也被呂晨強行留在了龐統身邊,美其名曰保護龐統,其實是讓她離遠點,別搗亂。不過,呂展這個貼身侍從卻是跟著呂晨來了,他雖然單薄,但現在假假也是呂晨的親兵隊長了,當然,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個個都能兩個手指頭夾死他。

    呂展說道︰「小君候,剛才我去跟幾個埋伏在營內做民夫的幾個陷陣營士兵接觸了一下,他們說南面距離兩邊營門最遠,內側無兵把守,外門只有十幾個放哨的。那里最適合逃走。」

    「好,去南面。」

    呂晨吩咐一聲撥馬就走,曹性帶著騎兵跟上,傻愣愣地念叨︰「小君候,難道我們真要穿牆而過?我是沒問題呀,就是不知道我們的馬能不能穿牆,畢竟馬的悟性比較低……」

    「穿你妹啊!還你是沒問題?你給老子穿一個試試!」

    「啊?某還以為,小君候要用老神仙教的穿牆的法術,讓我們直接穿過去呢……」

    「滾犢子!叫騎兵們集合五十個炸彈!」

    「哦,哦……」

    袁紹的騎兵沖了進來,直追呂晨的虎賁而去,殺氣騰騰地。

    袁尚也領著兵馬在各營門做好了準備,準備阻擊呂晨的騎兵,拒馬樁、長槍兵、弓弩手皆是準備充分。而呂晨的騎兵卻遲遲沒有沖擊營門,還在里面瞎逛悠,袁尚錯愕,難道呂晨你瞎了嗎?看不見老子的兵馬?

    袁紹的騎兵快要追上呂晨的虎賁了,越來越近,但是,他們詭異地發現對方竟然沒有要向營門口逃走的意思,而是繞著寨牆而走,他們不怕死嗎?

    然後,轟隆隆幾聲炸響,回答了袁尚等人的疑惑。

    「糟糕!」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審配,他大叫一聲,道,「我們忘了他有這秘密武器!可以炸開寨牆!」

    袁尚也是來不及說什麼了,帶著士兵就趕了過去。

    寨牆其實是一排砸入地里的木頭,然後糊了些泥而已,通常情況下,要想憑借人力畜力弄開寨牆是很難的,但是,呂晨有火藥。

    呂晨帶著騎兵們來到南面,對方的騎兵已經開始撲過來。

    先是用三十個炸彈,炸開了南面寨牆,大約炸出了十米寬的樣子,夠幾匹馬並排而出了。而後,對面的騎兵沖得更猛了,生怕呂晨等人逃走,然後,呂晨就毫不吝嗇地賞了他們二十顆炸彈,他們頓時就懵了,戰馬亂躥,混亂不已。

    很簡單的,呂晨帶著虎賁跑出了大營。

    袁尚的兵馬反應速度不慢,已經朝著這邊追趕而來。不過,呂晨不會給他纏上來的機會,兜著圈子繞了出去,然後對著他們一通騎射,壓得他們抬不起頭,接著揚長而去。然後,袁紹的親兵騎部才從混亂中穩定下來,追著出了大營,開始追趕呂晨所部。

    大營外是一片曠野,適合騎兵奔馳,呂晨也不急著走,反正是為了吸引對方注意,當然要把他們玩兒狠一點。袁紹的騎部能騎射的少,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騎兵騎術和射術稍遜,更重要的是沒有雙馬鐙借力。所以,呂晨很樂意隔著百來步距離跟他們玩兒騎射,對方很憤怒,哇呀呀亂叫,但是沒有用,大家的戰馬差不多,要追上不容易,隔遠了,他們又只能當移動的靶子,短短的幾次交鋒,袁紹的騎部就少了一百多人。

    然後,袁紹的騎兵終于迫近了,越來越近了,對方似乎很著急,急著拍馬逃走,再然後……又是十幾聲巨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飛馳之中,袁紹的騎兵隔遠了被人家騎射,沖近了,人家後排點炸彈丟下來,爆炸的點正是他們趕上去的時候,死了好幾個英勇的校尉,血肉模糊的,都分不清誰是誰了。

    袁紹部的騎兵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同樣是騎兵,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擺脫了袁紹的騎兵之後,呂晨這才率兵折轉向南而去。

    袁尚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沒有騎兵,有騎兵也不敢追著上去送死啊。天知道呂晨的騎兵怎麼能在急速行進中點火,不會被風吹滅嗎?那東西好像是要點火才會爆炸吧?

    呂晨也是抹了抹額頭冷汗,做好的能拉開點火的炸彈就這麼十幾個,一次性全用光了,還好他們嚇住了沒敢追來,不然,還真夠嗆。畢竟,呂晨的虎賁為了行動方便,每人只帶了一匹馬,其余戰馬都讓龐統帶著等著接應呢,一匹馬跑了這麼久,其實速度已經開始明顯變慢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9 PM

第八十二章 小君候要爆發了

離開的途中,曹性一直悶悶不樂,直到跟敵人拉開了距離,呂晨才有功夫問他是不是便秘了,曹性哭喪著臉表示,他對呂晨很失望,說好的神仙法術呢?居然用炸彈炸開寨牆,太沒有技術含量了。

    對此,呂晨哭笑不得,呂展在馬上抖得篩糠,是在偷偷鄙視曹性的智商。呂晨倒是沒有嘲笑曹性的簡單腦袋,這是個一根筋的家伙,雖然傻乎乎的,但是可靠也可愛。

    其實,曹性不是被呂晨忽悠了,而是被龐統給調-戲了,龐統有個臭毛病,喜歡調-戲人或者動物。所以,他被呂綺撓了,被呂晨的戰馬小羅踹了。

    曹性是單細胞動物,想法不多,自從那日一箭射下士元燈後,聽龐統說那是小君候放的妖術,曹性就信以為真了。曾經,曹性聽說過黃巾張角會撒豆成兵的妖術,所以,在他看來,自家小君候這種奇人會妖術不奇怪,不會妖術那才奇怪呢,劉邦還會斬白蛇呢。在這個民智未開的年代,信什麼的都有,曹性就信自家小君候是神仙轉世,神仙當用的當然就不是妖術了,應該叫法術。

    後來,龐統這賤人見曹性有些呆,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逗他玩兒,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說得曹性目瞪口呆。

    呂晨卻也沒阻止,心說這龐統該要是在後世寫網絡小說的話,該是天蠶土豆那個級別的,因為龐統說了一個讓呂晨毛骨悚然的故事,他說小君候的玉佩里住著一位被貶下凡會煉制丹藥的老神仙……

    不過呂晨很樂觀地想道,等曹性發現上當了,龐統這小子肯定得被揍得連他媽都不認識。

    雖然對于呂晨不用法術,而用拙劣的炸彈開路,曹性一直耿耿于懷,但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司職,他見後面遠遠有袁紹騎兵跟隨,便問︰「小君候,袁紹的騎兵纏住我們了。雖然不能吃掉我們,但卻能緊緊跟住我們,我們想偷襲北門恐怕很難。要不某率兵沖殺一陣,將他們趕走?」

    其實袁紹的騎兵雖然怕了那種會爆炸的地瓜,但是,命令所在,也不敢完全放棄呂晨所部,遠遠地綴在後面跟上,不敢摸得太近。

    「行了!咱們是輕騎兵,不是重騎兵,別干不專業的活兒!」

    呂晨很淡定很淡定,不淡定不行啊,身邊有了個可以商量主意的龐統,現在他的計劃是環環相扣,井然有序,全然不像之前在徐州和河內那樣走一步看一布了。這種情形也早就料到了,應對之法也由龐統那賤人解決了。

    「那怎麼辦?任由他們跟著?這樣,我部的行蹤盡在他們掌控,偷襲不成不說,還可能被他們調集兵馬困死。」曹性灰常嚴肅地對呂晨道,「小君候,不要再隱藏了,快用法術吧!將我軍瞬間轉移到北城樓上去。」

    「好。」

    呂晨很爽快地答應了。

    曹性眼楮頓時發亮,娘啊!小君候終于要爆發了!

    不一會兒,呂晨帶著數百虎賁鑽進了一個小峽谷,峽谷中是一片杉木樹林。

    緊隨其後的袁紹騎兵不敢跟進去,因為怕有埋伏。這是一個葫蘆口形狀的峽谷,也就是說兩側的山梁到盡頭匯合在一起,封死了路,騎兵是無法從兩側越過的,而他們進入的峽谷口,才是唯一的出路。

    也正是因為如此,袁紹的騎兵才更加不敢貿然進去,敵人突然跑到絕路上去,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詭異。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率領袁紹騎兵的偏將有些安奈不住了,便是派了幾個斥候準備摸進山谷去,結果,剛一接近就被亂箭射死,抬回來的時候都重了一倍,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箭矢。

    山谷里,樹林中,隱約可見呂晨的士兵在走動,戰馬在游蕩,卻又因為樹木遮擋,看不真切,不知他們的具體部署,這邊更不敢貿然進入。

    不過袁紹的親兵騎部偏將自然不是傻子,早在第一時間就派人通知了其他附近的軍隊,他現在也是展開騎兵,封鎖住了出口,只等步兵趕到,追擊進去,便能將他們盡數殺死。

    不一會兒,袁尚帶著三千精銳趕到,一聽呂晨被自己的騎兵堵在山谷里了,他就是樂得大笑三聲,然後就要下令士兵全軍突擊沖進去,被審配勸住了。審配很狐疑,在他看來,對方速度奇快,不可能非要往死路上走,定然有陰謀,貿然進入肯定危險。

    最終,審配的意見是先派斥候進去看看,看能不能摸清楚一些情況,畢竟,對方已經被堵在了里面,根本不用急。

    騎兵偏將說對方射術太高,箭矢大概也不花錢的,斥候一靠近就是一通猛射,直到身上完全扎不進去箭了才停,老殘忍了,叔,您不信的話親自去試試。

    對此,審配也是蛋疼菊緊如臨大敵,呂布的虎賁是大漢數百年鎮守北方的精銳,確實很強。不一會兒,他就想到了辦法,讓斥候拿著盾牌慢慢往里面挪,速度慢點沒關系,只要不死就行。其實,審配根本不在乎斥候死不死,他在意的是這個年代沒有電話,人死了就沒辦法把情報帶回來了。

    于是,又是數名斥候被挑選了出來,等穿上兩層鎧甲,拿上鐵盾之後,十個有八個的褲襠已經濕了。

    斥候們散開,沿著兩側的山坡摸了進去,一點一點深入,最後,幾乎全部扔了盾牌扯了盔甲往回跑,帶回來的結果如出一轍︰

    對方在里面小溪邊搭了帳篷在休息,只有少量士兵在遛馬,連兵器都沒拿,甚至連斥候哨兵都沒有一個,更是沒有任何伏兵。

    這怎麼可能?

    于是,袁尚再次派了一隊褲襠不濕潤的斥候進去,帶回來的還是同樣的消息。

    而這時,太陽伯伯已經快要回家嘿咻了。袁尚和審配雖然懷疑,但是在情報的支持下,還是選擇了讓士兵沖殺進去,先放火箭,再靜待其變,或一鼓作氣沖殺過去,或繼續圍堵。

    袁尚領兵殺了進去,放火箭燒帳篷,追殺遛馬的士兵好不生猛殘忍,此處血腥畫面略去一百萬字。

    最後的最後。

    袁尚的面前跪了一排滿臉褶子的「士兵」。

    「呂晨哪里去了?其他士兵哪里去了?」袁尚怒不可遏地喝問道,因為,他燒了帳篷,搶了馬,但除了這十幾個遛馬的士兵之外,就沒有見到其他人。

    「安腫底滴,膩嫩灑呢?」

    一個膽大的「士兵」歪著腦袋嚷嚷道。

    袁尚一愣,問親兵︰「他說什麼?」

    親兵翻譯道︰「他說他是種地的,你要干什麼……」

    種地的?

    原來,這些農民都是從山梁那邊被抓過來幫著遛馬的,穿上軍服溜到天黑就給他們每人一石谷,還說,外面的袁紹騎兵也是他們一伙的,敢偷馬就殺了他們。

    袁尚問呂晨等人去哪兒了,結果,農民伯伯們紛紛踴躍發言,告訴他,你那些兵已經徒步翻過山梁跑了,聽說是去哪里逛窯子去了,幾百號人啊如狼似虎的,姑娘們要遭罪了。

    「噗——」

    袁尚仰面一倒,噴出一口血來,呂晨這個天殺的!太不要臉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09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11 P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奇襲北門

吐了一口血之後,袁尚覺得自己瞬間舒服了許多,剛才那種肺都快要炸掉的感覺也緩解了不少。不過,聽著這些個不知從哪兒遷徙來的農民詭異的口音,他依然覺得頭疼,便把審問的工作交給了蘇由和審配。

    審問的進度很快,農民伯伯最老實,一問他們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弄得暴怒不已的蘇由和審配,想要玩兒點酷刑什麼的釋放壓力都沒有借口。

    真相很簡單很簡單,簡單得袁尚審配都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或者說,他們終于發現自己的智商有多低。

    他們以為呂晨的騎兵無法翻越險要的山梁,結果,人家根本就不要戰馬,徒步翻越了過去,然後早早溜走了,一人三馬的配備就是牛氣。最可氣人的是,呂晨像模像樣地在山谷里扎了幾個帳篷,還弄來十幾個農民冒充士兵遛馬,把袁尚審配等人玩兒了個體無完膚,亞米蝶加一庫。

    聽了真相之後,袁尚的臉色非常陰沉,他暗暗在心里發誓,一定要親手宰了呂晨這犢子,不然無法拯救自己的智商!

    可是,隨後得到的一個消息又讓袁尚銷魂了一把。

    遠遠地有斥候策馬奔來,大吼︰「大營再次遇襲,這次是黃巾軍主力,總共四五萬人!大營危急!請三公子速速回援!」

    「什麼?哇噗——」

    袁尚又是吐血三升,然後顧不上擦嘴就扯著斥候的質問,黑山軍的主力為何不去北門,反而來了東門大營!而且,他們不是被大軍伏擊了嗎?

    而後,袁尚才知道,原來對方早就發現了他們的埋伏,呂晨繞過了他,黑山軍也同樣繞過了樓班蘇僕延的騎兵和顏良精銳的埋伏,再次偷襲袁軍大營。

    黃昏。

    易京城北面荒野中,一隊數百人的騎兵戰馬裹蹄疾馳前行,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山坡之後停下。

    「翻過一個小山坡,就是北門了!」

    龐統辛苦地歪騎在戰馬上,指指點點地給呂晨說道,他現在負責跟陷陣營士兵接洽,收集情報,對于地理位置最是熟悉。

    呂晨點了點頭,他知道龐統其實很辛苦,因為龐統不大會騎馬,堅持跟著隊伍奔襲這麼久已經很了不起了。一路上,龐統屢次摔下馬來,現在全身都腫了一圈,為此他還表示很愧疚,拖慢了大家的行進速度。

    現在,龐統摟著他的特制馬鞍上的木桿的手都在抖,額頭上更是冷汗直冒,大腿也一擺一擺的,大概是磨破胯了。

    其實呂晨率軍躲進峽谷擺脫追兵的計謀就是龐統出的。

    呂晨所部棄馬翻山而過,然後跑幾里地,就有龐統呂綺等剩下的一百人帶著戰馬等著接應。對方騎兵被拖在了峽谷,自然無法追擊,而如果他們識破了計謀,跟著棄馬翻山過來,呂晨等人上馬之後,他們照樣追不上,騎兵還能虐他們玩玩兒。

    由此可見龐統的想法真的很賤,呂晨很喜歡。

    跳下戰馬,呂晨親自把龐統從馬上拽下來,問︰「袁軍有何新動向?北城情形如何?公孫瓚還能堅守多久?」

    龐統道︰「下午小君候偷襲大營的時候,統繞到外圍,跟大部分分散各處的陷陣營士兵都取得了聯系。袁紹兵馬主要分為三部分,一部繼續圍城,另一部佔據北城門,開始攻打內城,最後一部則是準備伏擊我部和黑山軍等援兵。而黑山軍現在也是接到我軍早先給出的情報,派了小部兵馬入埋伏圈誘敵,大部隊繞到去攻打袁軍大營去了,想來,現在袁軍應該在全力馳援大營。北城已經在下午開始修築土路,天黑前就能修好,而我部襲擾袁軍大營之後,袁紹擔心攻城器械被毀,也是搶在黃巾攻營之前,將沖車投石器等運送到了北門樓下,正等著將土路修好就運進去呢。至于公孫瓚,目前還在堅守,不過,據參與修築土路的民夫的三個陷陣士兵傳出的消息,公孫瓚似乎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呂晨表情凝重地看了看旁邊的曹性,道︰「之謀叔父,待會兒你我同時領虎賁殺傷城樓,一定要迅捷勇猛!一擊而下!」

    曹性斜著眼楮拿眼白看著呂晨︰「咱們不是輕騎兵嗎?你剛才不是說過,咱們不干不專業的活兒嗎?」

    呂晨知道曹性為啥一張大便臉,說︰「我的法術不是變出來了嗎?我們瞬間甩開追兵,然後繞到了北門,準備偷襲。」

    曹性擺了個(?-?)表情︰「這能叫法術嗎?法術應該是,嗖的一下,就到了北城樓上。」

    呂晨嘎嘎直笑。

    龐統更誇張,跟羊癲瘋發作了一樣,嘴里口霍口霍大笑︰「口霍口霍口霍,還嗖的一下,哈哈哈……」

    呂綺更是笑得眼淚狂飆,呂展最憋屈,不敢笑出聲來,身體卻又抖得像根天津大-麻-花。

    「啊!難道——」

    曹性瞬間臉色一變,眼中有一道精光閃過,頓時,他身體如遭雷擊一般僵硬,似乎是一瞬間頓悟了什麼,然後他的脖子慢慢轉向了龐統,眼神中帶著殺意。

    一會兒之後,斥候得報,北城門的土路修好了,足足八步寬,坡度也不陡,可以跑馬。

    (注︰一步是人左右腳各走一步的距離,漢末一步約等于1.3到1.4米)

    然後,黑了兩個眼圈的龐統摸摸索索,從自己戰馬屁股後面的皮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士元燈。雖然鼻青臉腫的很疼,但是,他還是很堅挺地親力親為搭竹篾骨架,穿鐵絲拼裝士元燈,因為……只有做發信號準備攻城這種大事,才能夠讓曹性停止他那慘無人道的毆打。

    其實曹性已經很給龐統面子了,沒有用力,只是龐統太不扛揍。他本來以為呂晨呂綺他們會勸自己,結果這些家伙一個個喜聞樂見地蹲在旁邊看戲,他也就樂得多揍龐統幾下。

    呂晨不拉架,實在是因為龐統有時候確實太賤了,捉弄人也該付出點代價,最重要的是這貨捉弄過他,呂晨要裝明主有容乃大不好意思明著報復,這時候不妨樂呵一下。

    呂綺和呂展這倆貨純粹就是喜歡看熱鬧。

    不一會兒,士元燈慢慢升上天空,這是給北門陷陣營士兵的信號,告訴他們,呂晨的虎賁要開始攻城了,讓他們做先鋒開道!瓜竟,北城外地勢還算開闊,騎兵在遠處就能被發現,到時候袁軍只需在土路上放上拒馬樁,加派一個長槍隊就能堵住道路。

    這次,在北門修路的陷陣士兵只有三個,似乎太少,不過,負責運送投石器和床弩、沖車的民夫之中,卻有足足二十多個陷陣士兵。足夠了!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8 09:10 PM

第八十四章 騎兵攻上城頭

易京,內城。

公孫瓚站在碉樓頂上,看著內城慘烈的戰斗,扶在石欄桿上的雙手都在打顫。突襲失敗,北門失守,軍隊士氣已瀉,恐怕再難堅守了!

    「續兒說得對啊!悔不聽他所言,我不該貿然派人傳信,導致被袁紹利用了!想我公孫瓚英雄一世,竟然會落得如此地步……」

    搖頭感嘆一句,公孫瓚似乎下定了決心。

    公孫瓚的身後站著兩人,分別是公孫瓚的從弟公孫範和長史關靖。

    「報,將軍。敵軍已經于北門城牆之外築起一條土路,翻越城牆,將投石器和沖車送進城來了,正在運往內城!」

    忽有一小鍋跑上碉樓,對公孫瓚匯報一聲,久久不見他答話,便是被公孫範煩悶地揮退了下去。

    公孫範勸說道︰「大兄,不如與袁紹言和吧!我方與他雖然數次交惡,但好歹同為漢臣,想來或許還有轉機。」

    關靖道︰「是啊,主公。大不了我們退出易京,承諾以後服從袁紹調遣。」

    「言和?就是投降他也不會答應的!」公孫瓚冷笑一聲,「若我方圍住了鄴城,你說,我們會讓與他言和嗎?」

    公孫範和關靖無言以對,他們都知道這不可能,剛才也只是說來寬慰公孫瓚而已。

    就在這時,又有小鍋跑上碉樓,火急火燎的樣子,道︰「將軍,敵軍已經用投石器和沖車攻擊內城了!田楷將軍問將軍對策,我方損失慘重,恐難堅守!」

    「死守城池!若是丟了內城,讓田楷提頭來見!」

    公孫瓚低沉地吼出一句話。

    士兵只得應諾退走。

    轟隆隆。

    巨大的石塊在空中飛過,轟擊在內城城牆之上。內城之下,鐵皮蒙頂的沖車在數十名士兵的推動下,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城門。

    又是片刻,日頭快要淹沒在西邊天際,天地頓時變得灰暗下來。

    忽然有小鍋連滾帶爬地爬上碉樓,跪在地上顫聲大呼︰「將,將軍!田楷將軍陣亡了!」

    「什麼?」

    公孫瓚登時轉身。

    小鍋叫道︰「田楷將軍在城頭指揮士兵防守,不幸被巨石砸中上半身都爛了……敵軍的投石器,幾乎快要吧城牆砸塌了!」

    公孫瓚木然轉身,望著前方的內城城頭,全是殘垣斷壁,煙火不休。

    「結束了嗎?」

    公孫瓚低語一句,然後他見北面有一顆閃亮的星辰劃過。他心說,那是星辰墜落嗎?意味著我該死了嗎?

    若是呂晨在旁邊,一定會說,大哥,你眼神不好,那是孔明燈,哦不,現在叫士元燈了。天還沒黑,你丫以為能看見除了啟明星以外的其他星星嗎?

    易京北門,城樓里。

    雖然剛才得知大營又被黃巾主力偷襲了,但是袁紹還是很有閑情逸致地燙了一壺酒,跟田豐、沮授二人席地坐在炭爐旁指點江山。

    在袁紹看來,雖然沒有伏擊成功,讓黑山軍偷跑了出來,還偷襲了他的大營,算是失策。但是,卻也不重要了,他已經把攻城器械都運入了城內,一通狂轟濫炸之後,搭上雲梯就能破城,公孫瓚死定了!

    至于呂晨的幾百騎兵,袁紹等人完全沒有放在眼里,只覺得他的部隊人數太少,不會有什麼作為。黑山軍偷襲大營,企圖吸引住袁紹的兵馬,袁紹也樂得跟他們在城外僵持,專心讓張?攻擊內城。

    「主公,大事可成,公孫瓚覆亡在即!今後,這幽州便是主公牧馬之地了!」

    沮授引樽遙敬,然後一口飲下。

    袁紹也是滿飲一樽,笑道︰「區區公孫瓚,何足掛齒?」

    田豐卻道︰「主公,內城未破,公孫瓚未引頸就戮,勝利言之過早。我們切不可大意!」

    袁紹最討厭的就是田豐這一點,這老頭兒不會說話,典型的攪屎棍。

    沮授也同樣不喜田豐,便出言跟田豐爭執起來,說這場仗已經打到了這種程度,無論如何都贏定了,而田豐則以項羽屢次敗劉邦而未殺死劉邦最終遺禍與沮授爭辯。

    袁紹聽得心煩,忽然聽見城樓外有人大叫︰「敵襲!敵襲!」

    三人同時側耳傾聽,片刻之後聽見士兵在大喊︰「騎兵攻城了!騎兵攻城了!」

    「什麼?滑天下之大稽,哪來的騎兵?又哪有騎兵攻城的道理?誰家的馬會爬雲梯?」袁紹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準備出去喝問親兵,要把造謠的家伙抓來打一頓。

    「騎兵攻城?糟!」田豐當即彈身而起,一把抓住了想要出門的袁紹,道,「主公切勿出去,定是呂晨的騎兵又繞回來攻擊北城了!傳令守將御敵,主公快快下城樓逃離這里。」

    「哪有騎兵攻城的道理?這根本就……」袁紹說到一半就停下了。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戰馬的嘶鳴聲,以及喊殺聲,距離很近,就在不遠處的城牆上。騎兵真的攻上城頭了?

    「主公還記得我們修築的那條直上城牆的土路嗎?記得那是文丑獻的計嗎?主公記得文丑之前被呂晨所部俘獲,然後意外逃了回來嗎?豐這才發現,這一切竟然是呂晨小兒早就算好的計謀!」田豐道,「他早就計劃好了要攻擊北城,目標正是主公你。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緩解公孫瓚覆亡之危!」

    「這……呂晨小兒竟然如此妖異?」袁紹徹底懵了。

    這時,袁紹的親兵闖了進來,說呂晨的虎賁沿著土路殺上城樓了。本來他們已經早早發現了對方騎兵,只以為對方是來騷擾一下就走,所以,也沒有回報袁紹。畢竟北門上下,袁軍共兩千多人,而且據有城池,沒有什麼風險。

    然而,那些在土路上搬運輜重的幾十個民夫,突然拿出刀沖殺上了城牆,城牆上的守軍稀少,頓時被他們控制住了土路。于此同時,遠處的虎賁沖殺而來,沿著土路沖上了城牆。那二十多名民夫人數雖少,卻個個悍勇以一當十,也讓得守軍一時間竟然沒有奪回土路,擋住呂晨的騎兵。

    「對方似有高人指點,主公快走!」田豐神情凝重,對方的行動環環相扣不必多言,而預先在民夫中埋下精銳,準確地發動,為其騎兵開路,這樣的配合,堪稱奇絕。
作者: 水畔居    時間: 2018-5-29 10:35 PM

本帖最後由 水畔居 於 2018-5-29 11:07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活捉袁紹?

「活捉袁紹!活捉袁紹!」

    殺上城頭的騎兵如瘋如魔,在呂晨的帶領下狂沖起來,喊聲震天,其目標正是城樓。

    虎賁分為兩部,一部六百人由呂晨帶著沖殺,另一部兩百人由龐統、呂綺和呂展指揮,留在了上城的那道土路上,負責搬拒馬樁扼守住土路以及阻絕城牆另一邊的敵人。

    城牆約十步寬,可容十余騎並排奔騰,按照預先的設定,沖在前頭的騎兵砍殺,而跟在後面的則用弓箭拋射,多層次打擊。沖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呂晨、曹性以及呂晨的親兵,這些人都是有配備長兵器的,不像其余輕騎兵,只帶了環首刀和弓箭。但是,城牆寬度有限,有呂晨等人做箭頭,在騎兵快速猛烈的沖擊下,守城步兵雖然也是精銳,但卻無法擺開陣勢完成阻擊,一擊即潰。

    畢竟,袁紹的兵馬被攻擊大營的黃巾軍所吸引了去,又不用擔心垂死掙扎的公孫瓚會偷襲北門,所以,也沒有做好防御工作。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呂晨的虎賁突然殺上城樓之後,對面明顯慌亂不已,給虎賁殺得丟盔卸甲。

    呂晨上陣前如上次一樣,先是灌了幾大口烈酒,畢竟,酒壯慫人膽嘛,雖然呂晨不慫,但也算不上勇猛,至少比呂布還差一大截。不得不說,喝了酒之後的呂晨明顯彪了許多,隱隱有些殺坯的感覺,每一個當面的小鍋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被他砍成兩半。

    此時,呂晨拍馬狂沖,頂在最前方,兩旁是曹性和親兵。呂晨畫戟亂斬,四五個士兵被砍殺而死,玄龍逐雲獸踏著敵人的屍骸向前沖鋒。

    呂晨的虎賁勢如破竹地沖殺到距離城樓不到三十步的時候。便見到一隊鎧甲精良體格彪悍的士兵,護衛著三個人從城樓中逃出來,從另一邊的跑馬道下城,那三人中,有文士兩人,剩下一人四五十歲,身穿銀甲,猩紅披風。想都不用想,呂晨就知道那個穿銀甲的就是袁紹,其余二人定是他的謀士,而那隊士兵,自然是袁紹的親兵了。

    頓時,呂晨眼楮一亮,大一聲︰「之謀,射那銀甲之人!」

    曹性也不慢,當即張弓搭箭。

    嗖。

    一箭飛出。

    噹——

    那一箭正中袁紹頭部,只見袁紹猛地向前一栽,左右趕緊扶住,一片驚懼。

    「死了?!」

    曹性愕然道。

    「管他呢,再補兩箭!你停什麼停?」

    前方,呂晨回頭大吼一聲。他的畫戟上插著一個小鍋,卻依舊揮舞如風,不一會兒那小鍋就只剩半截了。

    曹性果然搭箭再射,卻被袁紹的親兵擋住,兩個親兵被射傷。

    而袁紹則是取下了插著箭的頭盔,原來那一劍只是射中了他頭上發髻,沒有傷到頭部。袁紹道一句好險,雙腿軟得跟面條兒一樣甩來甩去的,根本走不動道,左右親兵架著他跑下城樓。

    「沒死!跟我沖!活捉袁紹!紅披風的那個就是袁紹!」

    呂晨一咬牙,斬飛兩個攔路的長槍兵,一戟將他們臨時搬來的拒馬樁挑下了城樓,然後躍馬沖過去,便是來到了城樓之上,僅僅距離袁紹不到二十步距離,卻遭到了袁紹親兵的拼死糾纏。

    雖然城樓上的百余名袁紹的親兵衛隊也很英勇,完全不要命地朝著呂晨所部涌來,企圖用人命拖住呂晨,讓袁紹逃走。然而,經過長距離的助跑沖刺,現在的虎賁速度已經起來,根本不是人能輕易抗衡的。只見虎賁以呂晨為肩頭,瞬間撕裂了親兵們,如鐵犁扎進泥土一般,掀起一波黑色浪花,輕易地洞穿。

    幾個親兵護著袁紹沖下城樓。

    田豐聽了呂晨的厲吼,急道︰「快為主公脫了披風!」

    剛剛為袁紹脫去披風,呂晨便是帶著親兵沖透了樓上的親兵隊,徑直沿著跑馬道沖下來,目標正是袁紹。

    親兵們只好招呼城下的士兵去堵住呂晨的騎兵,然後繼續護著袁紹逃入城門門洞,他們當然不可能往城內逃,萬一呂晨控制住了城門,他們會成為甕中之鱉。唯一的辦法是出城,其他地方的部隊,只要知道城門被偷襲,定然會來增援,援兵一到就有救了。

    「殺啊!銀甲者是袁紹!」

    呂晨眼楮可賊了,扔了披風就以為擺脫老子了?逗我玩兒呢?

    見呂晨雖然虎賁大部都在城樓上被纏住了,他只帶著如狼似虎的十余騎追來,但氣勢如虹一往無前,大有當年呂奉先之勇猛,袁紹臉色都綠了。田豐急得跺腳,眼看呂晨左突右沖就要沖那些守城兵中殺出來,便親自出手去拔袁紹的鎧甲︰「快為主公卸甲!」

    好在袁紹最近幾個月瘦了二十多斤,鎧甲過于寬松,很快就是卸了下來。

    畫戟一掃,四人頭顱飛起,呂晨帶著親兵殺出重圍,再度撲向袁紹。

    「錦衣者袁紹!」

    呂晨狂吼一聲,殺將過去,心道,玩兒你爹呢?以為脫了馬甲就不認識你了?

    袁紹在親兵護衛下躲入城門,數十名親兵放下吊橋之後,將袁紹田豐沮授三人送出,只派了幾人跟隨,其余數十名親兵全部堵在門洞中斷後,個個死戰不退,呂晨一時間無法突進。

    「點火!扔炸彈!」

    呂晨毛了,這尼瑪都能讓你跑了?不能夠啊!好不容易逮到一條大魚呢!

    轟隆隆。

    城樓顫抖了幾下。

    刺鼻的硝煙還未散,呂晨便是拍馬而出,將沒有被炸死的袁紹親兵也宰了幾個,隨後他也不戀戰,領著曹性和這十幾名親兵便是沖出了城門。只見,遠處,十余騎在狂奔,當先一人便是那身穿錦衣的袁紹。

    「活捉袁紹!別讓那老貨跑了!」

    呂晨亢-奮至極,身為穿越者,呂晨有一個極不好的毛病,喜歡作踐名人,面對郭嘉是如此,面對曹操是如此。面對四世三公的袁紹,呂晨又怎能放過他的老菊?

    「放箭!放箭!」

    嗖嗖嗖。

    一次,兩次,三次……

    終于,在追出三里之後,呂晨和親兵們成功地將那名錦衣老貨射下馬來。

    待呂晨親自將那人擒獲之後,卻發現這人相當年輕,不過二十余歲。讓俘虜辨認之下才發現,這錦衣者竟然只是一名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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