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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仙魅 -【帝醫醉妃】《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12 PM     標題: 仙魅 -【帝醫醉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4-11-19 02:19 PM 編輯

【書名】:帝醫醉妃

【作者】:仙魅

【內容簡介】:

      冷眼、冷飯、冷嘲熱諷;無權、無勢、無依無靠。靈魂穿越重生的庶女九小姐,豈會乖乖聽話受辱?   

  錦衣、錦食、錦繡人生;有財、有權、有頭有臉。素手撥開迷霧,露出驚艷嬌顏,從此,風華展,驚天下,傲蒼穹。   

  酒神駕到,家宅亂,宮廷變,皇權動。小小醫女,亦可傾覆天下,轉命輪,逆乾坤!   

  韶音,她是華夏軍部的靈魂軍師亦是酒神魔醫,醫術入聖,能救命,能奪命。   

  一醉千年,那個卑微到塵埃的庶女九小姐,不再是任人肆意嘲笑欺辱的軟骨頭。讓她沒法過日子的人,他們好日子也到頭了。   

  昔日拋繡球招親無一人問津的屈辱,被今朝萬人空巷的求親盛況所洗刷。
   
  昔日踐踏她真心的人,如今她要狠狠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叫他追悔莫及。
   
  坐擁江山美色,怎及她的一笑傾城?
   
  從家族第一恥辱,到尊貴無量的帝醫,她步步驚心,踏平家宅,醉盡天下。到最後,是誰摘下了這株有毒的絕美之花?   

  容動天下,絕色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
  
  平步青雲,振翅高飛,扶搖直上九萬里。
   
  鳳華驚鴻,傾凰天下,英才豪傑盡折腰。
  
  醉心,醉夢,醉一生傾城之戀。   

  醫國,醫民,醫一世相思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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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16 PM

初始卷●醉芙蓉

【001】精心謀殺

      天曜皇朝紫闕城曾經出了兩個驚才絕艷的曠世人物,蝶后鳳魅雪與天策帝君陌煙華,故而被譽為神都。

  歲月輾轉,時光變幻。當年的風雲人物漸漸淡去人們的視線,有人說他們這對神仙眷侶是歸隱山林,也有人說他們一直都在神都,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

  如今在神都街頭巷尾叫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是醜名遠揚的韶家庶出九小姐。

  聽說韶家的庶出九小姐,神都第一醜女,瘋狂迷戀定南候府的小侯爺,此事早就鬧得人盡皆知。韶家九姨娘花了全部的錢財,才在神都的最高樓鏡雪樓借得一席之地,讓無人問津的女兒阿九可以在這裡拋繡球,求得有緣人托付終生。

  原本是人潮洶湧最繁華的地段,卻在韶家九小姐手握繡球站上樓的一刻,空空如也。

  見過九小姐真顏的人,都嚇得半死,一時間無論男女,全部一哄而散。

  傳言那韶家九小姐受不了這樣的屈辱,竟從鏡雪樓之上一躍而下,落進了秋日冰冷湖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拋繡球無一人敢在場,這件事情叫韶家淪為整個神都的笑柄。韶府表面上似乎沒有因為此事出現變化,實際上卻是暗流洶湧。

  清秋時節韶府的芙蓉園中臨水的醉芙蓉開得正燦爛,紅艷如火的花瓣,好似美人初妝的酡顏,在風中展顏歡笑。

  芙蓉園內的波光花影與園中那座破敗的屋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縷酒香,自屋內飄了出來。這座破敗的屋子,是古醫世家韶氏府邸中廢棄已久的釀酒房,已經鮮少有人進入。屋簷下的蜘蛛網,密密麻麻地攀附於被蟲蟻啃噬得看不出原來模樣的雕樑上。

  「救命啊!你們是誰?快——放我出去——」

  一聲微弱的女子嗓音,從捆綁的麻袋中傳了出來,還有一絲絲的血跡,洇染在了麻袋上方。

  一群家僕悶不吭聲,抬著麻袋,匆忙朝著那座破屋子走去。不管麻袋裡的人,如何掙扎,也無法出來。

  覆滿灰塵的石徑,曲折地蔓延到破屋前的雜草堆。凌亂的腳步,清晰地留在石徑之上。

  「快進屋!」

  「別讓人聽到她聲音了!」

  「磨蹭什麼?把麻袋搬進來啊!」

  屋子外的夕陽,將天地渲染得一片晶燦,然而,屋子內卻是黑暗得叫人幾乎要窒息。一個巨大的酒池,就藏於這座破敗的屋子之中,在黑暗中看不出這酒池到底有多深。

  「動作都麻利一點,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本夫人打斷你們的狗腿!把這醜鬼放出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沒死透,真是賤人命長。」

  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寧靜。

  黑漆漆的屋子內,一個衣鮮靚麗的婦人,正指揮著僕人將麻袋解開。婦人臉型圓潤,細長的眼角有一顆醒目的黑痣。臉上塗抹著胭脂水粉,看上去風韻猶存。梳得光亮的髮髻上點綴著碧玉稜花雙合長簪。豐腴的身材,被一襲金銀如意雲紋緞裳包裹。

  麻袋中面目露驚恐的少女,被五花大綁,額頭上還有著血痕,像是被石頭砸出來的。一雙大大的水靈眼睛裡,寫滿了驚懼,淚汪汪的瞅著眾人。然而少女的臉上一塊塊黑斑,讓她的模樣看上去格外可怕。

  「大娘——你——你要做什麼?」

  少女害怕的叫道,她記得自己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從鏡雪樓上掉下湖中,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卻被人救了。她再度清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置身於麻袋內,如今才知道是大娘把自己綁了過來。大娘平日就經常欺負她們母女,這下子又不知道要怎麼虐待自己!

  今日拋繡球,沒有一個人願意來接繡球,她心中充滿了苦澀。萬大哥明明說了,只要她可以登上鏡雪樓拋繡球,就會接下繡球迎娶她過門。但她左等又盼,卻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他是出事了?還是生病了?

  「做什麼?你這賤蹄子還有臉問?你和那個賤妾做過的蠢事,讓我們整個韶府成為一個笑話,還敢問本夫人要做什麼?」

  大夫人夜氏吐了一口唾沫,尖銳的聲音,讓少女嚇得縮成了一團。

  「你不是想死嗎?那當大娘的,自然要幫你一把!」

  「大夫人,她畢竟是九小姐......」

  一名僕人有些擔心的說道,這九小姐雖然是韶家的恥辱,但她的名聲再不好,那也終究是一個主子。

  「你們沒有聽到我們家夫人說的話嗎?我們夫人好心好意,是幫助九小姐完成未了的心願。」

  趾高氣昂的婢女花燭,指著家僕的鼻子斥罵道。在韶家之中除了老太君和老爺之外,就屬大夫人夜氏地位最高了,這個九小姐無權無勢,娘親也只是一個卑賤的醜妾,根本就不足為懼。

  說得好聽,她是韶家庶出九小姐。說得難聽,就是一個拖油瓶。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小庶出小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底。

  「她不過是一個野種,根本就不是什麼小姐。只要這個賤人多活一日,我們韶家就要臉上無光一天!嫁不出去的拖油瓶,留著何用!」

  大夫人夜氏一臉惡毒,想到自己每次出去,都會被其他的貴婦嘲笑,她就越發怨恨眼前這個面容如鬼的少女。在神都之中,也許有人不知道她這個韶家的大夫人,但卻沒有人不知道第一醜女是韶家九小姐。

  「不是這樣的!萬大哥說了,會迎娶我的,今天他一定有事情,所以才沒有來......」

  阿九猛地搖頭,她聲淚俱下的解釋道,心中還對爽約沒來,叫她在全城百姓面前貽笑大方的男人心存希望。

  「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小侯爺他確實有事,今日他可是陪我的漫兒去遊湖了,自然沒有時間去看你這個醜女。」

  大夫人夜氏嘲諷的說道,眼中是濃濃的輕視。這個蠢貨還真以為自己有人喜歡,也不看看她長得什麼鬼樣子,居然妄想小侯爺夜立萬會迎娶她,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可能——萬大哥說過的,他說過的——」

  阿九睜大了眼睛,不願意相信心儀之人,拋下她的終身大事,去和美麗的大姐韶漫遊湖,冷眼看她在高高的鏡雪樓之上無助垂淚,丟盡顏面,無地容身。

  昔日的溫柔話語,她還清楚的記在耳邊。他說喜歡她的溫柔體貼,喜歡她的善解人意,喜歡她的單純......

  他說待伊人長髮翩然,他便會鮮衣怒馬長街鋪錦來迎娶她。

  如今,她一頭青絲及腰,卻不見當初信誓旦旦的人兌現諾言。

  「萬大哥,萬大哥,你真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啊!他不過是耍你玩的罷了,你還真是蠢得無怨無悔。怪不得他老跟我說,你就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煩死人了。」

  大夫人夜氏無情地打斷了阿九的話,塗抹著殷紅胭脂的唇,不屑地上揚。頗為享受的看著阿九煞白無血色的臉,額頭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乾透,看上去落魄到了極點。

  阿九的心,越來越冰寒,像是置身於冰窖之內,連一點溫度也沒感覺到。

  「你們這些飯桶站著當死人啊!給我把石頭捆緊了!」

  大夫人夜氏怒聲呵斥道,聲音猶如地獄催命的鬼厲,僕人們嚇得連忙動起手來。

  「大娘,求求你——饒了阿九吧!」

  阿九聽到她的厲聲,全身瑟瑟發抖,只覺得通體冰冷。她剛剛死裡逃生,卻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窩。她不想死,她想親口問問小侯爺,是不是真的欺騙她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只是玩弄她的真心,將她付出的一切,踐踏到塵埃!

  她想問一問,自己這些年來對他一片癡情,到底算什麼?

  她真的不想死,她還有太多未了的心願。

  阿九看著眼前那惡毒的嬌顏,心中說不出的害怕,掙扎著努力靠近大夫人,向她求饒。她的雙腳被綁上大石,繩索緊緊地勒住她纖細枯瘦的腳,幾乎要嵌入她的肉中。她慌張的看著四周,乞求有人會來救她逃離魔爪。

  上天似乎沒有聽到她的乞求,除了耳邊譏笑聲外,就只剩下頭上可怕的陰霾,將她重重圍困。

  一陣勁風掃過,她最後看到的畫面,是夜氏那塗抹得鮮紅似血的指甲,冰冷地滑過她的臉。

  「啪——」

  一巴掌打得阿九耳朵轟鳴,眼冒金星,她重重地跌在了地面之上。還沒等她起來,就被僕人抓住。

  大夫人夜氏揮了揮手,婢女花燭就將一疊淡黃色的桑皮紙拿了過來。

  「嘩啦——」

  大夫人伸手捏著桑皮紙在酒水中浸泡了一下,就覆上了阿九不足巴掌大的小臉。桑皮紙受潮變得極軟,完全貼在她的臉上,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阿九絕望的掙扎著,但只能看著眼前一片黑暗,一層層將她完全籠罩。當越來越多張桑皮紙覆蓋下來,在她的臉上刻畫出一個凹凸如面具的輪廓,讓她陷入了完全的窒息。

  耳畔,還有一句話,淹沒在她的耳中。

  「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這身賤骨頭將永遠醉死在這裡!誰叫你千不該萬不該,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噗通——」

  見到阿九已經沒有了動靜,大夫人用力一推,她的身體落進那深不見底的酒池,快速朝著下面沉去。

  一個妙齡少女被推進酒池之內,站在一旁的男男女女卻是滿臉笑意,俱是看戲一般。

  酒池的水面平靜無波,只有非常細微的波瀾,片刻之後,水面化作了一片死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21 PM

【002】殺局逆轉

      大夫人夜氏,見到下面沒了動靜,長長舒了一口氣,不屑的冷嘲道。

  「一個小小的庶女,本夫人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這就是你的命,怨不得人。」

  看到自己衣角被弄髒的地方,眉頭擰成了麻繩。這可是她為了參加芙蓉宴而重金從織錦樓買下的新衣裳,就被這小賤人給弄髒了,她心裡實在是氣不過。

  「大夫人,別為了一個賤蹄子氣壞了身子,太不值了。以後總算不要再見到那張鬼臉了,真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婢女花燭揣度到主子的意思,立刻拿出手帕,彎下腰來替她拭去衣角上的污跡。

  突然,她瞥見了窗外有一抹黑影直直的立在外面,看上去好似一個鬼魅,在凝視著他們。

  她猛地嚇出一身冷汗,心臟猶如擂鼓似的,一聲緊過一聲的響徹。

  「什——什麼人?」

  花燭驚恐的叫道,把屋內的眾人都嚇了一跳。大家齊刷刷地看過去,朝著半敞的窗戶走去。

  「喵——」

  只聽到一聲貓叫,外面哪裡有半點人影。

  「應該是眼花了!」

  花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來是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了。

  孰不知,屋外的花叢後一雙眼睛,朝著屋中深深看了一眼。看到阿九被沉下酒池,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他終於可以徹底甩掉這個醜鬼了,心中真是太暢快了。

  若是阿九看到這個人,一定會認出,他就是那個她一心盼著的良人,夜立萬。

  「哼,癡心妄想要本小侯爺娶你,你還是老實的待在地獄下面做夢吧!我要趕緊去告訴漫兒這個好消息,她聽了一定會心花怒放的!」

  夜立萬在心中樂開了花,幾個閃身,就消失在窗戶外面。

  此刻在酒池底下躺著一個少女,手腕上捆著麻繩,腳上繫著一顆大石頭,靜靜地躺在水底,幾片桑皮紙,飄蕩在酒池之內。

  然而,原本在酒池內無聲無息的少女,卻陡然睜開了靈動睿智的眼眸。

  韶音恢復意識的時候,下意識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竟然被麻繩捆縛得生緊。對此她感到非常疑惑,她記得自己是跳進了九華山遺跡中的一個酒池,那時候她的手腳並沒有被繩索束縛住。

  她不知道是什麼人,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困住自己。求生的本能,讓連忙想辦法先脫身。她在黑暗的水底艱難摸索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可用的東西。唯有腳下捆著的尖銳石頭,凹凸不平的稜角,讓她見到了希望的光芒。

  她立刻屈身將被水泡得濕透的麻繩,用石頭尖銳的稜角磨斷。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不長,但她被困在水底沒有辦法呼吸,極度缺氧的狀態下,她用強大的意志力堅持下來,將腳下的繩索和石頭解開。

  她竭盡全力划水向上游去,同時,她也警惕著四周的動靜,準備隨時做出反擊。

  她是軒轅盟的首席軍事指揮官,身為華夏帝國的靈魂軍師,她面對嚴峻的困境,依舊可以保持鎮定。她開始回想著之前的事情,整理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緒。

  這一次她帶隊執行一個國家機密任務,隊員們皆是華夏軒轅盟的異能特種兵,各個都是精英。他們一路深入被稱為仙鄉鬼地的九華山,路上克服了許多困難。

  原本以她在軍部尊貴的身份,帶隊的事情本不需要她親自做,但她卻執意要來九華山,因為她要尋找曾經失蹤於九華山的父母。他們曾是考古隊員,發現九華山之後,便進入這裡考古,一去不回。據說之後所有進入九華山的人,都失去了蹤跡,那裡是一座死亡迷霧籠罩的不祥之山。

  她在九華山的原始森林中發現了線索,但在迷霧林內不小心與隊友走散,因為尋父母心切,她孤身一人循著線索繼續前進。最後,她找到了一個遺跡,那遺跡至少有上千年前的歷史,建築風格完全與現代不一樣。

  她在遺跡中的一處天坑外看到了父母醉心研究的一顆名為蒼華雲淚的寶石,那寶石是她父母前不久在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墓中發現的,寶石原本點綴於古老的鳳凰項鏈之上,不知道什麼原因脫落了下來。

  因為這個父母隨身攜帶的蒼華雲淚寶石,她確信父母很可能就在這天坑之中。她將蒼華雲淚寶石收好,準備好降落傘和照明彈,朝著天坑中跳去。

  她依稀記得自己下去之後,落進了一個巨大的酒池,嗆了一口不知道年歲幾何的酒水,意識就變得模糊起來。

  她閉上眼睛之前,恍惚間看到放置於懷裡的蒼華雲淚寶石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她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卻敵不過那濃濃的醉意席捲而來。想她好歹也是千杯不醉的酒神,卻醉得不省人事,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她再度睜開眼,自己就被束縛住了。不但身上的降落傘消失了,連特種兵衣服都不見了,她的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夕陽已經沉落地平線,夜幕降臨,讓這個被棄置已久的荒涼破屋顯得非常陰森。尤其是方纔這裡才溺死了一個年輕的少女,讓這個地方,平添了幾分恐怖的色彩。

  大夫人夜氏執意要確定阿九死透才肯離開,其他的僕人早就已經暗暗打起了哆嗦。

  「大夫人,我——我們可以走了吧?天——天色不早了!」

  「真是一群沒用的膽小鬼!走——走吧!」

  待在酒池邊上的大夫人夜氏也感覺有點涼颼颼的,當下點點頭,決定離開這個鬼氣森森的屋子。

  就在這時,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水聲,從一旁的酒池中響徹而起。

  「嘩啦——」

  韶音浮出了酒池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夾帶著濃濃酒味的空氣,只是身上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見到一旁有個人,分不清敵友,她決定先上去再說。

  倏然,她冰冷的手,一把抓住了夜氏的腳,嚇得她的三魂七魄險些離體,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化作慘白之色。

  大夫人夜氏驚魂未定,僵硬著脖子轉過頭,看到酒池中露出的濕漉漉的腦袋,更是被直接嚇傻了。牙齒忍不住打起架來,腦袋嗡嗡作響,雙腳像是釘在地上一樣動也不能動。

  沒等她拔腿逃走,就感覺腳下一痛,身子朝著冰冷的酒池栽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25 PM

【003】轉身千年

      「快逃啊!水鬼來找替身啦——」

  慘叫聲淒厲地衝上屋頂,所有人都感覺脖子一陣發涼,脊背生寒,尖叫一聲,四處逃竄起來。

  「大夫人掉下去了,你們還不下去救啊!」

  花燭見到大夫人掉下去,也嚇得心驚肉跳,以為是冤鬼回來索命了,拔腿往外跑去,一邊指揮那些家僕去救人。

  「快救本夫人——不然要你們——的狗命陪葬——」

  大夫人一邊拍著水花,一邊開口威脅道,全身衣裳都被酒水濕透,看上去狼狽不堪。

  家僕們縱然是害怕得要死,也只能硬著頭皮打燈進來救人。

  韶音則是趁著這裡一團亂,拖著疲憊的身軀,摸黑從窗戶爬了出去。她悄悄躲在窗戶下面,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也讓自己可以喘一口氣。

  冷冷的月光,從天端落了下來,一絲絲落在了韶音的臉上。她看清了自己的衣服,那是一襲布料粗糙的紅衣。她在水底的時候,已經發現緊身衣被換掉了,只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件類似於古代嫁衣的衣裳。

  她所處的地方,緊靠著湖水,藉著月光,她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縱然是以她的冷靜理智,也被嚇了一大跳,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花枝。

  嚇到韶音的不是湖水映襯出的臉龐有多麼的可怕,而是那根本不是她的模樣。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確信不是假的,她的心陡然一沉。伸出手看到這佈滿繭子的小手,她感覺腦子一下子就陷入了空白。她可以確定,這不是她的身體,她的手上有一道月牙胎記,而且根本沒有一點繭子。

  「誰在外面?」

  大夫人夜氏被救了上來,看到窗外的花影搖動,立刻冷聲喝道。

  「糟糕!」

  韶音見到自己被發現,連忙朝著外面跑去,一刻也不敢耽誤。這園子只有一條出路,也沒有什麼可藏身的地方,她不逃遲早會被發現。

  她清楚的感覺到大夫人夜氏聲音中的殺意,知道對方一定是敵非友,當下拼著剛剛恢復的力氣狂奔而出。

  「是那個賤蹄子!她居然還沒死!」

  大夫人夜氏遠遠看到韶音那弱小的身影,氣急敗壞的叫道。

  「給本夫人把那小賤人追回來,絕不能讓她看到明天的太陽!」

  「是,夫人!」

  家僕們連忙追出去,要把韶音攔下來。這些家僕各個人高馬大,力氣十足,跑起來比起死裡逃生虛弱至極的韶音要快得多。

  韶音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腦海中沒有一點關於這個地方的記憶。她只能藉著黑暗,四處躲藏,利用自己個子小的優勢,為自己爭取逃走的時間。只是她越跑越心驚,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築物,根本不可能在九華山中出現。

  她的腦海中滑過一抹亮光,驟然間回憶起九華山內看到的遺跡,那建築風格和這裡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難不成是那道從蒼華雲淚寶石中的亮光,把自己帶到了這裡?」

  她大膽的猜測起來,伸手去找蒼華雲淚,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此刻的她躲藏在一簇茂密的菊花叢之中,大夫人已經提著燈帶人找了過來,她知道自己若是再找不到地方避難,一定會有生命危險。藉著月光她打量著四周,不遠處有一道微弱的光,讓她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

  「只能賭一賭運氣了!」

  耳畔已經可以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逼近,韶音做出了決定,朝著不遠處一個院落跑去。

  院中的屋子裡透著昏黃的光,還沒有進屋,她就聞到了嗆鼻的藥草味道,她輕手輕腳地推開半開的門躲了進去。

  「仔細地搜!這賤人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大夫人夜氏有些焦急的呼喝起來,身上還在滴著酒水,活似一隻落湯雞。

  原本韶音身上的酒味,被這裡的花香和藥味衝散,讓他們尋找起來困難了不少。

  「夫人,那小賤人會不會是進了樂少爺的菁華苑?」

  侍女花燭有些猶豫的說道,菁華苑可是那位樂少爺所住之處,樂少爺平日最忌諱人打擾。

  「進去搜!」

  大夫人夜氏的眼中滑過一縷狠辣的光芒,無論如何也要把那死丫頭給抓到。否則今日這事情傳出去,那對她的名聲可是極其不好的。更何況,那死丫頭看到了她的秘密,一定要死!

  「有什麼事情,本夫人擔著!」

  「是,大夫人!」

  眾人聞言也多了幾分底氣,提著燈湧入了菁華苑之中,開始搜尋起來。

  遙遙望去,那一盞盞燈籠好似黑漆漆的夜色中飛舞起了螢火蟲,與屋子裡微弱的燈光相互輝映。

  韶音聽到動靜,從門縫中望向外面,見到大夫人率領著一干家僕氣勢洶洶的朝著屋子過來,她的眼底滑過一抹冷色。看來他們今日是非要將自己抓住了!她韶音可不是好欺負的,就算她現在身體虛弱到隨時可能暈過去,她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她的目光瞥到屋內一角擺放著各種毒花,一眼就認出了這些花的粉末會讓人渾身奇癢無比。她當下就小心而迅速地折下了一枝毒花,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嘴巴就被一雙帶繭的大手摀住,一股清新的草木芬芳包裹她的週身。

  未曾看清後面是什麼人,韶音就感覺腳下一空,自己就被帶上了樑柱之上。身後的手,在她上了樑柱之後就立刻離開,與她保持距離。她連忙站穩腳跟,靠在一旁,讓高大的樑柱支撐自己虛弱的身體。

  對方是什麼人?究竟是敵是友?

  帶著這樣的疑惑,韶音猛地轉過頭,目光凌厲的看向了身後之人。

  電石火光的瞬間,兩人目光相撞了一下,猶如流星驟然滑過深邃的夜空,留下一道璀璨的長弧。

  兩人一道紅衣,一道黑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偏偏又透著一股說不清的和諧美感。

  韶音看到了一雙幽邃如深湖的眼眸,好似一顆絕美的翡翠琉璃珠,在屋中昏黃的燈光中閃耀著流光溢彩。那股從幽暗瞳仁中透出的懾人目光,輾轉著一股天生王者的霸氣,睥睨天地蒼穹。

  眼前這個男人,非常危險!非常冷血!

  一股肅殺凜冽的冷息,環繞在男子的週身,猶如一柄尚未出鞘的寶劍。哪怕是光輝盡收,也難掩其滲透進骨子的凌厲逼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27 PM

【004】年少菁華

      男子的臉看上去平凡無奇,似乎丟到人群裡都會被淹沒,但卻讓韶音感覺是那般銘心刻骨。她沒有記住他的臉,卻記住了他那霸絕天下的氣息。

  她直覺這張臉很不真實,她看不出任何偽裝的痕跡,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有問題。若眼前的臉真是假象,那她肯定要佩服一下做出這樣假到亂真的人皮面具的人。

  只是,這個男子身上的衣裳,為何也是古代的樣式?純粹如暗夜的黑緞子,點綴著精美的火焰紋路刺繡,看上去栩栩如生,貴氣至極。

  她感覺一頭霧水,有著太多的不解。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乎了她的想像。

  在她打量著眼前男子的同時,那黑衣男子也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看清她的臉,他並沒有一絲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她的模樣。

  韶音在他的眼中並沒有看到任何的嫌惡之色,面對她如今似鬼的醜顏,這個男人也不曾有一絲動容。他的眼眸依舊是平靜如斯,那汪深湖中藏著什麼樣的情緒叫她看不透。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男子對自己沒有敵意,而且,還有可能認識她這個身體的原主人。

  她作為華夏軍部的首席指揮官,她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超絕的智慧。她自小身體非常差,多虧了爺爺為她找來了許多隱世名醫為她治療,才讓被斷定會早夭的她活到現在。

  在藥酒中泡大的她,因為那些個性格怪異的師傅折騰,練就了千杯不醉的本事。纖纖素手釀造出的美酒,更是傾倒無數人,故而被譽為極品酒神。

  她的爺爺是華夏龍頭軒轅盟的老盟主,對她寵溺至極,在她身上花了非常大的心血。她的一身醫術,也是傳承於各地的隱世名醫,集百家之術,成就了她第一魔醫的赫赫威名。

  想到爺爺,想到失蹤的父母,她的眼眸中閃爍起了強烈的光芒,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多困難也要找到父母,回到爺爺身邊,一家團聚。

  黑衣男子見到原本有些慌張的小丫頭,眼中忽然就有了璀璨的神彩,眼底滑過一縷詫異之色。外面的喧鬧聲已經逼近,而這個小丫頭卻沒有害怕之色,不由讓他點了點頭。

  「進去仔細地搜!」

  大夫人夜氏帶著一大群人推開房門,呼喝著要把人找出來。

  就在這時,一陣清晰的咳嗽聲,從屋內的淡藍色紗帳之後傳了出來。

  「咳咳咳——」

  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韶音當下就將目光落向了聲音的來處,繚繞著裊裊白霧的香爐後,藍色紗曼上映著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姿。只看這纖薄的身影,她就斷定了這個人應該很瘦弱。再聞聞這滿屋子的藥味,濃而不散,可見住在這裡的主人,有可能是個藥罐子。

  聽到咳嗽聲,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家僕們,一下子就止住了步伐,一個個低眉斂首,面色慌張,甚至連大口喘氣都不敢。

  趾高氣昂婢女花燭臉上,也滑過了一絲畏懼,對於這菁華苑的主人,她是忌憚得很。

  一行人中唯有大夫人夜氏一臉高傲,眼角瞥了那紗帳一眼,掩飾去眼底的鄙夷。一改先前跋扈的語調,換上了溫柔的語氣。

  「樂兒,大娘深夜打擾,是來你這菁華苑找個人,大娘相信樂兒一定不會反對的。」

  「大伯母,我這裡就這麼大,並沒有你要找的人,夜黑風大,恕樂兒不能遠送。」

  紗帳之後傳來一聲溫雅恬靜的嗓音,猶如一抹淡淡的暖風吹拂而過,叫人聽著都覺得心肺溫暖。

  「樂兒,你——」

  大夫人夜氏聽到韶樂那虛弱而堅定的聲音,明顯是不同意她搜查這裡。她大步走上前,臉色變得很難看。

  「莫非,大伯母要讓韶樂親自送你們離開?」

  韶樂溫雅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落下,沒有一絲不悅的意思,但卻自有一股篤定之意。

  「不必了,省得明日老太君親自上大娘那裡興師問罪!」

  大夫人夜氏的臉色一陣青紅交加,眼睛迅速掃了四週一眼,沒有見到她要找的人,這才揮了揮手讓一眾人等離開。

  見到大夫人要離去,韶音立刻將先前折下的那枝毒花拿起,輕輕吹了一口氣。一點點的花粉,朝著下方落去,與她計算的一樣,不偏不倚地掉落在下方大夫人的身上。

  若非她現在已經虛弱至極,身體隨時可能支撐不住,她定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放他們離去。

  從來沒有人把她弄得如此狼狽,這筆帳她記下了!

  她淡淡的望了一旁一臉冷酷霸氣的男子一眼,心中也暗暗記下了這次的搭救之恩。

  「阿嚏——」

  大夫人夜氏打了個噴嚏,緊了緊還沒乾透的衣裳,呼喝著家僕繼續搜尋。

  黑衣男子看到了韶音的小動作,沒有揭破她,只是對她越發驚異。聽說韶家九小姐懦弱怕事,膽小如鼠,今日一見似乎與傳言並不相符。在他看來,這小丫頭可是膽大得很。

  瞧見她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黑衣男子蹙了蹙眉頭,伸手拉著她的手臂,將她帶到地面上。

  面對韶音朝他點頭表示感謝,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一臉冷酷模樣,這世上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改變表情一般。

  隨著大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去,靠在紗帳後的韶樂,舒緩溫雅的嗓音,猶如暖風般朝著韶音吹來。

  「九妹,沒事了,他們已經走遠了。」

  韶音聽到韶樂的話,不由愣了愣。這個人叫自己九妹?可是除了爺爺暗中領養的兩個孩子,她並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爺爺說過那兩個孩子將來會是華夏帝國的明帝和暗帝,所以她見到他們的機會也非常少。

  百思不解的時候,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境況。

  難道自己這個身體原主的身份,就是這個人的九妹?

  聽到韶音沒有任何的反應,韶樂不禁有些擔憂。

  「九妹?你怎麼了?別怕,在哥這裡,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溫潤的話音落下的時候,一雙白皙的手,掀開了藍色紗帳,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俊秀男子,就從紗帳之後走出來,一襲天空藍的襦裳,腰間繫著晶瑩珠鏈和環珮,隨著他徐徐走來,發出幽曠的清響。

  濃長如蒲扇的睫羽下,是一雙清流般美麗的眸子。哪怕他打起了精神,也掩不去他那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膚色。高挺如削的鼻樑下,水色淡淺的薄唇,緊緊抿著,秀如清風的臉龐上寫滿了擔心。

  如果非要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個男子,韶音只想到了優雅!

  這個男子舉手投足,皆透著優雅高貴,好似尊貴憂鬱的王子。

  聽著他關懷的聲音,韶音感覺心中淌過潺潺的暖流,讓她發冷的身子,都暖了幾分。

  只是當她看清韶樂的眼,她的心中猛地咯登了一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31 PM

【005】華麗碰撞

      韶樂有著極美的眼,但她看到了那是一雙完全沒有焦距的眼睛。

  這樣一個菁華勝雪的男子,那雙眼眸卻無法視物,他永遠看不到站在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上天給了他許多美好,卻也剝奪了他看這世間美好的權利。

  「九妹?」

  韶樂走近韶音,溫潤的嗓音帶上了一縷焦急。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他只能循著她的氣息,感受她的存在,無法知道她出了什麼事情。

  她現在怎麼了?受傷了?流淚了?

  見到他那真切的擔憂,韶音的鼻子微微一酸,鬼使神差般應了一聲。

  「我沒——事。」

  她透著幾分沙啞的嗓音,虛弱的落下,身體卻再也撐不住,朝著地面倒去。

  「真是麻煩的小女人。」

  一旁的黑衣男子見到韶音倒下,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但身體的反應卻比他的思考速度快,有力的鐵臂已然將昏厥的韶音攬住。

  「樂,下次這種事情,別找我!麻煩!」

  冷酷的嗓音,擲地有聲的落下,充滿了威嚴。

  「雲,九兒怎麼了?」

  韶樂聽到摯友的話音,不禁更加擔心,憂鬱的神色,薄染於他的頰畔。

  「她暈過去了,沒死。」

  黑衣男子聽到韶樂的話,眼眸中閃過一縷晦澀難懂的光芒。他攬著韶音幾乎沒有重量的嬌軀,卻感覺抱著一個燙手的山芋,不知道要往哪裡丟才合適。

  「什麼?暈過去了?那快把九兒抱進去,我來給她看看。」

  韶樂聽到摯友沒心沒肺的話,連忙開口說道。

  「要抱你自己抱,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沒有這個閒功夫。」

  黑衣男子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他實在是後悔,自己怎麼就攬上了這個爛攤子。他早就該一口拒絕韶樂的要求,說什麼幫一點小忙,結果竟是麻煩一大堆。

  以他的性格,本不會答應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但,獨獨聽到那個九字,他的心底就忍不住一陣揪疼。若非這女子偏偏排行第九,他也不會揭開心底那一層疼痛的傷疤,氾濫起一種無法言說的憐惜。

  「唉,都怪我這個瞎子沒用,連自己的九妹都保護不了。現在九妹出事,我什麼都做不了。雲,你既然公務繁忙,那就回去吧。」

  韶樂一臉黯然,伸手摸索著要去將韶音抱過來,那哀愁的模樣,叫人忍不住為之揪心。

  他喜歡一個人的清靜,所以菁華苑夜裡沒有僕從婢女伺候左右,只有白日才有老太君身邊的親信過來照顧他起居。

  「樂,你長點出息。除了裝可憐,還敢有其他招嗎?」

  黑衣男子聽到他的話,黑了黑臉,眼底滑過一縷沉痛之色。看著韶音那奄奄一息的樣子,腦海中就滑過另一張臉,握了握拳頭,他一聲不吭,將韶音抱向一旁的榻子。

  「什麼招不打緊,有用的就是好招。」

  韶樂微微一笑,充滿靈氣的笑意,燦爛迷人。他就知道這傢伙不會見死不救,否則,白天他就不會答應去鏡雪樓照看一下九兒。聽說九兒失足落水,多虧了雲出手救下了。他卻不知,九兒失足是假,謀害是真。

  「雲,今日多謝你了,救了九兒兩次。」

  「一個小小的庶女,竟有人三番兩次要置她於死地,我救得了她一時,保不了她一世。」

  黑衣男子冷酷無情的道出這句話,動作利落地將韶音放下。空氣中還有著未散盡的酒香,混合著女兒香,味道非常獨特。

  男子冷眸一掃,看到她還未乾透的衣裳,緊貼著嬌小的身軀,看上去格外柔弱。她在昏迷中瑟瑟發抖,就像是無助的嬰孩。額頭上的傷勢不算嚴重,只是讓她的樣子看上去更加可憐。

  「如果你願意,自然可以保她一世。」

  韶樂淡淡的說道,以摯友的強大,足以保護九兒一生一世。只是,他這個要求太過無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雲,就像是蒼穹之上高不可及的浮雲,是人們仰望的存在,永遠也不會為誰停駐。

  與他所料的一樣,對方是沉默以對。

  韶樂習慣了他的冷漠,不以為意,摸索著走到韶音身邊,伸手找到她纖細的手腕,開始專心致志地替她診脈。

  韶家乃是古醫世家,傳承先祖留下的醫術,歷代嫡子都是皇宮內的御醫。他不是家中嫡子,但卻是老太君最疼愛的孫子。他的父母遭遇橫禍,雙雙亡故,只留下了他一個人在世上。

  小時候爹爹就傳授他醫術,哪怕他的眼睛看不見,也沒有放棄學醫。在父母突然去世的時候,他也一度自暴自棄,但那時候九兒告訴他:「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總有一日,他會看到光明。」

  「九兒發高燒了,這一身衣裳濕漉漉的,在秋寒露重之夜,怕是會讓她病情更加嚴重。」

  韶樂診斷出韶音因為受寒發高燒,身體極其虛弱,隨時可能危及生命,聲音也充滿了憂慮。

  在這個偌大的韶府,除了老太君之外,只有九妹是真心對他好的。他們兩人都是被人排斥,一個瞎,一個醜,同病相憐。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有老太君的庇護,而九兒母女卻無人問津,無依無靠。他一個瞎子,縱然想為九妹做些什麼,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你不會是要我——給她換衣裳吧?」

  黑衣男子聽到韶樂的話,額頭上已經有青筋隱隱暴跳。他是發瘋了,才會被這傢伙拉下水!

  「雲,這裡除了你,就是我。你難道要我這個瞎子,給九兒換衣裳嗎?雲,你一定不會對九兒見死不救的吧!」

  韶樂溫潤的嗓音,透著無辜,看上去格外無害。

  他早就發現,雲對九字非常敏感,所以他又再度提醒了一下。九兒的名節雖然重要,但怎及得上性命,活著才有希望。現在大伯母還在四處搜尋九兒,他也不能去找別人過來。

  「只此一次!」

  黑衣男子聽到九字,臉色變化莫測,心中掙扎了一下,看到韶音那痛苦的模樣,終是應了一下。那聲音一字一句,似乎從牙縫裡蹦出來,充滿了不情願,但冷酷如他,鋼鐵之心中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痛。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給女子換衣裳,握劍馳騁戰場的手臂,繃得生緊。他想閉上眼睛不去看她,但又擔心自己的手摸到不該摸到的地方。只能硬著頭皮將她那一襲繁複的紅衣解開,只是這女子的衣裳與他衣裳的款式截然不同。

  他解了半天,滿頭大汗,也沒解開衣裳。耐心用盡,他用力一扯,韶音身上的衣裳,直接裂開了大片,露出了她的肌膚。他感覺血脈瞬間要炸開似的,心口重重被錘擊了一下。

  「該死的,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連忙閉上眼睛,憑著記憶將她身上濕漉漉的衣裳剝開。在這過程中,他粗糙的大掌,難免會滑過她軟嫩的肌膚,這個情況叫他的動作越發急促起來,一著急就容易出錯,他一心想著快點把她衣裳換下,便伸手摸索著解胸前的扣子。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掌摸到了一抹白雲般的柔軟,那下方柔軟心臟跳動的頻率,清晰地傳遞到他的掌心。猶如全身被雷電劈到一般,他渾身陡然僵硬住。冷酷的臉,刷地紅了下來,直接漲紅到耳根。

  他立刻移開手,用力一扯衣裳,「嘶啦」一聲,韶音身上的衣裳這才完全解開。

  「雲,你別那麼粗暴,弄得好像是在輕薄良家女子。」

  韶樂聽到那「嘶啦」一聲,俊秀的容顏也黑了幾分,無語的說道。

  「少囉嗦。」

  黑衣男子一臉尷尬,低吼了一聲,觸電似的把手臂縮回來。紅著臉從一旁的衣櫃裡拿了一件韶樂的衣裳,胡亂給她套上。好在韶樂的衣裳比較容易穿,他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換上了。

  這換一件衣裳,比他在戰場上打仗還要累人。

  做完這些,他沒等韶樂再開口,就直接黑著滾燙的臉,揮揮衣袖,絕塵而去。沒人看到他腰間佩戴的寶劍之上,鑲嵌的一顆絕美寶石,此刻正在月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呃,我說說而已,他幹嘛那麼生氣?」

  韶樂聽到他離去的動靜,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伸手替韶音蓋好被子,坐在榻子邊上照顧她,心中滿是疼惜。他永遠不知道,在他無法守護到的地方,他的九妹受了多少苦。大伯母心狠手辣,這一次九妹能安然渡過一劫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0:34 PM

【006】撞見渣男

      一絲絲橙色剔透的夕陽,優雅地穿透朱漆斑駁的窗欞,驅散夜色陰霾。搖曳的芙蓉花影慵懶偎依於半敞的木格子窗上,斑斕多姿,蔚若錦繡。菁華苑很久都沒有修葺過,還是保持著最初的佈局。

  若是看菁華苑的外表,沒有人看得出這裡曾經住著神都中最有名的首席御醫。然而,物是人非,那個韶家曾經的驕傲,早已化作了一捧黃沙,湮沒在歲月風雪之中。

  韶音濃密的睫羽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靈動如水的眼眸,看著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的世界,她才確定自己經歷的一切不是夢。

  感覺到有人在旁邊,她的瞳仁驟然間縮緊,冷芒湧動,充滿防備的目光,掃了過去。一抹憂鬱溫柔的藍色衣袂,闖入她的視線。

  韶樂那張毫無防備的清秀容顏,在她的面前浮現。他雙手枕在腦袋上,原本就蒼白得近乎剔透的臉,經過一夜不眠不休,此刻越發憔悴。看上去猶如一個玻璃娃娃,稍稍用力的撞擊,就會碎成一片片。

  看到他身邊擺放的臉盆和毛巾,韶音才知道睡夢中的絲絲冰涼來源於何處。眼眸深處的寒意,仿若春日的積雪,被暖暖的陽光消融。

  高燒剛剛退去,她的腦袋還是有點暈眩。她努力撐起身體,坐了起來,看到自己的衣裳已經換過了,臉上猛地浮起朝霞般的紅暈。她連忙檢查了一下,看到只換了一件外套,裡面還有一件肚兜,這才鬆了一口氣。

  「九妹,你醒了!」

  聽到韶音起身的細微動靜,本就淺眠的韶樂也醒了過來。

  「身體好一點了嗎?昨晚你突然暈過去,讓我好擔心。」

  他伸手探了探韶音的額頭,她沒有閃避開來。不知為何,對眼前這個男子,她心中沒有防備的敵意。

  「已經退燒了,這幾日稍加休息,很快就會恢復了。」

  聽著他那溫柔叮嚀的嗓音,韶音似乎可以感覺到一片春風和暖日光傾城。

  「算算時辰,天應該已經亮了,稍後就會有人來菁華苑。以大伯母的性子,此刻必然會派人守在外面,我帶你從後面離開。」

  韶樂溫潤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落下。韶家對兒女管教嚴格,極重門風,夜不歸宿會被冠上不貞之名。他們雖然是堂兄妹,但經過大夫人的刻意污蔑,到時候一定是有口難辯。

  「嗯。」

  韶音聽到韶樂的話,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如今這個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哥有一句話要對你說,可能不中聽,但卻希望你可以聽進去。夜小侯爺不是一個值得你托付終生的良人,你還是早些放下他,也放過自己。」

  韶樂知道九妹對夜立萬小侯爺一片癡情,但他聽說昨日拋繡球,小侯爺並沒有去。這樣一個言而無信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九妹。他一雙眼睛看不見九妹的長相,但卻可以感受到她那顆善良的心有多美。

  「夜小侯爺?」

  韶音有些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韶樂說的是誰,但是小侯爺這樣的稱呼,似乎只有在古代才有。她的心裡猛地「咯登」了一聲,心中充滿不好的預感。

  她努力保持鎮定,不動聲色的聽韶樂講下去。

  「嗯,我說的就是夜小侯爺。小侯爺雖然是天曜皇朝中定南候的孫子,位高顯赫,在神都也算得上是待字閨中的女子們心儀的對象。但是,他卻不曾把你放在心上,你為他做再多也沒有結果。」

  韶樂對於他所住的菁華苑很熟悉,帶著韶音走向長滿各種花草的後院,一襲藍衣寧靜如天空。晨曦的霧氣,縈繞在他的週身,讓他看上去好像從畫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韶音與他並肩而行,聽著他語重心長的話,陷入了震驚之中。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什麼天曜皇朝?什麼定南侯?什麼神都?

  她統統沒有聽過!

  如果她猜測的不錯,她的靈魂穿越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朝代,成為了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少女。

  這一切真是太荒謬了,但現實卻逼著她不得不面對事實。

  「九妹,我知道你一時間可能無法聽進我的話,哥只希望你好好的,別再受傷了。」

  韶樂的臉上充滿了無奈,沒有聽到韶音回話,還以為她是不願意放棄對夜小侯爺的感情。

  「九妹,哥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記住,哥這裡永遠是你的避風港,哪怕我的臂彎不夠寬闊,也有你一席棲身之地。」

  「謝謝你。」

  韶音撥開面前高高的草葉,就看到了一條曲折的小徑。她轉過頭朝韶樂道了聲謝,便踏上了小徑。

  無論前路有多艱難,她也會勇敢地走下去。

  離開菁華苑之後,她走上了一座位於高處的涼亭,在這裡可以將整個韶府盡收眼底。這個高高的賞景涼亭,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

  她遙遙的望見菁華苑的方向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探頭探腦的觀望著什麼。若是她從正門離開,定然會被抓個正著。她不知道自己和那個老女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她要對自己窮追猛打,不過想必此刻那個老女人現在也不好過。

  她在心中暗暗將韶府的大致地形記下來,剛剛要走下涼亭,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囂張聲音。

  「本小姐早就說過,你這個醜八怪不要出來丟人現眼,見到本小姐就要給我繞路走!一大早居然在這裡招搖,是想讓本小姐心情不好嗎?」

  在下方的花園裡,一個週身珠光寶氣的黃裙女子,正趾高氣昂的對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冷嘲熱諷道。

  「大——大小姐,我這就走。」

  婦人一臉的蒼白,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讓她原本還算端正的臉龐看上去格外嚇人。

  「壞了本小姐的心情,豈是你想走就走的?你們這對醜母女,還真是一樣叫人討厭。」

  大小姐韶漫一對嫵媚的桃花眼,露出了嫌惡之色,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這個地位卑微的婦人,也就是她名義上的九姨娘木芙,阿九的娘親。

  「大小姐,我——我有急事,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離開。」

  九姨娘木芙臉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想起女兒一夜沒回來,也不知道她上哪裡去了,她簡直是心急如焚。

  「這麼著急,該不會是去找你那個醜女兒阿九吧?」

  幸災樂禍的聲音,從站在韶漫身邊的華服男子口中發出。

  這個男子長相還算可以,但在韶音看來,比起韶樂差遠了,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尤其是男子身上那股陰邪之氣,叫她特別反感。

  「夜小侯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九姨娘木芙聞言不由更加擔心,看他們那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她就感覺自己的女兒凶多吉少。

  而在高處暗中看著幾人的韶音,聽到這個男子就是韶樂所說的夜小侯爺,不由一陣無語。當初的阿九眼睛該有多瞎,看上了這種貨色?

  「本侯爺沒什麼意思,那個醜鬼的事情,跟我可沒關係。本侯爺唯一關心的是你讓我的漫兒不高興了,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小侯爺夜立萬揮了揮手,一雙三角眼中透著陰狠與算計。

  「萬哥哥,你對漫兒真好!」

  大小姐韶漫嬌笑的說道,花枝亂顫的扭了扭腰肢,撒嬌地靠向夜立萬。

  「狗男女,這麼無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韶音看到這對穿得人模人樣的男女,居然要欺負這個很可能是阿九親娘的人,她實在是忍無可忍。

  如今她就是阿九,那她的娘親豈能被人欺負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1:23 PM

【007】男尊女卑

      賞景涼亭與花園隔著魚躍湖,微波粼粼的湖水,在陽光下閃著光輝。逶迤而下的青石階兩側翠竹繁茂,花木旖旎,看上去繁麗玲瓏。韶音快步走下觀景亭,耳邊還是可以聽到湖邊隨風傳來的聲音。

  「今兒個,你把這些錢幣都給本侯爺撿上來,就可以離開這裡,少一個都不行。」

  小侯爺夜立萬看著無措驚慌的九姨娘木芙,從錢袋裡摸了一把錢幣,丟向了一旁的魚躍湖,激起了層層漣漪。

  「萬哥哥,你這個主意好棒哦!」

  大小姐韶漫看到那不知道多少數量的錢幣,落進秋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拍掌歡呼起來。她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麼有趣的法子呢?還是萬哥哥有心思!

  「醜鬼,你還愣著做什麼?看你這窮酸樣子,待在我們韶府,真丟人。」

  九姨娘木芙看著這兩人仗勢欺人,卻是一聲都不敢吭。她在韶府沒有一點地位,早就習慣了這些高位者肆意踐踏尊嚴。她看了魚躍湖一眼,在他們強勢的逼迫下,她沒有選擇。

  看到九姨娘木芙乖乖順從的卑微模樣,小侯爺夜立萬和大小姐韶漫相視一笑,露出了滿足之色。

  「這就對了,看你跟狗一樣聽話,這些錢幣撿起來之後就賞你了。到時候給你那醜女兒,燒點紙錢!」

  小侯爺夜立萬施捨的高傲語氣,不可一世的甩了甩手,又丟了一把錢幣在湖裡。

  「咯咯咯,沒錯,那死丫頭終於永遠不會出現在人家面前了,現在可真真正正是一個醜鬼了!」

  大小姐韶漫看到九姨娘那煞白的臉,顫抖的身體,以及震驚的目光,樂不可支的說道。

  「別說本大小姐不近人情,這些錢幣,你就撿去給我那九妹燒點紙錢吧!」

  她也從錢袋裡抓了一把錢幣,撒向冰冷的湖水之中。這些錢足夠木芙母女吃上好幾個月,但卻不足以買她一個寶石耳墜,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們——你們究竟對九兒做了什麼?」

  九姨娘木芙感覺腦袋被木錘重重砸了一下,嗡嗡作響起來,整個世界似乎完全黑了。

  她最疼愛的九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她自從進入韶府之後,一直本本份份的生活,凡事忍氣吞聲,從來不與人相爭。她只求能給九兒一個安身之所,讓她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找個歸宿。

  可是老天為什麼連這一點點的願望,都不肯滿足她?

  「賤人,還不下去撿錢,你難道要你那醜鬼女兒,連紙錢都沒有的用嗎?」

  小侯爺夜立萬看到九姨娘木芙化作石雕般呆愣在原地,不耐煩的呵斥道,伸手要去推木芙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有些許沙啞的嗓音,陡然落了下來。在清靜的花園裡,顯得分外清晰。

  「這些留給你們自己買紙錢用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夜立萬嚇得渾身打了個冷顫,整個人像是弓弦繃了起來,腦袋艱難的轉向韶音的方向。

  他明明親眼看到那醜鬼被弄死沉下酒池的,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他轉過頭還沒看清楚韶音的臉,迎面而來就是猛地一腳,踹中了他身體最脆弱的地方。

  下一刻,他就直接倒向了魚躍湖,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啊!啊!你別過來啊!害死你的人是我娘,你找她不要找我!」

  大小姐韶漫看到了韶音披頭散髮的臉,想起夜立萬說她已經被娘親弄死了,就忍不住頭皮發麻,驚慌失措的喊道。

  「你也給我下去吧!」

  韶音聽到這她的話,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腳踹向她的後臀。

  「啊——」

  伴隨著韶漫的慘叫,又是一個落水狗。

  這秋日的魚躍湖水位不高,但是滿湖的淤泥,弄得兩人狼狽至極。

  經過她的觀察,那個小侯爺應該是身手不錯的練家子,若不是她出其不意,也不能成功陰了他們一回。不過此地不宜久留,不然他們上來一定會回過神來找她們的麻煩。

  「快走!」

  韶音直接帶著嚇傻了的木芙,離開了花園,至於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

  九姨娘木芙出了花園,還是感覺在夢裡一樣。原本懦弱膽小的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彪悍了?那一腳一個,踹得又快又準又狠!

  「你怎麼這個模樣?你的衣裳呢?」

  她回過神來,看到韶音披頭散髮的模樣,大驚失色的問道。連忙拉著她的手,走到僻靜處,免得被人發現。

  「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衣裳換過了。」

  韶音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到底是韶樂幫她換的外套,還是其他人。

  「我苦命的女兒啊!昨日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快跟娘說說!」

  九姨娘木芙伸手握著韶音的柔荑,有著一條長疤的臉上,難掩擔憂之色。昨日鏡雪樓上女兒落水,她在湖邊找到了女兒,也不知道是誰救了阿九。

  她將阿九帶回來,去為她煎藥,到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兒不見了蹤影,她不眠不休找了一夜。

  「你是我娘親嗎?我的頭好痛,好多東西都想不起來了,我就記得自己從酒池裡爬出來,那時候旁邊有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一直追著我。我逃到了一個院子,後來就不省人事了。」

  韶音感覺得到眼前這個婦人,對自己的女兒有多麼關心呵護。她如今不確定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也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她能相信的人,只有這個婦人了。

  「九兒!我的九兒!你不記得娘親了嗎?那你剛才為何跑出來救我?」

  九姨娘木芙聽到女兒的講述,眼眶猛地紅潤起來。她立刻就猜到女兒說的那個婦人,一定是大夫人。

  「我只是覺得你很熟悉,不想讓人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出了什麼事情?」

  韶音半真半假的說道,她不能暴露自己是未來的人,否則這個婦人一定無法接受,直接會認為她是瘋了。她現在只能用裝傻充愣來套取更多的信息,好讓自己迅速瞭解這裡的情況。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無論身在何處,唯有弄清楚形勢,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可憐的女兒,你別怕,娘在這裡,不會再叫任何人傷害你,大不了我們就離開韶府。」

  九姨娘木芙看著韶音那迷茫的目光,心痛的說道。眼淚忍不住湧出眼眶,落在韶音的手上。

  那一刻,她彷彿見到了自己的媽媽,這種久違的感覺,真的很溫暖。

  「你是韶家的九小姐,但只是庶出的小姐,在這個男尊女卑的韶家,沒有一點地位。加上你娘親這副樣子,不受寵愛,讓你也跟著娘親吃了許多苦頭......」

  隨著九姨娘緩緩講述,韶音這才知道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究竟有多麼的悲催。同時也見識到了,男尊女卑的不公,究竟害人多深。

  韶家卑微到塵埃的庶出九小姐,縱然心靈手巧,識字懂禮,蕙質蘭心,謹記娘親的叮囑,不爭不怒,息事寧人。但只因為模樣奇醜,又是女兒身,被視為家族第一恥辱。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有,只被稱為阿九。

  她招親拋繡球,竟無一人問津,淪為了神都的笑柄。冷眼、冷飯、冷嘲熱諷;無權、無勢、無依無靠便是她的生活。

  最可惡的是,夜小侯爺還以玩弄她的感情,來取悅其他女人。這事情也是昨日木芙看到夜小侯爺和大小姐在遊船才知道的。

  「九兒,娘親以為只要你成婚嫁人之後,就會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但拋繡球卻讓你受了更大的委屈。娘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娘倆自己過。」

  九姨娘木芙說完之後,想到女兒受的苦,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她拼了這條命,也要讓女兒過上好日子,不要再這樣看人臉色,被人欺辱。

  「不,我們不能這樣狼狽的逃走,就算我們逃走,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娘倆!」

  韶音搖了搖頭,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只有迎難而上,面對問題,碾碎那些絆腳石!她是女人也能夠活得漂亮!

  她靈動的眼眸裡,浮起一抹耀眼的光輝,充滿了自信與魅力。

  如今的阿九不再是任人肆意嘲笑欺辱的軟骨頭,她是華夏軍部的靈魂軍師,地位超然的酒神魔醫。從來沒有人敢欺負到她的頭上,讓她沒法過日子的人,他們好日子也到頭了。

  「那九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九姨娘木芙下意識的問道,看著女兒眼中的光彩,讓她感覺好安心。

  「先回去,我要睡一覺。」

  韶音摸了摸額頭,還是有點暈,淡定的話音,緩緩的落下。

  「哦!好的,我們先回去,你今天的藥還沒服,納蘭神醫說過你要每天服藥才可以。」

  九姨娘木芙看到韶音臉色憔悴,連忙帶著她回住處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1:25 PM

【008】卑微至極

      韶音在九姨娘木芙的帶領下,回到了她們母女的住所。

  「這——就是我們住的地方?」

  眼前一座堆放著橫七豎八的木柴的破屋子,連窗戶和門都沒有,只是掛了一張破布遮蔽一下。這個地方簡陋到了韶音無法想像的程度,甚至,她還看到了屋簷層層蜘蛛網上爬著幾隻蜘蛛。

  「沒錯,這裡是我們娘倆住了十七年的地方,九兒,你身體不好就趕緊進房休息一下,娘去端藥給你喝。」

  九姨娘木芙臉上也有些落寞,她們住的地方,比起婢僕還不如。在韶府她們娘倆卑微至極,哪怕是婢僕都騎在頭上欺凌她們。她在韶府無權無勢,能有這樣一個棲身之所,就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我想我大概已經可以瞭解到卑微至極到底是卑微到什麼程度了。」

  韶音沒有想到一個小姐,住的地方竟然如此簡陋。這裡哪裡還是臥房?根本就是一個柴房罷了!

  單單看她們的居住環境,她都可以猜到以前的日子是多麼淒苦。

  她伸手撩起破舊的簾布,這布片是由許多不一樣的布料縫製在一起組成,上面密密的針腳非常齊整,看得出縫製之人一定很細心。走進屋內,她看到的是乾淨整齊的一張木床,以及許多精緻的繡品。

  「好精緻的刺繡!」

  韶音在心中讚歎了一聲,仔細的觀察起來。這個臥房很小,佈置也非常簡單,擺放在床邊的銅鏡雖然老舊,但卻被擦得珵亮。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桌上的木盒子裡擺放著幾支木雕的簪子,不禁對阿九曾經的生活感到同情。同樣是韶家的小姐,大小姐穿金戴銀衣食無憂,而九小姐卻是一無所有。

  她的目光正視著銅鏡中的臉,仔細地看清楚如今的自己。

  這張臉的臉形狀極美,瓊鼻玲瓏,秋水分明的眼眸,更是水靈燦爛。然而,她臉上的黑色斑點卻將這張臉的美感完全打破,看上去就像是墨水潑染在一張絕世佳畫之上,令人扼腕歎息!

  「呵,在這世上女人沒有外在美,有幾個人會花時間去注意她的內在美?」

  她透過那個銅鏡,似乎看到了一雙怯怯的眸子,充滿希冀的凝視著銅鏡,精心打扮著自己想要在拋繡球的時候,求得如意郎君。然而,那個負心郎卻遲遲未來,讓那個可憐的少女無助地在高樓之上凝望。

  如果她早知道夜小侯爺這麼可惡,就不是踹他一腳這麼簡單了!

  她並不知道那一腳的威力有多麼生猛,平日養尊處優的夜小侯爺和大小姐韶漫從魚躍湖上岸之後,因為受寒雙雙生病發燒,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至於大夫人昨夜身體奇癢難耐,加上掉進酒池引發了舊病,現在也是臥病在床。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讓韶音有了片刻寧靜。

  「九兒,藥來了。」

  在韶音發呆的時候,九姨娘木芙就已經端了一個破碗進來,碗裡飄蕩著一些花瓣和葉子。

  「這不是退燒藥!」

  韶音精通醫術,接過九姨娘手中的碗,看到碗中不是藥材熬製的湯藥,而像是一碗清水,不禁有些疑惑。

  「九兒,這不是退燒藥,是納蘭神醫為你開的藥,你從小喝到大的,對你身體有好處,你快喝了吧。」

  九姨娘木芙提起納蘭神醫的時候,眼睛裡面都閃著敬畏之光,對於那位神醫,她的心中充滿了尊敬。

  若非納蘭神醫,九兒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韶音秀眉輕輕蹙起,分辨了一下這碗裡的花瓣和草葉,都是她沒有見過的。但她隱約記得似乎在古醫書中見過,關於這兩種花葉的介紹。

  她謹慎地抿了一口,確定這藥沒有問題,這才一飲而盡。

  「這藥的功效該不會是解毒吧?」

  她抬眸看向九姨娘木芙,似乎是隨意猜測的話語,卻讓九姨娘大驚失色。

  「九兒,你這孩子真會開玩笑,這只是普通的露水,哪裡是什麼解毒的呢!娘去給你找到吃的,你好好在這裡睡一覺。」

  九姨娘木芙連忙搖頭,臉上露出了幾分苦澀的笑容,急急忙忙地拿過空碗,離開韶音的視線範圍。

  看到她那驚慌的模樣,韶音就已經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對了。

  她見過那兩種花葉配上露水,就是一種非常溫和的解毒藥。只不過,究竟是多深的毒,才會從小解到大都沒有解開?

  她伸手摸了摸臉上那黑色的斑點,看到自己喝完那碗藥之後,黑斑顏色淡了幾分。

  「難道這臉上的不是斑點,而是毒素造成的?那就說明,只要解掉餘毒,臉上的黑斑就會消失!」

  想到這裡,韶音又對自己的身份感到懷疑,如果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女,不可能會有人從小就給她下毒才對。而且看這毒深入體內,應該是打娘胎開始就有了。

  首先,她要做的是弄清楚自己體內中的毒是什麼,否則這很可能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要了她的命。

  她找了一根繡花針,同時將一株綠色的小盆栽搬到桌上。她用針扎向自己的手指,讓一滴鮮血流出來。

  當她見到流出來的血液,竟是紫黑色,臉色不由變了變。當一滴鮮血滴在葉子之上,那片葉子瞬間就枯萎掉。然而,還不只是如此,幾個呼吸的功夫,枯萎的跡象就抵達了根部。

  「奈何!」

  她微微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自己中的是非常罕見的奈何毒。毒如其名,一旦中毒就會走上黃泉路奈何橋,故名為奈何。只不過中了這種毒的人,一定是必死無疑,她卻活到現在,真的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奈何毒原本是無解的,但那位納蘭神醫卻以簡單的三位藥,就讓她活了下去。這等醫術實在是超神入化,叫她不由心生嚮往。

  「看來毒已經解了大半,接下來就簡單了!」

  若是其他大夫肯定對奈何毒束手無策,但她第一魔醫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若是連解了大半的奈何毒都沒辦法徹底根治,那她也不用混了。

  她對於什麼傾國傾城的美貌不感興趣,但卻也不喜歡頂著這麼醒目的臉招搖過市。

  也不知道解毒之後,這張臉會是什麼樣子?

  只不過要解奈何毒,她需要不少藥材,這對於眼下的她而言,也是個問題。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1:28 PM

【009】極度貧窮

      就在韶音為如今缺少藥材感到頭疼的時候,就看到九姨娘木芙面帶無奈的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白饅頭。

  「九兒,快把這饅頭吃了,填填肚子。」

  九姨娘木芙的聲音充滿了寵溺。她自己也好些天沒有吃過飽飯了,但這裡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吃的。女兒身體虛弱,需要吃飽飯,她只能用一對手工耳環向廚娘換了一個白饅頭。

  「你吃吧,我不餓。」

  韶音看到木芙的臉色蠟黃,那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看到她將僅有的饅頭給自己吃,心中就有一絲絲的暖流匯入四肢百骸。

  其實阿九並不是一無所有,至少,她還有一個偉大的母親。

  「你昨日開始就沒有進一顆米粒,怎麼會不餓?快吃吧,娘剛剛已經在廚房吃過了。」

  木芙將冷掉的白饅頭遞給韶音,目光裡充滿母愛的光輝。哪怕自己再餓,她也不能餓了自己的女兒。她們兩人現在窮得都沒有錢買其他吃的,只能靠這個饅頭充飢了。

  「我現在沒什麼胃口,我們一人一半。」

  韶音看木芙那執著的模樣,便接過饅頭,掰開兩半,拿了一大半塞到木芙的手中。

  「你這傻孩子——」

  木芙眼眶微微紅潤,又心疼又無奈的說道。

  「娘如果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韶音見她捨不得吃掉饅頭,心裡也有些莫名的難受和辛酸。想起她的媽媽對自己也是關懷備至,有什麼好吃的都是留給她。但是如今,她卻不知道媽媽到底身在何處。

  「好,娘吃,你也快吃。」

  木芙拗不過韶音,連忙吃了起來,生怕女兒不吃東西餓壞了肚子。

  「這就對了。」

  韶音也張口吃起白饅頭,也許是餓了太久,她兩三下就把饅頭吃光了。餘光看了木芙一眼,她心中暗暗決定,以後要讓娘親過好日子,吃得飽穿得暖。

  不知不覺中,她把心中對媽媽的思念,移情於木芙的身上。每次看到木芙充滿母愛的笑容,她都會覺得媽媽就在身邊。

  她如今身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想要找到回家的路談何容易?她能做的就是活下去,這樣才有機會回去。

  「九兒,娘給你縫製了一件新衣裳,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木芙走到一旁破舊的衣櫃前,伸手打開雕花的櫃門,取出了一件火紅色的流仙裙。裙裾之上繡著栩栩如生的木棉花,層層疊疊,如火如荼,格外的炫麗。

  這每一針每一線都非常齊整,是木芙親自繡出來的,寄托著母親對女兒的美好祝福。這是她一早就開始準備的衣裳,因為她們娘倆很窮,所以這一件像樣的衣裳,是她如今能拿出來的唯一東西。

  只可惜,昨日的拋繡球並無人接去,這喜慶的衣裳,也失去了應有的顏色。

  「這衣裳上面繡的是木棉花吧?為什麼繡這種花呢?是不是有特別的寓意?」

  韶音拿過火紅的流仙裙,走到一旁破敗的布簾後面換起了衣裳。只不過脫掉韶樂的外衣之後,她拿著著款式繁複的流仙裙,也有些頭大。她從來沒有穿過古裝,有些不知道往哪裡下手的感覺。

  她沒有叫木芙來幫忙,而是自己對著流仙裙看了看,腦海中浮現出流仙裙的大體結構,然後從內向外一件一件穿上。

  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她就換好了這套流仙裙。

  「來,給娘親看看!」

  木芙見到韶音走出來,臉上湧起了欣喜之色。見到衣裳剛剛好合身,她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雖然她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但這一刻韶音卻感覺她的笑容是那麼美。

  「我的九兒是世間最美的姑娘!真希望有一日,有人能夠欣賞到你的美。」

  在母親的心中,女兒是最美麗的公主。無論她是什麼模樣,都是那般可人。

  「娘親,我不需要其他人欣賞,我們自己活得漂亮,那才是最重要的!」

  韶音淡淡的聲音,充滿了傲然,她從來就不屑成為男人的附庸。就算沒有男人又怎樣?女人也可以強大起來,過得精彩絢麗!

  「九兒,凡事不要太要強,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其他東西不是我們能爭的,我們女人只能認命,這樣我們才能過得安穩。來,坐著,娘替你把頭髮梳整齊。」

  九姨娘木芙聽到女兒的話,不禁語重心長的說道。在她看來女人這一輩子圖得不過是一個安穩的家,太過要強的女子,苦得還是自己。

  她握起木梳,小心仔細地替韶音梳頭,一雙巧手,很快就將她一頭及腰的青絲梳理整齊。編好一根根髮辮,綁上粉色的絲帶,雖然沒有什麼華麗的首飾,卻也顯得俏皮可愛。

  「娘,你這一輩子老實本分,不與人爭,過上安穩日子了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不讓我們過日子的人,我們為什麼要給她們好日子過?」

  韶音秀眉皺了皺,不認同木芙的想法。懦弱退讓要是有用,那她們現在的處境怎麼會如此淒慘?

  女人要懂得對自己好一些,什麼認命的論調,在她韶音的世界裡沒有這個說法。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命運,一直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

  「你呀,失憶之後,嘴皮子倒是厲害了不少,娘說不過你。」

  木芙對她說的話,沒有辦法反駁。看到女兒這一次死裡逃生,變化真得很大。但她非常清楚女兒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哪怕是她髮絲的觸感,她都一清二楚。所以她百分百確定,眼前這個少女是她的女兒。

  也許是因為受到太大的打擊,所以性格大變,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畢竟昨日拋繡球的屈辱,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她不知道這個變化,對女兒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娘,我這樣不好嗎?還是你希望我被人欺負,連反抗都不敢,活活被人欺負到死?」

  韶音知道自己與原來是阿九肯定有許多不同的地方,木芙是阿九最親近的人,一定會有所發現。但是,她如今就是阿九,任她如何猜測,也想不到她的靈魂早已經改變。

  「九兒,娘自然是希望你好好的。」

  木芙想到女兒以前受得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兒變得堅強勇敢,她應該高興才對。

  這時,韶音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聽腳步還不止一人。

  「難道是她們找上門來了?」

  韶音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昨夜追著她不放的那群人,她立刻不動聲色地將梳妝台上一小盒繡花針納入袖子裡面,若是有什麼情況發生,她也有應變之術。

  「該不會是大小姐和小侯爺吧?我們快走!」

  木芙想到大小姐和小侯爺兩人心胸狹窄,害怕女兒會受到傷害,連忙拉著韶音躲起來。

  「不要怕,我們出去看看。有我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娘。」

  韶音自信地站起身來,握了握木芙冒冷汗的手,帶著她朝外面走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7 11:31 PM

【010】窮途末路

      門口站著一排婢僕,其中有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看到她們母女走出來,朝著她們拱了拱手。

  「九姨娘,九小姐,老太君有請。」

  看到來人模樣的時候,木芙這才鬆了一口氣,在韶音的耳邊,輕聲道出此人的身份,韶府總管。

  「韶總管,不知道老太君叫我們母女去有何事?」

  木芙和韶音走上前,開口詢問道。

  「老太君的想法,豈是奴才可以揣度的,等到了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韶總管公事公辦的說道,沒有刻意為難她們母女,同時也沒有格外照顧,只像對待一般人一眼傳達老太君的命令。

  「要是九姨娘和九小姐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隨老奴走吧。」

  「好的,悉聽韶總管安排。」

  九姨娘木芙連忙應和道,態度也充滿了恭敬。韶老太君可是韶府之中地位最高的人,執掌著府中無數人的生殺大權,對於老太君的話,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那個老太君是誰?」

  韶音走在後頭,低聲詢問道。單單是傳個話,就是這麼大的陣仗,想必老太君在韶府的地位不低,應該是個重要人物。

  「老太君曾經是宮中的女官,隨侍於已經仙逝的太皇太后身邊,被封為一品夫人。若是沒有老太君勞苦功高,就沒有如今風光的韶府,其實在如今的韶府內真正的掌權人,還是老太君。」

  木芙生怕女兒稍後在老太君的面前會出差錯,故而開口詳細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

  韶音點了點頭,讓娘親不必擔心,她會知道分寸。

  離開了破敗的柴房,繞過一扇圓形拱門,穿過曲折的水上長廊,再走過一片精緻玲瓏的閣宇,就出現了一個種滿各種菊花的院落。沒有想像中的奢華,但每一個細節處都透著一股精緻貴氣。

  以韶音的眼力,可以看出那些菊花的盆子,都是非常名貴的瓷器,價值不菲。

  「老太君就在裡面,老奴先去稟報一聲。」

  韶總管站在院子外,停下腳步,開口說道。

  「好的,有勞總管。」

  木芙想到要見老太君,心中也頗為忐忑,不知道老太君是不是因為聽聞昨日拋繡球的事情,責怪她們娘倆。

  「仙雲居!這名字倒是有幾分仙味!」

  韶音安靜地站在一旁,就像是靜謐盛放的花兒,蘊藏著一縷淡淡馨香,若是沒有仔細去品味,無法發現她的美好。她抬頭看了看院前懸掛的匾額,龍飛鳳舞的字跡,帶著娟秀又透著霸氣。

  她還注意到匾額的角落,蓋著一個落款的印記,看上去叫人震撼不已。

  「娘,你知道這匾額題字之人是誰嗎?」

  「聽說是蝶后親題的字,這也是老太君最寶貝的東西。」

  木芙小聲的耳語道,提起那個深入每一個子民心中的神聖人物,她一下子就露出了肅然起敬之色。

  「蝶后?是現在的皇后娘娘?」

  韶音看到娘親那發自內心流露出的敬畏與尊崇,不禁對蝶后充滿了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會叫娘親如此尊敬?

  「蝶后是人們對太上皇后的尊稱,她是我們天曜子民心中的女神。」

  木芙沒有見過蝶后鳳魅雪,但從小就聽著她的事跡長大,心中神往已久。

  「請隨我入內。」

  沒等韶音多問,韶總管已經走出來,將她們請了進去。

  韶音沒有見過老太君,不知道執掌韶府背後大權的人是什麼樣子。她被引進明亮的廳堂之後,就見到這裡已經座無虛席,滿是賓客。

  看到這麼多人,九姨娘木芙的臉色有些慌亂。然而,感覺到有人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她轉過頭就見到韶音充滿自信的眼眸,心裡的害怕感覺瞬間驅散了不少。

  「娘,挺起胸膛,不要害怕。」

  「嗯!」

  木芙點點頭,心中生起了一股勇氣,讓她抬起頭看向滿座的賓客。只不過這裡都已經坐滿了人,並沒有她們娘倆的位置。兩人的情形可以說是窮途末路,極其窘困尷尬。

  不過這種情況,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下意識帶著韶音往不起眼的角落走去。這種場合她們母女一直都沒有一席之地,只能夠在角落跟婢僕們站在一起。

  知道她的意圖之後,韶音拉著她,讓她止住了腳步。

  「九兒,你要做什麼?」

  九姨娘木芙看到韶音堅定的拉著她,走向主座老太君的方向,心中不禁一凜。

  看到她們兩人正大光明的走過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向她們。見到她們母女的模樣,人群中低低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韶音聽不清楚大家議論什麼,但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話。但是,其他人怎麼議論,韶音根本不在意,依然走自己的路。

  主座上那一名老太太,目光透著幾分上位者的威嚴,掃向了她們兩人。

  「韶音,見過奶奶!」

  韶音沒有畏懼她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說道。她沒有見過老太君,但看座位的順序和眾人的態度,她做出了大膽的猜測。

  九姨娘木芙聽到她自報的姓名,也不由愣了愣。她在大家目光的壓力下,幾乎連思考都沒有辦法了。

  「韶音?」

  老太君身上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一雙閃爍著精光眼睛,凝視向韶音和木芙。

  「沒錯,孫女的名字正是韶音,如今孫女已經成年,若是連個名字都沒有,那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不知奶奶找我們來這裡,所謂何事?」

  韶音擲地有聲的說道,沒有一點緊張。

  「你說得也有理,之前是奶奶的疏忽了,韶音這個名字不錯。」

  老太君聽完她的話,沒有動怒,而是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過兩天的芙蓉宴,你也去參加。」

  「九兒,不,是韶音,她真的可以去參加芙蓉宴嗎?」

  九姨娘木芙喜出望外的說道,眼裡有著不可置信之色。要知道芙蓉宴可是王孫公子,名門望族,乃至皇室的未婚男子與女子的聚會,也相當於一個變相的高規格相親大會。屆時各家待字閨中的小姐都會參加,希望找到意中人。

  「嗯。老身說一不二,你們這兩日就在仙雲居住下,等芙蓉宴開始的時候再與其他的兄弟姐妹一同過去。」

  老太君話音淡淡的落下,若非韶樂極力要求,她早就忘記了韶家還有這麼一個九小姐。

  「接下來,韶總管會跟大家說一說芙蓉宴的具體事宜。」

  老太君站起身來,宣佈完事情之後,就在婢女的攙扶下走進屋內休息,也沒有給韶音娘倆安排一個坐的地方。

  韶音感覺到老太君的態度,心知她可以去什麼芙蓉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九——音兒,我們去那邊站著吧。」

  九姨娘木芙站在大廳中間,感覺如坐針氈,被大家看得怪不舒服的,故而,對韶音小聲說道。

  就在這時候,一道清脆的嗓音如黃鶯出谷,清晰地落了下來。

  「韶音,你們來我這坐,我這裡還有位置。」

  韶音疑惑的看了過去,就見到一張巧笑倩兮的笑臉,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

  「落初小姐,你何必要幫這個醜鬼呢?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坐在展落初旁邊的一位小姐,一臉嫌惡的說道。

  「本小姐做什麼決定,你那麼多話做什麼?又不是叫你坐!」

  展落初粉櫻色的唇微微一動,彎彎的黛眉挑了挑,不悅的瞥了身邊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聽到她的話,也不敢反駁頂嘴,要知道展家可是富甲一方,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得罪了展落初。只不過,她很不明白,展落初為什麼要幫那個醜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03 AM

【011】路見不平

      「韶音小姐,你不會是嫌棄落初這位置不夠寬吧?」

  展落初俏皮地眨了眨水汪汪的眸子,見到韶音沒有過來,便緩緩站起身來。發間鑲嵌的金翅蝶兒,隨著梅花白雪曳地裙裾款款舞動,輕輕顫動。

  「當然不會。」

  韶音看到她這麼有誠意,親自過來邀請,自己再拒絕也不合適。最重要是她們母女現在連坐的地方都沒有,老太君根本對她們就是不聞不問的態度,她們如今沒有其他的選擇。

  這也讓韶音再一次看清楚她們母女的處境,根本就是自生自滅。

  「多謝落初小姐。」

  她道了聲謝,便和九姨娘木芙坐在展落初旁邊的位置。那是一條長長的榻子,所以足夠三人坐下。這個位置僅次於老太君的主座,想來這個落初小姐在韶府地位應該不低。

  「不要叫我什麼小姐啦,我們年紀差不多,你叫我落初就好了。我可以叫你韶音嗎?」

  展落初笑著說道,眼中充滿了友好之色。

  「可以的,我也不習慣被叫成什麼小姐。」

  韶音微微頷首,聲音平靜地落下。她可以感覺得出來,展落初對她的態度很真誠,只不過看娘親都很驚訝的模樣,她猜測自己與落初之前應該是不認識的。

  「韶音,你和其他家的小姐都不一樣,難怪他對你特別照顧。」

  展落初性子直率,不喜歡什麼繁文縟節,聽到韶音的話,一下子就有了同道中人的感覺。提到他的時候,她的芙顏之上瞬間就騰起了一抹紅雲,看上去像是雲蒸霞蔚的桃花林,分外嬌美。

  「他?」

  韶音抓住了她話語中的關鍵字眼,一下子就猜到了有可能是什麼人請落初關照一下自己。但,這韶府之中還有誰會這麼做呢?

  答案呼之欲出!

  「落初,你認識我哥?」

  說到韶樂的時候,展落初的臉一下子就紅成了熟透的蘋果,埋下頭不敢看韶音。

  「落初小姐是樂少爺的未婚妻,同時也是老太君的心肝寶貝。」

  韶總管開口說道,點明了展落初是因為韶樂,才會關照韶音母女二人。

  韶音聽到展落初居然是韶樂的未婚妻,不禁也驚訝了一把,同時也知道是韶樂在幫自己,心中的暖意越發濃烈起來。在這冰冷的韶家,至少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她好的,不計任何得失。

  「既然大家都來了,那老奴就把過兩天的芙蓉宴具體事宜交代一下......」

  韶總管站在一旁,開始講起芙蓉宴的時間和舉辦地點,同時也介紹了一下大概的情況,讓在座眾人知道。

  這一次的芙蓉宴是在武尊王的王府裡舉辦,聽說是風帝風雲華為了給武尊王選王妃而特地讓皇后娘娘唐柒柒主持舉辦的。武尊王是天曜皇朝中最尊貴的王爺,年紀輕輕,位高權重。

  風帝體弱病重,太子如今年幼,很多人都在猜測,武尊王手中掌握著百萬大軍的軍權,有可能取而代之。

  「好了,老奴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兩日後各位小姐務必準時到韶府門口乘坐馬車,前往武尊王府邸。」

  韶總管說完之後,便讓眾人解散。

  「韶音,我先回府啦!過兩天再見哦!」

  展落初不是韶府的人,不好在這裡多留,見到大家都散了,便朝韶音揮手告別。

  「再見。」

  韶音點了點頭回應道,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原本擁擠的大廳,就剩下她們娘倆以及韶總管。

  「老奴已經給九姨娘和九小姐安排好了客房,請。」

  韶總管伸手一引,帶她們來到一間收拾得乾淨的房間,讓她們住下。

  韶音沒有因為這個待遇而感到高興,她們娘倆在這裡的身份,就像是一個過客。哪怕住的都是客房,過幾日還是要搬回破舊的柴房裡面。

  「有勞總管了。」

  九姨娘木芙想要拿點什麼東西答謝韶總管,但囊中羞澀什麼也拿不出來,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這是老奴的分內事,你們若是真要感謝,那就謝謝樂少爺在老太君面前為你們爭取。若不是樂少爺堅持你們住過來,他才肯搬來仙雲居,老太君不會讓你們過來。其他話老奴不多說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韶總管也知道她們的情況,沒有在這裡逗留,拱了拱手告辭。

  「樂少爺是好人啊!」

  九姨娘木芙聽到韶總管透露的消息,感慨的說道。韶府中對她們好的人,也只有樂少爺了。

  「聽韶總管這麼說,哥應該就住在這裡,我親自去感謝他。娘,你先休息一下吧,看你一晚上沒睡,你也累壞了。」

  韶音看到木芙都熬出黑眼圈了,關心的說道。

  其實仔細看看,木芙並不老。若不是她臉上的那道疤痕將她的臉全毀了,也是一個地道的美人。

  但是如果木芙實際年齡並不大,那自己會是她的親女兒嗎?韶音心中不自覺有了這樣的疑惑。

  「是要好好謝謝樂少爺,不過你在仙雲居裡一定要謹言慎行,萬萬不可出差錯。」

  九姨娘木芙千叮嚀萬交代,生怕韶音出了什麼差錯。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韶音聽著她的叮囑,心中既溫暖又無奈,讓她在床上躺下休息,小聲的關上門走了出去。

  她看了看仙雲居的佈局,料想到韶樂應該也是住在這附近,所以沒有去問其他人,自己尋找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只要循著藥味,就能夠找到韶樂。

  果然,沒有花多少時間,她就聞到了一絲濃郁的藥味,循著味道,她看到了一道藍色的寧靜身影,卓立於大片金色的菊花前,俊逸儒雅。

  就在她想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模樣猥瑣的小廝,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下,跑到了韶樂的面前。

  「樂少爺,你找得小人好苦,還好找到你了,不然九小姐她們母女,又要挨餓受凍了。」

  「狼心,我今日剛搬過來小住,忘了通知你。」

  韶樂的聲音溫潤如玉,讓人聽著非常舒心。他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了一包早就準備好的錢袋,遞到名為狼心的小廝手上。

  「這是這個月的錢,偷偷交給九兒,不要讓人知道了。」

  「樂少爺放心,這事情小的知道,一定辦得妥妥的!」

  小廝貪婪的目光盯著這一袋錢,口水都快滴了下來,他連忙應道,拍著胸脯保證。

  「多謝了,這是給你的辛苦酬勞。」

  韶樂拿出了另外一小袋的錢,拿給小廝作為辛苦費,並沒有看到小廝那貪婪得意的面容有多麼可憎。

  韶音躲在一旁,見到這一幕不由心生疑竇。她沒有聽娘親提起韶樂有給她們錢,否則她們過得也不會如此窘迫。看來是有小人從中作祟,吞掉了韶樂對她們娘倆的支援。

  想到這裡,她不由怒火中燒,但卻沒有發作,而是偷偷跟上了那名小廝。

  她的個頭小,加上那小廝也沒想到會有人跟蹤自己,出了仙雲居就得意忘形起來。一邊拋著錢袋,一邊吹著口哨,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瞎子就是瞎子,真是傻到家了!這個月又多一筆錢,又夠老子賭一把大的了。」

  「是嗎?這瞎子到底有多傻呢?」

  韶音的聲音,突然從小廝的身後傳來,嚇得他渾身打了個激靈,僵硬地轉過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12 AM

【012】平地風波

      「啊!你是什麼人?」

  小廝狼心看到突然出現的韶音,連忙將錢袋放到身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那你這錢是要往哪裡送去?」

  韶音站在那裡,語氣冷淡,目光凌厲,讓狼心感覺整個人如墜冰窟。

  「九——九小姐!」

  狼心看清楚韶音的臉,上面的黑斑讓她的模樣看上去特別嚇人。乍一看她的模樣很可怕,仔細一看,還不如乍一看。

  這副鬼樣子,他就算是對九小姐完全沒有印象,也會馬上就猜到眼前是什麼人。

  根據長相來劃分,女子可以分為三種:來自天上;來自地上;來自地下。

  這九小姐應該就是屬於來自地下的一種,讓他晚上絕對做噩夢。

  「小的這不是正要去找您嗎?」

  狼心見到韶音這氣勢,哪裡像是下人們之間議論的軟柿子的模樣?站在她的面前,他就感覺像是對著老太君似的,大氣都不敢出。

  他想到九小姐既然來找自己,一定是知道了樂少爺把自己的月錢,拿給她們母女的事情。

  「你這走的方向可不是找我的方向!」

  韶音冷笑的看著這個小廝,心中早就已經把他的想法摸透了。

  「小的只是走錯了。」

  狼心找了個蹩腳的藉口,不敢直視韶音。

  「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廢話,只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哥給了你什麼,你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韶音沒有時間跟他磨嘰,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冷冷的目光充滿了威懾力。

  「瞧小的看到九小姐,一時緊張就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狼心肉疼地把小的一個錢袋拿出來遞給韶音,心中懷著僥倖,希望韶音不會發現他的詭計。

  「這是樂少爺托小的給九小姐的!」

  韶音接過錢袋,沒有去看有多少,直接收了起來。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小的就告退了。」

  狼心低著頭,嘴邊有著狡猾的笑容。看來這九小姐也沒有什麼威脅,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罷了,害得他白擔心了一場。

  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就聽到韶音再度開口。

  「站住!」

  「九小姐還有什麼事?小的還有要事要忙。」

  狼心不耐煩的說道,臉上閃過一抹驚慌。

  「如果你這麼忙的話,那本小姐就不留你了,不過,你將樂少爺的月銀,私自剋扣的事情,本小姐這就向老太君稟報,想必以後你就沒什麼好忙的了。」

  韶音不溫不火的說道,轉身要回仙雲居,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九小姐饒小的一條狗命,放過小的吧!小的知錯了!」

  狼心連忙跪下來,磕頭求饒,忙不迭把另外一個錢袋拿出來。老太君的心頭肉就是樂少爺,要是這事情讓老太君知道,那還不打斷他的狗腿!

  「就這麼點兒?你當我是傻子糊弄嗎?」

  韶音把錢袋拿過來,俯視的看了狼心一眼。這樣的惡奴,膽敢欺主,她可沒有這麼輕易饒過他。

  「九小姐,這真的是全部的錢了。」

  狼心跪在地上,一臉苦色的說道。

  「呵,這的確是這一次的月錢,不過之前的每個月,我可沒有收到一個子。你不會不知道那些錢,都到哪裡去了吧?那麼一大筆錢,你也敢私吞,還真是膽大包天!」

  韶音冷冷的語氣,沒有一絲心軟,對待這種人,她不會有一點同情。

  「九小姐,那些錢都花掉了,你現在叫小的怎麼拿得出來啊?」

  狼心聽到她追究起之前的事情,面色一陣慘白。

  「不是你的東西,永遠不會是你的。在今晚之前,把所有的錢都還給樂少爺,一點都不能少。否則,不僅這韶府沒有你的容身之所,就算你逃到外面,也沒有誰會收留你。你欺負樂少爺看不見,但老太君可不是瞎的。」

  韶音落下這句話,轉身就朝著仙雲居走去。以韶府如今的地位,就連武尊王的選妃宴都有資格去參加,一個小小的家奴,若是想逃走,根本就是自找死路,她要為韶樂討回一口氣。

  看著她那絕塵而去的背影,狼心渾身都被冷汗浸濕,整個人脫力一般,嚇得坐在了地面上。

  韶音回到仙雲居,找到了韶樂,把錢還給了他。

  「哥,這錢你留著自己用吧,我們不能要。雖然我們現在是很困難,但我會靠自己的努力,來改變這樣的現狀,讓娘親過上好日子。」

  韶音開口說道,對於韶樂的幫助,心中仍然是充滿了感激。但那是他平日生活所用的月錢,她不能夠拿。

  「九兒,你都知道了?我特地吩咐狼心要保密,他真是多嘴多舌。」

  韶樂就知道九妹知道錢是自己給的,肯定不會收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懊惱之色。

  「哥住在這裡,該有的都有,這月錢也沒有什麼地方花。你就算要靠自己的努力養家,也要有本錢不是?這些錢不多,你就當是哥借給你的,等以後再還給我,怎麼樣?」

  韶音聽他這麼一說,也知道如今自己和娘親的現狀,確實沒有什麼條件白手起家。聽到韶樂那真誠的話語,她這才收下了錢袋。

  「好,那就算我跟哥借的。」

  「這就對了,九兒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韶樂聽到她願意收下,也露出了幾分微笑。

  「我打算開一個酒館,不過得先出府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韶音擅長釀酒,如今白手起家,就要拿出點真本事來。

  「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出行多有不便,要不然我讓韶總管安排一個人與你一同出去?」

  韶樂不放心的說道。這世道人心險惡,平地風波起,誰有能料到下一刻會遇到什麼?

  「不用了,我現在的模樣很安全,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而且,現在青天白日的,我去去就回來。」

  韶音不喜歡那麼麻煩,她來到這裡,還從未出過府門,想到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心中既好奇又忐忑。

  「那好吧,你路上要小心點。」

  韶樂知道她主意已定,叮囑了一聲,送她出房門。他回房間之後,則放飛了一隻白鳥。

  白鳥撲著雪白的翅膀,飛向天空,掠過重重花影,落在了一塗抹著朱漆的窗欞上。

  堆積著重重公文的書桌旁邊,一個模樣俊美冷酷的男子,正在執筆寫著什麼。他的神色格外認真,猶如天人般的俊顏,在陽光下折射出玉雕柔和的光暈。男子眉心點綴著紅色珍珠,就像是硃砂一般,鮮艷奪目,似乎有種攝人心魂的魔魅力量,叫人移不開眼。

  「爺,樂那邊有消息傳來,現在要看嗎?」

  一個搖著羽扇唇角含笑的邪魅男子,站在冷酷男子的身後,恭敬的問道。

  「澤,不要跟我提那傢伙,準沒好事。」

  冷酷男子眉頭輕蹙,沒好氣的說道。

  「爺,火氣這麼大?那傢伙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邪魅男子頓時來了興致,笑著追問道。

  「呱噪。」

  冷酷男子冷眸一掃,威嚴的目光,透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好,好,我不問,這樣得了吧?我還是看看樂捎什麼消息過來了。」

  邪魅男子不敢惹怒他,連忙走到窗邊去看白鳥帶來的消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19 AM

【013】波瀾不驚

      「爺,樂要找雲上接任務,你說咱們是接還是不接?」

  邪魅男子慵懶地笑著說道,一臉的陽光燦爛,看上去人畜無害。但若是被他的表像所蒙蔽,以為他是那種好脾氣好欺負的公子哥,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可是神都紫羽澤三公子之一的鳳曦澤,同時也是整個神都,乃至天曜皇朝的商業霸主。年紀輕輕就成就不凡,是神都少女的夢中情人之一。

  「哦?什麼大事要讓他要請雲上出手?」

  原本一臉冷酷的男子,沒有放下手中的硃砂筆,而是繼續在公文上書寫著行雲流水的霸氣字跡。

  「呃,其實看上去好像是件小事,要雲上保護一個人。而且,更誇張的是,樂那傢伙居然還拿出了一枚雲尊令為酬勞,這傢伙估計是瘋了。」

  鳳曦澤一手托著下巴,非常不解的喃喃自語道。

  雲尊令可是雲上的尊皇親自發出的令牌,萬金難買,若是拿出去賣,絕對會讓人搶破腦袋。據他所知,樂的手裡有三枚雲尊令,有一枚已經用掉了,就是請爺幫個小忙。

  具體幫了什麼忙,他是不曉得。雖然說雲上的勢力非常龐大,眼線更是遍佈天下,然而,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監視爺的舉動。

  「樂用雲尊令叫雲上保護一個人?」

  冷酷男子想到素來冷靜理智的韶樂,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有一個可能。

  「對,就是叫雲上保護叫什麼九兒的姑娘,期限為一個月。」

  鳳曦澤揚了揚手中的紙張,那張紙就化作了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九兒!果然是她。」

  冷酷男子提起這個名字,天神般的俊顏上,滑過一抹莫測的神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那般叫人驚歎。若是他以真容出現在人前,定然會引起轟動。

  「爺,上次也是為了那個叫九兒的姑娘?爺,你的臉好像有點紅耶?不會是我眼花了吧?」

  鳳曦澤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瞪大了眼睛,仔細地打量著他。

  「滾——」

  冷酷男子俊顏上有過一抹尷尬之色,性感的唇扯了扯,冷酷的嗓音,猶如天籟般動聽。哪怕是發怒,都叫人忍不住回味。

  「爺別惱羞成怒啊!我這就滾!馬不停蹄的滾!不過滾之前,我得問一句,這次的任務,誰去接?」

  鳳曦澤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哪裡得罪爺了,看他那火大的樣子,這沒道理啊!

  爺平時是冷酷如冰,但是,脾氣可沒有那麼火爆。

  「你去!沒滿一個月,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冷酷男子冷眸瞥了鳳曦澤一眼,讓他不由踉蹌了一下。

  「爺,這也太狠了吧!聽說那個韶家九小姐是名動神都的第一醜女耶,我命休已!」

  鳳曦澤在一旁乾嚎道,目光幽怨地望著繼續批閱公文的冷酷男子,他就像是天生的王者,霸氣內斂。看他沒有一點收回成命的意思,鳳曦澤只能乖乖出了書房。

  「哎呀,忘記告訴爺,鸞公主過幾天就要回神都了。不過,爺現在不讓我見他,我絕對不是故意不說的!哈哈!」

  他捂著嘴,笑得格外狡猾,他可以想像到鸞公主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有好戲看。尤其,他還聽說鸞公主知道了爺是雲上的背後尊皇,這次是回來找麻煩的。

  「蝶后保佑!千萬別讓我碰上鸞公主,不然一定會被整得很慘!」

  想到鸞公主那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就有些慶幸自己被趕出去執行任務一個月。

  「現在就去找找看,我這個月要保護的目標人物咯,希望別嚇壞我脆弱的心臟。」

  鳳曦澤說話間,就出了巍峨壯觀的武尊王府,騎著他的愛駒風雷,飛快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與此同時,韶音已經出了韶府,因為得知她如今住在仙雲居,所以下人們也不敢為難她,沒有攔下她。今日眾多小姐和姨娘,都出府採購兩天後芙蓉宴所穿的衣裳和飾品,韶音出府倒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只不過相對於那些坐著華麗馬車,婢僕前呼後擁的小姐們,韶音一個人形單影隻,看上去格外淒涼落魄。

  但是韶音自己卻沒有在意那些,而是震驚於出府之後,看到的神都景象。

  「這就是神都嗎?」

  古樸滄桑中透著皇城威嚴的神都,一望無際,也讓她感覺回家的希望越發渺茫。

  天地那麼大,她顯得格外渺小,似乎隨時會被淹沒。但她眼底依舊透著堅定之色,哪怕回家的路再遠,她也要咬牙走下去。她能來到這裡,為何就不能回去?

  「我不能害怕,不能放棄,還沒有邁出步子,就已經被打敗了,那還談什麼回家!韶音,你要勇敢起來,對自己說,我可以!」

  韶音內心在受著巨大的衝擊,她真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時空,這裡不可能是她生活的華夏。走出韶府的大門,她心底僅存的最後一絲絲幻想,也完全覆滅了。

  眼眶裡的世界頃刻模糊,她高仰著頭,讓眼淚在眼底一絲絲蒸發。

  「我可以!我可以堅強!我可以堅持!我可以的!」

  握了握拳頭,她邁開步子,朝著面前人流絡繹不絕的街道走去。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波瀾不驚,似乎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

  韶音明白自己要在這裡好好的活下去,才有機會找到那一顆蒼華雲淚,她一直覺得是那顆神秘的寶石帶她來到這裡。否則,她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到這個鬼地方。

  她聽爸媽在研究蒼華雲淚的時候說過,那是一顆不知名材質所打造的寶石,很可能是天外隕石。有著非常神奇的力量,有可能逆轉時空。

  她那時候只是當作笑話聽的,覺得是他們天方夜譚的想法。但這一刻,她卻不得不信了。

  她努力回想著過去的畫面,想要發現一些重要的細節,好讓她找到回去的路。

  突然,前面人群出現了一片混亂,眾人紛紛逃散開來。

  韶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抹白影,伴隨著驚慌失措的叫聲,闖入她的視野。

  「快讓開,我的小白驢受驚了!」

  眼淚花花的一個小正太,白淨如玉的小臉蛋上,露出了驚慌之色。看到自己騎著的小白驢,就要撞上嚇傻了的一個姑娘身上,嚇得不敢睜眼。

  只不過,片刻之後,沒有慘叫聲和劇烈的撞擊感傳來,他就聽到了一聲清淺平靜的嗓音傳來。

  「沒事了,以後騎驢要小心一點。」

  韶音手掌在小白驢的身上輕輕撫過,不動聲色地將定住小白驢的繡花針取走。這小白驢非常漂亮,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通體純白。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還是紅寶石一樣的色澤。

  它的主人有著一雙更加可愛的大眼睛,此刻正後怕地眨巴著眼睛掉著淚珠。

  模樣萌到爆的白衣小正太,盯著韶音好幾秒,伸手揉了揉眼睛,說出了一句讓韶音和圍觀的眾人全都跌破眼鏡的話來。

  「姐姐,你是天仙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23 AM

【014】驚鴻一眼

      「偷偷告訴你,其實,我是女鬼哦!」

  韶音聽到他的話,也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睛,頗為俏皮的回了一句。

  「啊!」

  白衣小正太張大了嘴巴,嘴唇好像果凍似的,粉嫩得叫人想咬一口。大大的琉璃眼睛,濃密如蝶翼的睫羽上,亮晶晶的淚珠還掛在眼簾上沒擦乾。

  看到他嚇傻的可愛樣子,韶音忍不住宛然一笑。

  「你一定是天仙,不然我家小乖怎麼會見到你就停下來呢?怎麼會是女鬼?」

  白衣小正太堅定自己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小白驢小乖的腦袋。

  「我父——不,我爹爹說了,神仙姐姐就住在神都,這裡一定是天仙住的地方。對不對?」

  「我都說了是女鬼不是什麼天仙,你早上出門忘記吃藥了吧?」

  韶音聽他說什麼找神仙姐姐,直接把讓當作是腦子有問題的神經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沒有時間去搭理他,當下就朝著旁邊走去。

  「女鬼姐姐!你好厲害啊!你怎麼知道我早上沒有乖乖吃藥?喂,你別走啊,我還沒有感謝你呢?」

  白衣小正太連忙騎著小毛驢,追了上去,一臉的焦急。

  「原來是個傻子!」

  一個中年男子不屑的撇撇嘴,看不起的說道。

  「可惜了那麼好看的臉,居然腦袋有毛病。」

  一名圍觀的女子,歎惋的說道。

  「要是沒毛病,誰會把那麼一個醜女看成天仙啊,想想都不可能吧!」

  「是啊,醜得這麼驚心動魄,就算是青天白日,也讓我嚇得不輕。這要是在夜裡,那鐵定要被嚇得挺屍。」

  又是一聲諷刺的聲音,落在人群之中。

  「我好像看到她沒有影子,該不會真的是女鬼吧!她穿得那麼紅,說不定是厲鬼啊!你們在背後說人壞話,她晚上會來找你們的!」

  突然,有一道慵懶的嗓音,弱弱的說道。話音一落,原本擠在一堆議論的人,頓時轟然而散。

  鳳曦澤見到這些人跑得比兔子還快,唇角勾起一抹不屑之色。對於這些嚼耳根的人,他實在是不喜歡。閒著沒事,就議論其他人的長短是非,也不知道這樣的話會對一個女子造成多大的傷害。

  望著韶音遠去的背影,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邪魅惑人的燦爛笑容。

  「剛才那出手的準度和力度,以及臨危不亂的冷靜鎮定,還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這就是樂要雲上保護的九小姐了吧!看上去好像很不一樣!」

  他雙臂環繞於胸前,饒有興致的說道。他感覺原本可怕枯燥的任務,似乎會有他意想不到的驚喜。他對於韶樂一心呵護備至的九兒,也充滿了好奇,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姑娘?

  他在找到目標之後,就已經讓愛駒回去了,此刻徒步暗中跟在韶音的身後。

  不過現在跟著韶音的可不只他一人,還有那騎著小白驢的正太,緊緊地跟在韶音的身邊。

  「不要跟著我。從哪裡來的,打哪裡去。」

  韶音看到旁邊跟著一個牛皮糖,不禁有些頭疼的說道。

  「女鬼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怎麼報答你?你們是不是都是住在地下的?」

  白衣正太萌到極點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委屈之色,從小白驢身上下來。看他的年紀不過十五歲左右,但個頭卻比韶音還高,那張可愛的娃娃臉,可以秒殺大片女子。

  「無可奉告。」

  韶音邊走邊看四周的街道店舖,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可以開個小酒館。她現在沒有錢,就算要打聽消息都沒有辦法。這世上沒有錢,連飽飯都吃不上,更別提做其他事情了。

  雖然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她現在只有韶樂借給她的一些資金,要把這筆錢用在刀刃上才行。

  「女鬼姐姐,我叫夢慈,你可以叫我阿慈哦!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夢慈一臉期待的看著韶音,純淨無暇的眼眸裡沒有一絲雜質,像是雨後乾淨的天空。哪怕她的臉上黑斑完全毀了她的容顏,他還是感覺這個姐姐好親切。

  「......」

  韶音不知道自己倒什麼霉,被這傢伙纏上了,直接沉默以對。

  「人家是第一次和鬼交朋友,女鬼姐姐,你告訴我嘛!」

  夢慈天真無邪的眼睛裡寫滿了害羞,完全就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麼樣。他這一次偷偷溜出來,見到了他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的那麼多人。

  而且,最讓他激動的是,他還認識了一個鬼,那不是比爹爹認識了一個神仙姐姐更厲害?

  他從小就聽爹爹和姑姑說神仙姐姐的故事,打小就決定一定要親自看看那個爹爹口中的神仙姐姐,到底是什麼樣子。

  「告訴你可以,不過你要立馬走人!姐姐現在有事情要忙,改天再帶你到地下做客?可以嗎?」

  韶音被念叨了半天,停下步子,望向夢慈那可愛的小臉。他怎麼就那麼天真?她說是女鬼,他還就信了?

  「嗚,好吧。那我們一言為定哦,你要帶阿慈去做客。」

  夢慈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開心得笑了起來。一對小虎牙,襯著他白淨呆萌的小臉,可愛到了極點。他那清新春芽的笑容,能夠撞擊到人的心靈最深處。

  他好像一個纖塵不染的天使,誤落到凡間,懵懂天真得叫人哭笑不得,卻又想要疼惜保護。

  「韶音。」

  韶音看著他那純淨如嬰兒的眼睛,沒有瞎編一個名字,而是說出了她的真名。

  沒有等夢慈反應過來,韶音已經走進了人流裡面,讓他難覓行蹤。

  那個時候,韶音以為他們不過是驚鴻一眼交錯而過的陌路人,卻不知道他們之間會牽扯出多深的聯繫。

  鳳曦澤見到韶音消失,也連忙追了過去,並未去注意那個傻小子。

  「原來女鬼姐姐的名字是韶音!」

  夢慈牽著小白驢,臉上有著喜悅的笑容,就是知道了一個名字,他就開心的不得了。只是還沒等他開心多久,小臉就垮了下來。

  因為他的身邊,不知道何時被幾個高大的身影包圍了起來。

  「二皇子,屬下總算找到你了!皇后娘娘聽說你失蹤,鳳駕已經前往天曜了。」

  一名面容肅穆的護衛,恭敬的說道。

  「我不回去,我還沒有見到神仙姐姐,不回去!」

  夢慈嘟了嘟嘴,好似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氣呼呼的說道。他跳上小白驢的背,要騎著小白驢離開。

  然而,一雙有力的手,卻握住了韁繩。

  他順著那有力的鐵臂望過去,看到一雙寒星般的眼望著他,呼之欲出的話,又嚥了下來。

  沒等夢慈開口,那男子已經轉過身去,只留給他一道紫色的頎長背影。

  「皇兄!」

  夢慈見到眼前英姿颯爽的男子,弱弱的叫道。

  「把二皇子帶回去,再有閃失,提頭來見。」

  紫衣男子殺伐決斷的聲音,落在夢慈的耳畔,讓他的小臉一下子就變成了苦瓜的模樣。

  「遵命,太子殿下。」

  護衛首領斬釘截鐵的說道,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帶著夢慈離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34 AM

【015】眼花繚亂

      就在眾人打算將夢慈護送走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他居然跳下了小白驢,然後就鑽進人流裡面不見了蹤影。

  見到夢慈居然跑路了,護衛一下子都慌了陣腳。

  「現在可怎麼辦?」

  「還不去找!」

  紫衣男子見到這街道上人山人海,根本看不到夢慈跑哪裡去了,也對這個弟弟感到非常無奈。

  「遵令。」

  護衛們連忙分頭去尋找,生怕二皇子會出了什麼差池。

  「這頭驢牽走!」

  紫衣男子叮囑了一句,長袍一蕩,就跳上了一匹駿馬,絕塵而去。

  秋日的天空格外高遠,金色陽光灑落在耀眼的琉璃頂上,猶如一條亮晶晶的河流流淌而過。

  韶音一路上走馬觀花的看了看神都的各個店舖,那些金碧輝煌地段又中央的店舖,她沒有考慮。因為那完全超出她如今的經濟能力範圍,她朝著人流稀少的地方走去。

  「好濃的藥味。」

  聞到隨風飄來的藥味,她抬眸望了過去。涼澀的風,吹拂起腳下的落花,也吹起她波浪般的裙裾。

  那一刻,柳絲飛揚,墨髮舞動,她的背影看上去竟如仙子一般,美得叫人屏息。

  「要是只看背影,這絕對是一個傾世美人的身段!」

  鳳曦澤站在屋頂上,驚艷的看著韶音的背影,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有那麼美的時候。如果她的臉上沒有那些黑斑,那會是什麼樣子呢?

  他不知道這個九小姐要到這裡做什麼,但是雲上接下的任務,從來沒有不能完成的,所以跟得很緊。

  「到底是什麼人在跟蹤我?」

  韶音感覺總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立刻有了警覺。當下,她裝作沒有任何的發現,走向這一條比較清靜的街道。

  為了擺脫跟蹤的人,她直接走進了一座名為藥神居的醫館。

  「你要買什麼?」

  一聲脆生生的稚嫩嗓音,從櫃檯後面的吊床上傳來。

  「銀針!」

  韶音開口說道,循聲看了過去,就見到一個身著淺綠色裙子的小女娃,動作麻利地跳下吊床,取來一盒銀針。

  「要多少銀針?一盒還是兩盒?」

  小女娃笑著問道,她的模樣分外嬌俏,鵝蛋臉粉嫩粉嫩的,彷彿要滴出水似的。腦後一頭柔順的墨髮,以青色的絲帶綁成數十根小辮子,尖端綴著小小的銀鈴。

  「一盒就夠了,要多少錢?」

  韶音沒想到這麼小的女娃就在這裡看店了,伸手打開木盒,裡面有著專門的布包裹銀針,長短粗細不同。看這銀針的質地與做工,都是她見過最好的,對此,她感到非常滿意。

  沒想到隨便進了一家店,就能買到這麼好的銀針,實在是讓她頗為驚喜。對於她這個喜歡研習醫術的人來說,能夠有一套好針,能夠讓她如虎添翼。

  「十枚紫石幣,本醫館不議價!」

  小女娃甜甜的說道,薄薄的胭脂紅唇,殷如硃砂,潤如桃夭。輕輕的朝著兩邊一勾,梨渦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紫石幣?」

  韶音聽到她的話,這才意識到她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就是這裡到底通用什麼貨幣,她居然沒有問娘親。

  「你不是沒錢還來買東西吧?」

  小女娃見到韶音驚訝的樣子,有些防備的看著她。

  韶音拿出了錢袋,打開錢袋就看到一片晶亮的晶石幣,在閃著光芒。這一袋的晶石幣都是紫藍色,她拿起一枚,可以看到這錢幣就像是水晶一樣漂亮。

  「這個足夠了嗎?」

  「紫藍幣當然夠了,可以買上百個了。」

  小女娃收了一枚紫藍幣,又找了一大堆的紫石幣給韶音。借此機會韶音也向她請教了這裡的貨幣情況,原來這種紫雲晶石幣是大陸之上的通用貨幣,按照價值高低不同分為:紫金幣,紫雲幣,紫藍幣,紫石幣,普通人一年的開支差不多為幾百紫石幣。

  不過她這一袋子的紫藍幣,要想買一個店舖,難度還是很大的。

  「對了,你這裡有菩提子和飛鸞花嗎?」

  她想起自己身上的毒,還需要一些藥材,才能配出解藥。這家醫館看上去很大,說不定有她需要的藥材。

  「有,你想要什麼藥材,我們藥神居都有!你看這裡!」

  小女娃拍了拍胸脯,非常自傲的說道。伸手指了指一大片的藥櫃,上面標注著各種藥材的名字。

  「真的什麼都有!」

  韶音循著她的手指,走到藥櫃前面看了起來。看到大片大片的藥名,多得叫人眼花繚亂。看到許多罕見的藥材,甚至是她只在古醫書上面看到的藥材都是應有盡有,她不禁感覺心頭火熱。

  「凰幽,你爹爹已經做好午飯,你先去吃吧!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一雙皓白的柔荑掀開簾曼,隨後,一個清新動人的年輕女子,就面帶微笑地走了出來。

  「雨茉姨,那我就進去咯!」

  君凰幽聽到爹爹做了好吃的,就飛奔進了屋子裡。

  「菩提子和飛鸞花要多少錢?」

  韶音開口詢問道,看著那小女娃的身手非常敏捷,這個女子也是深藏不露,感覺到這個藥神居可能不是個普通的地方。

  「菩提子要兩百枚紫藍幣,飛鸞花要八百枚紫藍幣,你如果要買,我就幫你取出來。」雨茉溫和的說道。

  韶音聽到這個價格,不由感覺她本來就囊中羞澀的腰包,更加緊了幾分。她之前粗略的估計了一下,自己差不多只有一百枚紫藍幣,根本就買不起這些藥材。這兩種藥材本就珍貴,但卻沒想到藥價高得嚇人。

  「冒昧問一句,這附近哪裡可以採到菩提子和飛鸞花嗎?我很需要這兩種藥材。」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韶音以為雨茉不會告訴她的時候,就聽到她的回答。

  「菩提子在城外的仙蹤山才有,但是那裡是聖山,嚴禁普通人進入。至於飛鸞花,非常罕見,這附近沒有野生的。不過聽說武尊王的王府種了一株飛鸞樹,這個時節是飛鸞花開的時候,只是武尊王對這花愛惜得緊,怕也是取不到的。」

  雨茉心地善良,看到她那麼誠懇相問,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訴她。

  「多謝了!我可以從你們醫館後面離開嗎?有壞人在跟蹤我!」

  韶音得知了兩個重要藥材的線索,此行也算收穫不小。想到背後跟蹤的人,不知道是誰派來的,她可沒有被人監視的習慣。

  雨茉看了韶音的臉一眼,微微愣了愣,在她看來韶音長得非常安全,理應不會有色狼覬覦才對。不過保不準也有一些特別癖好的採花賊,只是一個舉手之勞的小忙,所以她點了點頭,指引韶音從後面悄悄離開。

  鳳曦澤見到韶音半天沒有出來,感覺有些不對勁,等到他來到藥神居的時候,哪裡還有韶音的影子。

  「這小丫頭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要是被羽和樂知道了,那我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他拍了拍額頭,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

  「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麼有趣,看來要跟上她,還得花點心思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49 AM

【016】亂成一團

      離開藥神居之後,韶音問了幾家偏僻的店舖,單單是出租的價格,都比她如今擁有的資金貴。看來現在的她,就算想要開店,也是無能為力。沒有辦法,她只能先打道回府。

  她還沒進韶府,就見到了一群衣著華麗的小姐和夫人,正在相互攀比著買到的飾品。隨隨便便一件,都是價格昂貴。

  「你們看我這簪子,可是純金打造的!還有我這鐲子,也是純金的!」

  八小姐韶繡拿出了今日新買的首飾,得意洋洋的炫耀起來。

  她娘親雖然是小妾,但卻是花樓裡面赫赫有名的花魁,長得嫵媚多姿,深得爹爹的寵愛。加上娘親早年接客的積蓄,那也足夠她過上富足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她還有一個弟弟,那可是家裡的寶。

  「你這算什麼,我娘親可給我買了一串粉紅的珍珠項鏈,到時候在芙蓉宴上我一定會艷壓群芳。到時候攀上高枝,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六小姐韶娜亮出了一條珍珠項鏈,一臉憧憬的說道。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如嫡姐,所以她一定要嫁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才能夠把其他人都踩在腳下。

  這一次她娘可是花了大血本,給她買了一條珍貴的粉紅珍珠項鏈,讓她把握住機會。

  「你們哪裡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的浪費,那個醜鬼這一次不是也要去參加芙蓉宴嗎?我就待在她身邊,保準跟天仙似的。鮮花與牛糞一比,這不一下子就顯現出本小姐的美麗動人了。」

  大小姐韶漫坐在兩人抬著的椅子上,輕蔑的說道。聽娘親說那個醜鬼居然沒死,而且還得到老太君的特許參加芙蓉宴,她就氣得不輕。原本她氣沖沖地要去找那醜鬼母女算賬,但是因為考慮到過兩天的芙蓉宴事關重大,她只能先忍住這口氣,等芙蓉宴之後再教訓那賤丫頭。

  「大姐說得對!大姐長得這麼好看,一定會被武尊王看上的!到時候成為王妃,可別忘了提攜一下姐妹們啊!」

  眾人見到大小姐回來,身邊的婢僕都端著華麗的衣裳以及精美的首飾,心中妒忌得要死,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反而爭先恐後的排起馬屁。

  「武尊王妃的位置,非我莫屬!」

  大小姐韶漫自傲的說道,餘光瞥到了正往門口走來的韶音,眼裡浮起狠厲之色。她使了一個眼色,眾人的目光就如萬箭齊發般朝著韶音攢射過去。

  「喲,不知道我們韶音妹妹今日買了什麼好東西?也給諸位姐姐看一看啊!不要藏著掖著嘛!」

  八小姐韶繡昂首挺胸,看到韶音那醜樣子,一下子就覺得自信無比。她自然知道韶音沒有錢,就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說這樣的話自然是想讓韶音當眾出醜。

  「哎呀,還真是韶音妹妹回來了,十七年終於有了一個名字,這還真是奇跡啊!當姐姐的可要好好恭喜你了!」

  六小姐韶娜見到韶音那落魄的窮酸樣子,也開始挖苦起來。與這個十七年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的小姐一對比,讓她們這些庶女,也感覺自傲多了。

  「恐怕要叫幾位失望了,我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給你們看的。」

  韶音見到這些陌生人,以及昨日被她踹下湖的仇人,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相互攀比有什麼意義?她沒有就是沒有,不必打腫臉充胖子。

  「妹妹,你這就不對了吧!大姐又不會搶你東西,你拿出來給大家看看,有什麼關係呢?何必如此小氣?」

  大小姐韶漫顯然是藉故報仇,存心是要讓韶音下不了台,當眾出醜才甘心。

  韶音彷彿沒有聽到大小姐的話,而是徑直走進大門,任由她們這些跳樑小丑自導自演。

  「站住!你居然敢無視我?好大的膽子!」

  大小姐韶漫見到韶音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立刻大聲呵斥道。

  「來人,把她給我攔下。」

  「我看誰敢?本小姐是主,你們是僕,我要回仙雲居,你們誰敢攔?」

  韶音眼眸中浮起了一抹威嚴,話音雖然不大聲,卻有一股叫人沒有辦法反抗的力量。

  聽到她提起仙雲居,這些下人們全都止住了腳步。韶音到底有沒有地位他們不知道,但這韶府真正的掌權人是仙雲居的老太君,誰能不知道?如今韶音就住在仙雲居,誰知道老太君到底是什麼意思?

  「敢拿老太君來壓我,本小姐就偏偏不怕!我就不相信奶奶會護著你這個賤丫頭!」

  大小姐韶漫氣急敗壞地跳下來,衝到韶音的身前,揚起手臂要打她。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清晰地響徹在空氣中,同時,也驚掉了無數個眼球。

  「你——你敢打我?」

  大小姐韶漫捂著紅腫的臉蛋,眼淚猛地湧出眼眶,大聲嚎啕起來。在韶府門口當著所有人的面,被這臭名遠揚的醜女打了,她的臉全都丟光了。

  「就許你打別人,不許別人還手麼?白癡,你太天真了!」

  韶音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轉頭看向其他愣在一旁的小姐和姨娘。

  「你們也想攔我?」

  淡淡的話音,讓眾人感覺心底一陣拔涼,連忙齊刷刷地搖頭。這瘋子連大小姐都敢打,更別說其他人了。看她這副樣子,一定是有什麼倚仗,很可能是老太君在背後撐腰。否則一直以來膽小懦弱的九小姐,怎麼會變得膽大包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眾人此刻哪裡還敢多嘴一句。

  韶音見到大家都嚇傻了,沒有理會她們,而是大步邁進韶府大門,光明正大地走進府裡。

  「你們怎麼不追?」

  大小姐韶漫被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腦袋清醒一些,才發現韶音已經進去了,立刻大怒地咆哮起來。

  「大小姐,小的們不敢追。」

  僕人們猶豫的說道,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老太君,那他們以後就沒有活路了。

  「沒有的廢物!全都是廢物!」

  大小姐韶漫氣炸了腦袋,原本就在發高燒,這下子受了這麼大的羞辱和刺激,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快把大小姐扶進去!」

  「馬上將此事稟報大夫人,交給大夫人決斷!」

  一時間,韶府門口亂成一團,有人驚訝,有人不解,也有人幸災樂禍。

  但唯一相同的是,眾人都在期待著馬上到來的芙蓉宴。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04 PM

【017】團結一致

      韶音回到仙雲居,天色已經晚了,夕陽照耀在一簇簇繁麗的菊花瓣上,鍍上了一層黃金的艷澤。

  她沒有直接回房,而是走向了韶樂的屋子。

  她記得狼心還欠了韶樂一大筆錢沒還,若是他不識好歹,那她也不會客氣。

  在屋子前面徘徊的狼心,焦急憂心地來回走動。瘦長的臉上,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分外猥瑣。

  「錢都帶來了沒有?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別想耍什麼花樣。」

  韶音走上前來,看到狼心一臉不甘願的樣子,警告了他一句。

  「你不給我活路,那我也不會叫你好過。」

  狼心見到韶音過來,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心中一狠,直接拔出了一把刀子,朝著韶音的方向刺去。

  見到他想殺人滅口,韶音面色鎮定,玲瓏小巧的身子朝旁邊一閃。纖纖素手上一根銀針,朝著他身上的笑穴射去。

  電石火光的瞬間,原本不利的情形,立刻逆轉過來。

  一臉凶悍的狼心,在地上打著滾,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想殺我?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韶音沒有武功,但對上狼心這樣的普通人,還是完全有自保的能力。再怎麼說她也有著魔醫的稱譽,使銀針的手法,早就已經是爐火純青。人體的每一個穴位,她都很清楚。

  「看來你是選擇死路了。」

  她唇角浮起的一抹淺淺弧度,讓狼心嚇得心驚膽顫。明明是害怕至極,但他還是止不住大笑,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讓他感覺特別驚恐。

  「你——你一定是魔鬼!」

  「恭喜你,答對了,很多人都這麼稱呼我!」

  韶音的嗓音非常溫和,直接撕下狼心的衣裳布條,三下兩下就把他的雙手給捆了起來。她素手一動,銀針就掉了下來。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刀子,放在手上把玩起來。

  「你不要過來!」

  狼心看著韶音那可怕的臉,當真如鬼一般嚇人,叫他心底一陣發毛。寒氣自腳底湧起來,衝向他的腦袋。

  偏偏這時候眾人都去吃晚飯了,這個地方沒有一個人。

  「九小姐,小的不想死,你不要殺我。」

  狼心完全把韶音當成了魔鬼一般可怕的人,看著她那寒冽的眼,知道她一定不會心慈手軟,嚇得雙腿發軟。

  「欠的錢還來,你的請求,我可以考慮一下,你現在沒的選擇。」

  韶音將刀子靠近狼心的頸脖,刀鋒冰冷的觸感伴隨著死亡的氣息籠罩而下,讓他完全沒辦法思考。

  「你現在逃也沒有用,老太君的權勢你很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為自己逃得了?」

  她的話讓原本就害怕的狼心,更是六神無主。

  「小的——真——沒有錢。」

  狼心顫抖的說道,感覺到刀子逼近,完全不敢動彈,生怕刀子劃破他的喉嚨。

  「你從樂少爺那裡拿走那麼多的錢,你是打算帶著那些錢到地獄裡享用不成?」

  韶音想到這個惡奴欺騙韶樂,就一股子無名火。韶樂那麼善良,對她又好,這些人卻欺負他看不見,把他每個月的月銀都騙走。

  「小的真沒有騙九小姐,那——那些錢小的在外頭買了一座房子。」

  狼心真怕韶音氣怒之下就殺了自己,連忙開口說道。

  「什麼房子?在哪裡?有什麼證據?」

  韶音一臉不信的模樣,對於他說的話,沒有完全相信。

  「小的懷裡就有一張地契,那屋子就在城北。神都裡寸土寸金,但那座屋子地處偏僻,加上住在那裡的人都會離奇死亡,所以被稱為鬼屋。小的也是花了所有的錢,買到之後才聽說的。」

  狼心一想到這個就後悔得腸子青了,早知道那座屋子不祥,他說什麼也不會買。但他後來想轉賣,根本就沒有人敢買,只能自認倒霉。

  「小的真的沒有說謊!小的現在真的沒有錢!」

  「哦?地契,是這張嗎?」

  韶音揚了揚素手,一張地契就出現在狼心的面前。

  「欠債還錢,你沒錢,就用這張地契來抵債吧!」

  她說著就將地契收了起來,至於什麼鬼屋的說法,她可不相信。

  「九小姐,你不能這樣!」

  狼心見到地契被拿走,一下子就紅了眼,用力掙脫之下,綁著他雙手的布條就被他掙斷。

  韶音見到他脫困,一把將刀子重新塞回他手裡,然後飛快跑向韶樂的屋子,同時大喊了起來。

  「快來人!有人要刺殺樂少爺!」

  隨著她大聲的叫喚,狼心追過來的身影也嚇得一頓。

  在屋裡休息的韶樂聽到韶音的聲音,也開了門走出來。

  老太君為了保護韶樂的安全,在附近安排了巡邏的侍衛,聽到韶音那淒慘的呼救聲,全都以最快速度趕來過來。

  不過片刻的功夫,狼心就被大群帶刀侍衛團團圍住。眾人都見到他面容凶狠,手握刀子站在韶樂少爺的門口,他這個行刺罪名,說什麼也洗不清了。

  「到底怎麼回事?樂兒,你有沒有受傷?」

  聞訊而來的老太君,也趕了過來,眼裡滿是關心之色。她沒有看到韶音,只關心韶樂的安危。

  「奶奶,我沒事。」

  韶樂自己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臉上有幾分迷茫之色。

  「奶奶,這個惡奴騙取哥哥的月銀去賭博,哥哥叫他還錢,他居然膽大包天持刀行兇,妄想殺人滅口。」

  韶音拉了拉韶樂的衣袖,然後開口解釋道。

  聽到韶音的話,韶樂自然配合的點點頭。

  兄妹二人團結一致,讓狼心的臉一下子就煞白起來。他雖然持刀行兇,但對像可是那個沒地位的九小姐,不是老太君的心頭寶樂少爺啊!

  這下子,他絕對是死定了!

  「事情就是九妹說的那樣,這次多虧九妹及時相救,樂兒才沒有受傷。」

  韶樂不但沒有揭破韶音的話,反而還為她圓了謊。他相信九妹,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站在她身後力挺她。

  「讓你們受驚了,把這惡奴給我送到府衙去!」

  老太君聽到韶樂的話,看向韶音的目光也溫和了幾分。轉過頭冷聲下令道,一大片的侍衛,立刻架著狼心離開。

  「冤枉啊——老太君,小的冤枉——」

  狼心聽到老太君的命令哭嚎起來,但卻沒有人理會。

  「你們給我加緊看守,再出現這樣的事情,老身唯你是問。」

  老太君此刻還是心有餘悸,立刻加派人手保護韶樂。安撫完韶樂之後,她才萬般不捨的離開。

  等到眾人離開,韶樂和韶音兩人獨自進了屋子。

  韶音沒有隱瞞此次的事情,從頭到尾跟韶樂說了一遍。她知道韶樂心地善良,所以不希望他再被人欺騙,雖然事實有些殘酷,但是他有知道實情的權利。

  他看不見,她願意當他的眼睛,讓他看到更真實的世界。

  「九妹謝謝你!以前真是苦了你們了,我還以為自己幫到了你們,卻不知道原來什麼也沒有做,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實情。」

  韶樂憂鬱的俊顏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這是從那小廝身上拿到的地契。」

  韶音將地契交給韶樂,這是用韶樂的錢買下的房屋,自然是屬於他的財產。

  「你不是說想開店嗎?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吧?」

  韶樂知道了她們母女這些年都沒有拿到他給的錢,自然沒有什麼積蓄,故而料到了韶音手中的那些錢,肯定不夠。

  「嗯,找不到合適的。」

  韶音回答道,臉上也有幾分無奈。

  「哥這些年沒能幫到你,但現在卻可以。這份地契算是哥送你的禮物,如果不是你,這份地契也不會到我的手上。你不要拒絕哥的心意,那樣會讓哥覺得自己很沒用。」

  韶樂沒有收下地契,而是送給了韶音。

  「好,我收下。」

  韶音不忍心拒絕韶樂,同時,她也想起狼心說過那屋子被成為鬼屋,之前住在那裡的主人都離奇死亡了。她如果沒有弄清楚情況,也不敢讓身邊的人住過去。

  「不過,哥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韶樂好奇地問道,溫潤的嗓音,叫人聽著非常平靜。

  「如果以後我們在外面安定下來,那你要經常過來小住。當然,如果哥願意,長住也是可以的。」

  韶音開口說道,她知道韶樂在韶府裡面只有老太君對他好,其他人都對他虎視眈眈。如果以後老太君不在了,那他就危險了。

  「好啊!如果沒有九妹的韶府,那我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韶樂點點頭,唇邊綻放的淺淺的笑容,讓韶音如沐春風。

  「對了,兩日後的芙蓉宴,我也會去,你別怕。」

  「我不怕的!」

  韶音自信的說道,就算長得醜,那也不妨礙她對自己充滿信心,對人生充滿希望。

  「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記得要按時服藥。需要什麼藥草,可以到花園旁的藥圃裡去摘。只要不是太過稀有的藥材,我們藥圃裡都有種植。」

  韶樂細心地叮囑了一句,將一塊代表他身份的令牌,交到韶音的手上,以備不時之需。

  「原來家裡有藥圃,那就省事多了。」

  韶音原本還在想其他的藥材要去買,身上的錢也許不夠。如今聽到家裡有藥圃,那她就可以早日配出解藥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08 PM

【018】致之度外

      夜色的帷幕,已經悄然落下,彷彿一滴滴漆黑的沉墨,潑染在每一個角落。白日裡的喧囂浮華,被月光的銀色清輝掠去,沉澱出寧靜安祥。

  韶府的花園不大,位於一側的藥圃面積倒是大了很多。

  韶音得知藥圃的所在之後,就在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裡。藥圃裡面整齊地長著各種藥草,比起菁華苑的藥草還多。韶府作為一個古醫世家,對於醫術非常重視,不過到了這一代,真正繼承到醫術的卻沒有幾個人。

  「太好了,除了菩提子和飛鸞花,其他的藥草都有。」

  韶音粗略的看了一眼,見到這裡有她解毒需要的藥草,不由喜出望外。

  就在她走進藥圃的時候,剛剛拔下一株藥草放入籃子裡面,就聽到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嗓音落下。

  「哪裡來的小賊,到這裡偷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韶音沒有理會這個陌生人,對於她而言,這韶府裡的人絕大多數都是陌生人。她繼續採摘藥草,這些藥草晾曬之後可以保存很久,她也懶得老是過來拔。

  「你是聾了嗎?給本公子轉過頭來,我倒要看看你這賊人長得什麼模樣。」

  一個面容陰沉的男子,見到自己完全被無視,大步走上前來。看著韶音那絕美的背影,他的眼底有著一簇火苗在燃燒。

  「你真要看我的樣子?」

  韶音聽到出聲的人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背後,對這個打擾她摘藥的人非常反感。

  「當然!」

  說話的男子淫笑了幾聲,猥瑣地搓著手。

  他原本還因為爹爹晚上叫他出來採藥感到不爽,沒想到在藥圃裡還能有一段艷遇,上天真是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

  「真是太好了,我從地下爬上來這麼久,終於有人跟我說話了。」

  韶音猛地轉過頭來,一襲紅裙配上她那如鬼般的面容,配上月黑風高的環境,加上她雙手上的泥土,這黑夜瞬間就充滿了驚悚的氣息。

  「鬼啊——」

  男子見到韶音的樣子,感覺腦袋一陣涼水潑下來,兩眼一番,直接在巨大的驚嚇之下,暈了過去。

  「膽子這麼小,還叫我轉過去,嚇死你活該!」

  韶音看到那男子倒在土裡,非常淡定的繼續挖藥草。等到她挖好藥草之後,就直接回了仙雲居。

  在路上她見到了許多婢僕在尋找二少爺,想起現在還暈在地裡的那個男子,也許就是韶府的二少爺。

  在其他小姐們都忙著為芙蓉宴做準備的時候,韶音則在仙雲居中晾曬藥材,研磨藥粉,同時還向韶樂請教了一些醫術方面的問題,讓她受益匪淺。彷彿這場熱鬧與她無關,完全致之度外。

  一轉眼,就到了芙蓉宴舉辦的日子,天還沒有大亮,韶府就開始緊張地忙碌起來。

  韶音躺在被窩裡,還沒有睡醒,就聽到木芙的聲音溫柔的落在耳畔。

  「乖女兒,要起來了,今天還要去參加芙蓉宴,可不能錯過時辰了。」

  「芙蓉宴——」

  韶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了今天是芙蓉宴的日子,她連忙坐了起來。她對於芙蓉宴沒有什麼興趣,但是對武尊王府邸裡的飛鸞花可是志在必得。奈何毒的可怕,她非常清楚,就算現在已經解了不少毒,但那毒對她身體還是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一天不解掉奈何毒,她體內就像是埋了一顆定時炸彈。

  「對啊,快起來,先梳洗一下,我已經把藥給你準備好了,記得要喝。」

  木芙溫柔的說道,臉上猙獰的疤痕,在韶音的眼裡並不可怕。哪怕她的模樣不好看,但她充滿母愛的心,卻是那麼美好。

  「嗯,我這就起來。」

  韶音知道木芙一定是早早的就去搜集晨露了,正是因為木芙日復一日從未間斷給曾經的阿九服藥,才會讓阿九活到了成年。

  簡單地梳洗過後,韶音喝完藥,就換好了衣裳。

  「今日娘親不能與你一起去參加芙蓉宴,你自己要小心,記著娘的話,莫要與人相爭。」

  木芙一邊給韶音梳理好頭髮,給她帶上一根木簪子,一邊不放心的叮囑起來。

  「我有分寸的。」

  韶音聽著她的話,心中也充滿了溫暖。

  「來不及吃東西了,我已經給你準備了桂花糕,你留著路上吃。」

  木芙把一包桂花糕放到韶音的手上,這是她天還沒亮就摸黑去廚房做的。

  「娘,你也留一點給自己吃。」

  韶音知道她們娘倆的情況,雖然住在仙雲居,但是過的日子還是和以前差不多。她們就像是這裡的客人,但卻沒有誰伺候她們,什麼都要靠自己。

  「這裡有些錢,是哥給我們的,你留著買些吃的和用的。娘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我,你說是不是?」

  韶音拿出了一些錢塞到木芙的手裡,看著娘親過得這麼清苦,她心裡也不好受。

  等到芙蓉宴結束之後,她便去看看手中地契的房子到底是在哪裡,如果地方還不錯,她以後就把娘親接到外面住,不要再看其他人的臉色,也不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只不過,在此之前,屬於她們娘倆的,她會一一索要回來。

  「好了,該走了,不然人家不會等你的。」

  木芙清楚韶音在韶府的地位,她如果不早早過去,不會有人等她。這是女兒的唯一機會,她真的希望女兒可以幸福。

  「那我走了,娘要記得吃點東西。」

  韶音帶著半包桂花糕走出房門,朝著木芙揮了揮手。

  「這是娘親給你做的披風,披上再走!」

  木芙將繡著芙蓉花的披風給韶音穿上,怕她會著涼。

  「女兒,你一定會找到如意郎君的!」

  「娘,外面風冷,快進去吧。」

  韶音伸手握了握木芙的手,看著木芙眼裡閃著淚花,溫和的說道。

  告別木芙之後,她緩步走到韶府門口。這裡早就已經聚集了一大片衣著華麗的公子,以及精心打扮的小姐。

  這些小姐公子在奴僕的攙扶下,紛紛坐上馬車。

  才一會兒的功夫,幾輛馬車就已經擠得滿滿的,沒有給韶音留位置。

  韶音看到還有一輛最大的馬車空著,便朝著那邊走去。

  還沒等她上馬車,就被大小姐韶漫撞了一下,手中的桂花糕掉到了地上,沾染上了灰塵。

  「這是什麼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好不好?」

  大小姐韶漫見到桂花糕滾落到地上,伸腳出去踩了踩,用力碾了幾下。挑了挑眉毛,挑釁的看向韶音。

  「本小姐都忘了,你也就只配吃這些狗都不吃的東西。」

  見到韶音冷冷的目光,韶漫嚇得連忙走到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小侯爺夜立萬身邊,躲在他的身後。

  「這個醜鬼也去芙蓉宴?你們韶府就不怕丟人嗎?」

  小侯爺夜立萬還記恨著上次被韶音踹下湖的仇,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他也不能表現得小肚雞腸,便故作姿態的冷嘲熱諷起來。

  「萬哥哥,這怎麼可能呢?就憑她,哪裡配去參加芙蓉宴。我們快走吧,免得去晚了。」

  大小姐韶漫嬌笑的嗲聲說道,得意地笑著走上馬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九妹,這裡沒有你的位置,你這次還是在家裡待著吧。芙蓉宴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去的!」

  馬車裡面明明只坐了兩個人,但韶漫擺明就是不讓韶音去,一上馬車就讓馬伕駕車離開。

  其餘的馬車也都紛紛跟上,只留下韶音一人在韶府門口。

  「看來要自己過去了。」

  韶音看到馬車都走光了,對於世態炎涼人情冷漠更加深刻瞭解。看來,從前的阿九在韶府,過得日子還真是淒慘,這些人無論什麼事情,都把她丟下,她就像是個被遺忘的棄子一般。

  就在她打算自己去街上叫馬車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

  「九小姐,不介意坐我的馬車吧?」

  韶音循聲回過頭,就見到了一張明媚的笑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17 PM

【019】外冷內熱

      一輛華麗至極的馬車,停在韶府門口,一下子就讓原本尚算大氣的韶府顯得格外寒酸。拉車的白馬,神駿威武,柔順的毛在初升的旭日下閃閃發亮。

  面如冠玉的邪魅男子,慵懶地靠在鮫紗門簾旁。頭戴玉簪金羽冠,腰繫翡翠環珮,身著雪青色長袍,非富即貴。

  他的肩頭停駐著一隻藍鳥,乖巧溫順,沒有絲毫害怕近人。

  「你是誰?」

  韶音沒有見過眼前這個渾身透著邪魅氣息的男子,哪怕他的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她也沒有絲毫覺得這男子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九小姐別怕,在下鳳曦澤,是樂的好友之一。」

  鳳曦澤笑著說道,俊顏瞬間就有熠熠生輝的光彩,沿著唇角的弧度氾濫開來。高挺的鼻樑,配著他豐厚的唇,組合成一張極有親和力的臉龐。

  「你是我哥的好友?有什麼證據?」

  韶音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對於陌生人有著很強的戒備心。手中的銀針已經暗暗準備好,這些用於防身的銀針她特地在助眠的藥水裡泡過,有著迷藥的效力。

  雖然時間很緊,她還是配置了一些藥粉,作為防身之用。

  「你不認識我,也應該見過我們爺吧?」

  鳳曦澤看到韶音完全沒有被他的笑容迷倒,反而露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不禁苦笑了一下。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丫頭袖子底下藏著什麼東西,他昨夜可是見到這丫頭把一個七尺男兒給活活嚇暈的。

  「什麼爺?不知道。」

  韶音到這裡之後見過的人還真的不多,什麼爺不爺的,她哪裡知道。

  「九姑娘,話可別說太滿了。知不知道,見過才知道。」

  鳳曦澤將灑金的鮫紗簾曼拉開一角,坐在裡面的男子,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看上去很像小蒲扇。

  那股熟悉的霸氣,一下子就讓韶音記起了這個男子是那日在韶樂房裡出現的人。

  他今日還是一襲黑衣,貴氣逼人,安穩如山地坐在馬車內的金絲楠木座榻上。一頭流瀑似的長髮,瀟灑隨意地披散在腦後,只是以幾根花紋古樸的銀簪固定住。

  馬車內一顆顆拳頭大的夜明珠,點綴於四周,讓馬車內部光線明亮柔和。黃金車頂飛揚的犄角之上,懸掛著色澤剔透的寶石珠鏈,在陽光下晶瑩璀璨。

  「上來。」

  黑衣男子閉著的眼眸沒有睜開,霸氣的聲音卻是叫人不容拒絕。

  「你們要去哪裡?」

  韶音見到這個黑衣男子的時候,心裡的戒備已經放鬆了幾分。她記得這個男子跟韶樂的關係看上去挺不錯的,想來應該可以相信。

  「你到底上不上來?」

  黑衣男子睜開眼眸,一下子就叫天地失去顏色,那股收斂著堪比天地的霸氣,叫人不敢直視。

  「唉,等等!我上!」

  韶音見到馬車要走,原本還在猶豫,但意外瞥見黑衣男子手邊一柄佩劍,上面鑲嵌著一顆她熟悉至極的寶石蒼華雲淚,她連忙飛竄上馬車。由於她太過激動,跳上馬車,衝進馬車裡面的時候剎不住腳。

  於是,華麗地撲進了閉上眼睛的黑衣男子懷裡,扎扎實實地撞了個滿懷,將他壓倒在鋪著金銀絲絨毯的寬大榻子上。

  一時間,世界彷彿都靜止了。

  韶音的手正好摸在他結實的胸前,輕盈的嬌軀,完全壓在他的身上。

  這姿勢看上去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噗哧——」

  鳳曦澤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一幕,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直接噴笑出聲。

  他的笑聲也驚醒了同樣震驚的兩人,韶音手忙腳亂地從冷酷男子的身上爬起來,小臉漲紅起來。

  「那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撲倒你的。」

  韶音尷尬地坐在一旁,九彩瑞獸香爐中騰出的煙霧,籠罩在她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減弱她此時窘迫的心情。

  對方沉默以對,只是黑著臉,在一旁整理凌亂的衣裳。

  「我還是下去好了。」

  韶音感覺馬車內的氣氛,也有些冷颼颼的,起身想要下馬車。

  「駕——」

  豈料,鳳曦澤這時候趕起了馬車,千里神駒奮起四蹄,拉著馬車飛快前行。

  韶音沒有料到馬車會突然開動,沒有站穩腳跟,身子朝著後面倒去。

  她以為自己要撞上旁邊的窗戶之時,就被一雙手臂穩住了身形,帶到了坐榻上。

  「坐好。」

  黑衣男子冷聲說道,嚴肅的臉平凡無奇,但他的身上卻有一種叫人安心的安全感。

  「謝謝你們送我過去,我叫韶音,你叫什麼名字?」

  韶音見到他沒有追究之前的意外,也鬆了一口氣,想到他多次幫自己解困,自己還不知道他是誰,便開口問道。

  黑衣男子一臉冷酷,沒有答話的意思。如果不是澤跟他說,這次的任務他沒辦法完成,他也不會親自過來。更不會接下樂手中的第三枚令牌,替他完成最後一個心願。

  「我哥好像是叫你雲,你的名字是雲嗎?」

  韶音沒有被他身上的冷氣嚇到,依然如常的問道。對於她而言,這個男子就是冷酷了一點,沒有什麼可怕的。

  「紫皇。」

  陌紫皇蹙了蹙眉,看著她那水靈閃亮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冷冷的吐露出兩個字。

  身為雲上的尊皇,只有樂那傢伙會叫他雲。樂總說他就像是天空中的雲一樣縹緲高遠,俯瞰天下蒼生,睥睨萬里江山。

  知道他名字的人,不過寥寥數人。他從來沒有說自己的名字,也不會有人問,也沒有人敢問。

  樂從來沒有問他叫什麼,就自顧自地給了他這個稱呼。

  「你的名字叫紫皇!好霸氣的名字!你的爹娘起這名字,一定非常用心。」

  韶音念著這兩個字,就感覺到一股懾人的霸氣,從名字裡面流露出來。

  陌紫皇聽到她的話,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想起他的極品爹娘,當年給他們兄妹起名字的時候,方法實在是叫他吐血到了極點。

  天曜皇朝共有九州,分別是紫薇皇州,月上雲州,焚鼎焰州,不朽星州,懸河水州,歸墟地州,軒轅靈州,琥珀海州和寒淵極州。他們九兄妹的名字,就被無良的爹娘選取各州名字中的字眼決定了。

  他排行老大,就選了神都所在的紫薇皇州來命名。

  不過想到那對極品爹娘,他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揚,原本冷冽如冰的臉龐,也因為那個細微的弧度變得溫柔起來。

  「你好像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很喜歡你爹娘。」

  韶音感覺到馬車內的氣氛變得融洽了幾分,原本冰一樣的男子,在提到爹娘的時候,表情竟是那樣柔和,叫她感覺心尖也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是一個外冷內熱的男子,如果可以融化他的堅冰,那將會見到他熾熱的內心。

  陌紫皇沒有回答她的話,但他臉上的神情,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韶音也想起了自己的爸媽,也記起了自己之前上馬車是因為看到了蒼華雲淚。那顆帶她到這裡的寶石,就在陌紫皇的佩劍上鑲嵌著。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火熱起來,直直的瞅向蒼華雲淚。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21 PM

【020】熱情招呼

      「這柄劍可以讓我看看嗎?」

  韶音開口詢問道,看到蒼華雲淚,她的心跳都加快了起來。這是她能不能回去的關鍵物品,如何能叫她不激動。

  「不行。」

  陌紫皇一口拒絕,語氣堅定至極,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他將放在一旁的寶劍收到另一邊,連看都不給韶音看一眼。

  對於他而言,這柄劍就是他最珍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碰,就算是看也不行。

  「不要這麼小氣,就讓我看一眼。」

  韶音聽到他拒絕得這麼快,不禁一陣無語。但是為了能夠回家,她也顧不上其他了,再度要求道。

  他的身手,比她強上太多。她也不能來硬的,否則吃虧的就是她自己了。

  陌紫皇直接閉上眼不予理會,手指動了動,一旁的寶劍也不知道是被藏到哪個暗閣去了。看得韶音直咬牙切齒,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再想辦法。

  韶音安靜地坐在一旁,心裡想著下一步計劃。如今知道了蒼華雲淚的蹤跡,她只要想辦法拿到手,到時候就可以找回家的方法了。

  不過,這件看似簡單的事情,似乎比她想像的要困難很多。

  她看了一眼陌紫皇那冷酷的臉,不由有些頭疼。

  「踏踏踏——」

  耳畔只傳來清脆的馬蹄聲,馬車內格外的安靜。

  「吁——」

  馬車停了下來,韶音就聽到陌紫皇的聲音落下。

  「下去。」

  「到武尊王府了?」

  韶音掀開簾曼走下馬車,就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樓宇立於眼前。織錦樓鍍金的三個字浮現於匾額之上,在陽光下亮花了眾人的眼眸。

  「這裡不是武尊王府,你們不會是想要把我賣了吧?」

  「進去。」

  陌紫皇看到她那驚訝的模樣,完全不知道織錦樓是什麼地方。他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神都的人了。鼎鼎大名的織錦樓,整個神都,乃至天曜皇朝最好的繡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自己進去?還是我拎你進去?」

  「我自己進去,不勞貴手。」

  韶音聽到他那霸道的話,瞪了他一眼,朝著織錦樓走去。

  一進織錦樓,她就看到了無數精緻華美的衣裳,還有閃亮亮的飾品,看上去叫人目眩神迷。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根本買不起這裡的任何東西,單單是看這織錦樓的裝潢,她都知道這裡是那些貴婦們才會光顧的地方。

  只是原本應該是人潮洶湧的織錦樓,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韶音不解的看向陌紫皇,實在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雪姨,她就交給你了,我要看到她完全不一樣的模樣。」

  陌紫皇沒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一旁身著藍裙的溫婉女子,也就是織錦樓的織女雪芍。她的年紀有三十多歲了,但看上去依舊風韻迷人,模樣不減當年的姿色,看得出保養得很好。

  「放心,你把她交給雪姨沒問題。不過,小姐讓我轉問一句,她的寶貝孫子什麼時候才出世?她可是等了好久咯!」

  雪芍一臉溫柔的說道,目光輕盈地掃過韶音的臉,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彷彿看到的只是一張很平常的臉,而不是人人唾棄鄙視的鬼顏。

  「娘親不是和老爹去逍遙山水了?抱什麼孫子,叫她別瞎惦記了。」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難得多說了幾句話。話音雖然沒有好語氣,但眼底卻有著難言的暖意。

  只是提到一個名字,就能消融他眼中的堅冰,韶音不由越發好奇,他的爹娘究竟是什麼人物?又是怎麼樣的爹娘,會培養出這樣霸氣凜冽的兒子?

  沒等韶音細想,就被雪芍帶到了裡面。

  「小姑娘不要害怕哦,我會把你打造成今日最亮麗的一顆星辰,一切都交給我就對了。」

  雪芍說完之後,拍了拍手,立刻就有織錦樓的侍女們將各種限量版的衣裳拿出來,逐一給雪芍過目。織錦樓侍女熱情招呼她一人,為她服務,這可是其他人都沒有的殊榮。

  今日一早陌紫皇就派人將織錦樓清場,只接待韶音一個人。

  「來,到裡面換上這件衣裳。」

  雪芍挑選了一件衣裳,放在還完全不在狀態的韶音手中。

  「別發呆了,快去換上吧。要是穿不來,我可以幫你。」

  「不用,我自己來。」

  韶音看到她打算動手幫忙,連忙抱著衣裳到裡面的紗曼之後換衣裳。

  觸手柔軟如流水的布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看上去彷彿是煙霧一樣縹緲,最別緻的是玫瑰紅的衣袖上面竟然還有會隨著光線變化而改變的芙蓉花暗紋。

  穿上玫瑰色的抹胸,披上粉若桃夭的廣袖衣裳,配上點綴著鳳尾的長裙,繫上腰帶,她很快就穿好了衣裳。讓她驚訝的是這件衣裳,就像是給她量身訂做的一樣,非常合適。

  「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個子小,穿著還挺合身的,你的衣裳我會讓人洗好再送府上去的。」

  雪芍看到韶音換好了衣裳,滿意的點了點頭,讓人將她的衣裳折疊好,並沒有因為那衣服材質不好而不屑一顧。

  「謝謝。」

  韶音點了點頭,看到雪芍交待讓人放好她的衣裳,不由對她的好感倍增。

  「你這髮髻梳得很好看,不過再加一點小點綴,那就更好了。」

  雪芍取來紅寶石首飾,點綴在韶音的髮間,再配上幾朵花瓣簪子,一下子就讓她的髮髻顯得更加貴氣。

  「你們把那雙雲錦繡鞋拿來,就是鑲嵌著水晶蝶的那雙。」

  「是!」

  侍女們立即將繡鞋拿過來,讓韶音換上。

  韶音看著雪芍動作溫柔而細緻地替她描眉,撲粉,給她抹上花汁胭脂。

  「還差最後一樣東西。」

  雪芍從一個鏤刻著美麗花紋的梳妝匣裡拿出了一張銀色的半臉面具,面具的形狀宛如一隻展翅的蝶兒。恰好遮擋住韶音的上半部臉龐,而垂墜在面具上的圓潤細小的玉珠,便將她的下半邊臉龐擋住。

  「好了,大功告成!你可以出去了,馬車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韶音看了一眼梳妝鏡前的自己,也不禁張了張紅唇。朝著雪芍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伸手掀開層層垂墜的紗曼,走了出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30 PM

【021】呼之即來

      炫目剔透的金色陽光,像是一層層霓裳羽衣,披在韶音的身上。

  「你這女人怎麼那麼慢!不就是換身衣裳——」

  原本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煩的陌紫皇,在看到韶音的時候,直接就呆住了。

  「喂,你走不走啊?」

  韶音走到陌紫皇身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剛才還在那裡一副不滿的模樣,現在發什麼愣?

  「你不走,我可先走了。」

  她看了看天色,已經耽誤了不少的時間。要是芙蓉宴開始了,那她到時候進不了武尊王府的話,不是沒機會去摘飛鸞花了?

  飛鸞花是她解毒的重要藥引,不可或缺。

  聽說武尊王府戒備森嚴,她沒有什麼飛天遁地的本事,所以這是唯一的機會。

  陌紫皇見到她瀟灑的身影,完全浸透在陽光中,那一瞬間,似乎整個人都在發著光,叫他感覺到說不出的美感。

  「那小姑娘都走了,你還發什麼呆呀?要是中意就帶回家唄,光看有什麼意思。」

  雪芍在一旁抿嘴打趣道,弄得陌紫皇一臉無語。

  「雪姨,我怎麼會看上一個黃毛小丫頭?」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臉上有著幾分抗拒之色。

  「紫皇,你可是兄弟中的老大,要給他們做個表率。不能因為小九的事情,就對男女感情如此抗拒。這世上好女孩很多——」

  雪芍的眼裡也有幾分黯然,語氣溫柔的說道。

  「雪姨,不要說了,我先回去了。」

  陌紫皇眼神一黯,握了握拳頭,挺直脊樑,快步朝外面走去。似乎是想走出那一片陰霾的籠罩,走向外面的光明天地。

  然而,心中若充滿陰霾,哪怕陽光再刺眼,也照不亮那一角被封鎖起來的黑暗。

  「唉,這可如何是好?小九的事情,對他們兄弟姐妹造成了太大的創傷,哪怕是小姐和公子都無法釋懷,至今不願意回來。」

  雪芍滿臉的神傷,最終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希望,紫皇可以遇到能夠解開他心結的女子!」

  她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起來。

  織錦樓外,韶音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朝著馬車走去。

  「姑娘——你是誰?怎麼亂上馬車?」

  鳳曦澤昨夜一晚沒睡覺,小憩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就見到完全不一樣的韶音站在眼前。見到這姑娘要爬上馬車,不禁開口問道。

  「你不是說要送我一程嗎?才一轉眼就反悔了?」

  韶音抬起的腳停在了那裡,清冷的眸子掃了鳳曦澤一眼。

  「你——你是九姑娘?真是不敢相信!我還以為是換了一個人!」

  鳳曦澤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連忙讓開一點,讓韶音上馬車。

  「叫我韶音就可以了,不用什麼姑娘姑娘的。」

  韶音說完就走上馬車,她剛剛上車,陌紫皇就沉默地跳到馬車頂上,沒有坐到車內。她不知道他沒事鬧什麼脾氣,但也懶得管他。只是惦記著什麼時候要把他的佩劍拿來看看,確定一下那到底是不是蒼華雲淚。

  「駕——」

  鳳曦澤見到人都來齊了,便握著韁繩,策馬前行。

  「爺,是不是我娘她又說什麼惹你不高興了?你可不要介意,我娘她沒有惡意。」

  陌紫皇雙手枕在腦袋後面,眼睛直直的望著天空。深邃的眼眸裡,難掩的是憂鬱悲傷。太重太重的悲傷,太深太深的傷口,每一次觸碰,都會疼得他無法呼吸。

  天空中的雲朵,彷彿凝聚成一張燦爛無邪的笑顏。

  他伸出手,想要觸及那張甜甜的笑顏,但卻被一陣風吹得支離破碎。

  「小——九——」

  伸出的手掌,握成拳頭,但卻只握住了無盡的悲傷。

  鳳曦澤聽到陌紫皇痛苦的聲音,俊顏上湧上了愁色。霸氣無雙的爺,有一塊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傷,也許正是因為那個人,爺才會對九姑娘格外照顧。否則,雲上的任務,幾時見到爺親自過問了?

  韶音看著馬車窗戶外車水馬龍,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匆匆掠過耳畔。

  「到了。」

  鳳曦澤的話音落下,馬車也停了下來。

  韶音從車窗裡看到一座巍峨壯觀的府邸,屹立於眼前,連綿的圍牆與金色的琉璃頂,一眼看不到頭。如果不是門前掛著武尊王府幾個金色的大字,她真要以為是來到了古代的皇宮。

  一個個面容嚴肅的守衛,站在王府前面,殺氣凜然。這些都是真正從戰場上廝殺的戰士,與普通的守衛完全不同。

  「小音音,請進吧!今日有幸與美人一同進府,就讓曦澤盡一下地主之誼,帶你好好逛逛武尊王府。」

  鳳曦澤跳下馬車,立刻就有人將馬車牽走。

  「謝謝。不過別叫我小音音,這稱呼還不如九姑娘。」

  韶音淡淡的說道,瞥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車頂,陌紫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她也沒有過問他的去留,反正也不是小孩子,不至於會迷路。

  「小音音別這麼生分嘛!我是你哥的朋友,當然也是你的朋友啦!你也可以叫我小曦曦,或者小澤澤。」

  鳳曦澤笑著說道,看到她那退避三舍的樣子,不禁覺得大為有趣。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再惡寒我了。謝謝!」

  韶音語畢就邁開步子,走向無數人望穿秋水也沒辦法進入的武尊王府。

  因為有鳳曦澤陪同,所以她沒有受到阻攔。

  「小音音,你不要這麼無情啊!你想去哪裡,告訴澤哥哥,哥帶你去!」

  鳳曦澤自來熟的說道,那殷情的態度,看得一眾守衛紛紛在猜測韶音的身份。

  「聽說武尊王府有一株飛鸞花,這個時候開得很美,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韶音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聽到鳳曦澤的話,立刻要求道。

  「這個嘛......」

  鳳曦澤聽到韶音要去看那株飛鸞花,不由面露出幾分遲疑之色。

  「怎麼?剛剛誰還說什麼想去哪裡都可以的?」

  韶音看到他遲疑的神色,不由猜測那可能是一個禁區。

  「罷了!罷了!為了我們音妹妹,哥就壯烈犧牲一回。不過你要叫我一聲澤哥哥,我就帶你去。」

  鳳曦澤拍了拍胸脯,露出視死如歸之色。

  「愛帶不帶,我自己也可以去。」

  韶音不吃這套,一口就回絕了。自己沿著寬闊的大道,走進武尊王府邸內。

  「等等我啊!我帶你去還不成嗎?」

  鳳曦澤追了上去,第一次發現有他都搞不定的姑娘。實在是讓他這個大情聖受打擊,他可不能讓一世英名毀了。

  這時候,其他世家的小姐公子早就已經到齊了,全部都聚集在武尊王府中的花園涼亭與閣樓之中。各種品種的芙蓉花開得燦爛至極,像是彩色的錦緞,鋪展在花園裡面。

  韶府的小姐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芙蓉宴還沒開始,她們早就已經等不及了。

  「想起韶音那傻樣,我就樂得很。現在宴會快開始了,她肯定還在韶府門口吹西北風呢!」

  八小姐韶繡手中握著小鏡子,整了整妝容,得意的說道。

  「就她那醜樣子,帶出來還不是丟我們臉面。到時候害得本小姐沒能被選上,豈不是虧大了。」

  韶娜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好像已經見到武尊王選了自己。

  「那不過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醜女,她還真以為有人會看上她?真是可笑至極!」

  小侯爺夜立萬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說道。

  「萬哥哥說得沒錯,那醜女以前還妄想覬覦我的萬哥哥,只要萬哥哥一聲令下,她立刻就跟狗一樣乖乖地滾過來了。」

  大小姐韶漫笑得花枝亂顫,手中揮舞著手帕,渾身都在扭動,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你們說誰呼之即來?」

  一聲淡然平靜的嗓音,清晰地落了下來。

  「是在說我嗎?」

  眾人聞言,目光全都落了過去,好奇是什麼人來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33 PM

【022】來人是誰

      見到與鳳曦澤一同沿著水上長廊盈盈而來的倩影,人群一下子就炸開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韶音。

  她就像是全場最閃耀的明星,哪怕四周奼紫嫣紅的芙蓉花都黯然失色。

  「哇!這是哪家的小姐?好神秘!好美!好有氣質!」

  展家小姐展落初身著一襲鵝黃色的長裙,正在花枝旁邊張望著,正好見到韶音出現,不由讚歎了起來。

  「妍兒,你猜她是哪個世家的小姐?」

  「落落,你都沒見過的世家小姐,我怎麼可能知道?」

  安靜地坐在一旁的清麗女子,黛眉下一雙杏眸輕斂。一襲水綠色的長裙,印著草葉紋路,襯著她嫻靜的氣質,像是卷軸畫中的仕女。

  「說得也對,我們的大才女蘭沁妍平日深居簡出,就天天抱著你的萬卷書在苦讀,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

  展落初吐了吐香舌說道,臉上充滿了調皮的笑容。

  蘭沁妍聞言只是淡笑不語,若是論嘴皮子,她可說不過這丫頭。聽到展落初對來人如此讚譽,她也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韶音。

  「這位小姐身上的衣裳,我在織錦樓見過,好像是限量版的桃夭雲霞裙!」

  一些經常出入織錦樓的小姐,既羨慕又吃驚的說道。

  「那頭飾也是織錦樓中的鎮樓之寶耶!」

  「我們想買也買不起!」

  「這人到底是誰?」

  有人猜測韶音的身份,也有人開始打聽她的來處,但是眾人皆是搖頭,從來沒有見過這號人物。

  「該不會是公主殿下駕到吧?不然還有什麼人有這樣的陣仗?就連神都紫羽澤三公子之一的鳳曦澤都在她身邊呢!」

  當聽到神都紫羽澤三公子之一的鳳曦澤在場,原本還有些矜持的女子,紛紛都眼冒紅心,恨不得直接撲上去。除了武尊王之外,鳳曦澤可是神都女子中最炙手可熱的完美意中人。

  不僅長相俊美,而且還是商業霸主,最不缺的就是錢。

  「鳳公子,我是秦家的大小姐——」

  「我是韶家的八小姐,你可以叫人家繡繡!」

  「鳳公子,你還記得當年月光湖旁的小翠嗎?」

  ......

  見到蜂擁而來如狼似虎的一群女人,韶音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鳳曦澤露出視死如歸之色了。

  這飛鸞花就種植在這花園中央,猶如飛羽綻放開來,在風中搖曳。

  相對於這些人的熱情如火,韶家大小姐和夜家小侯爺的臉色則顯得格外難看。他們對韶音的聲音記憶深刻,剛才那熟悉的聲音,讓他們兩個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不可能是她!絕對不可能!今日我才應該是這全場的焦點!」

  大小姐韶漫臉色煞白,看著韶音朝著這邊涼亭走來,那引來無數目光的絕美姿態,她的心底簡直就嫉妒到發狂。

  「一定是聽錯了!這怎麼可能是那個醜女?」

  小侯爺夜立萬眼神迷醉的看著韶音的身姿,那如仙子般絕麗的氣質,好像一雙手在他的心頭撓著癢癢。他的目光從韶音出現的那一刻就膠著在她的身上沒有離開。

  「萬哥哥,你在看誰?」

  韶漫見到夜立萬失魂一般的模樣,氣得踩了他一腳。

  「啊!」

  夜立萬慘叫了一聲,回過神來,見到眾人笑話的目光,不禁瞪了韶漫一眼,覺得她不識大體。

  「阿澤,你還沒給我們介紹這位姑娘是誰呢?」

  展落初見到鳳曦澤過來,拉著蘭沁妍走上前,迎向了鳳曦澤和韶音。蘭家展家和鳳家關係很好,上一輩之間交情深厚,所以他們幾日從小就相識。

  「落落,妍兒,你們也來了!我家音妹妹大家都認識,說介紹就太生分了!」

  鳳曦澤笑著說道,早就猜到韶音出現會叫所有人都驚掉眼珠子了。

  「落初,這才過兩天,你就忘記我了嗎?」

  韶音看到展落初瞠目結舌的樣子,不由開口說道。

  「你是韶音?我的天吶!」

  展落初恍然大悟,半天才回過神來。

  「妍兒,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韶音,韶樂的九妹。」

  「原來是她,跟傳聞中相差很多!」

  蘭沁妍點了點頭,哪怕是她這樣深處閨中的大小姐都聽說過韶家九小姐的醜名,今日一見,跟傳聞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聽到展落初的話,韶府來的那些小姐和公子全都在風中凌亂了,腦袋完全陷入了一片空白。

  「你少胡說八道,那個醜八怪根本就沒來芙蓉宴!沒有邀請函,她不可能進得了武尊王府!」

  韶娜指著展落初,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沒錯,那個窮鬼怎麼可能買得起織錦樓的衣裳!」

  韶繡嘴唇哆嗦著說道,一口咬定這個貴氣逼人的女子,不是被她們丟棄在韶府門口吹冷風的韶音。

  「你沒有邀請函,那就是私闖王府,這罪名你可擔待得起?還不快點滾出去!」

  韶漫心中已經確定了眼前的人是韶音,想到芙蓉宴還沒開始,要趕緊把她趕出去才是當務之急。否則韶音搶了她的風頭,她還如何取得武尊王的青睞。

  韶府其他的小姐們聽到韶漫的話,全都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

  韶音聞言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冷覷著強裝鎮定的韶漫,氣勢一下子就壓過了她。

  「她是本王親自邀請來的貴賓,你們說她能不能進武尊王府?」

  一道霸氣的聲音,陡然落了下來,全場頓時寂靜無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36 PM

【023】誰與爭鋒

      耀眼的金色陽光,沿著琉璃頂描繪出天空的輪廓。最高處的瓊樓玉宇之上,一個俊美如天神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只是一個瞬間,就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冷酷如冰雕的面容,天生的王者霸氣,讓人只能仰望,不敢褻瀆。

  這就是紫羽澤三公子之首的武尊王!

  也是整個皇朝中如今最有權勢的男子!

  「參見王爺!」

  齊刷刷地下跪行禮聲此起彼伏,在場的男人露出敬畏之色,女人則露出了癡迷之色。

  「男人也長得這麼妖孽!」

  韶音沒有下跪的習慣,抬頭望著那沐浴在陽光中的耀眼男子,完全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無論是氣質,模樣還是身材,他都是無可挑剔的。

  造物主對他分外垂青,將世上所有的美好,都賜給了他。

  一襲如暗夜的黑衣,點綴著紫色的袖角衣領,隨身飄逸的衣裳跳躍著霸氣的金色火焰紋路。腰間垂瀉下來的紫色琉璃玉珠,晶瑩剔透,相互碰撞,聲音清曠。

  「哥也來了!」

  韶音見到武尊王旁邊,竟然站著藍衣清華的韶樂,不由愣了愣。想起韶樂說他今日會過來參加芙蓉宴,沒想到真的來了。

  瞥到韶樂的身影,韶音身後的展落初,一下子就羞紅了臉龐。

  「小音音,我們上去坐。這下面看起來沒有你的位置哦!」

  鳳曦澤笑意明媚的說道,似乎他的臉上始終都掛著笑容,無論對什麼人都一樣。

  在韶音看來,這傢伙是十足的笑面虎,沒有他展現出來的那麼無害。

  「好啊!好啊!我們去浮星樓吧!上面的風景可好了!」

  展落初激動的說道,眼睛裡寫滿了激動。

  蘭沁妍則是握著她帶來的書在一旁看著,對於其他事情不大關心。聽到展落初的提議,沒有反對,她只要待在安靜的地方就足夠了,不想有人打擾她看書的雅致。

  「嗯,走吧!」

  韶音點了點頭,看到韶樂在上面,她也不會把他獨自留在高處,那也太危險了。

  見到她們竟然走上了武尊王所在的浮星樓,所有的女子都是一陣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展家小姐和蘭家小姐上去就算了,韶音算什麼東西?她憑什麼可以上去和武尊王共處一室?」

  韶漫氣得直扯絲帕,眼睛裡面直噴火,一口血湧到喉嚨處,隨時有可能吐出來。

  即使眾人羨慕嫉妒也沒有用,但是有了武尊王之前的那句話,現在誰還敢對韶音議論什麼?

  韶音可是武尊王親自邀請的貴賓!

  她們到這裡為的就是博取武尊王的好感,如今看來韶音一出來就秒殺全場,誰能與之爭鋒?

  「這浮星樓的確有懸浮於星空中的感覺!」

  韶音站在高高的浮星樓長廊上,可以望見大片的城池,整座武尊王府邸盡收眼底。長空碧藍,旭日火紅,湖水清透,繁花錦繡,交織成絕美的一張畫卷。

  她也看到了此行的目標,飛鸞花,就在她的正對面。破水而出,直破蒼穹。

  這株不知道歲月的飛鸞花延伸而出的枝幹,撐開巨大的樹冠,將大半座浮星樓邸籠罩住。

  雖然看到了飛鸞花,但是韶音卻發現這飛鸞花實在是太高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摘到。再看向湖面,一瓣落花都沒有,叫她感覺到有些無奈。

  「韶音,你快過來坐啊,別站在太邊緣了,這麼高掉下去怎麼辦?」

  展落初不好意思面對韶樂,連忙拉來韶音。

  最遠處的位置坐著蘭沁妍,她選了個清靜的地兒看書。展落初不好意思和韶樂並肩同坐,中間隔了一個鳳曦澤。

  「來了。」

  韶音走過去也只見到了一個座位,就是韶樂和武尊王之間的位置。

  她看了武尊王一眼,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叫她感覺非常熟悉。尤其是那股王者霸氣,她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過。

  那就是陌紫皇!

  模樣雖然完全不一樣,但他身上的氣息騙不了她。

  「本王有這麼好看?」

  武尊王陌紫皇被她盯了半天,不禁有些尷尬,天籟般的嗓音,比世上任何的樂器都要動聽。

  「說實話,確實挺好看的!」

  韶音認真的點了點頭,非常實在的說道。

  聽到她的話,陌紫皇一陣沉默,俊顏明顯有幾分淺淺的緋色,彷彿一抹淺淺的流霞飄掠而過。

  「爺,你好像臉紅了!我是不是見鬼了?」

  鳳曦澤在一旁沒心沒肺的說道,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盯著陌紫皇。

  「澤,你要想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本王可以成全你!」

  陌紫皇冷冷的眼刀飛過去,一下子就讓鳳曦澤感覺渾身發顫,連連搖頭。

  「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賞花!」

  鳳曦澤可是一點兒也不想領教爺的懲罰,那可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澤,你不想倒霉,就安靜一點。」

  韶樂溫潤的嗓音,緩緩落下,靜靜地坐在那裡,曬著太陽,吹著風,面容安祥。

  韶音一手托腮,心裡在想著如何才能摘下飛鸞花。不知道下面那些女子,此刻見到他們在上面有說有笑,心裡有多糾結。

  「聽說浮星樓之上可以看到半個神都,人家也好想上去看看!皇后娘娘,可不可以幫青蕖跟王爺求個情呢?」

  一聲嬌滴滴的嗓音,從遠處飄了過來。花園本就寂靜,因此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那女子的聲音。

  「本宮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誰想走上浮星樓,各憑本事吧。」

  清脆的聲音,一口回絕,不留餘地,叫之前說話的女子暗暗咬牙切齒。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39 PM

【024】鋒芒畢露

      眾人看了過去,就見到在眾宮婢的簇擁下,一個頭戴鳳冠的女子,帶著一個年紀很小的男孩走來。那男孩有一雙清透的碧藍眼眸,一頭黑如烏檀木的青絲,以耀日金冠高高束起。

  見到這陣仗,眾人就知道是皇后娘娘唐柒柒和太子殿下風驚灩駕到,當下哪裡還敢遲疑,立刻向他們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

  「參見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駕到,也意味著芙蓉宴開始,所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大家都知道今日芙蓉宴是為了給武尊王選妃,只要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滿意,到時候賜婚給武尊王,那也不是不可能。

  一干宮婢被留在了浮星樓之下,唯有皇后娘娘唐柒柒和太子殿下風驚灩走上樓。

  「妹妹,你怎麼這時候才來?」

  小侯爺夜立萬看到妹妹夜青蕖這麼晚才來,不禁有些不悅。

  「大哥,我這還不是為了等皇后娘娘的鳳駕一起進來嗎?等了半天,皇后娘娘都沒有看我一眼!氣死人了!」

  夜青蕖跺了跺腳,見到皇后娘娘已經走上浮星樓,惱羞成怒的說道。

  「哎呀,青蕖別急呀,在場的這些小姐,誰比得上你堂堂定南候府的小姐身份尊貴?這王妃之位,肯定是非你莫屬了。」

  韶漫收斂起嫉妒的神色,伸手拉著夜青蕖的手,討好的說道。

  「沒錯!今日本小姐就不相信,誰能搶得過我!」

  夜青蕖一臉得意的說道,渾身鋒芒畢露,沒有看到其他人一臉嘲諷的神色。

  浮星樓之上,皇后唐柒柒帶著太子走到樓上,就見到這裡出乎意料的熱鬧。

  「你也不給嬸嬸留個座兒嗎?」

  唐柒柒沒好氣的說道,看到陌紫皇對於這種選妃的方式很不滿,但是偏偏這是他娘安排下來的,他也不能太不給面子。所以,作為出面舉辦芙蓉宴的她,就倒霉了。

  「皇后娘娘說笑了,爺早就給娘娘和太子安排好位置了,就在樓上,曦澤帶你們過去。」

  鳳曦澤見到陌紫皇一臉冷酷不語,立刻起身打了個圓場。

  「你也不要臭著一張臉,嬸嬸肯定會給你挑個最好的媳婦,好讓你跟你娘有個交代!另外,你娘說了,今晚會有一份禮物送你。」

  唐柒柒沒有生氣,反而調侃了陌紫皇一句,然後帶著太子走上樓。

  「......」

  陌紫皇額頭青筋暴跳,娘親不是早就說過了,他們兄弟的婚姻大事由自己做主,他這還沒三十歲,她就開始操心起來了。而且,這一次她一去就那麼久,始終不願意回來,就算是為他選妃,也是讓皇嬸過來。

  「你看上去很想揍人?」

  韶音坐在陌紫皇身邊,就感覺到一股股冷氣,堪比數九寒冬的寒風席捲而過。

  「本王有生氣嗎?」

  陌紫皇被她說中了心思,依舊是擺著一張冷臉,嗓音有著明顯的不悅。

  「很明顯好不好?你現在看上去好像吃不到糖的小孩!」

  韶音看著他有些孩子氣的模樣,不由覺得一陣好笑。

  「你信不信本王會把你丟下去?」

  陌紫皇第一次被說成像小孩,額頭的青筋再度跳了跳。

  「把我丟下去,你也不會開心,何必浪費力氣。」

  韶音淡淡的說道,依舊是鎮定如常。

  而在一旁的展落初和蘭沁妍則是一臉的呆愣,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跟武尊王這麼說話,而且居然還開武尊王的玩笑。

  她們在一旁都感覺提心吊膽,韶音還真是鎮定得叫她們佩服。

  「哼!」

  陌紫皇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那麼無聊去嚇唬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

  這時候,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一盞盞燈被點亮,從高處俯瞰下去,整個武尊王府燈火通明,看上去特別好看。

  「各位能來參加芙蓉宴,本宮很高興,今日不僅僅是一個賞花宴會那麼簡單,同時也是武尊王的生辰!」

  皇后娘娘唐柒柒站在最上方,緩緩的開口說道。

  她的話音落下,全場嘩然,眾人不禁後悔自己沒有準備禮物。

  「今晚的芙蓉宴,我們就不來那些老舊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了,本宮對那些不感興趣。既然今日是武尊王的生辰,那大家就各展本事,親自做一份禮物送給武尊王。」

  她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宮婢端著各種工具和材料走出來,這些都是非常簡單的材料,看得那些準備了各種才藝的小姐們全都變了面色。

  她們根本沒有料到芙蓉宴居然會比試她們的手工,這簡直就是為難人。

  「你們誰送的禮物能讓武尊王露出笑容,那她就是王妃的人選。時間不多,大家可以動手了。」

  見到眾女的哭喪臉色,皇后唐柒柒繼續開口說道。

  聽完這話,大家蜂湧而上,連忙爭搶起了各種材料,雖然不知道要送什麼禮物,但是多一些材料總是更有勝算。

  看到下面瘋搶的畫面,韶音不由有些慶幸自己待在上面。轉頭看看原本坐在一邊的展落初,不知道去哪裡了。

  「這主意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太絕了!要讓爺笑出來,可比登天還難。」

  鳳曦澤走下來,不禁扯了扯嘴唇,頗為吃驚的說道。

  「爺,你今年生辰想要的禮物,是不是還是那個?我看沒有人會做得到啊!」

  「什麼禮物?神神秘秘的?」

  韶音聽到這冰山對什麼東西念念不忘這麼久,也好奇的看向鳳曦澤。

  「佛曰:不可說。」

  鳳曦澤擺了擺手,在陌紫皇冷冷的目光威脅下,不敢繼續說下去。

  「累死了!終於把材料都給搬上來了!」

  展落初懷裡抱著一大堆的東西,但凡是能搶到的東西,她都去搶了一遍。

  原來一會時間沒見,展落初是下去加入瘋搶狂潮了。看她鬢髮凌亂,看得出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大戰。

  「落初,你不是有我哥了嗎?難不成還打算爭取一下王妃之位?」

  韶音的話,讓正在一旁喝茶的韶樂噴了出來,也叫展落初漲紅了小臉。

  「我哪有想爭取什麼王妃之位,我是給你準備的。」

  展落初把東西往中間一放,趕忙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可對爺沒有興趣,也不敢有興趣,否則還不把自己凍成冰棍了?

  她們對爺都是非常敬畏的,哪裡有什麼非份之想。

  「給我準備的?」

  韶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來參加選妃宴會的,被展落初提醒了一下,這才記起來。

  其實她對做什麼禮物完全提不起勁,但看到地上的各種材料之時,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有了一個好主意。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45 PM

【025】露夜星輝

      「澤,你幫我準備一些結實的油紙,要大片一些,可以拿到嗎?」

  韶音挑選了一些工具和材料,清點了一下,發現還是缺了一些東西,故而叫鳳曦澤幫忙。

  「小音音要的東西,我肯定是赴湯蹈火,也會給你拿到的。」

  鳳曦澤點了點頭,拍著胸脯打包票道。

  「澤,你可別只在嘴上說得好聽,花言巧語騙我九妹!」

  韶樂聽到鳳曦澤油嘴滑舌,溫潤的嗓音,透著幾分不悅。

  「樂,你想多了,我哪能騙音妹妹啊!你九妹就是我妹!」

  鳳曦澤的俊顏上掛著招牌笑容,讓人看上去特別親切。這也是為何在神都紫羽澤三公子中,澤公子雖然不是什麼高官,卻也深得無數少女追捧愛慕的原因。

  「那先謝過你了!」

  韶音動手開始擺弄起竹條,用簡單的工具和材料開始忙碌起來。

  「沒問題,等我一會兒。」

  鳳曦澤揮揮手,就朝著浮星樓之下走去。

  見到韶音認真地削竹片的認真模樣,陌紫皇也不由凝視著她,同時也在好奇,她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她捲起衣袖,讓自己的動作更利落一些。淡淡的橘黃色燈光,打在她的身上,那一襲雲蒸霞蔚的衣裳泛著柔光,像是星光渺渺,月色溶溶,如若天仙。

  看得出神,連鳳曦澤回來了,他也沒有發覺。

  「爺?你居然在發呆耶?」

  鳳曦澤看到陌紫皇呆在那裡,手裡的茶杯傾斜了都麼沒有發現,放下搬來的大片油紙,驚訝的說道。

  聽到他的話,展落初和蘭沁妍也齊刷刷看了過去,看得陌紫皇咳了兩聲,頗為尷尬。

  「咳咳。」

  陌紫皇也懊惱自己居然看一個人看出神了,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韶音沒有注意陌紫皇的異樣,而是繼續將紙片拿來黏貼在一起。

  「韶音到底在做什麼呢?只用紙張和竹片,可以做什麼好禮物嗎?都怪我沒有多搶一些回來!」

  展落初不解地瞅著韶音,實在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你這搶的已經有夠多了!」

  蘭沁妍看著那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由扯了扯紅唇,無語的說道。

  「妍兒,你怎麼不去做禮物?浪費我搶了這麼多材料回來啊!」

  展落初挑了挑秀眉,開起了蘭沁妍的玩笑。

  「留著你自己用吧,我可用不上。」

  蘭沁妍手裡握著一卷書籍,目光時不時從樓上望下去,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哦!哦!我知道了,妍兒早就心有所屬了,自然用不上這個。」

  展落初清脆的笑聲,充滿了溫暖的力量。

  「你少胡說。」

  蘭沁妍瞪了她一眼,臉頰微微泛紅,薄唇上卻洋溢著細微的淺笑,透著幾分羞澀。

  韶音轉頭看她們笑鬧的樣子,唇角也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她沒有什麼朋友,看到韶府的姐妹也是勾心鬥角,看到她們那樣純粹的笑容,心中頗為感慨。

  她低下頭繼續做起自己的東西,浮星樓下已經有世家小姐將禮物呈遞上來,給陌紫皇過目。

  「爺,這是秦家小姐做的扇子。」

  鳳曦澤將一柄繡著花的扇子,拿了出來,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他在爺身邊這麼久,哪裡還不知道爺不喜歡什麼,對於這種東西,爺根本就不會看一眼。

  果然,陌紫皇看都沒有看,連一個眼光都沒有施捨過去。

  「爺,還有韶府大小姐做的掛飾。」

  鳳曦澤又將韶漫做的掛飾拿出來,開口念出是什麼人的作品。

  「丟下去!」

  陌紫皇依舊是一臉冷酷,對於這些東西提不起一點興趣,看都不想去看。

  「是,爺。」

  鳳曦澤看到陌紫皇心情不爽,只得服從命令,把那點綴著玉珠的掛飾丟下去。

  韶漫特地拆掉自己的首飾,做了這麼一個掛飾,就是想討得武尊王的歡心。但是顯然,武尊王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漫兒,你不是說只是來走走過場嗎?怎麼還那麼認真去坐什麼禮物?現在被丟下來了,丟臉丟大了。」

  小侯爺夜立萬看著碎裂在地上的玉珠,陰陽怪氣的說道,讓原本就在眾人指指點點下難堪的韶漫更加無地自容。

  有了韶漫這個啟發,眾人也紛紛拿出身上的貴重物品,加入製作的物品之中。

  一批批的禮物送上浮星樓,又被打了回來。

  一來一回,陌紫皇幾乎完全沒有了耐心,陪她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他很想直接甩袖走人,但是看到韶音還在認真的做東西,又有一絲好奇與期待,想知道她送給他什麼禮物。

  「爺,定南候府的小姐夜青蕖送了爺一把竹笛,爺最喜音律,是否要試試?」

  鳳曦澤看到了這個簡單的禮物,就知道這個定南候府的小姐夜青蕖不簡單,知道爺的喜好,投其所好來送禮物。想必,以爺對音律的喜歡,這竹笛若是做得不錯,會讓爺喜歡。

  「丟掉。」

  陌紫皇依然是酷酷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完全不近人情,冷漠至極。

  「爺,你不看看?」

  鳳曦澤看到這麼多的禮物,都沒有爺喜歡的,看來今晚的芙蓉宴算是白辦了。

  「本王不想重複第二遍。」

  陌紫皇冷冷的瞥了鳳曦澤一眼,那眼神絕對有威懾力,讓眾人看著都感覺涼颼颼的,更別提鳳曦澤了。

  「是,爺。」

  鳳曦澤聽從陌紫皇的命令,丟掉這柄刻著青蕖二字的竹笛,想著今晚的芙蓉宴徹底泡湯了。

  他當然沒有忘記還有韶音未送禮物,但看著她只是用幾片紙張和竹條在折騰,想必也是沒有什麼辦法弄出好禮物來。

  「看來今晚沒有哪位小姐的禮物得到武尊王的另眼相看哦!真是非常遺憾!」

  皇后唐柒柒也在關注陌紫皇那裡的情況,得到消息說禮物都被丟了,不由無奈的宣佈道。

  「皇后娘娘,我們還有人沒做好禮物呢!」

  展落初聽到皇后娘娘的話,著急的叫道。

  「哦?還有人沒做好嗎?那本宮就看看能不能發生奇蹟吧!」

  皇后娘娘唐柒柒聞言,立刻帶著太子走下來,看到韶音在擺弄一堆紙片,但是已經逐漸成型,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個非常大的天燈。

  眾人聞言也紛紛抬頭望去,可惜看不到上面到底是什麼。

  「總算完成了!這麼大的天燈,我還是第一次做!」

  韶音舒展了一下手臂,拿出火折子,將天燈搬到高處,點起火折子。

  剎那間,整個天燈就朝著天空中飛去,她一把抓住了事先固定在天燈下方的繩索,隨著天燈飛起來。

  漆黑的夜晚,唯有那一盞天燈帶著她,成為全場的最璀璨的焦點。

  「爺——你看到了嗎?」

  鳳曦澤見到韶音跟著天燈飛起來,猶如天外飛仙,驚艷了所有人的眼。同時,想起了爺一直想要的生辰禮物,他立刻激動的叫道。

  「我看到了!」

  陌紫皇眼眶閃動著亮彩,看著韶音越飛越高,神情充滿了難抑的激動,唇角也不自覺的揚起。

  小時候,娘親問他想要什麼生辰禮物,他告訴娘親,他想要天上的星星。娘親說會為他摘下星星送給他,他一直記得。

  韶音做的天燈,飄浮在半空中,就像是一顆墜落的星辰。

  下方一陣驚歎聲,此起彼伏的響徹而起。

  韶音卻沒有去管那些,而是趁機去摘飛鸞花。她才沒有什麼閒情逸致去做什麼禮物,她要做的是摘花!

  為了弄這麼大的天燈,她可費了不少心思。

  她心滿意足地摘了不少飛鸞花塞進懷裡,想到兩個最重要的藥引她得到了一個,不由會心一笑。

  就在這時,她打算控制天燈飛下去,就發現了武尊王府邸的天空,竟然飛起了無數盞小天燈。

  一時間,武尊王府的上空,就充滿了炫目的光彩。

  在韶音震驚的目光中,一對神仙眷侶般的男女,踩著天燈朝著浮星樓飛掠而來。絕世出塵的風姿,美得令人窒息。

  那一刻,韶音就在想,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47 PM

【026】輝煌傳奇

      清秋月色的銀輝,揮舞著冰冷的線條,勾畫出一片璀璨的天地。漫空的天燈,溫暖的光芒,襯著那兩道身影,叫人感覺分外不真實。

  那也是韶音見過最美的傾世容顏,叫人一眼就深深刻進了靈魂深處。

  那絕色女子仙姿玉色,眉目如黛墨輕描,如畫清雅靈動。曼妙的身材引人歎息,一襲淡青色的流仙雲蓮裳,裙裳之上手繪的蓮花圖案,會隨風舒展枝葉,花瓣也會跟著顫動,時而盛開,時而閉合,栩栩如生。腰間一隻紫金宮鈴,聲音幽曠清脆,沁人心扉。

  另一個男子,一襲白衣,潔白無傾。腰帶上同樣繫著一個紫金宮鈴,隨風輕輕作響。

  在他們到來的瞬間,下方就籠罩起了一層濃濃的夜霧,除了浮星樓上面的人,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煙華,沒想到這姑娘跟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真是有意思!」

  絕色女子目光如流雲般掠過韶音,動聽的聲音,宛如琴音在彈奏,透著幾許縹緲空靈。

  「雪兒,看來我們這一次來得正是時候,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

  陌煙華似笑非笑的說道,舒緩綿延的清潤嗓音,不急不緩。一頭酒紅色的墨髮,在風中飛揚而起,看上去如若謫仙。

  他那帶著審視的目光,讓韶音看得非常彆扭,不知道他們兩人是誰,更不知道他們一直盯著自己做什麼。

  她此刻並不知道,眼前的兩人是神都輝煌多年的傳奇人物,蝶後鳳魅雪和無雙公子陌煙華。歲月完全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他們依舊是當年的風姿翩然。

  「這個兒媳婦看上去挺不錯的!皇兒對她還真上心,把織錦樓的鎮樓之寶都拿出來了。」

  鳳魅雪滿意的點點頭,看到韶音身上的行頭,皆是出自織錦樓,也知道雪芍說的沒錯。這一次紫皇和平時不一樣,頭一次對姑娘這麼有心。

  「我們皇兒長得這麼帥,怎麼可能娶不到媳婦,我們兩個白擔心了一場!」

  陌煙華識人的眼力過人,一眼就看出韶音不是池中之物,有他們陌家媳婦的大氣風範。見到他們兩人來,依然是不驚不懼,實在是難能可貴。

  「之前誰說皇兒冷得跟冰塊似的,八成沒姑娘受得了的?」

  鳳魅雪嗔怒的瞪了陌煙華一眼,充滿了風情萬種,叫人迷醉。

  「娘子,為夫錯了,不該懷疑我們皇兒的魅力!你看這不就有一個媳婦人選嗎?能入皇兒的眼,就是好媳婦!」

  陌煙華寵溺的話語,溫柔地落了下來。想到自己最難搞定的兒子,終於有了一絲絲融化的跡象,他不禁又多看了韶音幾眼。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女孩,會叫自己的冰山兒子另眼相看?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我們的寶貝孫兒了!」

  鳳魅雪也是頗為激動的看著韶音,據她所知兒子可是親自把這女子帶到織錦樓,還接她進府,這讓她太高興了。還以為兒子這輩子都不會娶妻了,現在終於見到了希望。

  「你們兩個幹嘛一直看著我?」

  韶音戒備的看著他們,感覺到他們那種深不可測的氣息,她知道眼前之人絕對很強,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反擊。只不過他們看上去好像沒有惡意,而且,他們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眼熟,似乎,她在哪裡見過一般。

  對了,陌紫皇!

  他們兩人的模樣,似乎都有一些和陌紫皇很像。

  「乖媳婦,別緊張。」

  鳳魅雪擔心嚇到未來兒媳,沒有走上前,開口安慰道。

  「什麼媳婦?」

  韶音聽得雲裡霧裡的,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雪兒,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你這麼著急,會嚇到我們未來兒媳婦的。」

  陌煙華好笑的說道,但是自己兒子遲遲沒有心上人,他們當父母的也非常焦急。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韶音完全不知道這兩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女,在說什麼兒媳婦的事情,在她看來,就算他們有孩子,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吧。難道這裡的人,都非常早婚?

  「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關鍵問題是媳婦你叫什麼名字?」

  鳳魅雪俏皮的說道,眨了眨靈動的眼眸。

  「什麼媳婦啊!你兒子是誰我都不認識!」

  韶音徹底被他們打敗了,有些吐血的說道。

  「我兒子就在那邊哦!最帥的那個!」

  鳳魅雪自豪的說道,看到韶音還沒反應過來,便親自指出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50 PM

【027】奇異心跳

      「叮噹——」

  聽到那清曠的宮鈴聲,坐在椅子上的陌紫皇刷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俊顏之上有著不敢置信的神色。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走廊上,就見到那一對神仙眷侶朝著他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寶貝兒子,生辰快樂!」

  鳳魅雪落在浮星樓上,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寵愛。

  「娘親!爹爹!我沒想到你們會回來!」

  原本霸氣至極的陌紫皇在這女子的面前,收斂起了一身的堅冰,露出了孩子般可愛的欣喜神色。

  「皇兒,成熟多了!」

  陌煙華伸手拍了拍陌紫皇的肩膀,眼中有著幾分欣慰之色。

  「噗——」

  韶音看到這對神仙眷侶竟然是陌紫皇的爹娘,一下子就驚呆了,張大了嘴巴。

  「寶貝兒子,這媳婦娘親喜歡!你可得抓緊娶回門來!」

  鳳魅雪瞥了一眼震驚中的韶音,低聲對陌紫皇說道。

  「娘——你亂說什麼?我們根本就不熟!」

  陌紫皇看著娘親那激動的笑容,不禁扶了扶額頭。

  「娘可不管,反正娘就相中她了!你可得對人家姑娘好一點!要是沒有孫子孫女抱,下次我們可不回來咯!」

  鳳魅雪頗為孩子氣的說道,惹得陌紫皇只能默默吐血。

  陌紫皇無力的看著在一旁點頭符合的爹爹,對於自己這對極品無良爹娘,感覺格外的頭疼。

  「柒柒,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啦!皇兒的生辰禮物我們已經送到了,還有其他幾個孩子的生辰禮物,我們要趕過去!」

  鳳魅雪朝著皇后唐柒柒叮囑了一句,便與夫君陌煙華再度攜手離開,完全不給陌紫皇反駁的機會。

  籠罩在半空之中的霧氣,也隨之散開。

  「......」

  陌紫皇看著這對無良爹娘的背影,嘴角抽搐了幾下。

  韶音也因為被他們這麼一鬧,沒有發現天燈與繩索的接口已經開始斷裂。

  「嘶啦——」

  繩索陡然斷開,韶音嬌小的身體,猛地從半空中掉下來。

  「啊——」

  韶音下意識地叫出聲,引起了浮星樓上幾人的注意。

  「是韶音!」

  展落初見到韶音掉下來,急得大叫起來。

  「九妹怎麼了?」

  韶樂聽到這一聲尖叫,連忙開口問道,一臉的焦急,大步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這個時候他好恨,自己為什麼看不見。連九妹出事,都沒有辦法救她。

  「樂放心,交給我。」

  鳳曦澤拉著韶樂,看到好友那麼著急,險些掉下浮星樓,立刻開口說道。

  「刷——」

  他還沒有飛出去,就見到已經有一個身影比他還要快,已經如閃電般掠過,腳踏著枝葉,將韶音抱進了懷裡。

  所有人見到霧氣散去之後,見到的畫面,就是陌紫皇霸氣無雙地抱著韶音,自半空之上落下來,立於湖中扁舟之上。

  月光照耀在他們的身上,大片的天燈輝映他們的面龐,畫面看上去美到了極點。

  「紫——」

  韶音長長的睫羽,輕輕顫了顫,清澈的瞳眸裡映襯著陌紫皇那霸絕俊美的臉龐。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幾乎要把她吸入其中。圈攬在她腰間的是一雙有力的鐵臂,將她完好地護在懷裡,沒有受到一絲損傷。

  「噓——」

  陌紫皇將修長的食指擱置於唇畔,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如此失控,身體快於思考速度,見到她有危險,就忍不住出手。

  將她抱在懷裡的那一刻,他感覺心跳好奇怪,有著非常特別的感覺。像是一陣陣電流,自心房穿過。

  韶音轉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意識到他們兩人還抱在一起,她的身體緊緊挨著他的身體,她的面頰一下子就發熱起來,瞬間就紅透了。

  「謝謝你,再次救了我。」

  韶音低聲道謝了一聲,連忙從他的身上下來,只是站在湖面上的扁舟上,腳下完全沒有辦法站穩,又再度撲進了他的懷裡。惹得湖邊一陣陣吸氣聲,不斷地響起。

  無數心碎的聲音,暗暗響徹在花園之中。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大小姐韶漫見到武尊王竟然伸手扶住韶音,沒有把她給推下水去,就氣得直咬牙。

  「這臉皮也太厚了,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賤人!」

  定南候府的掌上明珠夜青蕖長長的指甲,鑲嵌進掌心,眼睛裡充滿了陰狠的嫉恨。

  「不知廉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妄圖勾引武尊王,真是個淫娃蕩婦!」

  小侯爺夜立萬看到今日韶音美得叫他流鼻血,偏偏曾經那個對他愛慕得要死的女人,現在居然在別的男人懷裡,他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替代武尊王,把這嬌滴滴的美人抱進懷裡。

  「太過分了!為什麼我沒有這樣的待遇!」

  「不公平啊!」

  「......」

  男男女女各種暗暗腹誹,有羨慕,有嫉妒,有怨恨,有驚訝,各種目光都凝聚在了湖中央的兩人身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54 PM

【028】跳樑小丑

      聽到這些叫人煩躁的議論聲,武尊王陌紫皇冷眸不悅地掃過人群。

  霎那間,萬籟俱寂,所有的議論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抱歉。」

  韶音有些尷尬地從陌紫皇身上離開,這一次動作鎮定了幾分,沒有再出現什麼狀況。

  「無妨。」

  陌紫皇冷酷的嗓音,動聽如寒泉低落山澗,透著幾分冷意,但卻不減動聽。

  韶音看著岸邊距離這裡還有一些距離,想著要如何過去。餘光瞥到船上有船槳,她便坐下,握起船槳划動了起來,她自己沒有劃過船,但是見過不少人划船,嘗試了一下,倒也能夠將船隻划動。

  她不想跟岸上的那群人糾纏不休,便朝著另一邊方向劃去,背後留下了一大片跳腳的世家小姐。

  韶家的公子小姐更是一個個大跌眼鏡,他們如何也想不到,韶家的恥辱,竟然會在芙蓉宴上大放異彩,得到了武尊王的青睞。

  「誰也不能搶走我的武尊王!這個跳樑小丑,我會讓你好看的!」

  定南候府的小姐夜青蕖,恨恨的望著韶音的背影,怨毒的說道。

  「究竟誰是跳樑小丑,現在還不好說吧!我們爺可看不上你這樣的貨色!」

  展落初因為擔心韶音,所以匆匆跑了下來,聽到夜青蕖的話,立刻反駁道。

  「哼,就憑這個連臉都不敢叫人看的醜女?也配跟本小姐搶人?她那是做夢!」

  夜青蕖一直盯著武尊王妃的位置,如今看到有人可能威脅到她的地位,不禁怒聲說道。

  「一個人到底是美還是醜,不是靠那張皮。如果你真以為靠著臉皮,就能夠贏得爺的心,那才是真正跳樑小丑,永遠難登大雅之堂。」

  手握書卷的蘭沁妍,輕靈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說道。

  平日她的話不多,但是說起來,卻是叫人無從辯駁。

  「你們兩個不要仗著爹娘是太上皇后身邊的紅人,就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夜青蕖見到展落初和蘭沁妍居然維護她的情敵,立刻聲音尖銳的說道。

  展落初的爹爹隨風是太上皇陌煙華身邊的心腹,蘭沁妍的娘親清漪是太上皇后鳳魅雪的左膀右臂,擁有不低的地位。

  「現在太上皇后還不知道在不在宮裡!」

  夜青蕖見到展落初和蘭沁妍的面色有些難看,得意的開口說道。

  「妹妹!休得胡言亂語!」

  小侯爺夜立萬聽到夜青蕖的話,臉色刷地變白,連忙摀住夜青蕖的嘴巴。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陌紫皇已經聽到了夜青蕖的話。

  「太上皇后無論在不在宮裡,都不是你這個小丑有資格議論的!下次再讓本王聽到任何人對太上皇后不敬,別想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王爺——我——我沒有——」

  夜青蕖聞言嚇得汗流浹背,見到韶音站在一旁,彷彿看戲一般看她當眾出醜,頓時越發恨起她來。

  「哼!」

  武尊王陌紫皇根本不聽她解釋,也不想在這裡見到這些人,直接甩袖離開,留下浮星樓上的皇后唐柒柒在上面苦笑。

  滿園的芙蓉花,開得亮麗璀璨,但是卻無人有心思去賞花。一瓣芙蓉花隨風飄落,灑落在眾人的肩頭。

  大家抬頭看向浮星樓,想要知道這一次芙蓉宴上,到底何人成為了武尊王的王妃。

  「時辰已經晚了,本宮今日就不叨擾武尊王休息了。王妃的人選,本宮心中有數,諸位就留下赴宴吧。」

  皇后唐柒柒沒有當場宣佈何人當選,而是擺駕回宮,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恭送皇后娘娘!」

  見到皇后娘娘的鳳駕離開,眾人連忙行禮恭送。

  至於接下來的宴席,韶音沒有再參加,而是和身體不適的韶樂先行回府。

  「澤,你也可以走了。」

  陌紫皇瞥了一眼剛剛拿起酒壺打算喝酒的鳳曦澤,淡淡的說道。

  「爺,您就不能讓我把這壺美酒喝完嗎?」

  鳳曦澤苦著臉,看著陌紫皇那冰冷的俊顏,只能聳聳肩,拎著酒壺,跟上了韶音和韶樂的車駕。

  長街之上猶如紅色巨龍的燈盞,自街頭延伸到街尾。夜風吹拂著馬車上的簾布,也吹起了韶音臉上的珠鏈。

  一路上韶樂的神情都有些落寞,低垂的睫羽綴滿了憂鬱的陰影。

  韶音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辦法安慰他。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是自責自己沒有辦法在危險的時候救她,他看不見東西,就是他心中最大的黑暗。但是她會盡全力,讓他重新看到光明。

  多餘的話,說了也沒有什麼用。唯有行動,才是硬道理。

  「踏踏踏!」

  馬蹄聲清脆的響徹在街道上,這個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

  冷冷的月色,照亮長街,有些許落寞寂寥。

  「哥,你先回府,我還有事要去做,一會兒就回去。」

  韶音見到了織錦樓就在不遠處,便開口說道。

  「早去早回。」

  韶樂點了點頭,溫潤的嗓音,充滿了關懷。他知道雲上會派人保護韶音,所以雖然天色已晚,但他也沒有太擔心她的安危。

  至少,在這個月內韶音都是安全的,雲上從來沒有失敗的任務。

  「哥,你也早點休息,別累著自己了。」

  韶音看著韶樂有些蒼白的面容,想著改天要給他配一些藥,調養一下身子骨。否則,如今他的身體狀態,她也不敢貿然為他治眼睛。同時,她也得找個適當的機會,好好的替他檢查一下眼睛,才能夠對症下藥。

  「九兒——」

  韶樂欲言又止的說道,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微笑著向著她,揮了揮手。

  看著他堅強微笑的倔強模樣,韶音感覺眼眶也有些濕潤,鼻子微微酸澀。

  馬車遠去之後,她便走進了織錦樓。

  這裡的侍婢都對她印象深刻,見到她進來,連忙去通傳雪芍。

  「姑娘深夜過來所為何事?」

  雪芍還沒休息,從帳房裡面走了出來,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來取回我的東西,也把借用的東西物歸原主。」

  韶音言簡意賅的說明來意,她無功不受祿,這身上的飾品和衣裳如此貴重,她不能收下。今日陌紫皇給足了她面子,但這些東西不是她的。

  沒等雪芍反應過來,韶音就自己摘下了飾品。

  「姑娘,這些東西武尊王已經送給你了。」

  雪芍第一次見到這樣奇特的女子,沒有貪圖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珠寶首飾以及美麗華裳。

  「那就請你幫忙把東西轉交給他,謝謝!」

  韶音取下首飾之後,讓人把她之前的衣裳拿來,很快就換回原來的裝束。

  「那好吧!」

  雪芍見到她如此堅持,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韶音走出織錦樓之後,想到自己有一張地契,便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屋子。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2:56 PM

【029】醜的好處

      韶音拿出地契,在燈光下仔細端詳了一下,看到上面有註明地址在城北四百四十四號,這個門牌號想必應該是非常好認的!

  神都夜裡到處都有燈盞,因此她走在路上也不覺得害怕。

  她對神都不熟悉,但是東西南北還是分得清楚的。朝著城北的方向,挨家挨戶數著門牌,她都沒有見到自己地契上標注的門牌號。不過她並沒有放棄,而是繼續尋找起來。

  「四百四十三號!」

  終於,她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看到一座屋子,抬頭看了一眼不顯眼的門牌號,就發現這裡離她的目標不遠了。

  韶音越走越遠,到了一片沒有燈盞的黑暗巷子入口,巷子口上寫著奈何巷三個字,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這四百四十四號到底在哪裡呢?」

  前路已經沒有燈,涼颼颼的風吹過她的衣裳,讓她感覺通體生寒。

  她連忙快步走過去,沒有進這條叫她覺得不安的奈何巷。

  見到她的目的地不是奈何巷,遠遠跟隨在她身後的鳳曦澤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要是她真進了奈何巷,那就麻煩大了。

  這一次他學聰明了,跟得特別遠,不然要是再被甩掉,那就丟臉死了。

  有了夜色的掩護,加上他距離很遠,韶音並沒有發現他。

  過了奈何巷的路口,韶音就見到了一座很大的宅院。年久失修的宅院,看上去非常破舊,面積也不算小。雖然及不上韶府那麼大,但根據目測,少說也有兩百平方米。

  只不過這時候沒有燈,這座屋子看上去特別可怕。

  「屋子破是破了點,不過修繕一下,還是挺不錯的。」

  韶音膽量也不小,伸手推了推門,想要進這屋子裡看看。先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她明日好叫人過來修繕一下,她的店舖也可以早點開張。

  「咳咳咳,姑娘,你要做什麼?這屋子可是鬼屋啊?大半夜是會鬧鬼的!」

  一個提著燈,哆哆嗦嗦路過的老者開口說道,阻止了韶音的動作。

  「謝謝老大爺提醒。」

  韶音聽到有人說話,轉過頭去道了一聲謝。

  豈料對方提著燈,看到她的臉,嚇得丟下燈,撒腿就落荒而逃。

  「呃——我有這麼可怕?」

  韶音摸了摸臉龐,不由苦笑了一下。她今日已經取到了飛鸞花,只要得到菩提子就可以解毒了,以後應該不會再這麼惹眼了。

  她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燈,彎腰撿起來,平白得了一盞燈,看來長得醜也是有好處的。

  她提著燈,伸手推開沒有鎖的門。

  「吱呀——」

  門扉開啟的聲音,在靜夜裡面顯得格外清晰,也透著幾分叫人驚悚的味道。

  韶音手中的燈籠,只能照亮腳下的些許地方。

  「啪嗒——」

  腳下踩碎了一片枯葉,發出清脆的聲音,也叫人忍不住把心提到嗓子眼。

  黑暗中韶音感覺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她記起之前那位老大爺的話,也感覺脊背生寒。

  回過頭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她便繼續邁開步子,朝著黑漆漆的屋子走去。

  突然,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腳,說時遲那時快,她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直接提起腳,用力朝著那地上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一踹,那一團黑影就滾到了一旁,還有呼痛的聲音。

  「嗚嗚——」

  「什麼人?」

  韶音聽到這一聲嗚咽,警惕地提著燈籠朝著一旁走去。淡淡的燈光,照亮了那一團黑影的模樣,明顯是一個人形。

  「嗚嗚嗚!音姐姐!你是音姐姐嗎?」

  縮在一團的黑影,露出了一張髒兮兮的小臉蛋,超萌的一雙淚眼,眨動著長睫,泫然欲泣的瞅著韶音。原本一身白衣,此刻變得髒兮兮的,看上去狼狽至極。

  「夢慈!」

  韶音一下子就記起這個正太的名字,看到他那可憐楚楚的樣子,不禁有些內疚。剛剛那一腳,該不會把他踹內傷了吧?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她看到他一臉痛苦憔悴,蹲下來開口問道。

  「音姐姐——」

  夢慈看著韶音的臉,眼眶裡的淚水猛地滾出來,張了張嘴唇,沒有說完接下來的話,就暈了過去。

  「怎麼說暈就暈啊?你醒醒啊!」

  韶音伸手輕輕拍了拍夢慈的肩膀,但是他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她連忙伸手替他診脈,感覺到他身體非常虛弱,不禁頭疼起來。

  如果丟他一個人在這地上不聞不問,那明日在這裡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我這是造孽啊!」

  她無奈的看了夢慈一眼,想起他那雙純淨無暇的眼眸,只能一手將他拉起來,靠在身上,一手提著燈籠,朝著屋子裡走去。

  厚實的灰塵掉在她的身上,她也沒有去管,而是拖著夢慈往屋裡去。這樣的天氣在外面一定會著涼,屋子裡勉強還能御寒。她將夢慈放在屋裡的破床上,點起破桌上燒得只剩下一小截的蠟燭,微弱的燭光,讓整個房間顯得溫暖許多。

  韶音看著夢慈躺在床上,神色看上去有些痛苦。她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似乎非常虛弱,而且他的手背上還有隱隱約約的紋路,看上去很不正常。

  「難道是中毒了?」

  她注意到他膚色不對勁,立刻做出了判斷。

  「冷——」

  夢慈嘴唇哆嗦著呢喃道,身體猶如冰塊一般,體溫格外低。

  「這症狀我似乎在哪部古醫書裡見過。」

  韶音見到他發冷,這裡也沒有什麼被褥,只能取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夢慈的身上。

  她取出銀針,在他的身上紮了幾針,暫時穩定他的情況。

  這裡沒有藥材可用,她只能先回韶府。若是回府晚了,又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可以想像到,回去之後一定會迎來一陣狂風暴雨。

  芙蓉宴上各位小姐那嫉恨的目光,她可是看得清楚,但是她依然無所畏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00 PM

【030】處之泰然

      安頓好夢慈後,韶音就離開了這座傳說中的鬼屋。月光灑落在院子裡,可以見到這院子內種了許多的芙蓉花,哪怕沒有人照料,也開得燦爛妖嬈。

  剛剛踏出門扉,她就感覺涼颼颼的,手中提著的燈,也在風中無依的搖曳。

  她連忙快步朝著來路走去,穿過來時見到的奈何巷之後,她才感覺那股莫名的寒氣消失了。

  她算了算時間,現在已經不早了,便加快步子趕回去。

  這裡距離韶府很遠,加上她剛才耽擱了不少時間,她沒有乘坐馬車,不知道能否及時趕回去。

  她看了看四周的街道,這個時辰也沒有什麼行人,要想搭車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要走回去怕是要誤了時辰,怎麼辦好呢?」

  韶音開口喃喃自語道,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想著回去的辦法。

  秋風陣陣,分外淒涼。

  「踏踏踏——」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遠到近,逼近韶音的耳畔。

  她驀然回首,就見到燈火闌珊處,一道清雋無雙的身影瀟灑地穿過。

  駿馬飛揚四蹄,一襲寬大長袍也舞動起來,雪月般的袍袖之上繡滿了竹葉松紋。一頭棕色的卷髮波濤般隨風飄蕩,月色銀輝渺渺流轉,看上去璀璨如星河。

  沒有仔細打量這男子的模樣,韶音見到這突如其來的黑色駿馬,眼睛陡然一亮,立刻跳到了街道中央,張開雙臂攔下了這騎馬的男子。

  「搶劫!」

  脆生生的嗓音,透著幾分少女的稚嫩可愛,在這夜色裡分外清晰。

  站在屋頂上的鳳曦澤聽到韶音的話,當場就直接噴了。他看著這男子的背影煞是眼熟,不過因為天色問題,所以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對了!是羽那傢伙!」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那雅致清韻的長袍,以及那如謫仙般出塵的背影,除了羽那傢伙之外,他想不出其他人了。

  還有羽的墨煙神駒,那可是他的愛駒!

  韶音這丫頭居然要搶劫羽!

  他忍不住張大了嘴巴,想到韶音肯定要倒霉了。

  「小姑娘,你確定要搶劫我?」

  清雅男子清新如風的嗓音,聽上去彷彿一根輕盈的羽毛,撫過心尖,叫人的心忍不住輕顫。

  一雙炯炯有神的赭色眼眸,凝望向韶音。握著韁繩的手指上,戴著劍紋扳指,透著一種凜凜的霸氣。

  「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誰?少廢話,給我下來!」

  韶音沒有時間跟他磨蹭,直接開口說道,彪悍的話語,叫遠處的鳳曦澤連連擦冷汗。

  這姑奶奶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她到底知不知道眼前面對的人是誰?

  到時候羽要是發起火來,恐怕只有他們爺才能鎮得住了。

  「劫財?還是劫色?」

  謫仙男子俊顏上勾起一抹戲謔之色,似笑非笑地睨著韶音,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出什麼怒容。就像是有一團迷霧籠罩在他的週身,叫人看不透他的內在。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如果他臉上越是平靜,就越發可怕。

  「不劫財也不劫色,我要劫它!」

  韶音走上前兩步,伸手戳了戳神駒墨煙。

  「你要搶我的墨煙?」

  謫仙男子眼睛瞇了瞇,鳳眸透著幾分冷冽淡漠,有幾分危險的光芒。

  「死定了!死定了!這瘋丫頭要打墨煙的主意,那可是羽的心頭寶啊!」

  鳳曦澤被韶音這話嚇得,差點大叫出聲來,他連忙靠近一些。免得羽那傢伙動起手來,太過乾脆利落,他來不及救下韶音。

  神都三公子之一的羽,正是眼前這個相貌堂堂風度翩翩的謫仙公子。

  但是,他素來潔身自好,到如今還是孤身一人,從未聽說哪個女子和他有所牽扯。他家族的勢力非常可怕,也可以說是深不可測,算是神都最神秘的一個家族。

  不過他相信爺肯定知道羽的底細,只不過那不是他能過問的,他一直謹記自己的身份,從未逾越。

  「嗯,我就是要它!」

  韶音點了點頭,滿意地看著這匹千里馬,腳程肯定不慢。雖然這匹千里馬受了傷,但是比起她自己走回去,明顯快很多。

  「你如果能坐上墨煙的背,今晚可以帶走它。如果沒辦法的話,那就讓遠點,別擋道。懂?」

  謫仙男子清風般的嗓音,透著幾分冷意。若不是他素來不打女人,這阻擋他出城的丫頭,他不會這麼饒過她。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韶音點了點頭,手中亮起銀針,快如閃電地朝著神駒墨煙的身上紮了幾針。

  「你在做什麼?」

  謫仙男子見到她的動作,伸手抓住韶音的手腕,縹緲的嗓音,有著一縷明顯的怒氣。

  「放手!我只是替它治病罷了,你沒有發現它其實已經受傷了嗎?要是你再這麼虐待它,它肯定受不了的。」

  韶音怒目瞪著他,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的落下。面對他明顯的殺機,她依舊處之泰然。

  「墨煙受傷了?」

  謫仙男子見到她敢於直視自己的目光,猶如夜空中滑過的星辰,閃亮得叫他無法忽視。

  「你肯定沒有照顧好它!連它受傷都不知道!」

  韶音掙開他握著的手,伸手將銀針收回。

  這馬兒很有靈性,感覺身體舒服很多,不由蹭了蹭韶音。

  「有沒有布條?」

  韶音看向一旁有些吃驚的謫仙男子,聲音頗為不客氣的問道。

  「沒有!」

  謫仙男子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尷尬。

  「嘶啦——」

  他還沒回過神,就發現衣角被撕掉了一條。

  韶音拿著手中的布條,灑了點隨身攜帶的藥粉在墨煙的傷口上,然後動作嫻熟的替墨煙包住傷口。這個傷口不大,但是沒有好好處理,就會發炎,到時候就會很嚴重了。

  包紮完畢之後,她摸了摸神駒墨煙的腦袋,然後翻身爬上高大威武的馬兒身上。

  「好了,這馬兒我就打劫走了,後會無期!」

  韶音解開馬兒的韁繩,丟給目瞪口呆的謫仙男子,然後騎著墨煙絕塵而去。

  「澤,你還要在上面看熱鬧看多久?」

  「就知道瞞不過我們羽的眼睛!墨煙把你這主人拋棄咯!」

  鳳曦澤訕訕的笑著跳下來,落在謫仙男子的身邊。

  「墨煙只是報恩罷了,稍後就會回來了。倒是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那丫頭到底是誰?」

  謫仙男子蹙眉說道,墨煙忠心不二,他非常清楚。

  「哈哈,想知道就自己查去咯!我有任務在身,就不逗留了。」

  鳳曦澤神秘的笑著說道,揮揮手,腳尖點地,掠上屋簷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兀自猜測的羽公子。

  「我會知道她是誰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02 PM

【031】然諾之言

      一道倩影乘著駿馬飛快地掠過街道,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韶音就見到了韶府的大門。

  只是同樣在韶府門口的還有其他小姐公子的一輛輛馬車,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們,如今都是一臉的難看。今晚的宴席上,她們連武尊王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叫她們實在是不甘心。

  「墨煙,我們到了。」

  神駒墨煙在韶音的示意下停下腳步,她從馬背上跳下來,動作相當嫻熟。爺爺曾經教授過她騎射,她平時有時間也會騎馬出去散散心。

  「喲!這不是今晚芙蓉宴出盡風頭的九妹嗎?你那漂亮的衣裳怎麼不穿回來讓我們瞧瞧!」

  六小姐韶娜嫉妒的看著韶音,把自己今日沒有得到武尊王的另眼相看的怒火,全部都發洩在韶音的身上。

  「對呀,你不是很風騷嗎?還往王爺懷裡投懷送抱,我們韶家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八小姐韶繡冷嘲熱諷的說道,見到韶音現在換回了原來的衣裳,看上去平凡無奇。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醜女,把她們的風頭都給搶去了。

  其中最生氣的莫過於大小姐韶漫,她精心打扮,花費重金買的衣裳,在韶音的對比下,黯然失色。

  全場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個韶家大小姐,人們只記住了韶家的九小姐韶音驚艷全場。

  甚至還有人說如果武尊王沒有選中韶音,就上門來提親。

  「兩位妹妹,你們這麼說就不對了。以後如果我們九妹成了王妃,那我們韶府不是大有面子嗎?就算手段下賤一點,那又有什麼關係。」

  大小姐韶漫意有所指的說道,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來。高燒還沒有完全退下,又被韶音氣得半死,現在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其他的小姐們都在一旁看熱鬧,她們不比大小姐地位高,雖然平日沒有少欺負曾經的阿九,但是如今的韶音卻讓她們感覺很害怕,不敢正面與她作對,當然暗地裡使絆子是少不了的。

  「韶府有你們幾個潑婦,臉面早就掉光了。我累了,你們該滾哪去就滾哪去!有賤別到處亂放,不然會讓人誤以為見到了一群瘋狗。」

  韶音伸手摸了摸神駒墨煙的腦袋,讓它享受的瞇著眼。

  「你這賤丫頭,不要癡心妄想,真當自己是王妃了。武尊王怎麼會看上你?」

  大小姐韶漫沒有記住上一次吃的虧,挺身攔在韶音的面前。

  「你們幾個都給我過來,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進家門!」

  她怒瞪著其餘的小姐們,她們連忙全部圍過來,堵住了進韶府大門的路。

  「你們當真不走開?」

  韶音一襲紅衣飄揚,小臉上一雙眸子透著不怒自威的目光,掃過這些人的臉龐。可以想像她們以前都是這麼欺負她的,以為她孤立無援就可以任由她們宰割。

  如今,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我們就不走開,你有本事就踩著我們過去呀?」

  六小姐韶娜雙手叉腰,看著韶音被擋在外面,幸災樂禍的說道。

  「踩著你們過去?這個要求,我可以滿足你們。」

  韶音拍了拍墨煙的背,它非常通靈性,立刻就知道她的意思。

  長嘶一聲,馬兒就奮起四蹄,朝著她們衝去。

  「啊——」

  眾女見到這麼高大的黑馬衝過來,嚇得如鳥獸散開,一把就將被眾人攙扶的大小姐給推到了地上。

  「快叫護衛!這馬瘋了!」

  墨煙到處亂闖一通,追得一個個小姐疲於奔命,混亂中相互推搡踩踏,慘叫聲和尖叫聲不絕於耳。

  韶音拍了拍染塵的衣袖,在所有人的面前,大步走進大門。

  墨煙嘶鳴了一聲,就朝著夜色長街跑去,留下那群嚇傻的小姐們。

  韶音望著墨煙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對於這匹有靈性的神駒煞是喜愛。對方說了,如果她能夠爬上墨煙的背,今晚就可以帶走它。如今她已經回來了,自然會讓墨煙回去。

  若然允諾,必定踐行。這便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個謫仙男子並沒有追過來,看來他還有些風度。

  「大小姐!你沒事吧?瘋馬在哪裡?」

  管家匆匆忙忙趕來,見到地上一個個嚇軟腿的小姐們,朝著四周看了看,沒有見到大小姐說的瘋馬在何處。

  「剛剛還在這裡!就是一匹黑色的瘋馬!」

  大小姐韶漫在僕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想要找韶音算賬,但她早就已經回仙雲居了。

  另外那匹黑馬早就不知所蹤,她想找麻煩也沒有對象。

  「下次叫本小姐看到那瘋馬,本小姐就剁了它的蹄!」

  她恨恨的說道,氣得腦袋直冒煙。

  「怎麼不見九小姐?」

  管家看了看這裡還少一個人,不知道九小姐是不是還沒回來。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賤人!本小姐不想再聽到她的名字!」

  大小姐韶漫抓狂的叫道,歇斯底里的聲音,彷彿火山壓抑到了極點,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管家見到她反應這麼大,不由有些錯愕。若不是樂少爺叮囑,讓他看看九小姐回來沒有,他也不會問道。

  看這人仰馬翻的畫面,他真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本事。

  韶音回到仙雲居之後,就將採摘到的飛鸞花研磨成粉末,封裝進瓶子裡面。

  「只剩下最後一味藥引了。」

  她收起藥瓶,把每一個藥瓶擺放在盒子裡擺放清楚。想起城北屋中尚在昏迷的夢慈,她連忙趁著夜色去藥圃採摘一些解毒的藥材,明日帶過去替他醫治。

  忙碌了一晚上,她也沒有怎麼休息,一轉眼天就大亮了。

  她剛剛躺在床上打算小憩一會兒,就聽到外面一片嘈雜聲傳來。

  房門外急促而無禮的敲門聲,代表來者不善。

  「快開門!」

  在同一個房間的木芙,早早就起來給韶音準備好了每日都要喝的藥,聽到這凶悍的聲音,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起來。

  「吱呀——」

  她推開門扉,就見到外面一群穿著官兵衣服的人圍在外面,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請問官爺有什麼事情?」

  「我們來捉拿嫌疑犯!你快讓開!不要妨礙我們辦公務!」

  手握大刀的官兵,凶巴巴的說道。

  「官爺,你們一定是找錯人了!」

  木芙一聽這話,更是被嚇壞了。

  「我們要捉拿的就是你們韶府的九小姐!」

  官兵冷聲說道,一點情面也不講,直接進去拿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04 PM

【032】言多必失

      「你們要抓我?原因?」

  韶音從屋子裡走出來,清冷的目光瞥向這些官兵,嗓音也透著一股威嚴。

  「昨日的芙蓉宴你可去了?」

  模樣凶悍的大鬍子官兵,開口質問道。

  「去了又如何?」

  韶音毫無懼色,依舊鎮定的反問道。

  「去了就對了,嫌疑人就是你。」

  大鬍子官兵二話不說,要動手拿人。

  「昨夜去的又不止我們韶音一個,你們怎麼就亂抓人呢?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九姨娘木芙見到他們要抓韶音,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擋在韶音的面前說道。

  「你這臭婆娘給老子滾開!阻撓官爺辦案,給你一鞭子!」

  凶悍的大鬍子官兵,手中揚起鞭子,要朝著木芙打下。

  韶音從木芙背後跨出一步,一根銀針就扎向他的腳,讓他直接跌了個跟頭。

  「好痛!這地上怎麼會有針?格老子的!真倒霉!」

  大鬍子官兵疼得直吸氣,沒有看到韶音的動作,只能自認倒霉。

  只能說韶音的速度太快,在場沒有誰看到她袖子下的動作。

  「在蝶后親筆題字的仙雲居動手,你們是完全沒有將我們韶府放在眼裡?還是沒有把蝶后放在眼中?」

  韶音見到這些人凶神惡煞的模樣,顯然是沒有打算對她以禮相待,故而開口提醒他們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官爺可是刑部派來抓拿嫌疑人的,你少強詞奪理!」

  大鬍子官兵聽到她霸氣凜然的質問,心裡一陣咯登,感覺背後一陣冷汗淋漓。這韶府可是蝶后罩著的地方,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裡撒野,否則他朝蝶后如果追究起來,他有幾個腦袋都夠砍的。

  「不管你們拿了誰的好處要和本小姐過不去,都給我聽好了!捉賊拿贓,捉姦拿雙。本小姐行得正,站得直,既然你們說是我嫌疑人,那就說明沒有任何證據,不要真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為所欲為。」

  韶音一副無畏的模樣,讓他們感覺她似乎有所倚仗,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九小姐誤會大了,卑職只是奉命行事罷了!絕沒有拿了誰的好處!」

  大鬍子官兵的臉色有些難看,立刻開口解釋道。

  「有沒有你們自己心中有數!你們要捉拿的人既然是我,那我有權力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韶音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卻明白自己不能自亂陣腳,必需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解決。

  「上頭的命令就是逮捕你回刑部,什麼原因我們不知道!九小姐若是拒捕,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大鬍子官兵臉色陰晴不定,他的確是收了某人的好處。他上頭可是有人叮囑過,叫他們好好關照九小姐。有了上面的大人物當靠山,他們有什麼可怕的。

  想到這裡,他的膽氣也足了起來。

  「帶走人犯!」

  他揮了揮手,幾個官兵就圍了上去。

  「我自己會走!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還怕我一個弱女子逃了不成?」

  韶音冷睨了他們一眼,身上的氣勢懾人,叫他們當真不敢靠近。

  「那九小姐請吧!」

  大鬍子官兵帶著韶音離開,木芙想要阻止,但卻被韶音搖頭阻止了。

  見到他們帶著韶音走開,木芙急得團團轉。

  「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誰能救救我苦命的女兒啊?」

  她左右來回地踱步,看著這偌大的韶府,不知道有誰能幫她們母女的。

  「對了,樂少爺!現在只有樂少爺能救韶音了!」

  木芙連忙快步跑向韶樂所住的地方,跑得太快被腳下的石子絆了一跤,摔倒在地面上,她看也不看手上擦破的皮,爬起來繼續跑。

  爬著一條刀疤的臉上寫滿了驚慌之色,不知道樂少爺能不能救出韶音。畢竟樂少爺看不見東西,能力有限。

  「什麼人?」

  韶樂門口有著重重侍衛保護,見到木芙跑過來,立刻警惕的喝問道。手中握著的刀子,隨時可能出鞘。

  「樂少爺!樂少爺!」

  木芙被攔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在外面大聲叫嚷。

  「少爺在裡面休息,閒雜人等禁止喧嘩!」

  這些侍衛根本就不認識九姨娘木芙,看到她穿得那麼破爛,立刻冷聲阻止道。

  「你們去通傳一聲,我要見樂少爺!」

  木芙都快哭出來了,沒有辦法見到韶樂的話,那真的沒有人會救韶音了。

  「樂少爺昨夜舊病復發,如今需要靜養,你們快把這個瘋婆子關起來!」

  大夫人夜氏從一旁走過來,冷笑地看著九姨娘木芙,一聲令下,侍衛們立刻架起木芙,將她拉出去。

  「哼!你們母女的死期到了!這一次沒人會救你們的!」

  夜氏唇角勾起一抹毒辣的笑容,昨夜韶樂被她派人推下水,現在早就起不來床了。那個賤丫頭現在應該也已經上黃泉路了,剩下這個醜婦,看誰能夠救得了她!

  就讓她在黑牢裡面,活活餓死算了!

  想到她這幾天身體奇癢難耐,好不容易才治好了。就聽女兒說那賤丫頭居然在芙蓉宴上大出風頭,這一次不弄死她,那豈不是後患無窮!

  韶音被帶出韶府之後,就坐上了押送的馬車。

  馬車走了很久,耳畔的喧囂聲也越來越遠。韶音掀開簾子,透過窗簾就看到外面的風景,似乎是行到了城外。

  「兄弟們,今日解決掉這醜鬼,我們就回城喝一杯!」

  大鬍子官兵見到四下無人,感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般,開始籌劃如何慶祝。

  「好勒!鬍子哥,今日你請客,哥幾個去大吃一頓,再去弄情閣找找樂子!」

  「哈哈哈!要不是這九小姐實在是太醜了,哥們就將就著享用了!」

  「是啊!這醜得沒辦法下嚥啊!」

  「也不知道這醜鬼有什麼威脅,小姐為什麼要我們動手殺了她呢?」

  「噓——你們少說話,不知道什麼叫言多必失嗎?」

  「怕什麼!反正就一個軟柿子,一捏就爆!」

  一群官兵在馬車外面大笑起來,完全不把韶音當回事。之前在韶府的時候他們還有所畏懼,但現在出了城,荒無人煙,他們可沒有什麼顧忌。

  「你們說的軟柿子,難道是我?」

  韶音掀開簾子,唇邊浮著一縷極淺極淺的笑意,淡淡的問道。

  「你自己出來正好,乖乖受死吧!」

  大鬍子官兵揚起大刀,朝著韶音砍下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07 PM

【033】失之交臂

      「小女子跟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何要殺我?」

  韶音驚慌失措地避開刀鋒,向後退回馬車裡,同時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柔弱的問道。

  「哼,到地獄去問吧!」

  大鬍子官兵提到衝進馬車裡,凶狠的表情剛剛露出來,就凝固在了臉上。

  迎面而來的是一把昏睡藥粉,直接讓他兩眼一翻,就倒在馬車裡面。

  輕鬆解決完他們的領頭,韶音一腳將他踹到一旁,頗為不屑的撇了撇紅唇。

  「果然是軟柿子,一捏就爆!」

  隨著大鬍子官兵滾到馬車上,發出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外面的四五個官兵不由面色一喜。

  「不愧是鬍子哥,這麼快就解決了!」

  外面的官兵們各個都習以為常,這種事情他們做多了,對於無辜的女子沒有一絲憐憫之心。

  「是啊!已經解決了!」

  回答他們的是一聲溫婉綿柔的嗓音,以及嚇得他們心尖猛顫的臉孔。

  「你——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官兵們感覺雙腿都在打顫,完全沒有想到出來的人會是韶音。

  「一個人在下面太無聊,所以我上來找個伴兒!」

  韶音面無表情的說道,手中幾根沾著昏睡藥粉的銀針,朝著這幾個官兵的脖子飛射而去。

  「唰唰唰!」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這些官兵就已經紛紛倒下。

  「看來有人要對我下殺手了,會是哪個傻叉呢?」

  韶音看到這些不堪一擊的傢伙,也妄想殺她,簡直就是可笑!

  這裡地方也夠荒涼,非常適合殺人滅口,所以,她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將這幾個官兵拖到一旁的樹上,拿出馬車裡的繩索,一個個捆綁嚴實了,這才扎醒為首的大鬍子官兵。

  大鬍子官兵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捆住,用力掙扎起來,不過韶音早就給他們幾個下了軟骨散,讓他們沒有力氣逃脫。

  「你快放開老子!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哎呀呀,我可以說你是蠢得無可救藥嗎?現在只要本小姐不樂意,就可以一針送你上西天,你還挺威風嘛?」

  韶音淡淡的說道,看著他那後知後覺的驚恐模樣,搖了搖手中的銀針。

  「你不能殺我,我可是官兵!你要是殺了我,就是殺人死罪。」

  大鬍子見到韶音手中銀針泛著毒液的暗芒,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誰知道我殺了你?這裡荒無人煙,可是個好地方!殺人埋屍,非常方便!」

  韶音說得輕描淡寫,卻叫大鬍子官兵雙腿都在發抖。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陰溝裡翻船,被這麼一個看上去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女子給將了一軍。

  「九,九小姐,有話好說!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你有多少錢?在哪裡?」

  韶音最近很缺錢,聽到他這麼主動要交出錢來,也非常不客氣的問道。

  「就在我的袖子裡,你解開我就能拿到。」

  大鬍子官兵的眼睛裡滑過狡詐之色,開口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

  韶音直接拿出一旁的劍,朝著大鬍子官兵的衣袖劃出一道大口子,裡面鼓囊囊的錢袋就掉了下來。

  刀鋒逼近皮膚的冰冷感覺,嚇壞了大鬍子官兵。

  「說吧,是誰指使你來殺我的?」

  韶音收下這一大袋的錢,手裡把玩著地上的大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沒有人指使我。」

  大鬍子官兵眼睛不敢直視韶音,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就感覺到刀鋒直接入肉三分,大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鮮血沿著刀鋒流淌下來,滴落在地面上。

  對於那些與韶音為敵的人,她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

  若是以為她不敢動手,那就大錯特錯了。她親手殺的人雖然沒有幾個,但貴為華夏第一靈魂軍師,死在她計策之下的敵軍不計其數。

  心慈手軟這個詞,從來就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因為她比誰都明白,如果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我說——我說!你別殺我!是上頭指使的!說是小姐的命令!」

  大鬍子連忙說道,生怕韶音的刀鋒再近一點,他的腦袋就要落地了。

  「什麼小姐?」

  韶音聽大鬍子說的話,打消了之前的猜測。如果說是刑部上頭的人吩咐下來的,那一定不是韶府的小姐了。只不過,她相信此事和韶府的那些人,應該脫不了關係。

  「這個我真不知道,上頭的命令,小的哪裡敢過問,只知道那小姐身份尊貴。」

  大鬍子官兵僵硬著脖子,不敢動彈,驚恐的看著韶音,生怕這樣的回答她不滿意。

  韶音見到問不出什麼,直接又給了他一針,讓他昏死過去。

  緊接著,韶音又一一把剩下的官兵弄醒,一一審問他們。見到了大鬍子官兵流血的慘狀,他們都不敢有一絲隱瞞。

  而跟隨在遠處保護韶音的鳳曦澤,早就已經被她的所作所為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原本想出手救下她,卻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彪悍。

  到最後,韶音算是差不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也得知了她如今在什麼地方。

  這裡是城外的餓狼崗,經常有野狼出沒。恰巧距離聖山仙蹤山不遠,駕車過去只需要小半日。另外,她只所以會被逮捕,是因為昨夜參加芙蓉宴的小姐們,有許多人離奇死亡,不少人如今昏迷不醒。

  而在昨夜只有她和韶樂提前離開,所以成為嫌疑人。

  韶樂有老太君的庇護,沒有被帶走,她卻被人利用這個機會,想趁機斬草除根。

  可惜的是幕後黑手是誰,她並沒有問出來。

  瞭解完這些情況,她便駕著馬車,朝著仙蹤山的方向行去。她要取的最後一個藥引,就在仙蹤山上。

  她抵達仙蹤山的不遠處,就見到那裡重重守衛,極其森嚴。

  不得已,她只能先將馬車安置在遠處,然後想辦法上山。

  「看來前面沒有路,只能從後山找路上去了。」

  韶音觀察了一下守衛的情況,沒有選擇硬闖,而是繞過前山,往後面尋去。

  她剛剛離開,就有兩道身影抵達仙蹤山的腳下。守衛們見到來人,立刻恭敬的行禮。

  「參見武尊王!」

  「見過羽公子!」

  兩人似乎是這裡的常客,很順利就朝著山上走去,沒有受到阻攔。

  不過是一會兒的時間差,韶音與他們就失之交臂,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卻不知道前方能否再相遇。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20 PM

【034】臂力練習

      天色尚早,仙蹤山之上環繞著仙女輕紗般的白霧,將視野範圍中的一切景物都籠罩上了朦朧之色。遠離了人間煙火,這座靈山似乎沾染了幾分仙氣,叫人忍不住驚歎。

  仙蹤山上長滿密密的相思樹,這個時節,相思花開得熱鬧。一簇簇鮮潔可愛的小花兒,嬌憨地綻放出陽光般的金黃色彩。花瓣上凝萃著晶瑩的露珠,折射出五彩的光輝。

  「好一個清靜的世外之地,雖然距離神都不是很遠,但卻可以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韶音將滿目美景盡收眼底,忍不住感歎起來。她初到此地不過數日,就經歷了各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生活,來到此處,她才感覺到真正的身心放鬆。

  深深呼吸幾口空氣,她聞到了婆娑花的香氣,從遠方縹緲而來。

  淡淡的,清清的,掠過鼻尖,沁人肺腑,似乎能夠撩起人們心底最柔軟的記憶。曠遠的鐘聲,從山頂傳到山腳。

  「菩提子會在什麼地方呢?不管那麼多了,先上山再說!」

  韶音看著這裡的環境,的確很適合菩提樹的生長。看來那日藥神居的人沒有騙她,給她提供的地方很準確。

  繞過有重兵守衛的地方,她站在了一面陡峭的山崖下。因為這裡地勢險要,故而沒有人把守。

  「還好以前經常被師傅們拉去採藥,不然這山崖看著還真有幾分挑戰性!」

  韶音將裙角綁住,衣袖也固定好,在身上灑了驅蟲的藥粉。同時,她還用布蒙住了臉,免得被人認出來。她撕下一片馬車的簾子,自製了一個簡易的袋子,可以用來裝藥材。

  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韶音這才抓著凸出崖壁的石頭,開始向山崖上爬去,宛如靈動的雀兒,在籐蔓糾纏的山崖上穿梭。

  與此同時,在仙蹤山的另外一面,兩道俊美的身影,正拾階而上。

  兩人的模樣都是萬中挑一的好看,一人霸氣,一人出塵,各有千秋。

  「皇,你怎麼突然要去梵音寺?不會是被你娘親逼得要出家吧?」

  出塵縹緲的俊秀男子,好笑的打趣道。

  「清,你少埋汰我,你還不是被你娘逼著去相親,所以才跑這裡來避禍的!」

  陌紫皇清冷的目光,瞥了月上淵清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得了,我們兩個算是難兄難弟,你也別提這事情了。」

  月上淵清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明顯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要是被人知道我們神都的羽公子,被逼著去相親,一定會瘋狂的!」

  陌紫皇腹黑的說道,不理會月上淵清那張黑臉有多難看。月上淵清的名字很少人知道,只是他氣質出塵,宛如飄羽,被稱為羽公子。

  「不過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所以才遲遲不成婚的?兄弟一場,我可以讓五弟靈軒幫你治一治!」

  「你才有隱疾!不然那麼多美人圍著你轉,想要撲上去把你吃抹乾淨,你怎麼就能坐懷不亂?十成是不行吧!」

  月上淵清在他的面前,有了幾分笑容。

  「美人?有句話說得好,歲月就是殺豬刀,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到最後不都成黃臉婆了。」

  陌紫皇頗為不屑的說道,天天對著自己這張臉,以及身邊那一個個長相堪比妖孽的弟弟妹妹,他早就已經審美疲勞了。

  最重要的還是他八弟陌海珀,最喜歡的就是把他們幾個兄弟整成奇醜無比的模樣,他也都見怪不怪。就算對方再醜,都不能讓他有一絲驚訝。

  「皇,你要有本事就娶個醜八怪,那我就佩服你!」

  月上淵清戲謔的調侃道,飛揚的眉宇,充滿了瀟灑的神態。一襲清雅的長袍,隨著他每一步,衣袂飛揚。

  陌紫皇聞言沒有回答他,冷酷的模樣,猶如一尊冰雕。精緻好看,卻也透著極致的冰寒。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襲黑衣,彰顯著王者之氣。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去梵音寺幹嘛來著?我還有事情要忙,你要是沒有什麼要緊事,我就先回了。」

  月上淵清想起自己得到了那個搶劫他的姑娘的情報,正興趣盎然的要去會一會那位姑娘,不知道她見到自己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精彩表情!

  「我要去取菩提子!」

  陌紫皇瞥了他一眼,瞭解月上淵清的性子,如果不說清楚來的目的,他還真可能直接走人。

  「皇,你不會是要去取問情崖上的碧玉菩提子吧?」

  月上淵清聽到他的話,張了張嘴,平靜的俊顏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問情崖危險異常,你可不要亂來。那裡的禁區,就算是神仙到了那裡也沒轍。」

  「沒什麼,只是上次靈軒說了需要一顆碧玉菩提子,我去幫他取一下罷了。」

  陌紫皇若無其事的說道,對於幾個弟弟,他嘴上不說,但心中卻是疼愛至極。

  他們幾個兄弟的感情從未動搖過,兄弟之間的信任也無人能夠破壞。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帶你過去,不過不負責收屍!」

  月上淵清點了點頭,明白他要做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由於問情崖在梵音寺廟的後面,所以需要有熟悉路況的人帶路才行,否則偌大的仙蹤山很可能會迷失在其中。

  他常住於山中的梵音寺,故而陌紫皇才會叫他帶路。

  「好了,我就帶到這裡,你自己小心點。碧玉菩提子每十年結出一顆,你可得仔細找。另外,問情崖上最可怕的東西,你應該知道,不是毒蛇蟲衣,而是那個東西。要是不小心碰到,可沒有人救你!」

  來到問情崖前面,高高的懸崖邊上屹立著一塊古樸的石碑,上面雕刻的問情二字,充滿了滄桑的感覺。

  「嗯,我知道!」

  陌紫皇點了點頭,知道這問情崖中最可怕的是什麼,所以也凝神以對,抓著山崖上的籐蔓,朝著崖壁緩緩下去。

  月上淵清見到他已經下崖,也沒有繼續在這裡待著。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自然去韶府看看那個彪悍的小姑娘了。

  日上三竿,山崖上的霧氣已經消失了不少。撥開大片枝葉,韶音抬頭可以見到天空蔚藍的色彩。

  經過一番努力,終於爬到了山崖的半山腰。這爬懸崖絕對是臂力練習的大好機會,她感覺現在手臂酸痛得很,動一動都難受。

  一路上她的收穫也不小,採摘到了許多難得一見的藥材,以及可以釀酒的果子。

  早上她本來就沒有吃東西,現在這麼一番折騰,她不禁有些頭暈。這個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差了,她以後要好好調養一下。現在的當務之急,則是找一個地方休息。

  她仔細找了找,發現上方不遠處有一個山洞,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還沒靠近山洞,就聞到空氣中一陣令人神清氣爽的淡香。

  「菩提子的味道!」

  她連忙睜大眼睛,急忙將山洞外的花籐撥開,看到了裡面一株菩提樹。纏繞在山洞外的花籐帶刺,紮了她的手一下,不過她此刻心情格外激動,哪裡顧得上去包紮,將花籐撥開大一些,擠進山洞之內。

  山洞裡面空氣是流通的,石壁之上長著大紅色的花朵,那是韶音沒有見過的花,開得分外妖嬈。

  隨風掠過鼻尖的不僅僅有菩提子的清香,也有那紅色花朵的妖嬈甜香。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見到菩提樹上結著一顆翡翠般碧透的菩提子,她頓時喜出望外。

  「這個是碧玉菩提!太好了!」

  她原本就是根據菩提樹適合的生長環境來尋找菩提樹的蹤影,沒想到讓她找到了這麼好的菩提子。這個藥效絕對好,用它做藥引,能夠徹底清除她體內的奈何毒。

  就在她伸手要去摘碧玉菩提的時候,一道冷硬的聲音,霸道的落下。

  「住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24 PM

【035】習以為常

      「誰理你啊!」

  韶音見到藥效上乘的碧玉菩提子馬上就要到手,哪裡管誰喊住手不住手的!

  先把菩提子拿到手,才是王道啊!

  她聽到那一聲喝問,非但沒有停手,反而加快了出手的速度。一把就將碧玉菩提子摘下來,然後乾脆利落將菩提子塞進了懷裡,免得被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給搶了。

  她清楚這座仙蹤山的聖山,有著重重守衛,只是沒想到這個山洞居然也有人盯梢。還好她臉上蒙面了,不然被通緝的話,那就麻煩大了。

  「女賊!把東西交出來!」

  陌紫皇見到這個蒙面女子有幾分熟悉感,但是來不及想太多,他可是見到碧玉菩提子被這女賊偷走了。十年才結出一顆的碧玉菩提子,怎能被人捷足先登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啊!」

  韶音轉過頭就見到一把扯斷山洞外的籐條,直接衝過來的陌紫皇,一時間連忙拔尖嗓音,讓他認不出自己。

  她也實在是太倒霉了,採個菩提子還遇到武尊王!

  要是被他認出來的話,那自己到嘴的鴨子,不是又飛了嗎?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枚菩提子,說什麼也不交!

  「東西就在你懷裡,你要是不交,那我就自己來拿了!」

  陌紫皇明明就見到這女賊剛剛把碧玉菩提子摘下來藏懷裡的,現在她居然還敢甩賴,真以為他是好惹的?

  「這個絕對沒有!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韶音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死不承認,水靈靈的大眼睛瞅著陌紫皇,猶如剔透的水晶,動人至極。纖長的睫羽,猶如柔軟的蝶翼般扇了扇。秋水分明的美目,往出口瞅了瞅,打算溜出去。

  她一個弱女子,可打不過這個傳說有輕功的高手。

  打不過,她還不能跑嗎?

  雖然可以下毒迷暈他,不過這荒郊野嶺的說不定有什麼毒蛇,他要是暈倒在這裡,也太危險了。他救過她幾次,她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

  除了下藥,她沒有什麼其他的防身之術,所以,還是溜吧!

  「沒有?」

  陌紫皇看著她如靈狐般狡黠的眼眸,俊顏黑得堪比鍋底。

  見到她拔腿朝著山洞外奔去,他腳步一動,宛如風影般掠到她的面前,將她柔弱的嬌軀,壓在了開滿紅色花朵的石壁之上。

  「死色狼!」

  韶音怒瞪他的俊顏,抬起腿要反擊,卻被他牢牢地禁錮在臂彎之間,充滿陽剛的男子氣息伴隨著撩人的花朵甜香鋪面而來,叫她精神一陣恍惚。

  「把菩提子交出來,不然我就伸手進去了。」

  陌紫皇看到她那懾人心魄的靈瞳,怒瞪自己時候流露出的倔強之色,叫他似曾相識。心中的熟悉感又強烈了幾分,被他壓在石壁上動彈不得的嬌軀,奮力掙扎起來,兩人的身體在狹小的空間摩擦,瞬間有電流在他的體內飛快穿梭。

  「你敢!」

  韶音聽到他要伸手搜身,掙扎得更厲害,嗔怒的眼眸,卻有一番別緻的風情,叫男子看著忍不住血脈噴張。她以前從未與哪個男子有如此親密的舉動,但是來到這裡之後,兩人這樣的碰撞似乎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時不時就發生一次。

  「沒有什麼是我不敢的!」

  陌紫皇霸氣的聲音,充滿了磁性,透著熱氣在韶音的耳畔落下。猶如一顆大石,掉落她心海之中,不斷地激盪洶湧出層層波瀾。

  「流氓!」

  韶音踩了他一腳,用力想要將他推開。

  但是陌紫皇依舊沒有動彈一分,以她的力氣,完全奈何不了他。

  「卡——」

  突然,一聲脆響在身後響徹而起,韶音感覺身後一空,朝著下方栽去。陌紫皇緊緊地抓著韶音的肩膀,也在猝不及防之下,栽到了黑暗之中。

  似乎是因為他們兩個在僵持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這山洞裡的機關,所以掉到了這個黑漆漆的地洞裡。

  在這下面看不清楚四周的環境,只能隱約看到這下面長滿了紅色的花朵。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花,濃郁的香氣,格外嗆人。

  原本關注著碧玉菩提被搶的陌紫皇還沒注意到這些花,如今才突然想起這些花是什麼。

  「醉情花!」

  陌紫皇原本平靜的俊顏,刷地就變得難看起來。

  下問情崖的時候,月上淵清就叮囑過他千萬要小心那東西,但他卻太過自信了,認為小小的醉情花奈何不了他。

  一朵兩朵醉情花確實沒什麼關係,以他的實力完全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在這幾乎是密閉的地洞之中,難以計數的醉情花,都在散發著誘人犯罪的甜香,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住。

  他才剛剛想到這裡,就感覺身體裡面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起來。血脈不受控制的噴張,似乎有什麼要衝出體內,定要發洩才肯罷休。

  韶音摔下來的時候,被他下意識拉到了上方,所以並沒有受傷。沒想到他還挺有男子氣概的!

  此刻她正壓在他的身上,感覺他的身體一陣滾燙,不由擔心起來。

  「你沒事吧?」

  「走開!」

  陌紫皇的手指在扯開山洞外的籐蔓之時扎破了,醉情的毒液已經悄然滲透進了他的體內。

  「凶什麼凶,本姑娘懶得理你。」

  韶音聽到他那凶巴巴的口氣,也不理會他,直接站起身來,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想點起火折子,但這裡的空氣明顯非常稀缺,火折子只是閃了閃,就滅了下來。

  「糟糕!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上去,不然要活活被憋死。」

  她見到陌紫皇還躺在地上,踢了踢他。

  「你不走,我可先走一步咯!」

  「誰說我不走的!」

  陌紫皇渾身難受得很,但他也清楚這裡的情況,站起身來,尋找起上去的路。

  「怎麼感覺好熱?好渴!」

  韶音走了兩步,就感覺全身開始發熱,口乾舌燥起來。手上被籐刺扎破的傷口,開始一陣陣發癢。聞著空氣裡那濃到極點的花香,她感覺意識變得恍惚。

  她這身體本來就很虛弱,腳下一陣不穩,正好跌進了陌紫皇的懷抱。她連忙要從他懷裡離開,只不過身上沒有什麼力氣,只能伸手找個借力點。

  「該死的!你摸哪裡!」

  陌紫皇漲紅的臉,低吼了一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28 PM

【036】常備不懈

      「啊!」

  韶音聽到他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低吼聲,不禁呆了幾秒鐘,後知後覺的紅了臉。

  她抓到了一些不該碰的地方,吃了某些不能吃的豆腐,她連忙觸電般縮回手來。

  「你不用激動,我給你錢!」

  韶音抓了一把紫石幣,塞給陌紫皇,然後撒腿朝著前面跑去。

  「女賊!我要殺了你!」

  陌紫皇摸到手裡的紫石幣,當場就把那幾個紫石幣丟到地上,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了韶音。

  「你有病啊?幹嘛追著我不放,我摸了你一下,不是給你錢了。你嫌少的話,多的我可沒有!」

  韶音感覺到身後一陣風刮過,自己沒跑多遠,就被陌紫皇給拉住。

  「你這個女流氓!」

  陌紫皇眼睛裡噴著熊熊烈焰,腦子裡鼓脹的不知道是怒火多一些,還是慾火更旺一些。

  「就准你耍流氓,本姑娘耍一下又怎麼了?」

  韶音渾身也在發熱,被陌紫皇緊緊拉著,她直接咬了他的手背一口,想要掙開他的禁錮。但是,陌紫皇卻是硬氣得很,說什麼也不放開。

  陌紫皇被咬了一口狠的,想要一掌拍飛她,但又覺得她很熟悉,轉而伸手去扯她蒙面的布條。

  原本以他的實力要對付這個女賊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看到她的時候,他總是會莫名的不忍心。

  都是這要命的不忍心,才讓他落得如此狼狽!掉到了這鬼地方,還被這個女流氓給輕薄了!

  想到這裡,他的某些地方就起了正常的反應,讓他覺得格外尷尬。

  「沒想到你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原來也這麼猴急!算了,本姑娘暫且犧牲一下美色!」

  韶音哪裡會讓他得逞,見到他要扯自己蒙臉的布條,沒辦法逃開,她別無選擇,只能撲向他,那畫面看上去猶如餓虎撲食。

  「女流氓!給我滾開!」

  陌紫皇見到她居然要撲過來,立刻見鬼似的放開她的手,閃到一邊去。

  終於掙脫了他的束縛,韶音再度猶如靈動的雀兒,朝著掉下來的牆壁靠去。只是叫她失措的是這裡根本沒有通道,上面的出口,在他們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關閉了。

  現在她不僅僅要面對氧氣非常稀少的環境,而且還要抵禦體內那一股股異樣的燥熱,同時還有一個怒火中燒的危險男人。因此,她必需常備不懈,隨時警惕著突發情況。

  「這到底鬧哪樣啊!真是倒血霉了!」

  她扶額糾結的說道,伸手拍了拍這石壁,相信這裡應該有什麼機關。只是她現在什麼也看不到,腦袋也開始發暈,這種狀態非常不妙。

  如果一個不慎,真有可能困死在這地洞下面。

  陌紫皇見到自己被耍了,惱羞成怒的趕過來,見到入口居然消失了,一時間也沒顧上跟她算賬。

  他是武尊王,馳騁沙場,征戰天下。別任何人都清楚什麼叫做輕重緩急,他知道醉情的效力很可怕,要是多待一會兒,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持清醒。

  「這裡用斷龍石封住了,只能從外面打開,裡面沒辦法開啟。」

  見到韶音在一旁摸索機關,陌紫皇冷冷的開口說道。現在他每說一句話,都感覺胸口有火焰要噴出來,幸而他有著很強的自制力,才沒有在這裡把她直接壓倒在身下。

  她身上那股處子的香氣,這一刻有著叫人瘋狂的魔力,每時每刻都在吸引他沉淪。

  「情況緊急,不想在這裡同歸於盡的話,現在我們先停戰,分頭另找出口。」

  韶音嚴肅的說道,抬頭看了陌紫皇一眼,感覺他的面容都有些模糊。這地洞的光線很微弱,她也只能勉強看到他的輪廓。

  「誰知道分開走你會不會偷偷跑走,菩提子還在你的身上,我們一起去找出口。」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她還以為自己猜不到她的小心思。

  「你想太多了,我怎麼會偷偷跑了?」

  韶音訕笑著說道,沒想到陌紫皇居然這麼警惕,她原本就是打算悄悄溜走,現在看來只能出去之後再藉機逃走了。

  「最好別抱有逃走的幻想,否則!哼!」

  陌紫皇渾身發燙,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冷得要死。

  「你也不要再抓我的手,否則!哼!」

  韶音吐了吐香舌,氣勢十足的哼道。

  陌紫皇聽到她那挑釁的話,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手掌被她咬了一口,現在還疼得很。這丫頭個頭不大,下口倒是夠狠的!十成要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疤了!

  想到這裡,他的眉頭皺得生緊。

  「你那裡有沒有可以照明的東西?」

  韶音見到他發呆站在原地,踢了踢他,開口問道。

  「問話就問話,幹嘛動手動腳!」

  陌紫皇怒瞪了她一眼,在懷裡摸了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出了一顆閃亮亮的夜明珠。

  「你從什麼地方拿出來這麼大的東西?」

  韶音見到這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瞬間就震驚了,不知道他到底從哪裡摸出這個東西的。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好像見到他手上佩戴的戒指也有一點點的亮光,可能是那種夜裡會發光的材質做成的。

  「女賊!關你什麼事!」

  陌紫皇頗為戒備的看著韶音,冷冰冰的嗓音,悅耳動聽,充滿了磁性,惹人心癢難耐。

  「聲音那麼好聽,脾氣怎麼就那麼壞!誰是女賊?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不要亂說!」

  韶音踩了他一腳,藉著夜明珠的光朝著另外的方向走去。

  「好男不跟女鬥!」

  陌紫皇無端被踩了一腳,再度被她氣得炸毛。忍著體內那股噴薄欲出的衝動,用夜明珠的光芒觀察起四周的環境,與他料想的一樣,這裡長滿了迷人的醉情花,大紅的花朵,襯著那一抹纖弱的倩影,竟然美得叫人炫目。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感覺呼吸都停止了。

  因為一時的精神鬆懈,他感覺被他努力壓制下來的慾火,頓時燒了起來,猶如火山噴發般一發不可收拾。

  「我想到辦法出去了!」

  韶音驚喜的聲音剛剛落下,轉過身就被陌紫皇強勢地攬入了懷裡。滾燙的身軀,撞擊她的嬌軀,讓她一下子就懵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30 PM

【037】懈勇直前

      耳畔火熱的喘息聲,以及眼前那雙通紅的水晶眸子,似乎要把韶音燒成灰燼。

  韶音的肌膚,泛著嫣紅的色澤,身體內的火熱感覺,在觸碰到他結實的胸膛之時,似乎減退了不少。

  那一刻,她頓時就冒出了一頭的冷汗!

  「靠!這花——是那該死的牲口花!」

  她體內有殘留的奈何毒,醉情花催情效果對她的影響沒有太嚴重,她原本還以為是這個地方本身氣溫高。加上她忙著找出口,沒有注意到自己體內的異樣。

  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是中招了,而且還是這種會叫君子化身為牲口的催情毒。

  「喂!你快放開我!」

  韶音被陌紫皇抱在懷裡,差點悶死在他的胸口,氣得悶聲叫道。

  「不放!好涼快!」

  陌紫皇紅撲撲的臉蛋,宛如一顆熟透的蘋果,配上他那充滿魅惑的雙眸,美得叫人驚歎。濃密捲翹的睫毛,彷彿彎彎的上弦月,勾挑出絕美的弧線。

  他臉上有種孩子般的滿足笑容,沒有韶音厭惡的淫邪之色,純粹得叫人心疼。

  「我去!你是燒壞腦袋了吧?」

  韶音努力掙扎出來,摸了摸陌紫皇的額頭,燙得要命。見到他要再貼過來,她感覺一陣頭疼。連忙閃避開來,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這樣下去不行!這傢伙好像是發燒了!」

  她看到陌紫皇眼眸裡充滿了迷茫之色,感覺到這裡的花香對他的影響很大,當下手中銀針閃了閃,在陌紫皇靠近的時候,直接紮了他一針。

  這些銀針沾染了她研磨的迷藥,一般人被扎到就會直接昏睡過去。

  當銀針扎中陌紫皇的時候,韶音剛剛鬆了一口氣,但沒等她輕鬆下來,就感覺到陌紫皇根本就沒有被迷藥弄倒,反而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壓在了石壁之上。意亂神迷的眼眸,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若是換做其他女子,哪裡會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武尊王可是眾女夢中情人,多少人費盡手段想要爬上他的床,都沒有成功。

  但是對於韶音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個超級大麻煩。

  見到他的手伸過來,她再度狠狠咬了他手背一口。雖然是隔著薄薄的蒙面布,但她還是成功咬了痛了他。

  「混蛋!你給我清醒一點!」

  「嘶——」

  陌紫皇手背原本就被韶音咬了一口,這一口在他的舊傷口上再度加了傷痕,讓他的意識也清醒了幾分。見到自己居然壓著這個女賊,他連忙退開幾步。

  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他沙啞的嗓音,也透著幾分怒意。

  「你這丫頭怎麼那麼愛咬人!」

  「你這死色狼,沒咬死你算是客氣了!」

  韶音見到他清醒幾分,連忙動手開石壁上的機關。那是一個巨大的輪盤,她曾經見過這樣的開關,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個大輪盤被隱藏在花叢之中,幸好有夜明珠的光,否則她很難發現。

  她用力撥動大輪盤,但這個石頭打造的大輪盤特別重,以她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暈,竟然覺得眼前這個冷面男如此秀色可餐。

  身邊就是大朵大朵的醉情花,撲鼻而來的香氣,熏得她幾乎沒辦法思考。

  「你的眼神更色迷迷的!」

  陌紫皇看到她有些站不穩,看向自己的目光,叫他感覺非常有危機感。

  「你看上去好好吃!」

  韶音說著就伸手摸向他的臉,笑得宛如月牙兒的可愛眸子,似乎都在亮著璀璨的亮光。她嬌嫩的軟嗓,比清脆的黃鶯嬌啼還要好聽。

  見到她閃著大眼睛撲過來,兩隻柔荑捏著他的臉頰,他這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給我滾開!」

  陌紫皇黑著臉開口吼道,迎面而來的卻是臉頰被再度蹂躪了一把。

  「好滑!好軟!」

  韶音捏著他的臉,意猶未盡的摸了摸,眼睛裡蕩漾著甜甜的笑意。

  「你快鬆手!」

  陌紫皇一把要將她推開,怎料她卻直接暈了過去。

  醉情花的毒和她體內奈何毒糾纏在一起,讓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見到她暈倒在花叢之中,陌紫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到底要不要救她。

  「算了,碧玉菩提子還在這女賊的身上,先帶她出去再說。」

  陌紫皇之前嘴上威脅說得霸氣,但真要叫他伸手摸進大姑娘的懷裡去拿碧玉菩提子,他還真的做不到。

  他緊繃著身體,掐了掐手上的傷口,流出鮮血也不在意,只為了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走到石頭輪盤之前,撥開輪盤上纏繞的花籐,伸手握住了那厚重的石頭輪盤,用力轉動那個輪盤。然而,那個輪盤依然紋絲不動,沒有一絲轉動的跡象。

  「他娘的,到底是誰弄的機關!」

  他怒火中燒的一拳打向石壁上的輪盤,整個地洞就震動了起來。他拖起昏迷過去的韶音,向後退了幾步。

  眼前的石壁轟然間碎裂,只是叫陌紫皇吐血的是,石壁崩塌之後,出現在前面的不是出口,而是洶湧進來的大水。

  他這才知道他們掉下來的地方,正對的是仙蹤山旁邊的醉眠湖。

  來不及考慮太多,現在不走的話,很可能要被淹死在湖底。這麼個死法,實在是太窩囊了。

  他扛著韶音不方便游泳,他剛打算把這素不相識的女賊丟下的時候,湖水就掀開了韶音蒙著臉的布。

  他藉著滾落在地上的夜明珠,看清楚韶音的臉,臉色明顯變化了幾下。

  「居然是這丫頭!」

  他伸手扯下她臉上的布,看清楚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只能皺了皺眉頭,然後將她攬在懷裡,打消了把她丟下的念頭。

  如果是其他人,他犯不著冒著自己生命危險帶上一個累贅,但是她卻不一樣。對於他而言,她是很特別的一個人。

  哪怕前路艱難,但他依然選擇懈勇直前,沒有將她拋下。

  湖水已經完全灌入了地洞之中,冰冷的水,也讓他腦袋清醒了許多。他利落得用韶音綁在身上固定衣裳的絲帶,將她與他捆在一起,然後朝著外面的醉眠湖游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33 PM

【038】前功盡棄

      醉眠湖底下鋪著一層雪白的沙礫,清澈的湖水中有著陽光明明暗暗的影子,綠油油的水草之間,一尾彩虹魚悠悠地搖曳著霓霞似的尾巴,在水底游過。

  水中完全不能呼吸,陌紫皇帶著昏過去的韶音,飛快地在湖中游動。

  然而,這裡距離湖面還有很遠,陌紫皇有自信可以撐到湖面上,但他懷裡的韶音卻不行。

  他還記得第一次與她相遇,就是在鏡雪樓旁的湖水之中,她的水性差的很。尤其是如今還在不清醒的狀態,情況就更加危機了。

  怎麼辦?

  電石火光的一瞬間,他就做出了決定。此刻的情況容不得他猶豫,他既然帶她出來了,就要把她活著帶出去!

  看著她那張被人視為鬼顏的臉龐,他沒有露出嫌棄之色,而是一臉平靜。

  他俊美冷酷的臉,朝著她靠近。她的唇很薄,看上去粉嫩欲滴,水光瀲灩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一頭長髮在水中散開,看上去好似水墨潑染在湖中。

  他有些緊張的抿了抿性感的唇,一手托起她的後腦勺,緩慢地靠近她的臉。

  咫尺的距離,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肌膚的溫度,鼻尖抵在她的瓊鼻之上,一雙深邃的眼眸裡有著幾分難得的無措。

  淡淡的薄光,籠罩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一群斑斕的彩虹魚,從他們的身邊匆匆游開。

  時光似乎在這一刻凝固!

  耳畔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有水流鼓脹著耳膜。

  胸口那方心跳,卻猶如擂鼓似的,一聲聲都清晰至極。

  就在他的唇即將覆上她的唇之時,一雙靈動的眼眸陡然張開。

  韶音睜開眼就見到陌紫皇的臉緊貼著自己的臉,下意識要給他一巴掌,就感覺到自己的手遇到了阻力。

  陌紫皇見到她突然清醒,好似做了什麼壞事一般,心虛地趕緊撒手。原本已經恢復的臉色,再度變得漲紅起來。

  韶音剛剛清醒,就被嗆了一口水,鼻子難受得很。但也讓她很快就看清了他們的情況,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洞。而地洞的外面居然會是一個湖,所以他們兩人才會在湖中。

  她見到自己被綁在他的身上,立刻動手解開綁著兩人的束縛,然後束緊自己的衣裳,奮力朝著湖面的方向游去。

  就算她現在身體很難受,她也不想做任何人的負累,不想依靠他。

  陌紫皇見到她的動作,不由一陣驚訝。見到她游得飛快,不禁有些疑惑。上次他救下她的時候,她明明不識水性,才隔了幾天,怎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沒有時間多想,也立刻游上去。

  不需要帶著韶音,他的速度也很快,憋著一口氣游出了湖面。

  韶音也沒有落後,咬牙游出湖面大口呼吸了一下,然後倔強地游向湖邊。

  她感覺到臉上蒙面用的布已經沒有了,就猜到是陌紫皇摘下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反正都被認出來了,她也只能坦然面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

  「嘩啦啦——」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有划水的聲音在響徹。

  終於兩人拖著沉重的身體爬上了岸,秋日冰冷的湖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裳。

  天空中的陽光雖然刺眼,但卻不夠溫暖,一陣風吹過來,讓韶音感覺冰寒刺骨。

  「碧玉菩提子——」

  陌紫皇一身濕答答的站在一旁,剛剛開口,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韶音吐了一口血。

  「噗!」

  一口紫黑色的毒血噴到了地面之上,草木瞬間就枯萎下來。

  韶音強忍了一路,離開湖水之後,再也支撐不住,再度倒了過去。

  「九姑娘!」

  陌紫皇見到地上那醒目的毒血,一下子就猜到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採菩提子肯定是為了解毒。他沒有精研醫術,但卻也跟著逍遙聖醫納蘭風吟學過一段時間的醫術。

  他也可以猜測到這毒定然非常霸道,也不敢耽誤,立刻把韶音抱起來。探了探她的鼻息尚在,他才稍稍放鬆幾分。

  想到碧玉菩提子是解毒聖藥,他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妨,伸進她的懷裡找起碧玉菩提子。

  這一次他很小心,生怕又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很快,他就在她衣裳隔層裡找到了碧玉菩提子,就在他握住菩提子,要拿出來的時候。韶音感覺都有人靠近,劇烈咳嗽了幾聲,虛弱的睜開眼睛。

  見到他的手,正伸在她的衣裳裡面,差寸許就要摸到她的重要部位。她的腦袋感覺被打了一錘,轟隆隆作響。

  「啪——」

  一巴掌乾脆利落地印上了陌紫皇的俊顏,韶音一把將他推開,伸手抓緊自己的衣襟。菩提子被他拿了,她一路上的努力,等同於前功盡棄,但如今她的身體情況不容許她再糾纏下去。

  「流氓!」

  韶音當下跌跌撞撞地朝著湖邊的樹林裡跑去,沒有給陌紫皇解釋的機會。

  「你——簡直不可理喻!」

  陌紫皇握著手中的碧玉菩提子,看著她飛快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氣得火冒三丈。無端挨了一記巴掌,雖然她力氣小,打得不重,但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打!

  他握了握拳頭,朝著旁邊的大樹打去。

  「卡——」

  沉寂片刻,清脆的聲響,就沿著四分五裂的大樹響徹而起。

  「轟——」

  一株大樹倒地,整個地面都在震顫。

  氣怒之下,他原本強行壓制住的醉情花毒再度爆發,視線也變得迷濛起來。

  他跳進冷湖裡面,用冷水潑起了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大舅舅,你在水裡做什麼呀?」

  一聲脆生生的嫩嗓音,軟軟糯糯的調子,叫人聽著心都會軟下來。

  陌紫皇轉過頭,就看到一個萌萌的小蘿莉,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一臉好奇的瞅著他。雪白粉嫩,明眸皓齒,甜甜的笑渦蕩漾在粉腮。

  一襲蕊黃色的巫月紗裙,猶如一朵盛開的黃蓮花。襟口處點綴著白色的絨毛,腰間掛著兩串碧綠色的水晶流蘇,賞心悅目。一頭銀中透著幾分金彩的長髮上,點綴著雪白絨羽花球,分外可愛。

  「小帆帆!」

  陌紫皇看清楚這小蘿莉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之色。

  只不過他的外甥女聖伊帆出現了,是不是意味著小七那鬼丫頭也來了!

  果然,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就聽到一聲動聽撩人的嗓音落下,充滿了興師問罪的意味。

  「小皇皇,聽說你是雲上的尊皇呀!」

  「是又如何?」

  陌紫皇雙手抱於胸前,目光透著幾分挑釁,看向那一襲粉色裙裳的銀髮女子陌雲鸞。

  兩人目光交鋒的瞬間,醉眠湖畔,殺氣騰騰。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01:37 PM

【039】棄暗投明

      冷冷的秋風,吹落樹椏上枯黃的枝葉,四周寂靜到了極點。

  醉眠湖畔裡的游魚,似乎也被他們對峙的氣勢也嚇到了,全都躲進了水草之中。

  蔚藍的天空倒影在水面上,陌紫皇的身影像是屹立在天空之上一般,偉岸而霸氣。

  「小皇皇,我對雲上這個名字不爽很久了,查了那麼久,到最後居然發現你是雲上的尊皇。我此次回來就是勸你棄暗投明,把雲上給姑奶奶解散掉!」

  陌雲鸞雙手交叉,脆生生的嗓音,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漂亮到極點的玉容上,露出了怒氣沖沖的神色,但卻不減她的美麗一分。

  「棄暗投明?不如你加入雲上怎麼樣?要我解散雲上,沒的商量。」

  陌紫皇聽到小七陌雲鸞的話,就知道了她回來的目的。

  「你妹的!你說,你起這名字,是不是故意的?」

  陌雲鸞走前一步,一襲桃夭長裙也跟著搖擺起來,裙裾上的桃花瓣栩栩如生,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那股桃花的香氣。

  「小七,你猜對了,我就是故意的。不過我就你這麼一個妹!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陌紫皇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弧度,見到陌雲鸞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俊顏上飛揚著神彩。

  「我是你姐!才不是你妹!」

  陌雲鸞堅決不認同他的說法,她才是家裡大姐大!

  「不管你多不願意,也改變不了我是老大,你是小七的事實。妄想當大姐,你還是少做白日夢了。」

  陌紫皇不客氣的說道,對於她這沒營養的話,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

  陌雲鸞聽到他的話,更是火上澆油,氣得直跳腳。她一直想當大姐,怎奈何晚了一步出世,所以,這就是她最大的痛。

  更過分的是這傢伙知道她要當大姐的企圖,所以建立了一個什麼雲上,雲代表的就是陌雲鸞,代表他陌紫皇才是老大,永遠排行在她之上。

  知道陌紫皇是雲上的尊皇之後,她就一路帶著一家老小殺了過來。

  沒錯,是一家老小,除了她的女兒聖伊帆之外,還有一個在旁邊看熱鬧的金髮男子。

  「陌——紫——皇!我會讓你叫我大姐的!哼!」

  陌雲鸞氣呼呼的嘟著嘴,鼓著腮幫子,一雙靈眸閃閃發光。

  「鸞兒,別氣了!你也不看看紫皇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直沉默不語的金髮男子走了過來,有些無奈的看了陌雲鸞一眼。

  「對哦!小皇皇這時候幹嘛在湖裡玩水,真是稀奇事!一定有鬼!」

  陌雲鸞聽到他的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一手托腮,做沉思狀看向陌紫皇。

  陌紫皇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有些無語的瞥了那金髮男子一眼。這個男子是他們幾個兄妹共同的師傅聖冥,一個猶如神一般光芒四射的男人。

  師傅聖冥從小就對小七與眾不同,他們一直都知道小七對師傅而言是特別的。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最後居然會生米煮成熟飯,還生了一個女兒聖伊帆。

  不過,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到底是誰先下口的!

  除了他們家這個瘋丫頭小七,還能有誰!

  聖冥可是把小七當作手心寶,哪裡會捨得褻瀆一分。

  「啊!小皇皇,你的臉上怎麼有掌印?你被人打了?而且,還是女人?」

  陌雲鸞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完全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她那威風凜凜,霸氣冷酷的大哥,居然會被女人打!看那掌印那麼小,一般不可能是男人的手筆。

  「聖冥,帆帆寶貝,你們快幫忙找找看,屍首在哪裡?」

  「娘親,什麼屍首啊?」

  聖伊帆眨了眨大眼睛,疑惑的瞅著她興奮的娘親。

  「當然是那女的屍首啊!打了我們小皇皇,哪裡還有活路啊!」

  陌雲鸞非常篤定的說道,立刻招呼一家老小找起來。

  「我有這麼凶殘?」

  陌紫皇聽到她這句話,額頭青筋暴跳。

  「必需的啊!」

  陌雲鸞認真的點了點頭,當真開始找起來。

  聽到她說到屍首,陌紫皇心中不由一緊,想起韶音現在是中劇毒的,而救命的碧玉菩提子卻在他的手裡。

  他連忙跳出湖水,然後朝著韶音離開的方向追去。

  「小皇皇跑這麼快?難道我有這麼凶殘?」

  陌雲鸞撓了撓後腦勺,完全沒有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陌紫皇被她嚇跑了?

  「嗯嗯!」

  聖伊帆和聖冥都不約而同點點頭,讓陌雲鸞也一陣無語。

  陌紫皇跑進林子之中,看到了路上的血跡,那是韶音吐的血。他心裡不由更加焦急起來,後悔沒有早一點追上來,而是固執著男人的尊嚴。

  這一刻,看著空蕩蕩的樹林,他心裡莫名的揪疼起來。

  沿著血跡,他找到了林外的官道,血跡到了這裡,就完全消失了。

  他站在官道之上,目光充滿了擔憂。

  與此同時,一匹墨色駿馬正在官道上飛速前進,目的地正是神都紫闕。

  這匹馬兒正是神駒墨煙,那矯健的身姿,充滿了爆發力。

  馬背上坐著兩人,一個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氣息微弱。

  「墨煙,你的主人到底是誰呢?突然折返回去,就是專程去救她的?」

  月上淵清看著昏迷不醒的韶音,縹緲的嗓音,透著幾分意外。

  他原本已經騎著墨煙離開仙蹤山,但墨煙卻突然折返回去,他還不解原因的時候,就見到地面上躺著的韶音,正是當夜攔路搶馬的彪悍女土匪。

  墨煙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發出了一道嘶鳴聲。

  「好了,你就放心吧,我既然都已經把人帶上了,自然不會丟下不放,我們去鏡雪樓,聽說納蘭神醫就長住在那裡。」

  月上淵清見到墨煙不滿,搖了搖頭開口安撫道。

  墨煙聽到主人願意救韶音,歡快的鳴叫一聲,馬蹄飛馳的速度更快了,宛如一道閃電,不過寸息的時間就進了神都之內,然後朝著鏡雪樓飛馳而去。

  他的目光遙遙的看了神都最高樓鏡雪樓一眼,發出了落花般輕盈的低歎,眼中有著一抹難言的輕愁。

  鏡雪樓也被稱為天下第一樓,與金碧輝煌的皇宮遙遙相對。

  萬丈軟紅,塵囂浮華。

  鏡雪樓靜默不語,在流年染霜之中,它一身素色與明月清風相伴,宛如鏡雪樓的主人,逍遙聖醫納蘭風吟一般,出塵絕世。

  他曾聽說,鏡雪樓是納蘭風吟為了一個女子而建,只為了默默地守望著宮中的伊人。

  他對她的愛,終究只能如鏡花雪月,美若夢幻,卻沒有結果。

  每逢月夜,納蘭風吟都會在鏡雪樓的最高處,飲酒對月。白雪飛倦,望眼欲穿。他不曾打擾,只是寂靜的佇立一方。

  一世寂寞,不訴離殤。

  海枯石爛,念念不忘。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0:57 PM

【040】明媚笑容

      清脆的馬蹄聲,響徹在韶音的耳畔。

  她在迷濛中,恍惚看到了街道兩側飄曳的酒旗,與絡繹不絕的人流。

  少頃,她就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淡淡丹桂香氣。

  但香氣越來越濃郁的時候,恢弘壯闊的鏡雪樓,就浮現於眼前。

  這是一座雪白的高樓,整座樓宇皆是以漢白玉打造而成,鑲嵌著龍晶藍水晶,看上去叫人震撼不已。

  鏡雪樓的四周,種植著丹桂,在清秋時節,金燦燦的一大片,猶如初升的旭日,金光萬丈。

  韶音還沒有看清楚身後的人,止不住腦袋的暈眩,再度閉上眼眸。但她依稀記得,自己是在一匹墨色的馬兒身上,而且這馬兒給她的感覺很熟悉。

  「終於到了!」

  月上淵清沒有見到韶音甦醒過,他探了探韶音的鼻息,感覺到她的氣息更弱了,但好在還有一口氣尚存。

  「什麼人?」

  他騎馬靠近鏡雪樓的時候,在丹桂林隱藏的守衛立刻出現。

  「我要求見逍遙聖醫,請代為通傳一聲。」

  月上淵清將一片蓮花羽翼的信物,朝著他們亮了亮。

  「原來是羽公子!小的這就去通傳!」

  守衛見到羽公子的信物,立刻跑進鏡雪樓。

  不多時,一個年紀不大的青衣少女,從鏡雪樓中走出來。

  「羽公子,我師傅說去找老朋友聚一聚,要晚上才能回來,你可方便在樓中等候?」

  「逍遙聖醫不在,也只能這樣了!她就麻煩雙兒姑娘了!」

  月上淵清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天色,還要再等半日的時間,希望她可以撐下去。

  「放心吧!只要師傅回來,就算沒有救不了的人。」

  納蘭雙兒點了點頭,吩咐侍女將韶音抬進鏡雪樓。她的師傅納蘭風吟很少出手救人,但此次來的人身份特殊,所以就另當別論了。

  她不知道羽公子是什麼來歷,只聽師傅說過,羽公子的爹娘與他有些淵源。

  能夠與師傅有淵源,那絕對是大人物。

  「希望納蘭神醫早點回來。」

  月上淵清看到韶音被安置到廂房,便將墨煙帶到了鏡雪樓後面的馬廄。

  廂房之中,韶音緩緩睜開眼眸,就看到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床上的紗曼垂墜而下,遮蔽了外面刺眼的光線。

  「我是在哪裡?」

  她深呼吸了一口空氣,讓自己多了幾分力氣,找出捆綁在身上的藥袋。還好裡面的藥沒有丟掉,不然她這一次算是白忙一場了。

  打開袋子,她取出了幾種藥材,直接咬碎花葉,吞了下去。

  這些藥材是她採摘來給夢慈解毒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她服下藥之後,感覺好了幾分。

  「看來奈何毒真的很霸道,哪怕只剩下一點點,也折騰得我夠嗆的!」

  她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燥熱感覺已經消失了。看來之前的催情毒是有時效的,熬過最艱難的時刻,就會失去藥性。

  「必需要盡快解開奈何,否則這就是一道催命符。不過,這一次是誰救了我?」

  她從床榻上走下來,根本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同時,她也不知道對方救下她是出於什麼目的,所以心中依然有著十二萬分的警惕。

  見到桌上有紙筆,她便研磨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打開窗戶,悄悄從窗戶爬了出去。

  她發現這個地方守備森嚴,絕對不是普通人家。她更是小心翼翼地離開鏡雪樓,從丹桂林裡偷偷離開。

  時間已經不早了,她想起城北的鬼屋裡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正太,因此沒有在鏡雪樓中逗留,而是朝著城北趕去。

  她在路邊買了一件斗篷穿上,然後攔下了一輛馬車去城北。

  「這位姑娘,城北到了,你要去的地方是哪裡?」

  車伕開口詢問道,看著這個神秘的姑娘,心裡也有些打鼓。

  「小哥,你知道城北的奈何巷嗎?」

  韶音只記得屋子旁邊有一條奈何巷,其他地方她沒有什麼印象。

  「奈——何——巷!姑娘,你還是放過我吧!那地方鬧鬼啊!我還想多活幾年!」

  趕車的年輕小伙子聽到奈何巷就嚇得直哆嗦,差點就直接栽倒下去。

  「小哥,你如果害怕,就把我帶到那附近就可以了。」

  韶音聽到這年輕的小伙子居然嚇成這樣,不由有些無語。不過她也沒有強迫他,大不了走幾步就到了。

  「成!只要不去奈何巷,就成!姑娘,奈何巷旁的那屋子鬧鬼,你可千萬不要靠近!」

  車伕一口應下,不忘提醒韶音一句。

  「嗯!」

  韶音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告訴他,她就是那屋子如今的主人,否則,他一定會直接嚇暈過去。

  馬車繼續前進,韶音則閉目休息了起來。一天都沒吃東西,她也有些餓了,但是救人要緊,她不喜歡做事半途而廢。

  「姑娘,走過那幾座屋子,前面就是奈何巷了。」

  小伙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給你車錢。」

  韶音拿了一個紫石幣給車伕,就走下了馬車,然後快步朝著老屋走去。

  伸手推開破舊的門扉,她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醉芙蓉,盛開在院落之內。這裡沒有其他人敢來,所以一切還是與她離開的時候一樣。

  她走進破屋子之中,就見到了夢慈還是躺在那裡,只是面色更加難看了幾分。手掌上的毒紋,組成了半朵盛開的花瓣,比起昨晚她見到的顏色更濃郁幾分。

  她立刻拿出銀針,開始替他針灸。

  他的身體現在就像是冰塊似的寒氣逼人,她將藥袋子裡的藥材取出來,然後到廚房找到了煎藥的破藥罐。這裡雖然荒廢很久,但是該有的東西也都有。

  只是火折子已經濕掉了,她只能想辦法用打火石。

  以前沒有用過打火石這東西,經過幾次嘗試,她才把火點起來。

  「終於好了!」

  她脫下斗篷,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著煎好的藥,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她端著藥碗進屋,扶起夢慈,用調羹餵他喝下藥。

  這藥的效力發揮的很快,喝下藥不久之後,夢慈的體溫就開始恢復。

  他長長的睫羽顫了顫,就見到了韶音坐在一旁。

  「韶音姐姐!我是不是在地獄做客了?」

  夢慈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之色,甜甜的笑容,蕩漾開來。

  「......」

  韶音看著他的燦爛笑容,也不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那是夢慈見過最好看的笑靨,讓他的心,莫名的柔軟起來,有種感動浮上心頭。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01 PM

【041】容身之地

      「是啊!這裡可是鬼屋哦,你怕不怕?」

  韶音見到他已經清醒過來,也明白他已經渡過了危險期,想來這條小命是保住了。

  「鬼屋原來是長這樣子的!」

  夢慈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裡。

  「好像也不是很嚇人。」

  他觀察了一番並沒有感覺害怕,反而有些小興奮。

  「那你就在這裡住幾日,等身體恢復了再說。」

  韶音看著他可愛的模樣,不知道什麼原因,總覺得他很親切。看他渾身破破爛爛,想必也沒有地方可去,不然也不會昏倒在這個人人畏懼的鬼屋之內。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沒有追問他的身份。對於她而言,這少年只是一個過客,等他恢復行動,也就是離開的時候。

  在此之前,她必需先暗中回韶府一趟,把解毒所用的藥粉取出來。如今的她,可是刑部的嫌疑犯,不能公然露面。

  在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她隨時都有危險。

  她之前果斷的離開鏡雪樓,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依稀記得身下的坐騎是昨夜她打劫的墨煙,那救她的人肯定就是被搶劫的冤大頭。

  她可不相信誰會那麼好心,救一個剛剛搶劫他的女土匪。說不定那傢伙,在惡趣味的享受過她驚訝表情之後,就會把她送進官府。

  她現在的身份可是逃犯,哪怕她是非逃不可,不然性命堪憂。但是誰會相信她說的話?

  幕後黑手可以買通官兵殺她一次,就難保沒有第二次,所以她必需離開,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音姐姐,你要去哪裡?」

  夢慈見到韶音站起身來,似乎要離開,連忙開口問道。

  「我出去一趟,最遲晚上回來。你身上的毒還沒完全清除,也不能亂吃其他東西,所以就躺著休息吧。」

  韶音開口安撫道,看著他那純淨的眸子充滿信任,她也沒有把他一個人丟下的意思。

  「我身上的毒?那是什麼?」

  夢慈疑惑不解的瞅著韶音,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中毒的事情。

  他記得自己為了逃避大哥的追蹤,所以就躲藏了起來,但是他身上沒有帶錢,沒有地方可以住。他藏在小巷子裡,遇到了小混混,好不容易逃出來,見到有個破屋子沒有人住,他才躲了進來。

  那些追他的地痞,見到他逃進來之後,竟然都驚恐的跑了。

  後來他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再度醒來就是在床榻上了。

  「算了,沒什麼。」

  韶音看到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不由對這個小迷糊表示非常無語。

  她臨走的時候,聞到了空氣中似乎有一股異樣的味道,她停住了腳步,再度折回夢慈的身邊。

  審視的目光,自他的身上掃過。

  「你身上有沒有佩戴一些特別的飾品?」

  「特別的飾品?讓阿慈想想!」

  夢慈聽到她的問話,立刻認真的回想起來。

  「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如果有什麼特別的飾品,他也想送給韶音姐姐,感謝她收留了自己,還沒有追問他的身份,不然他一定會很為難。

  「你手上戴的手鏈是從哪裡得到的?」

  韶音眼尖的看到夢慈手腕上佩戴的一條美麗的手鏈,手鏈一顆顆珠子有著半截紅色半截黑色,看上去特別精緻。這是由相思豆穿成的手鏈,剛剛她聞到的味道,似乎就是來自於這條相思豆手鏈。

  「這個手鏈是阿慈在進城的時候買的,聽說是叫相思豆,有著愛情美滿的寓意。」

  夢慈紅著臉說道,看到這漂亮的手鏈,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聽說如今的神都很流行這款相思豆手鏈,許多年輕男女都有佩戴。

  「可以把這條手鏈送給我嗎?」

  韶音開口索要道,目光深沉的凝望著這條相思豆的手鏈。

  「音姐姐想要,那就送給你!」

  夢慈想動手去摘手鏈,沒等他有所動作,韶音就包著一塊布,伸手取下了他手腕上的相思豆手鏈。

  如果他有夠細心,就可以看到他的手腕上已經有了幾分紅腫的跡象。

  但是明顯夢慈太迷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是認為韶音喜歡這相思豆手鏈,就將手鏈割愛了。

  「好了,我先走了!這裡有幾個果子,你如果肚子餓就吃幾個!」

  她拿出藥袋裡的藥果,放在一旁的破碗裡面,讓他先填填肚子。

  「嗯嗯!阿慈會在這裡,乖乖的!」

  夢慈眨動著水晶般的眼睛,乖巧如小白兔的說道。能夠再次見到韶音,他真的很開心。

  就算她長得不好看,他也沒有害怕的感覺,而是很想親近她。

  韶音點了點頭,披上斗篷,就離開了屋子。走出去之後,她心裡在想著這相思豆手鏈的事情,看來夢慈中毒很可能是大意。

  她走得很快,沒有注意到突然從奈何巷中走出來的人,差點就撞到了一起。

  還好對方注意到有人過來,停下了腳步。

  「呼——」

  一陣陰風迎面吹過,韶音感覺渾身都寒氣逼人,她沒有想到這個讓她覺得非常危險的奈何巷裡,竟然會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抬眸凝去,看清這兩人的面容,她不由張了張紅唇。

  最前面的這個男子,讓她感覺不到一絲俗世氣息,好像是一縷清風,拂過萬千紅塵,不留一點塵埃。

  玉骨仙風,謫仙出塵。海綠色的寬大長袖之上似乎有縹緲的霧氣在蕩漾浮游,無風自動,飄曳出蝶羽般的美麗。

  最重要的是,她聞到了他身上的藥香,想必此人的醫術定然不弱。

  「小姑娘,你走錯地方了吧?這裡可不是你能來的哦!」

  一道慵懶的嗓音,充滿了蠱惑的魅力,從走在後面,手中握著酒葫蘆在飲酒的妖嬈男子口中發出。

  男子有著萬千風情,紫髮飄逸,不動聲色間就流露出一股冷煞的氣勢。

  「借過一下!」

  韶音感覺到這兩個男子深不可測,沒有多看他們一眼,淡淡的話音,透著一股鎮定與淡然。

  她加快腳步,從奈何巷口穿過,纖纖倩影,很快就消失在這兩個神秘男子的眼前。

  「破籃子,你在看什麼呢?那又不是我們家的小鳳兒,你發什麼呆啊!」

  紫髮美男喝了一口美酒,頗為疑惑的說道。

  「我好像見過她。」

  納蘭風吟蹙眉沉吟道,不過沒有往心裡去,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一個黃毛小丫頭而已,有什麼稀奇的。不說這個了,今天的天氣不錯,夜裡的月亮肯定特別圓,良辰美景,最適合賞月飲酒了。我帶了桃花釀,今晚不醉不歸。」

  紫髮男子不關心其他,只惦記著喝酒。對於他這個酒癡而言,沒有什麼比喝酒更重要的。

  「走吧,我釀了一壇芙蓉醉,在今夜出土剛剛好!冷醉,你幫我看看,哪裡需要改進的!」

  納蘭風吟揮了揮衣袖,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好啊!這個差事不錯,我喜歡!小鳳兒跑去逍遙了,最近又都沒喝到什麼好酒,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花冷醉沒精打采的說道,美酒都被他喝得差不多了,沒有美酒的日子,嗜酒如命的他,簡直是度日如年。

  「就你嘴刁!」

  「你不一樣沒有發現什麼好酒嗎,不然自己釀什麼......」

  兩人的議論聲,漸漸遠去,身影也消失在盡頭。

  韶音走出去,叫了一輛馬車,朝著韶府前進。

  她這一次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從韶府的後門,等待時機。

  當她見到一個婦人推車送菜的車子過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機會到了。

  手中銀針一閃,那婦人就暈了過去,她將那婦人拉到一旁的巷子,自己整理好衣裳,然後拉著送菜的車子走到後門。

  「叩叩叩!」

  她伸手敲了敲門,不多時就有小廝的腦袋從門後探出。

  「你是什麼人?張大嬸怎麼沒來?」

  小廝見到韶音穿著斗篷,但看得出她不是張大嬸。

  「我是張大嬸隔壁的糖糖!張大嬸今天肚子不舒服,所以讓我來送一下菜,沒有耽誤時辰吧?」

  韶音柔弱的說道,嗓音透著幾分膽怯,似乎是很害怕。

  「既然這樣,那就把菜送進來吧!張大嬸也真是的,不早點交代我一聲。」

  小廝看到她緊張的樣子,也沒有什麼疑惑,只當她是沒見過大世面。

  「好勒!」

  韶音立刻把菜車拉進來,成功進了韶府的廚房。

  「我把菜卸下來,你在廚房外面等一等,不要亂跑。」

  小廝到廚房之後,就招呼人手把這些菜弄下來,沒有去注意韶音。

  韶音哪裡會錯過這個機會,悄悄從廚房溜走,從一條僻靜的道路走進仙雲居。她如今的身份很危險,所以一定要非常低調。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爬進仙雲居,朝著她之前的住處潛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韶樂的住處後面有一道細微的聲音傳出。

  她連忙躲在假山後面,屏息聽起那有些熟悉的聲音。

  「那個瞎子留著就是個禍害,你今晚就在他的藥裡下毒,然後嫁禍給那個被關在黑牢裡的醜八怪,就算那個醜鬼被放回來,這韶府也沒有她們的容身之地。妄想搶奪武尊王妃的位置,那賤人就是癡心妄想。」

  「是,大小姐!奴才一定辦好此事!」

  「很好,這袋錢你先收下,事成之後,另有厚賞。」

  陰惻惻的聲音,充滿了得意,壓低在花叢之中。

  韶音聽到他們的話,眼底泛起了寒芒,一抹殺機閃過眼眸。要讓她們母女沒有容身之地,她的算盤倒是打得很好!

  她倒要看看,最後是誰沒有容身之地!

  看來以前她還是太仁慈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03 PM

【042】地利人和

      看著大小姐韶漫和一名侍衛遠去,通過之前的話語,韶音也得知娘親木芙如今似乎是被囚禁起來了。

  她心中雖然擔心娘親木芙的安危,但是如今最緊要的是救韶樂。事情有輕重緩急,在兩個都很迫切的危機面前,她必需冷靜下來,一一解決。否則只會誰也救不了,白忙活一場。

  她要救哥哥韶樂就必需先接近他的屋子,阻止別人加害他。

  但是,如今這外面守衛森嚴,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韶樂所住之處?

  她認真地觀察起這裡的地理位置,韶樂所住的地方,那裡正面三邊都有防守。但是這些守衛雖然森嚴,卻防不住內鬼,此刻也成為她救韶樂的阻礙。

  韶樂的屋後並沒有守衛,因為那是一片深湖。她不知道韶樂就是被人推進那湖裡,才會因此舊疾復發,如今臥病在床的。

  她觀察完畢之後,在腦中勾畫出一條路線。除去戒備森嚴的三面,唯一的入口是屋後那一株大大的醉芙蓉花樹,垂墜而下,從湖的這一邊,一直延伸到韶樂的屋後長廊。

  「必需試一試!」

  韶音看著這柔軟的花枝,當即脫下斗篷,爬上這株大大的芙蓉樹。

  她的身體很輕盈,但爬上去之後,還是壓彎了芙蓉樹。她繼續往上爬,沿著長長的枝幹往下面滑去。

  纖纖素手抓緊了枝條,輕盈的身體隨著枝條搖擺,隨時有可能掉進湖裡。

  「糟了,還是差一點!過不去!」

  韶音看到那臨水的長廊距離她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根本沒有辦法過去。她緊握著的樹枝也快要斷裂了,情況十分危急。

  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吹過,她隨著枝條搖擺起來。

  「這風來得正好!」

  她立刻讓身體隨著風搖蕩起來,隨著弧度越來越大,枝頭斷裂得更厲害。

  「卡——」

  枝條陡然斷開,她的身體也如蕩鞦韆一般落到了長廊之上。

  見到已經掉下水的枝幹,她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要想成功做好一件事情,果然要靠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成功進入韶樂居所的後方,接下來就容易多了。她用手指劃破糊著窗戶的紙張,見到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便立刻推開窗戶,爬了進去。

  這窗戶原本就是半閉著,沒有完全鎖上,她沒有耽誤什麼功夫就進了屋內。

  進屋之後,她就聞到了濃重的迷香味道,她立刻屏住呼吸。

  她立刻將臨河的這面所有窗戶打開,否則韶樂一定會被悶死的。

  她找到香爐,提起茶壺,朝著裡面澆了一壺水,這迷香才滅了下去。

  「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真是拙劣!」

  她快步走到韶樂的床前,替他診脈,知道他只是昏迷過去,沒有什麼大礙。當即拿出了銀針,替他診治起來。

  不多時,韶樂就緩緩睜開了眼眸,只是他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空氣中有一股他熟悉的氣息,以及叫他溫暖的力量。

  「九妹!」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聽上去還帶著幾分難掩的虛弱。

  「哥,我在這裡。」

  韶音開口應道,見到他還安然,心中也平靜了幾分。

  「你為何在這裡?」

  韶樂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只記得自己似乎是落水了,然後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哥,事情緊急,我們長話短說。」

  韶音算了算那侍衛應該快來了,立刻把事情的來由和她的計劃跟韶樂說了一遍。

  當韶樂聽到韶漫竟然要派人毒殺他,並且意圖陷害九姨娘的時候,臉上露出的不是震驚,而是濃濃的悲哀。同時一家人,但卻遭到親人這樣對待,除了心寒,他沒有其他的感覺。

  「哥,你信不信我?」

  韶音手中握著一枚銀針,有些慎重的問道。

  「信。」

  韶樂鄭重的點點頭,沒有一絲的猶豫。

  「好,那你不要亂動,後面的事情,我會處理妥當,一切我們依照計劃行事。」

  韶音手中銀針一閃,就朝著韶樂紮下,他便再度閉上了眼眸。

  「吱呀——」

  開門的聲音,伴隨著有些慌張的腳步聲從外面響徹而起,韶音立刻躲在了床後面。

  當她見到那個與韶漫密謀的侍衛,正端著一碗藥進來,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樂少爺,小的來給你送藥了。」

  侍衛試探的問了一聲,見到韶樂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反應,便大起膽子來,朝著韶樂靠近。

  「樂少爺,既然你不能自己服藥,那小的就幫你一把。」

  侍衛端著藥碗,來到韶樂身前,臉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神色。

  只要完成這個任務,那他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以後就不愁吃喝了。

  反正也有人替他背黑鍋,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他就動手要把毒藥灌入韶樂的口中。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05 PM

【043】和盤托出

      只是毒藥還沒有灌入韶樂的口中,他就感覺到身體一僵,完全動彈不得。手背之上,一根閃亮亮的銀針,正精準無比地扎入他的穴道之中。

  他頓時覺得脊背發寒,眼底露出了驚恐之色。

  「踏踏——」

  腳步聲從床邊傳來,他沒有看清是什麼人,但是冷汗已經冒了出來。想要開口說話,但卻發不出聲音來。

  「你想嘗一嘗這藥的味道嗎?」

  韶音從他的背後走出來,素手接過他手中的藥碗,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侍衛聞言嚇得面色發白,但是身體無法動彈,想要搖頭都沒辦法。

  「既然你不說話,那就代表默認咯。」

  韶音握著藥碗靠近他的唇,嚇得他冷汗滾滾落下。

  「咦?難道你不想嘗一嘗這藥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害怕。」

  韶音不急不緩的嗓音,讓這名侍衛渾身都在發顫,似乎聽到了黑白無常索命的聲音。

  「既然你不想喝這藥,那就吃另外的好了。」

  她拿出一顆味道古怪的藥丸,在他極力張開口想要說話的時候,丟進了他的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一下子就融入了他的口中。

  「這個藥名為半日催命符,你看看手是不是變成了黑色,要是想活命,你就必需聽我的話。否則毒藥一旦發作,你就會死得很慘。不要妄圖去找什麼解藥,因為這世上除了做出毒藥的人,沒有人知道解藥是什麼。」

  韶音將紮在他手上的銀針拔出來,淡淡的嗓音,充滿了威脅。

  「小的一定聽——聽話,奴才不想死。」

  侍衛看著自己變黑的手,似乎腦袋也有些發暈,哪裡還會有什麼懷疑。

  「你叫什麼名字?」

  韶音目光冷冷的落下,透著一股威嚴,輕輕的嗓音,還有一種叫人無法反抗的強勢。

  「奴才叫狗肺!」

  狗肺有些膽戰心驚的說道,像是驢子一樣的瘦臉上寫滿了恐懼,尤其是看到韶音那張可怕的臉,他更是嚇得腿軟。

  「你為何要害樂少爺?別說這碗裡是普通的藥,不然我會讓你全部喝下去。」

  韶音將碗放到桌上,語氣淡然的說道。

  「這下毒不是奴才的主意,是大小姐的命令,奴才不敢不從!」

  狗肺立刻將事情和盤托出,只不過他的眼睛賊溜溜的轉動,顯然沒有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你和狼心是什麼關係?」

  韶音感覺這狗肺長得有些眼熟,遂即開口質問道。

  「狼心——是——是奴才的大哥。」

  狗肺聽到她的話,心裡「咯登」了一聲,冷汗再度滾了下來。沒想到她居然知道他與狼心的關係,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他只知道是樂少爺害得他大哥被關進大牢,所以在財富的吸引下,決定為狼心大哥報仇。

  只是他卻並不知道,將狼心送進牢獄的人,其實是他面前的韶音。

  「好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你只要按照我的話去做,解藥我自然會給你。不然,等到你的手掌越來越黑,就會毒發身亡。」

  韶音提醒了一下狗肺這個事實,讓他感覺到了壓迫力。

  哪怕她看上去那麼弱小,但剛剛卻能讓他渾身無法動彈,加上他的身家性命如今掌握在她手上,他心裡雖然想反抗,但卻因為太過貪生怕死,不敢動手。

  「主子有什麼吩咐,奴才一定完成得妥妥的。」

  狗肺忙不迭的點頭,仔細聽韶音的吩咐,生怕沒聽清楚,到時候沒有做好事情,小命不保。

  韶音只是吩咐了幾句話,然後就讓他離開。

  不多時,原本安靜的仙雲居,猶如落下一顆炸彈,猛地炸開來。

  「樂少爺中毒身亡了!」

  「到底誰才是兇手?」

  「這下子老太君一定會大發雷霆的,這韶府要天下大亂了。」

  「是啊!這簡直就是一場大災難,希望別牽連到我們這些奴才啊!」

  叫人震驚的消息,沒有片刻就傳到了老太君的耳中,以及各院妻妾小姐房裡。

  得知這個消息,所有人的反應都不同。

  最寵愛韶樂的老太君,當場就暈了過去。在僕人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趕到了仙雲居。

  整個韶府立刻戒嚴,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聽到韶樂的死訊,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大小姐韶漫了。沒想到她的計劃這麼快就成功了,看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花燭,你去告訴我娘親,計劃順利,那顆棋子可以清理掉了。」

  「是,大小姐,奴婢這就回去稟報夫人。」

  花燭點了點頭,立刻聽命行事。

  「看來接下來有好戲看了,我要那對醜八怪母女,永遠從世上消失。」

  大小姐韶漫惡毒的聲音,充滿了狠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07 PM

【044】出奇制勝

      隨著老太君受刺激昏倒之後,韶府的老爺韶普也從宮裡趕回來主持大局,整座韶府頓時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各房的妻妾紛紛趕到仙雲居表示慰問,一些小姐因為中毒,因此沒能過來。

  大小姐韶漫也稱病待在房內,來到的仙雲居的只有大夫人夜氏。

  老太君雖然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但是依然固執地守在韶樂的身邊,看到他了無生機的躺在床上,臉上充滿了毒發的顏色。她的眼底就有著熊熊怒意在燃燒,幾乎要將在場的所有人化成灰燼。

  「一定要把毒害我親孫的兇手給找出來!」

  她拄著枴杖,重重地錘擊在地面之上,痛失愛孫的悲慟目光,掃過屋內聚集過來的侍衛。

  「娘,您老別氣壞了身子骨!這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一名面容透著軟弱神色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藥箱,開口說道。

  「是啊,娘,樂兒的後事就交給妾身和老爺處理,您就別操心了,身體要緊。」

  大夫人夜氏連忙搭腔說道,只要把這件事情的處理權力拿到手上,那就萬無一失了。

  「哼!」

  老太君坐在椅子上,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大夫人夜氏。

  「這件事情誰也不用插手,我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還我親孫一個公道!」

  聽到老太君堅定的話音,眾人都是面色一凜,心中忐忑起來。

  韶音換了一身婢女的衣裳,臉上也做了掩飾,低調地站在人群後面,看著這些人的神色,依舊是不動聲色。

  「老太君息怒!要想查出兇手,其實很簡單,只要叫來今日看守的侍衛問問有沒有可疑人物,另外是誰把藥送來的,那就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了。」

  大夫人夜氏見到老太君的怒氣正勝,立刻推波助瀾的說道。眼角滑過一縷得意之色,看著計劃正在穩步進行,她心中說不出的高興。

  孰不知在她志得意滿的時候,背後有一雙淡漠睿智的眼,正在冷覷著她自以為是的臉。

  「就照你說的辦。」

  老太君覺得這方法可行,就點頭允了。

  大夫人立刻讓在外面戰戰兢兢候著的侍衛們進來,足足跪了三排。

  「你們就是今日看守的侍衛?今日可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進來?」

  大夫人夜氏沒等老太君開口,就越俎代庖的質問起來,眼睛掃過了這些侍衛。

  大部分的侍衛都是一臉茫然,不記得有什麼可疑的人物。但是他們卻清楚,如果沒有說出那麼一個可疑人物,要陪葬的人就是他們了。

  「大夫人,我記得早上的時候有一個瘋婦來到門口大吵大鬧,說要見樂少爺,奴才覺得那瘋婦非常可疑。」

  一名侍衛眼珠轉了轉,開口回答道。

  韶音聽到他的話,立刻就猜到一定是娘親見到她被官兵帶走,苦於無處求救,就找到了韶樂哥哥這裡。

  「對!那個瘋婦看上去非常猙獰,兇手一定是她。」

  侍衛們在被此人提醒之後,也想起了這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兇手不是那醜婦,他們如今也只能把罪名都推給她了。這也是人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懦弱與自私。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原因,只為了活下去。

  「是的,看那醜婦鬼鬼祟祟的樣子,八成就是她做的。」

  三人成虎,眾人口徑一致,立刻引起了老太君的重視。

  「難不成他們說的是九姨娘?」

  六姨娘開口說道,這韶府之中最醜的除了九小姐就是九姨娘了。聽說九小姐韶音已經被官兵帶走了,那也只剩下九姨娘了。

  「去把九姨娘帶來!」

  老太君臉色一寒,無論是什麼人,如何心狠手辣,毒害她的愛孫,她都不會放過。

  「是!」

  管家立刻派人去搜索九姨娘的蹤跡,但是大夫人卻知道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九姨娘在什麼地方,最後她只會落得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普兒,你來看看這碗藥是什麼成分?」

  老太君也沒有盲目的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沒有忘記最重要的是驗證此藥。

  「娘,這碗裡殘餘的藥代表裡面裝的是砒霜。」

  韶普很快就查出了這藥的成分,對於砒霜這種毒,並不難辨認。

  「來人,所有房都搜查一遍,仔細看看誰那裡藏了砒霜。」

  老太君命令下去,立刻就有人組織一個個房間查起來。

  大夫人夜氏一臉不關心的樣子,覺得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個送藥的侍衛在哪裡?」

  老太君查問了一下相公人等,聽說今天的藥是一名侍衛送來的,那說明那個侍衛就是關鍵人物。

  「啟稟老太君,奴才等都沒有找到狗肺!」

  眾侍衛一聽,面色發白的回答道。

  「沒用的東西,給我一寸一寸的找!看他能逃到哪裡去!」

  老太君惱羞成怒的說道,凌厲的目光叫在場眾人都為之害怕。

  「如果有人找到那該死的雜碎,本太君重重有賞!」

  這時候一道弱弱的聲音從人群後面傳來,看了半天的好戲,韶音覺得也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老太君,奴婢之前看到有一名侍衛匆匆忙忙的跑向大小姐的住所,好像說什麼事情成了,不知道——」

  「賤婢!你少胡說八道!」

  大夫人聽到有人提到大小姐韶漫,臉刷地就白了下來,氣急敗壞的制止韶音講下去。

  「讓她說下去!」

  老太君不悅的看了大夫人夜氏一眼,見到她反應這麼大,頓時心生疑竇。

  「大夫人這樣瞪著奴婢,人家好怕,不敢說。」

  韶音如今偽裝了一張臉,一般人根本沒有認出她來,看到她那怯怯的樣子,演技絕對高竿!

  「大夫人心裡如果沒鬼,自然不會阻止你,你給我把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來。」

  老太君意有所指的說道,讓大夫人頓時沒辦法反駁,否則那不就說明她有問題了。

  大夫人夜氏想到這裡,只能用殺氣騰騰的目光掃向韶音,想讓她知難而退。換做一般的婢女早就嚇傻了,但是這個人卻是韶音假扮的婢女,豈會怕她的眼刀!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10 PM

【045】勝券在握

      「啟稟老太君,奴婢就在前不久,見到一個模樣猥瑣,臉如驢子的侍衛,神情古怪的跑向大小姐的住處。當時,奴婢還以為那是歹人,嚇得連忙躲起來,所以他沒有發現奴婢。」

  韶音看了老太君一眼,好像找到了力量支撐,立刻壯著膽子說道。

  「婧兒,玲兒,你們兩個去漱玉苑那裡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線索。」

  老太君聽完韶音的話,沒有叫普通的侍衛去搜查,反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無人注意的角落裡。語氣不同於對婢僕的高傲,而是多了幾分慈祥。

  韶音也是這時候才注意到角落裡站著兩個她未曾見過的姑娘,她們的打扮都一樣,模樣也長得挺相似的,應該是姐妹。

  一襲胭脂色飛蝶鳳尾裙,頭上綴著鏤空銀簪,腰間繫著一柄銀色佩劍,彩虹般斑斕的絲絛垂墜而下。

  「好的,雲姑。」

  張銀玲和張芷婧兩姐妹點了點頭,提劍走了出去。

  韶音不知道這兩個姐妹是何方神聖,但也覺得她們兩人應該來歷不凡。

  「仙雲谷的使者!」

  大夫人夜氏見到她們佩劍垂墜的絲絛,原本尚且恢復幾分鎮定的面色,再也無法保持下去。

  衣袖之下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仙雲谷是老太君的師門,聽說那裡的弟子皆是女子。仙雲谷名為谷,實則是城。是用美麗的彩虹晶石,築造出的城池。她們的祖師婆婆名為彩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子。

  老太君雲姑就是來自仙雲谷,曾經是上一代太皇太后身邊的女官,負責貼身照顧與保護太皇太后。

  如今仙雲谷的使者插手進來,讓她感覺非常有危機感。不過她還是強裝鎮定,免得讓多疑的老太君看出端倪。

  韶音默默地退後,讓自己再度隱沒人群之內,不過大夫人的眼刀還是冷颼颼地飆飛過來。同時韶普老爺,這個她名義上的爹,也露出了一抹不滿之色,好像覺得她是多管閒事。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看眾姨娘和大夫人的態度神情,她還是猜測到了他的身份。

  只是對於這個根本就不管女兒死活的爹,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期待。平庸,懦弱,無能,凡事都聽大夫人夜氏的吩咐,連自己的女兒幾歲都不知道的一個男人。

  看他在給韶樂診脈時候猶豫不決的神情,她已經猜到了這人的醫術不怎麼樣。所以沒有看出韶樂只是假死,就連臉上的中毒顏色都是抹上去的。

  能夠成為御醫,很可能是由於老太君的裙帶關係。

  沒有過多久,搜查的人紛紛回來。

  不出韶音所料,沒有人找到九姨娘木芙的蹤影。

  「老太君,我們到處都找過了,並沒有見到九姨娘。」

  一名侍衛開口稟報道,也很奇怪九姨娘到底逃去哪裡了。

  「這有什麼奇怪,看來妹妹她是做賊心虛,已經逃之夭夭了。」

  八姨娘嬌聲說道,一臉的幸災樂禍。在說話期間,她還不忘給老爺韶普飛了幾個媚眼,惹得其他的姨娘一陣鄙視,但是偏偏沒有八姨娘那麼美艷,只能在心中默默嫉妒。

  「哼!」

  老太君臉色很不好看,坐在椅子上,目光看向忙著爭風吃醋的這些人,嘴裡發出一聲冷哼。

  「老太君,狗肺找到了!」

  管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眾人頓時提前了精神,朝著外面看去。

  「找得挺快的!」

  韶音冷冷的瞥了門外的一群人,這些人抬著一具屍體進了屋子裡,被白色的布覆蓋住。

  「死了?」

  老太君眸光銳利的看向這具屍體,讓管家將白布掀起來,確定是不是狗肺。

  一旁的女眷都嚇得閉上了眼睛,大夫人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狗肺張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樣,急忙把臉別過去。看來花燭已經得手了,順利解決了一顆絆腳石。

  她現在可以徹底放下心來了,畢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韶音見到她放鬆下來的神情,唇角勾起了一抹戲謔的弧度。

  現在好戲才剛剛要開場!

  「雖然人是死了,但是奴才在狗肺的懷裡找到了一張血書,看來是他臨時之前寫下來的,老太君請過目。」

  管家將一張白布展開,上面赫然寫著韶漫二字,血淋淋的字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好一招殺人滅口!」

  老太君見到血書上的名字,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目光銳利的看向面無血色的大夫人夜氏。她沒有想到死人也會說話,而且死人說的話,比活人更可信。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娘,漫兒心地善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韶普見到大夫人夜氏的臉色,立刻開口替韶漫說起好話來。

  「對啊!凡事不要這麼武斷的下定論,總是要講究一個證據。一張血書,根本就不能說明問題。」

  大夫人夜氏也連忙擠出一抹笑容,開口辯解起來。

  「那加上從大小姐房裡搜出的砒霜半包,是否可以說是罪證確鑿?」

  一道如黃鶯般清脆的嗓音落下,張銀玲手中握著半包砒霜走進來。

  另一旁張芷婧則是將稱病的大小姐韶漫,拎到了眾人的面前。

  「正主登台了!」

  韶音一直冷眼旁觀,對於眼前的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雖然仙雲谷出現的兩姐妹出乎她的意料,但卻加快了她的計劃進行。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勝券在握。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25 PM

第二卷●醉美人

【046】握住幸福

      此刻的韶漫一臉的驚恐,她完全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房間裡會被搜出半包砒霜。

  「孽障,給我跪下!」

  老太君聽到張銀玲的話,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她的幼子英年早逝,留下唯一的兒子,她都沒有照顧好他,反而在眼皮子底下,叫這些心如蛇蠍的人害死了!

  此刻,她不管眼前的是誰,只記得要為愛孫討回公道。

  「奶奶!娘親!爹爹!我是冤枉的!」

  韶漫見到老太君如此嚴厲,雙腿一軟,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千辛萬苦的爬上梯子的頂端,才發現梯子竟然搭錯了地兒,把自己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懸崖邊緣。

  「鐵證如山,不容你狡辯!」

  老太君將血書拋向韶漫,那血書在半空中展開,醒目的血字,讓她嚇得忍不住顫抖起來。

  好似看到了一雙不甘的眼,在怒瞪著她,要她償命。

  「不是這樣的!這絕對是陷害——」

  大小姐韶漫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房裡會被搜出砒霜,她分明沒有那麼愚蠢的把砒霜收在房裡。難道是之前狗肺偷偷放進來的?

  想到狗肺那閃躲的神色,她越發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眼睛一下子就噴出火來,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毀在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手上。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徹而起,伴隨著鵝黃色的身影掠過,紅色的掌印清晰地印在了韶漫的臉上。

  「落初來了!」

  韶音一看這熟悉的身影,目光露出了幾分溫柔之色。沒想到展落初來得還是挺快的,看來是得到消息就匆匆趕來了。看她漲紅著小臉,額頭還沁著汗水,就知道她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與她一起到來的,還有那個寧靜清雅的女子,蘭沁妍。

  「展落初,你憑什麼打我?」

  大小姐韶漫手捂著臉,憤怒的抬頭,猛地站起來,怒氣沖沖的尖叫道。她從小就被捧在手掌心,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今日居然被展落初當著眾人的面打了!

  她這口氣,如何忍得下去!

  「你真是賤人多忘事啊!你竟然要害我家韶樂哥哥,丫的,我滅了你!這該死的毒女!」

  展落初氣得撲了上去,想起溫潤如玉的韶樂,那麼善良,那麼溫柔,居然有人如此惡毒要害死他。

  她這就為韶樂哥哥報仇!

  她一把將韶漫推倒在地上,兩個人扭打了起來。

  「你這個死肥婆!」

  「丫的,你真欠收拾了,活膩歪了!看姑奶奶我的厲害!」

  「我打死你!」

  「誰怕誰啊!」

  「......」

  「快!快拉開她們!」

  大夫人一看這畫面,大叫起來,讓侍衛將韶漫和展落初拉開。

  「這姑娘看不出還挺彪悍的!」

  韶音見到展落初給了韶漫幾爪子,那一副為了韶樂不顧一切,不顧形象,率真而衝動的可愛模樣,讓她不由露出了會心一笑。目光淺淺的落向紗帳之後的韶樂,看來哥哥有一個很好的未婚妻呢!

  「對!就是這樣!打她頭!戳她眼睛!咬她耳朵!」

  她在一旁暗暗激動,看到完全是展落初壓倒性的把韶漫給凌虐了一頓,心裡說不出的爽快。雖然她很想親自撲上去來幾下子,但是礙於如今身份是一個低調的小婢女,只能一旁牙癢癢。

  「落落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妄為!」

  蘭沁妍見到展落初的舉動,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過去阻止,而是走到老太君的身邊,跟她低語了幾句,接著走向了躺在床上的韶樂。

  「她好像有幾分醫術,希望不會壞事。」

  韶音對蘭沁妍不是很熟悉,只是有過一面之緣,但她聞得到蘭沁妍身上那股藥草的味道很濃。身上也透著書卷氣,給人一種很寧靜的感覺。

  這個時候韶樂身上的藥性已經開始退了,如果被發現他沒有中毒,那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韶樂是整個反擊計劃的核心人物,因為怕對他身體有所損傷,所以韶音下的藥非常輕微,是那種能讓人陷入假死狀態的藥。成功瞞過了御醫韶普的眼睛,她還沒安心,就見到蘭沁妍過去了。

  蘭沁妍伸手掀開床帳,伸手探了探韶樂的鼻息,她正要放下床帳就見到韶樂的手指輕微的顫了顫。

  她的眼底滑過一抹疑惑之色,抬眸看向床上的韶樂,緩緩放下了床帳。

  這時候韶漫和展落初已經被拉開了,兩人都是頭髮蓬亂,看上去狼狽至極。

  「落初來奶奶身邊!」

  縱然韶漫被打得鼻青臉腫,老太君也沒有給她一個多餘的目光,而是招了招手,讓泫然欲泣的展落初坐到身邊,軟聲撫慰起來。

  展落初自小就和韶樂定親,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她也是老太君認定的孫媳婦,從來沒有因為韶樂是瞎子,而有嫌棄怠慢的心。對於韶樂癡心一片,她都看在了眼裡。

  「樂兒已經不在了,你們的婚約就不作數了,你以後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

  老太君聲音顫抖的說道,沒有霸道的要求她守活寡,而是祝福她找到良人,度過一生。她的韶樂沒有這個福氣,娶這麼好的姑娘為妻。

  「不要!奶奶!落落這輩子生是樂哥哥的人,死也是樂哥哥的鬼!誰也不嫁,您不要拋棄落落!」

  展落初猛地搖頭,眼睛裡積蓄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傻孩子!你這是何苦!」

  老太君抱著展落初一起哭了起來,看上去分外淒涼。

  韶音看到展落初對哥哥那麼癡情,也不禁為之動容。

  「奶奶,樂哥哥屍骨未寒,您一定要為他報仇!不能放過這個毒女!」

  展落初充滿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韶漫,一字一句的說道。

  「落落好樣的!」

  韶音在背地裡給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有了展落初的介入,想必老太君縱然有幾分不忍之心,為了公正無私的形象,也定然要把韶漫重懲。

  「韶安,把家法拿來!」

  老太君冷冷的聲音落了下來,讓大夫人夜氏馬上跪下來求情。

  「娘,這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漫兒!她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大夫人夜氏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拉著老爺韶普一起跪下。

  見到他們跪下求情,其他的妾侍不管情願與否,也都要做做樣子,跪地求情起來。

  「奶奶,我也是您的親孫女啊!您不能這樣對待我!」

  韶漫見到這麼多人求情,知道自己還是有一線生機的,立刻走上前,可憐楚楚的看向老太君。

  「我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孫女!」

  老太君一枴杖打了韶漫的腿,讓她跪在了地上。

  「韶安!你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她怒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韶總管,怒聲喝道,可見這一次的事情,嚴重挑戰了老太君在韶府的權威。她連孫子都保護不了,在韶府還有何顏面可言?

  「不敢!」

  韶總管哪裡還敢遲疑,立刻就去取了籐鞭,放置於托盤之上。

  「娘,手下留情啊!漫兒可是定南候的外孫女啊!」

  韶普見到老太君動了真格,一下子就慌了。他的夫人夜麗藻,可是定南候的女兒,他們不能不給戰功赫赫的定南候面子。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就是那個小丫頭,由你來執行!給我打一百鞭子!」

  老太君被他一提醒,也有了幾分顧慮之心。但是說出去的話,總不能再收回去,伸手朝著躲在角落,看上去一臉害怕的韶音一指。

  「老太君叫奴婢?」

  韶音心裡一陣激動,小臉卻露出一副非常害怕的神色,想到要親自替韶樂哥哥報仇,她也是非常樂意的。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豈不是自己露了馬腳。

  「奴婢不敢!大小姐看上去好凶殘!」

  她拍了拍胸口,弱弱的說道。

  「誰敢打我!我外公是定南候!」

  韶漫見到韶總管把籐鞭遞給這個婢女,立刻怒瞪著她。

  「叫你打就打,不然你就替她挨打!」

  老太君氣怒的說道,不容韶音反駁。

  「你給我下手輕點,不然仔細你的皮。」

  韶音路過大夫人身邊的時候,就聽到她威脅的話。韶音很想冷笑幾聲回應,不過她知道分寸,所以就露出了更害怕的神色。

  「你們不能打我!」

  大小姐韶漫見到韶音過來,嚇得朝著外面跑去。

  「玲兒,去把這孽障給我綁起來!」

  老太君見到她居然敢跑,重重拍了桌子一下,氣得身體發顫。

  「好的,交給我了!」

  張銀玲一閃身,在韶漫的身上點了幾下,她就定住動不了。

  她揮了揮手,侍衛就立刻拿繩子把韶漫給捆了起來,然後吊在樑柱上,讓她沒辦法逃走。

  「開始執行家法!」

  老太君冷漠的說道,雖然韶漫是她的親孫女,但是她真正疼愛的卻只有韶樂。

  「大小姐,奴婢來啦!」

  韶音一臉害怕的說道,聽在展落初的耳中,卻有幾分莫名的喜感。

  「你給我用力的抽死這丫的!打死不怪你!本小姐重重有賞!」

  展落初大聲的說道,叫大夫人夜麗藻恨不得直接一刀子宰了她。

  「奴婢怎麼敢下重手?」

  韶音怯懦的話音,讓大夫人夜麗藻又得意了起來,連忙使眼色叫韶漫配合做戲。

  「啪——」

  一鞭子下去,韶漫立刻慘叫起來。

  韶音一臉的驚慌害怕,但是下手卻是毫不留情。對於這個惡毒的要害死韶樂哥哥,要陷害她娘親的女人,奪了阿九的心上人,踐踏阿九的尊嚴,所有的賬,她都在這裡一次還清。

  一鞭子下去,沒有皮開肉綻的驚悚畫面,但她卻是挑了人體最脆弱,痛感最強烈的地方下手。

  外表看上去,韶漫根本就是矯揉造作的瞎叫,但誰知道她現在是痛得恨不得立刻死掉。

  「啊——」

  韶漫鬼哭狼嚎的叫聲,不絕於耳,讓一旁的女眷面色發白。

  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幸災樂禍的人,平日沒有少被大小姐欺負,今天看到她挨打,多少委屈一下子被洗刷去了。

  「女兒!做得好!」

  大夫人夜麗藻見到韶漫如此入戲,叫得跟真的似的,不由對她滿意的點點頭。

  「娘——救——啊——」

  韶漫看到大夫人那滿意的神情,一口血湧上喉嚨差點直接噴出來。

  「十五,十六,十七......」

  韶總管在一旁非常盡職盡責的數起來,不過沒有三十下,韶漫就已經暈了過去。

  「潑冷水!」

  老太君一聲令下,展落初立刻積極的飛奔出去,提了一個尿壺潑了過去。

  「還好我閃得快!」

  韶音握著籐鞭,看著被潑了一身臭熏熏的韶漫,慶幸自己躲得遠,沒有被殃及。

  「嘔——」

  韶漫被熏得醒來,就聞到了令人作嘔的臭味在她的身上,馬上就乾嘔起來。

  「繼續打!狠狠地打!」

  展落初立刻指揮起來,打死韶漫也不能讓她開心幾分,但是至少為韶樂哥哥報仇雪恨了。

  「是!」

  韶音捏著鼻子,對展落初的舉動是好氣又好笑,氣的是她這潑尿的雷人舉動讓她也要被熏死了,笑的是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叫她大開眼界。

  當然,要捏著鼻子的人不僅僅是韶音,還有在場的所有人。

  在處置完韶漫之前,誰也不能離開。

  「胡鬧!」

  老太君也被熏得頭暈,想要走又不能離開,只能不悅的罵了展落初一句。

  「落落這鬼丫頭,實在是太噁心人了!」

  愛潔的蘭沁妍連忙走到窗戶旁邊,讓自己透透氣,實在是無法想像,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她看出韶樂的毒似乎另有玄機,但是她看韶漫不爽很久了,自然沒有這時候揭破。

  「啪!」

  「啪!」

  「八十八!」

  「八十九!」

  一聲聲鞭子落下的聲音與慘叫聲以及管家的報數聲,交織在了一起,頗有節奏感。

  「一百下!」

  當韶漫感覺自己痛得不能再痛,噁心得不能再噁心的時候,終於聽到了一百,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老太君,家法執行完畢。」

  韶音打到手軟,這才低眉斂首的說道,將發燙的籐鞭交給韶總管。

  大夫人夜麗藻想要撲上去狠狠收拾韶音,但是老太君在這裡,她只能暫時按捺下來,想著等明天再整死這個丫頭,算她倒霉,被老太君看中去執刑。

  「好了,你退下。」

  老太君看到韶漫一點傷勢都沒有,還假裝暈倒,立刻讓人把她弄醒。

  韶漫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氣,就再度被弄醒,差點就想直接撞死得了。至少可以一覺不醒,不要再聞到這噁心的臭味了。

  「這孽障竟然對自己的兄弟下毒手,我們韶府不能再留她了,從這一刻起,韶漫不再是我們韶府的人,剝奪她嫡女的名分。」

  老太君痛心疾首的宣佈道,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韶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一身榮華富貴,就這樣被剝奪。

  還沒等大夫人開口求情,老太君緊接著就再度開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用砒霜毒死了我的樂兒,這半碗砒霜就留給你和樂兒在黃泉相會吧!」

  老太君冷漠的看著韶漫,讓韶管家去餵她喝下毒藥。

  「不要啊!韶樂是你孫子,我難道就不是韶家的血脈嗎?你太偏心了!韶樂只是一個瞎子!你這個老太婆不公平!我不要死!」

  韶漫沒有想到一個瞎子,竟然會對老太君那麼重要。

  「誰也不許傷害我大姐!」

  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衝了過來,看他雙眼浮腫,腳下無力的樣子,顯然是流連青樓花叢的浪蕩子。

  這個人就是韶府的二少爺,韶茂,與韶漫一母同胞。無心學醫,而是流連在煙花之地,十足的敗家子。

  但這個敗家子,卻是韶家的嫡孫,韶家的繼承人。

  「誰這麼大的狗膽,敢這樣對待我大姐,你們是瘋了嗎?」

  二少爺韶茂大吼道,完全是一副二世祖的模樣,以後這韶家都是他的,他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之前還在青樓裡享受溫香軟玉,得到了花燭的通知,才急急忙忙趕回來。

  「我姐姐毒死一個瞎子又怎麼了?反正留著也是浪費口糧!」

  「放肆!」

  老太君見到韶茂將韶漫解開,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火冒三丈的怒聲喝道。

  「老身還沒死,這韶府還沒輪到你們做主!」

  「我大姐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韶茂認定了老太君不會拿他這個嫡孫怎麼樣,不可一世的說道。

  「把這兩個孽障都給我拖下去,關進水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得看望!」

  老太君威嚴的聲音落下,侍衛們立刻將韶漫和韶茂關了起來。

  韶音見到韶茂的突然出現,讓老太君沒辦法下狠手,這樣的處置,看來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還好她剛剛沒有留手,否則韶樂哥哥不是白白受苦了。

  這些狼子野心的威脅不除去,韶樂隨時有可能再一次被毒害,但最重要的根本在於韶樂自己。他看不見東西,毫無自保的能力,才給了這些人可乘之機。

  「韶安,你去安排樂兒的後事。」

  老太君疲憊的說道,一下子似乎老了很多。

  「且慢!老太君,韶樂公子似乎還有微弱的氣息,說不定還有救。」

  這時候蘭沁妍緩緩走了過來,水綠色的長裙,睡著她走動而搖曳起來。

  聽到蘭沁妍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望了過去。

  韶音見到有人替她開口,也省得她多言,引人懷疑。

  「你怎麼不早說!」

  大夫人夜麗藻聽到韶樂還有救,頓時氣到了極點。韶漫被打了一頓,連累韶茂被關進水牢,她這時候才說韶樂有救,她早點說的話,那他們哪裡還用受罪。

  「大夫人莫激動,沁妍醫術淺薄,自然不敢妄下結論,還請見諒。」

  蘭沁妍不疾不徐的回應道,說得滴水不漏,讓大夫人沒辦法再說什麼。

  「真的嗎?韶樂哥哥還有救?」

  展落初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愁雲,一下子就散開,第一時間跑向了韶樂的床邊。

  「韶樂公子還有一息尚存,想必只要救治得當,還有一線生機。」

  蘭沁妍開口說道,讓一旁的御醫韶普臉色青紅交加。

  「不可能,他剛才明明已經沒有脈搏了。」

  韶普大步上前,臉上的面子有些掛不住。再次探測了一下韶樂的脈搏,還真的有些微弱的跡象。

  「咦?奇怪了,真的有脈搏!」

  「快去請大夫!」

  老太君怒瞪了韶普一眼,不相信他的醫術,開口吩咐道,緊繃的臉,也化開了寒冰。

  「老太君不必捨近求遠,奴婢聽說九姨娘那裡有一種能解百毒的神藥,如果找到九姨娘,樂少爺肯定有救的。」

  韶音開口說道,知道這是救娘親的最好時機。

  「那還等什麼!快請九姨娘過來!」

  老太君激動的說道,知道愛孫還有救,她說什麼也不能再一次失去他。就像當初她失去愛子一樣的痛苦,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失而復得的珍寶,越發叫人珍惜。

  「老太君,九姨娘不知道去了哪裡。」

  韶總管開口提醒道,先前他們就已經派人找過了。

  「奴婢見到早上九姨娘是和大夫人在一起的,大夫人好像是請九姨娘去做客。」

  韶音淡淡的話音,讓大夫人面色再度一陣變化。

  「哦?原來是這樣!」

  老太君多麼精明的一個人,聽到韶音的話,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現在不是追究大夫人的時候,救韶樂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炷香內,要是木芙沒有完完整整的出現在這裡,那韶茂就去陪樂兒吧!」

  老太君冷漠殘酷的話音,嚇得大夫人夜麗藻渾身發抖,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不顧親情。

  但是,儘管大夫人非常生氣,卻也不得不去命人將木芙帶出來。她不能拿自己的兒子冒險,將來她要做當家主母,還是要靠兒子。

  她可以失去女兒,但兒子卻是她的心頭寶。

  「我不知道木芙妹妹在哪裡,不過我會派人去找的!」

  她乾笑的說道,也是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小奴婢,竟然才是她最大的剋星。

  她看似一句不經意的話語,往往都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這也堅定了她要弄死這個賤婢的決心!

  「不要給我耍小心眼!」

  老太君已經完全沒有耐性跟她們玩這些陰謀詭計,下了一個通牒。

  「不敢!」

  大夫人夜麗藻臉頰僵硬,擠出了一絲笑容。

  沒有多久的時間,木芙就一臉蒼白的被帶到了房間裡面。大夫人想活活餓死她,所以沒有對她施刑,加上她臉上的刀疤,讓那些看守的人,對她毫無興趣,所以才躲過一劫,等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

  韶音見到木芙慌張的出現,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沒有哪裡受傷,她才鬆了一口氣。

  「木芙,聽說你有一味可以解百毒的神藥,快拿出來!只要救活了樂兒,你開什麼條件都可以。」

  老太君見到木芙出現,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

  「什麼神藥,我——我沒有啊!」

  九姨娘木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於老太君說的神藥,更是一無所知。

  「嗯?莫非你是不肯交出來!神藥雖然珍貴,但是老身保證,只要你拿出神藥,以後就保你在韶府過上好日子。」

  老太君聽到她沒有交出神藥的意思,越發覺得她有這個東西,立刻開口保證起來。

  「我不要什麼好日子,只求老太君救救我可憐的女兒韶音,她是冤枉的啊!」

  木芙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著救韶音,立刻跪了下來。

  韶音見到她這樣子,心底也湧起了莫名的柔軟。見到娘親一心只想著女兒,她如何能夠不感動。

  她很想告訴木芙,她就在這裡,好好的在這裡,不過她什麼也不能說。

  這一刻,她的身份是逃犯,不能暴露出來。

  她在心中默默地說道:娘親,女兒一定會光明正大的回來,你一定要等我!

  「你要什麼都以後再說,先拿神藥救我的樂兒!」老太君不悅的說道。

  「說不定是這賤婢撒謊,我看木芙妹妹根本救沒有什麼神藥吧!」

  八姨娘開口說道,臉上露出了譏諷之色。

  「我——」

  九姨娘木芙剛要說自己沒有神藥,就聽到韶音開口。

  「九姨娘,你不是每日都會起早搜集珍貴的神藥嗎?你快別藏私了,救樂少爺要緊啊!」

  韶音眨了眨眼睛,提醒木芙這件事情。那納蘭神醫給她開出的藥方,那可真的是一味珍貴的神藥。哪怕材料很簡單,卻是非常有效的。

  「好吧,那我去取藥過來。」

  九姨娘木芙想起她早上為女兒準備的藥,若是真能夠救韶樂少爺,那她也願意去拿來試試。韶樂少爺是她們母女的恩人,有報答的機會,她自然是義不容辭。

  「她果然有神藥!希望這神藥有效!」

  老太君見到九姨娘在侍衛的陪同下,回去取神藥,一下子就眉開眼笑起來。

  「藥來了!」

  木芙端著藥走來,韶音立刻接了過去,經過張芷婧用銀針試毒之後,韶音就餵韶樂喝下去,同時悄悄拔掉了紮在他身上的一根銀針。

  「咳咳!」

  韶樂喝完藥之後,輕咳了幾聲。

  「這真的是神藥啊!能夠起死回生!」

  展落初驚訝的說道,見到韶樂虛弱的坐起來,但臉色明顯已經變好了,立刻開心的笑出聲來。

  「這一次木芙立了大功!將浮夢苑賜給她作為新的居所,每個月的月銀都加倍,由韶安親自發放,另外,再讓人給她裁幾件新衣裳。」

  老太君心情大好,打賞完木芙之後,就把眾人趕出去,留下展落初照顧韶樂。

  「老太君,我女兒——」

  木芙見到韶樂真的恢復了,還沒來得及為韶音求救,就被韶總管叫了出去。

  「九小姐的事情是刑部受理,如果查實之後,無罪就會被釋放。九姨娘隨奴才搬去新的住所,還請寬心。這個月的月銀,稍後奴才會送到浮夢苑。」

  韶總管開口說道,讓木芙安心了幾分。

  她相信女兒是清白的,所以一定會被放出來的。

  韶音見到這一次因禍得福,讓娘親得到了老太君的庇護,臉上也不由露出了幾分笑容。只不過,家中的危機暫時解決了,但她自己的危機卻沒有解除。

  她沒有隨著人流走出去,而是找了個地方,換回了衣裳,拿了她的那些藥瓶,然後匆匆的趕到了廚房。

  恰巧因為韶府戒嚴,廚房中的很多人都被帶去問話了,這時候才被放了回來。

  「糖糖姑娘,你等了很久吧?真是不好意思,剛剛府裡出了點事情,我這就帶你出去。」

  先前帶韶音進來的小廝,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我們出去吧!」

  韶音搖了搖頭,跟隨著小廝出了後門。

  而在仙雲居外面等著抓人的大夫人,等了大半天,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送菜的張大嬸,從巷子裡醒來,就大呼著跑向韶府。

  「我的菜被偷了!有偷菜賊啊!」

  「張大嬸,你莫不是病得腦袋出問題了吧?你不是叫你隔壁的糖糖姑娘把菜送來了嗎?」小廝疑惑的問道。

  「什麼糖糖?我隔壁明明住著鹽鹽姑娘!你才腦袋有病!」

  張大嬸雙手叉腰,噴著口水說道。

  韶音遠遠的聽到他們的對話,唇角勾起了一抹愉悅的弧度。

  在城外跟了半天被韶音甩到十萬八千里外的鳳曦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找到了韶音,上氣不接下氣的坐在屋頂上。

  「這姑奶奶實在是太折騰人了!總算是找到你了!」

  他在餓狼崗的時候就跟丟了韶音,因為她為了防止有人找到那些官兵,順手在樹林裡灑了些迷幻粉。恰巧鳳曦澤就那麼倒霉,被困在裡面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清醒了。

  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接到了武尊王的命令,找到韶音的蹤跡。

  聽說他跟丟了人,就被爺的冷眼給凍了個夠嗆。

  不過他現在倒是對這小丫頭越來越有興趣了,能夠輕易制伏那幾個官兵,並且審問出了來由,實在不像是那些深閨之中的花瓶。

  最重要的還是他居然兩度栽在這鬼靈精的手中,跟丟了她兩次。

  他的面子早就已經丟得不能再丟了,這次要不是靠著雲上強大的眼線網,他也不會這麼快又鎖定了任務目標。

  來到街道上之後,韶音先是上街買了一些日用品,還有被褥和衣裳,然後雇了一輛馬車送到了奈何巷附近。這一次她有了經驗,只讓人送到附近,剩下事情都是她親力親為。

  將東西都搬到門口之後,她耐心地將東西一一搬進房子裡面。

  這個時候天色也有些晚了,夢慈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有些害怕,聽到外面的聲音,立刻跑了下來。

  「音姐姐!是你回來了嗎?」

  「阿慈,我回來了,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屋子!」

  韶音見到夢慈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爬起來,立刻讓他回去。

  「音姐姐,阿慈來幫你!」

  夢慈嘴甜的叫道,動手幫忙把東西搬進來。

  「我靠!居然還鬼屋藏嬌!」

  鳳曦澤在遠處的屋頂上望過去,原本還疑惑韶音為何經常晚上過來,見到夢慈的身影之時,立刻有了某些邪惡的想法。

  「我得馬上回去告訴爺!」

  他奉命找到韶音的落腳點,看樣子她今晚是不會離開的,所以他也該回去覆命了。

  「刷——」

  風一般的身影,幾個跳躍,就消失在漸漸黯淡下來的夜幕之中。

  金秋時節寧靜的夜晚,月如銀盤,花如仙子,輕舞搖曳,淡淡的月色,給這破敗的小屋披上了一層銀色輕裳。

  在夢慈的幫助下,這些日用品很快就被搬進來了。

  「我們先把屋子整理一下,不然沒法住人了!」

  韶音看著這裡積了這麼多的灰塵,在院子裡的井裡打了水,開始清洗起來。

  「音姐姐,阿慈來掃地!」

  夢慈將燈盞點燃,掛起來之後,就積極地開始掃地。雖然動作看上去很不熟練,但是卻掃得很認真。

  韶音見到他那麼熱心,點了點頭,同意讓他幫忙。

  「音姐姐,阿慈是不是你們家第一個客人啊?」

  夢慈邊掃地邊問道,看這裡好像是很久沒有住人了,還是音姐姐最好了,特地為了他整理屋子。

  「是啊!」

  韶音把桌上的灰塵清理乾淨,她也是剛剛成為這屋子的主人,嚴格說來,夢慈的確是第一個客人。

  她當然不知道夢慈一直記得她要請他到地下做客,而且,還天真的認為她是女鬼姐姐。

  「阿慈好幸福啊!」

  夢慈一臉滿足的笑容,動作也更加麻利起來,爭搶著幫忙做家務。

  這個屋子除去大大的前院和後院之外,也就剩下廚房和四間屋子,她只收拾了兩間屋子,一間給夢慈,一間給她自己住。另外廚房她也重點清理了一下,不然煮飯燒水都不方便。

  收拾完之後,已經完全可以住人了,房間雖然破舊,但卻可以避風雨。

  「阿慈,來把被子搬進去,這一張是你的,還有你的衣裳,等會兒記得換一下。」

  韶音將被褥給夢慈,自己也搬了一張新被子到自己的房間裡面。從那些官兵那裡白得了一袋錢,讓她手頭也寬裕了不少。

  「嗯嗯!音姐姐對阿慈真好!」

  夢慈感動的抱著被子和新衣裳,髒兮兮的小臉上,笑容卻是那麼明媚。

  他感覺自己握住的不只是一張御寒的被子,而是暖暖的幸福。

  這樣的幸福,讓他非常想珍惜。

  「快進去吧,別告訴我你不會鋪被子哦!展開放床上就可以了!」

  韶音笑著說道,被他真誠的話弄得有些臉紅。將日用品都放置好後,她燒了水,倒入了洗乾淨的新浴桶裡面。

  接下來,她就要開始為自己解奈何毒了,雖然藥還差一味菩提子,但是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她將幾個藥瓶拿出來,將藥粉倒入熱水之內。

  她試了試水溫,褪去被樹枝勾得破爛的衣裳,露出了姣好的身材,伸腳踏入了浴桶之中。

  肌膚浸泡在熱水之中,她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比起她的輕鬆,武尊王府之中,一道焦躁的身影卻在來回踱步。桌面上一大堆的公文,他看也不想看一眼,腦海中一直殘留著那雙倔強的眼眸。

  一旁的軟塌之上還疊著整齊的衣裳和首飾,那是韶音托雪芍送還給陌紫皇的。

  她沒有要這些東西,讓他感覺更加煩躁。

  「爺!」

  鳳曦澤剛剛出現,還沒來得及說話,陌紫皇就出現在他的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領。

  「找到了!人在哪裡?」

  陌紫皇見到鳳曦澤回來,就知道他一定是找到她的落腳之處,否則哪裡敢回來見他。

  「找到了,就在城北。」

  鳳曦澤開口說道,見到爺這麼緊張,不禁有些好奇。

  「爺,紫衣侯和上官大人來了!」

  沒等他繼續稟報消息,一個婷婷玉立的少女就走到陌紫皇的身邊,開口說道。

  她望著陌紫皇的時候,眼底有著深深的愛慕之色。但是她隱藏得很好,沒有表現出來。

  「魚戈,你去請兩位大人過來。」

  陌紫皇點了點頭,他今晚要等的人已經來了,他立刻開口吩咐下去。

  「澤,你繼續說。」

  「九小姐現在落腳的地方是城北的一座破屋,就在奈何巷旁邊,那座傳說中的鬼屋。」

  鳳曦澤特地提醒了陌紫皇那裡的危險,奈何巷那種地方,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嗯!」

  陌紫皇聞言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那鎮定的態度,讓鳳曦澤有些摸不清頭緒。

  到底爺在不在意韶音那丫頭?

  他還有話要說,就見到魚戈已經把兩位武尊王夜見的大人帶了進來。

  這兩人他都很熟悉,可以說是朝堂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紫衣侯紫阡陌和刑部尚書上官瑋!

  「不知武尊王深夜將我們叫過來,有何貴幹?」

  率先開口的是身著一襲紫色綾錦朝服的紫衣侯,紫阡陌,也是皇朝最年輕的丞相。

  大氣耀眼的丹頂鶴圖案,用金色絲線繡成,透著一股濃濃的尊貴之氣。鑲嵌著紫色寶石的玉質腰帶上,一條黃色的流蘇垂墜而下。

  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容顏之上,一雙大大的丹鳳眼,流露出震懾天下豪傑的威嚴。

  「聽說這一次處理芙蓉宴上各族小姐離奇死亡案件的是兩位大人,本王今日就是要和兩位談一下此事。」

  武尊王陌紫皇穩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伸手邀請兩人坐下。

  「武尊王莫非是有什麼線索?」

  這一次出聲的卻是一道清幽的嬌軟嗓音,聽得出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坐在紫衣侯身邊的一個面若蓮花的女子,同樣身著紫色的朝服。只是圖案卻是大朵簇擁的團花,看得出等階不同。

  女子挽起的流煙玉環髻上點綴著紫色的水晶花朵,素齒朱唇,眉目秀潔,一雙透著靈氣的眼眸,閃著星辰般的光彩,凝向了武尊王陌紫皇。

  此女正是刑部尚書,上官瑋。

  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卻屢破奇案,雖是女兒身,卻也被提拔為刑部尚書。

  「線索沒有,不過本王要保一人。」

  陌紫皇沒有拐彎抹角的習慣,霸氣的開口說道。

  「哦?不知道誰有此等榮幸,能得武尊王親自作保?」

  紫阡陌唇角勾起一抹叫人瘋狂的淺笑,動聽的嗓音,徐徐落下。

  「韶府的九小姐,韶音。」

  陌紫皇斬釘截鐵的聲音,讓鳳曦澤也愣了愣。

  心中僅存的一絲疑惑,馬上就煙消雲散。看來爺是很在意九小姐的,那麼,有件事情就必需說了。

  「爺,那鬼屋裡不只九小姐一人,好像還有一個男人!」

  鳳曦澤附耳在陌紫皇的耳邊說道,他的話音才剛落下,再看過去,哪裡還能見到他們家爺的蹤影。

  「武尊王人呢?」

  紫阡陌和上官瑋都是面面相覷,好像剛剛一陣風過,就沒見到他人了。

  「我們爺有要事,就由我送兩位大人出府吧!」

  鳳曦澤張了張嘴,開口說道。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33 PM

【047】福至心靈

      徐徐的微風吹拂而過,滿枝的花朵,層層疊疊,次第綻放。

  一室蒸騰的水霧,濕潤了薄薄的紗帳,也讓橘黃色的燭火,沾染了幾縷迷濛之色。

  「嘩啦——」

  韶音全身浸透在藥水之中,閉上了靈動的眸子。

  隨著時間流逝,她臉上的黑斑,開始逐漸的變淡。顏色也由黑色,慢慢轉變為灰色。

  這個過程很緩慢,但她卻沒有著急,水溫從燙到溫熱到微涼,她始終都是一臉鎮定。

  只是她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一進入這個地方,她就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她一直小心提防,以防萬一。

  聽說這屋子以前的主人都死得離奇,她沒有把鬼屋的說法放在心上。凡事總是有原因,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以前的屋主都死亡?這是她必需要查清楚的事情。

  在靜夜中,一抹黑色的身影,猶如飛鷹掠過天際,悄無聲息的逼近了這座看上去被荒廢已久的破屋子。

  屋子裡有著微弱的燈光,叫路過的行人嚇得飛速遠離,大喊著鬧鬼的言辭。

  「兩間屋子都有燈!」

  陌紫皇從院牆上直接飛進來,見到兩間屋子都有燈,眼眸不由浮起一縷莫名的火焰。

  他隨意選了一間房屋,飛到了屋簷底下,想看看裡面的情況再做決定。

  第一間屋子是夢慈住的地方,他已經睡下了,只是怕黑,所以點著燭火。只能見到那是一個男子的背影,沒有見到第二個人。

  「他們好像不是住在一個房間。」

  陌紫皇見到這情況,也安心了幾分,繼續走向另外一個屋子。

  他剛剛落到窗下,就聽到一陣水聲,還有幾分撩人的低吟聲,響徹在他的耳畔。

  還沒看清楚裡面的情況,迎面而來的就是一盆藥味濃濃的冷水。

  「我去!」

  他當頭被淋了一身,水滴從髮尖滾了下來,看上去好不狼狽。

  他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就見到了身上過著一條長布的韶音,半裸著香肩,怒瞪著他。

  「又是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陌紫皇沒敢仔細看,連忙轉過頭,尷尬的說道。

  「你來做什麼?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韶音冷淡的看著陌紫皇,想到他白日裡的所作所為,眼底就露出了幾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一手朝著外面指去,態度充滿了敵意。

  「我——白天的事情——」

  陌紫皇有些詞窮,想要說他不是故意摸她的,但是,他做都做了,而且還不止是一次。就算是解釋,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沉默了片刻,他冷酷的嗓音,帶著幾分霸道,落了下來。

  「我會負責的!」

  他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一溜煙,就消失在了韶音的面前。

  「負責你個大頭鬼!」

  韶音聽到他的話,氣得胸前一陣起伏,走到窗戶邊,看到他早就已經沒影了。

  想到他這麼快就找到自己的落腳處,說明這裡並不安全。

  只是以武尊王的權勢,要找到她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也讓她想到了必需馬上澄清自己的清白,才能夠保證安全。

  「咦?這是?」

  韶音走到窗前,見到窗邊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碧玉菩提子,在月光之中發著柔亮的光澤,顯得格外動人。

  她伸手握住這顆失而復得的碧玉菩提子,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不解與詫異之色。

  「為何他要將菩提子給我?難道之前我是誤會他了?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有了這顆菩提子,那奈何毒就可以完全解掉了。」

  她將碧玉菩提子放進了浴桶之中,關緊窗戶,再度踏入了浴桶之中。想到之前陌紫皇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的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夜色漫漫,這個晚上有人歡喜有人愁,月上淵清在鏡雪樓中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卻不知道那姑娘是何時離開的。

  看到桌上留下的字條,他不禁露出了一抹興趣濃濃的神色。

  「這丫頭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他在驚訝過後,也有些擔心韶音的身體情況。

  遂即牽著墨煙離開了鏡雪樓,去查探起關於那位九小姐的事情。

  不知不覺之間,他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產生了特別的興趣。

  誰也不知道,有一個人在這個月夜化蛹成蝶,褪去了醜陋的外殼,蛻變出最美的蝶羽。

  當一絲絲金色的陽光,刺破了晨霧陰霾,散落在床帳之上。

  韶音睫羽輕顫,緩緩睜開了秋水分明的眼眸。清晨涼涼的空氣,讓她的睡意很快就消散了。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好似重生一般,呼吸都暢快了幾分。

  她起身梳洗,水盆映出她的臉龐,光潔無暇,那猙獰可怕的黑斑,已經完全散去。

  這一張臉,美得叫她自己也晃了晃神。雖然料想過這張臉褪去黑斑之後應該有幾分姿色,但是卻沒想到會如此明媚動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與先前的樣子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如果她不說的話,想必沒有人猜得到她就是那個醜名遠揚的韶府九小姐。

  「奈何毒已經解了,但是這臉比起之前那張還要招搖!」

  韶音看著自己的臉,不禁也有些無奈。相對於人們不屑一顧的醜顏來說,這張絕世容顏更加吸引眼球。

  「算了,只要自己低調一些,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她換上昨夜買的衣裳,很樸素簡單的藍裙,沒有多餘的點綴,穿在她身上卻顯得雅若幽蘭,清若芙蕖,叫人移不開眼。她將一條面紗蒙在玉顏之上,叫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做完這些她才邁步走出大門,剛剛走出去,就聞到了一陣燒焦的味道。

  她連忙快步走向廚房,就見到原本就破舊的廚房,此刻更是一團糟。

  夢慈正苦著小臉,淚汪汪的瞅著那冒煙的爐灶,看上去苦惱得很。

  「音姐姐!」

  看到韶音過來,他小臉充滿了委屈,但又有些挫敗,只能可憐兮兮的瞅著她。

  「你在煮飯還是燒廚房?」

  韶音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再讓他燒下去,這廚房可以徹底報廢了。

  「音姐姐,阿慈想煮飯給你吃!」

  夢慈不好意思的說道,紅著小臉,有些侷促不安。

  「好了,還是讓我來吧!等會兒有力氣好幹活!」

  韶音動手撲滅火焰,拿出了煎藥用的小型爐灶,將昨天置辦的食材放進去,煮了一鍋香噴噴的麵條。

  她將麵條夾起來,放上幾片青菜,遞給夢慈,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大口吃了起來。

  「吃吧。」

  她見到夢慈靦腆的模樣,明明肚子已經餓壞了,還在那裡害羞什麼勁兒。

  「那我就不客氣了!」

  夢慈甜甜的笑著說道,手握著筷子,夾起麵條,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已經餓了很久,聞到這碗香噴噴的麵條,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想到這是韶音姐姐親自煮的麵,他吃起來特別的香。

  哪怕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也是他吃過最美味的東西了。

  韶音揭開面紗一角,慢條斯理的吃起面來。看著他吃得那麼歡樂,幾乎要讓她以為自己的廚藝大有長進了。不過她自己嘗了嘗,味道還是一般,談不上難吃,但也不是特別可口,只能說可以飽腹。

  「對了,音姐姐,你說吃完飯之後要幹活?阿慈可以幫忙做什麼呢?」

  夢慈對於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感到非常羞愧,吃完一碗麵,開口問道。

  「我們要去找東西。」

  韶音沒有說是什麼,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

  「找什麼?」

  夢慈聽得雲裡霧裡的,疑惑不解的問道。

  「等找到了你就知道了,你等會兒看到什麼奇怪的就告訴我,這樣就可以了。」

  韶音沒有讓夢慈一個人留下,而是帶上這個小迷糊一起,免得他出什麼事情。跟他相處越久,就越發覺得他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好像從未涉足紅塵,特別的乾淨。

  他有一顆赤子之心,讓她也忍不住放下防備之心。

  「哦哦!阿慈明白!」

  夢慈點了點頭,乖巧地跟上了韶音。

  今日的陽光很晴朗,也讓這個破敗的院子看上去增色不少,尤其是這裡種滿了大片的芙蓉花,開得好生燦爛。這個時節百花凋零,芙蓉花成了一道靚麗的色彩。

  「音姐姐,你們家的這些花好好看!」

  「不要去摘這花,花粉有毒。」

  韶音的目光沒有流連在芙蓉花之上,這些花雖然好看,但花粉卻有毒,是只能遠觀不可觸碰的東西。

  「啊!這麼漂亮的花居然有毒?」

  夢慈把手縮了回來,著實是嚇了一跳。

  「越是美麗的東西,毒性越強,不能被美麗的表像所迷惑。」

  韶音淡淡的話音,有幾分嚴肅的味道。

  「嗯,我以後會小心的。」

  夢慈點了點頭,他記得那日闖入這院子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抓到了這花瓣,難道就是因為這花粉所以才中毒了?

  韶音見到他還懂得小心,說明他至少不笨,只是經歷得太少罷了。

  她開始專心地在院落裡面尋找起來,也不知道以前住這裡的人怎麼想的,在這裡種了這麼多的芙蓉花,只要一陣風吹過,地面就會積累上一層花粉。長此以往,肯定對身體很不好。

  追求美麗固然沒錯,但是超過那個度,反而會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音姐姐,這裡好像有一個窩。」

  夢慈眼尖的看到後院的草叢裡面,有一個地方像是什麼動物的窩,故而開口說道。

  「在哪裡?」

  韶音聽到他的話,連忙問道。

  「就在牆角那邊,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啦。」

  夢慈以前在宮裡沒有什麼玩伴,只有他的小白驢陪在他身邊,所以他也很喜歡小動物,對找動物窩什麼最在行了。

  「你退後一些。」

  韶音見到了那草叢裡面的確有一個不起眼的窩,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窩,她讓夢慈退後之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小窩。

  一雙眼睛在小窩裡面,充滿了戒備,凝視著韶音。

  「唰——」

  在她靠近的時候,就見到一抹雪白的影子,宛如雪球一般滾了出來。

  「唰唰!」

  韶音手中銀針飛快的發出,朝著那抹白影射去。

  然而那道白影動作靈活至極,韶音的銀針雖快,卻也沒有打中它。

  白影滾到草叢之中,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韶音。

  「這是一隻雪貂。」

  韶音見到這雪貂純白的毛髮,以及可愛的模樣,不禁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這隻雪貂似乎是幼崽,看上去還特別小,應該是沒斷奶多久。

  「這雪貂的眉心還有一撮火紅的毛髮,好像是月牙的形狀,難道這是罕見的火月雪貂?」

  她仔細看著這隻小小的火月雪貂,看到它的雙腿還在打哆嗦,顯然剛剛學會走路。

  這個地方為何會出現這種火月雪貂?

  她曾經在古醫典籍上看到過關於這種火月雪貂的記載,聽說只有最毒的貂,才會被稱為火月雪貂。這種雪貂極其珍貴,很通靈性,它的血是所有毒物的剋星,但是卻有一口毒牙,能夠輕易叫人死亡。

  她想到這火月雪貂既然是幼崽,那應該還有母親才對,只不過她靠近那個小窩的時候,卻沒有見到其他雪貂的蹤跡。

  「嗚——」

  小小的火月雪貂,又害怕又警惕的盯著韶音,好多天沒有吃東西,它早就餓得雙腿發軟。

  看著韶音走近,它立刻齜牙咧嘴,發出警告的聲音。

  「好像是隻孤兒!」

  韶音見到小貂兒防備的模樣,也沒有用強,而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個藥瓶,在窩前面灑了一些毒藥粉。

  火月雪貂的食物就是毒藥,越毒的東西它越喜歡。她配置的防身毒藥,對這餓壞的小貂兒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它先是抗拒了一下,然後見到韶音走開,身體就化作一道流光,撲到那些藥粉前面。伸出粉嫩嫩的舌頭,開始吃起它最喜歡的食物。

  韶音看到它那滿足的模樣,就猜到它的母親可能就是看中這個地方有很多芙蓉花粉末,所以才把家安置在這裡。

  當初離奇死亡的人,說不定是被火月雪貂襲擊,而後毒發身亡。

  這個讓人畏懼的火月雪貂,卻讓韶音喜歡的不得了。她以前就很想養一隻這種貂兒,可惜始終找不到。這一次,大好的機會擺在她的面前,她決定要慢慢的把這小貂兒引誘上鉤。

  「好可愛的小萌寵!」

  夢慈兩眼發光的看著那小貂兒,想要伸手去摸,立刻就被韶音給拍了回去。

  「這貂兒咬你一口,保準你馬上斃命。」

  韶音沒好氣的說道,這傢伙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就是因為不小心,所以才中了毒,現在居然想摸火月雪貂。看來他能平平安安活到這麼大,家裡人一定把他保護得很好。

  「這小萌寵那麼厲害?」

  夢慈滴溜溜的眼眸,瞅著那隻正在專心舔著葉子上粉末的小貂兒,看上去完全無害至極。那猶如絨球一般圓滾滾的身體,漂亮至極的圓眼睛,像是海水一樣閃閃發光,叫人一眼就喜歡上了。

  「那是當然。不然你可以去試試,我可不會救你哦!」

  韶音笑著說道,見到這隻小貂兒,她就知道那時不時出現的眼睛是來自何處了。想必就是這小傢伙在偷偷的張望著他們,但是又不敢靠近。

  「那還是不要了!」

  夢慈連忙搖頭,小臉上也有些害怕的神色。

  「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裡好好看家,記得不要去招惹那小貂兒。」

  韶音開口說道,既然知道了這鬼屋的秘密,那她也可以放心去解決那件攸關她清白的案件了。

  原本她還有些地方不大確定,但剛才靈光一閃,福至心靈,她頓時就想通了關鍵的地方。

  但是到底是誰籌劃了這一次的事情,她卻還不清楚。

  敵人在暗處,她在明處,顯然情況對她還是很不利的。

  「音姐姐要早點回來哦!」

  夢慈依依不捨的說道,第一次有了朋友,他好喜歡這種感覺。

  「嗯!」

  韶音微微頷首,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她走出去的時候,那隻小貂兒還跳到了牆頭,水滴似的大眼睛,瞅著她的背影。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嘴巴,似乎還意猶未盡。

  繁華的紫闕城,永遠都是熱鬧喧囂,只是今日竟然是萬人空巷。

  韶音走出來的時候,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但是看這街道還是以前的樣子,唯獨那擁擠的人潮,不知蒸發到了何處?

  「難道一個活人都沒有嗎?」

  她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了回應聲。

  「踏踏踏!」

  一陣馬蹄聲響徹而起,迎面而來的墨色駿馬,以及馬背那意氣風發的俊逸男子,立刻叫韶音黑了臉。

  「小姑娘,我們真是有緣啊!」

  月上淵清笑得雲淡風輕,看上去讓人賞心悅目。

  「緣分沒看出來,我倒是覺得我們是冤家路窄!」

  韶音冷冷的說道,看著他笑得那麼燦爛,就覺得這傢伙不安好心。

  「冤家就冤家吧!今天你是劫財?還是劫色?或者劫馬?」

  月上淵清聽到韶音的話,越發覺得這丫頭好玩得很,太有個性了!讓他忍不住想多逗逗她!

  「你沒事送上門來給我搶劫,有神經病啊?」

  韶音看他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就沒有什麼好臉色給他。

  「非也,非也,本公子雖有神經,但是絕對沒有病。」

  月上淵清坐在馬上,一襲華裳玉立,配上他那戲謔的笑容,讓韶音看著格外欠扁。

  「懶得跟你廢話。」

  韶音還要找馬車,沒閒工夫跟他浪費時間,直接邁步走向前方。

  「我還沒跟你說,你的字挺漂亮的呢!昨天不辭而別,這可不是大家閨秀的作風哦!」

  月上淵清見到她跑得那麼快,連忙跟了上去。好不容易遇到個有趣的小傢伙,可以打發一些無聊的時間,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放過她。

  「我本來就是女土匪!誰知道你無事獻慇勤,有什麼陰謀詭計!」

  韶音聽到他的話,就確定之前救她回城的人確實是這個男子。

  「好黑心的女土匪!」

  月上淵清被她說得不由張了張嘴巴,半天只能說出這麼一句感慨。

  「今日天朗氣清,聽說刑部那邊正在審案子,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啊?大半個神都的人都聞風過去了,你在街上晃悠也沒意思,不如和我一起去湊熱鬧?」

  「刑部審什麼案子?引起全城轟動?」

  韶音原本邁開的步子,又停了下來,抬眸看向了月上淵清。

  「由丞相大人紫阡陌和刑部尚書上官瑋共同主審的芙蓉宴案件,要是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月上淵清開口說道,相信大家都會對這個大案有興趣的。

  「那再借你的馬一用!」

  韶音將月上淵清拉下馬,然後跳上了墨煙,朝著他揮了揮手。

  「墨煙,我們走吧!看熱鬧去!」

  「喂!墨煙!你主人在後面!別丟下我!」

  月上淵清吐血的追了過去,看著韶音的面紗在風中飛揚,晨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畫面看上去竟然那般唯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40 PM

【048】靈心聰慧

      當韶音駕著神駒墨煙來到前方不遠的廣場上,那裡有一座府衙,是負責審理各種案件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人流,將四處的道路擠得水洩不通。

  她騎著墨煙神駒,視線可以看清楚偌大的廣場,全都是一顆顆攢動的人頭。各種髮色交織成的海洋,隨著時不時想攀高看前方的人跳起,人海此起彼伏的洶湧起來。

  「何必待在這下面人擠人的,要看風景,自然要往高處。」

  月上淵清雅潤的嗓音,突然響徹在韶音耳畔,她轉過頭沒見到他的臉,就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被拎著胳膊,帶到了高高的琉璃屋頂上去。

  此刻屋頂上還不算冷清,零零散散坐了不少看客。

  見到這些人各個飛簷走壁,武功高強,韶音也心生羨慕。可惜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不是練武功的料。

  被突然帶到屋頂上,韶音沒有嚇得大叫,而是頗為淡定地找了一個寬敞又舒適的地方,攏了攏裙裾坐了下來。寧靜自在的模樣,好似在夏夜花開的庭院裡散步。

  「呃,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啊!她不是該嚇得大哭嗎?」

  月上淵清嘴角扯了扯,被韶音的鎮定自若給驚訝了一把。

  「謝了。」

  韶音坐在這屋頂上,恰好可以看到下方公開審案的全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徹底打敗了想看韶音驚慌失措模樣的月上淵清。

  她沒有去注意月上淵清俊顏上精彩的表情,而是將目光落向了寬敞的露天大堂之上。

  天空藍得如凝脂一般,一輪金燦燦的火輪,散發著醇蜜剔透的萬丈光芒。但天空那旭日卻不及堂上走來的那一位身著紫色朝服的美人耀眼,絳唇妖嬈如紅月,鳳眸璀璨若星輝,黛眉娟秀如柳葉。

  那是一個威風凜然的美人,相貌過於精緻,叫人分不出是男還是女。

  這便是神都鼎鼎大名的紫衣侯,紫阡陌。

  「這人是誰呢?看上去好年輕啊?」

  「你們連紫衣侯都不認識,還真是有眼無珠!」

  「那就是紫衣侯嗎?長相真是俊美啊!」

  「沒想到丞相大人長得這麼好看,若不是丞相大人平時不出現在人前,恐怕紫羽澤三公子,會變成四公子才對。」

  人群立刻轟動了起來,除了朝堂之上的官員平日經常見到紫阡陌,其他的老百姓哪裡有機會見到。加上紫衣侯平日不參加任何的宴會,也對拉幫結派不感興趣,一直都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

  「聽說紫羽澤三公子之首的紫,也有人說是紫衣侯呢!」

  「言之有理啊!也不知道是武尊王比較好看,還是紫衣侯更勝一籌?」

  一個個女子眼冒紅心的說道,渾然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

  「清點嫌疑犯人數。」

  紫衣侯落座之後,長袖一揮,霸氣側露的嗓音,立刻叫全場寂靜無聲。

  「是!」

  立刻有官兵開始清點人數,然後將名冊遞上去。

  「仵作,將驗屍記錄拿上來!」

  開口的是坐在紫衣侯身邊的刑部尚書上官瑋,嬌滴滴的一個大美女,卻有著不輸給男子的雷霆手段。

  今日上官瑋打扮得頗為端莊大氣,挽起的高鬟凌雲髻上佩戴著金色鏤空嵌藍寶石的花冠,點綴上紅寶石花鈿,看上去典雅大方。白玉耳殼上,一對圓潤的珍珠,襯出幾分靈動秀美。

  「此次出席芙蓉宴的人數為三百二十五人,其中各大世家中毒的皆是妙齡女子,其中有三十名女子中毒而死,原因不明。另有五十三名女子中毒,如今隨時有性命危險。」

  聽到上官瑋將案情簡要的說了一遍,大家也初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這一次為何死的全部都是女子,明顯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一排排站在一旁等待受審的嫌疑犯,聽到這麼大的罪名,都露出了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們都很清楚,參加芙蓉宴的都是世家的小姐和公子,一下子死了這麼多,絕對是轟動全城的大案件。

  「芙蓉宴當日的廚娘,侍女,以及中途離席的人,都被認定為嫌疑犯。因為嫌疑犯人數眾多,所以現在公開審理案件,就是為了還無辜者一個清白。」

  紫衣侯紫阡陌開口說道,充滿威嚴的話音,也安撫了眾人的心。

  有這麼多人在看著,想必不會出現隨便找個人當替死鬼,然後就交差了事的情況。

  「沒想到這案件的主審官還挺公正嚴明的!想必幕後黑手定然是怕我到時候被無罪釋放,故而才買通了那幾個官兵。」

  韶音看到紫衣侯審案的方式,是當真數萬人的面,公開給這些人辯駁證明清白的機會,對此人不由也有些佩服。在她看來,這一次的案件可以說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沒有什麼官員敢接下來。

  否則無論得罪哪一家,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暗地裡肯定有很多人想用家裡的權勢和財力來疏通關節,讓對手的子女成為罪魁禍首,到時候必然牽連到一整個家族。

  紫衣侯這樣公開審理案件,就杜絕了屈打成招的冤案,沒有給有心人可乘之機。

  「仵作的驗屍記錄,說明所有人中毒的情況都是一模一樣的,死者的手心上都有一種奇特的圖案,看上去好像是一種花。身體奇冷無比,看上去好像是被凍僵的。」

  上官瑋開口念出仵作呈遞上來的記錄,對於這麼多人死亡的案件,她也是頭一次接手。

  此次死的人都是女子,為何男子都沒有中毒,這一點是破案的關鍵所在。

  「數十名死者皆是中毒而亡,然而,到底毒來自於何處,又是何人所為?這還需要進一步的審訊!」

  聽到主審官的話,這些有作案時間的嫌疑犯,全都哭喪著臉,心中害怕至極。

  數萬百姓也都在觀望,不知道這個奇案的兇手是什麼人?到底兇手是如何對這麼多人下毒的?

  他們每個人都害怕,如果最後查不出兇手是誰,那他們會不會成為替罪羔羊。

  「等你們這些蠢女人都死光了,就再也沒有人敢跟本小姐搶武尊王了!」

  一座高樓上,一雙得意的眼睛,正望著那些無助害怕的人,享受他們的驚慌失措。她就不相信有人可以解開此毒,那些妄想和她搶奪武尊王的人,全部都要死。

  「我也很好奇,那兇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毒藥還會區別男女?」

  月上淵清一臉好奇的自言自語道,第一次聽到這麼離奇的案件,實在是不知道那個兇手下的是什麼毒。

  「你說那是什麼毒呢?」

  他轉頭看向韶音,隨口問了一句。

  「我要是告訴你那是什麼毒,你就把墨煙借我一個月,怎麼樣?」

  韶音淡淡的回答道,眼眸之中充滿了智慧的光彩。

  「哈哈,好啊!你要是能夠解得開這個謎團,墨煙就借你一個月。不過要是你解不開的話,那——」

  月上淵清笑了笑,還沒說完話,就聽到一句叫他差點從屋頂上滾下去的驚人話語。

  「不必審了,我知道這些人的死因!她們全部都是自殺!」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從屋頂上響徹而起,擲地有聲,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兩位主審大人,以及特邀席位上的武尊王陌紫皇。

  「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傻瓜,全部自殺了!」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離譜了!哪裡來的瘋子!」

  「胡言亂語!」

  「......」

  人群一下子就炸開,眾人紛紛議論起來。沒有一個人相信韶音的話,只當她是譁眾取寵罷了。

  甚至還有很多人當她是傻子!

  「自殺?」

  紫阡陌站起身來,聽到韶音的說法,感覺她不像是開玩笑,故而揮了揮手,讓全場安靜下來,聽她繼續說下去。

  「沒錯,就是自殺。」

  韶音鎮定的回望過去,沒有閃避的意思。

  「喂,馬借給你,你別亂說了。」

  聽到她那認真的話,月上淵清想要把她直接拉走,免得她胡言亂語丟了性命。

  「請問死者的身上,是否都有這種飾物?」

  韶音取出了一串相思豆的手鏈,朝著眾人亮了亮。

  「沒錯,的確都有這種手鏈。但是那又有什麼問題?現在神都之中很多人都佩戴了紅色相思豆的飾物!」

  刑部尚書上官瑋開口說道,她是一個女子,所以知道這些男子不關注的事情。女官有著男官員沒有的細心,在很多案件的處理上,有著女性的獨有優勢。

  「這種相思豆與其他的豆子不同,這種相思豆含有劇毒,長期佩戴相思豆手鏈,會中毒全身紅腫潰爛,甚至精神錯亂,變成一個瘋子。」

  韶音有條不紊的說道,她早就聽說相思豆這種含有劇毒的種子已被國際上很多國家列為受禁品,因為只需0。003毫克相思豆毒蛋白就足以致命。不過這個時代的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相關報導,自然毫不知情。

  「相思豆的毒,如果遇上醉芙蓉的花粉毒,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會變成致命的毒藥。如果你們不相信,大可自己去試試。」

  「來人,將這幾種東西取來,當場驗毒!」

  紫衣侯紫阡陌當機立斷,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去將韶音提到的這幾種東西拿過來,並且請來了御醫,當場開始試毒。

  原本還是銀白璀亮的銀針,瞬間就化作墨水般的黑色。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從廣場的這一頭,傳到了另一頭。

  手上有佩戴相思豆手鏈的人,都驚恐的把這象徵著愛情美滿的手鏈丟到一邊。她們沒有想到如此漂亮的東西,竟然是慢性毒藥,一點點腐蝕著這些愛美的女子的性命。

  「快查看一下那些死者,以及中毒的女子,身上是否全部都佩戴了相思豆飾物?」

  刑部尚書上官瑋馬上就下令,讓屬下去查證。

  她的手下辦事效率很高,沒多久就傳來消息,證實了韶音的話。

  「立刻搜捕販賣相思豆手鏈的人!」

  紫衣侯紫阡陌知道了案情真正的原因,心中不由大為震驚。這絕對是一起蓄謀已久的殺人案件,從第一串相思豆手鏈流入那些世家小姐手中開始,這場陰謀就已經進行著,直到芙蓉宴花開燦爛的那一瞬間徹底爆發。

  此人的手段非常可怕,但能夠輕易看穿這一切的神秘女子,更叫人驚歎。此女天資聰慧,口齒伶俐,是個難得的人才!

  看到她幾句話就解開了這個震動神都的大案子謎團解開,陌紫皇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沒想到她不僅膽識過人,而且還懂得那麼多藥理!

  月上淵清則是呆呆的說不出話來,在心中早就已經為之拍案叫絕。

  「這位姑娘,既然你知道中毒的原因,可有解毒的辦法?」

  紫衣侯紫阡陌開口詢問道,如今這案子有了重大進展,但是幕後之人必定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會成為一個無頭之案。所以,救活這些中毒的人,才是當務之急。

  此毒讓眾御醫束手無策,那些人要是都死了,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如果當晚宴席上沒有喝酒的女子,現在還可以救得活。只是這些死者,已經無力回天了。」

  韶音開口說道,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卻讓人覺得很可信。

  「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何方神聖?為何蒙著面紗不敢見人?我相信策劃這一切的人,也定然會知道這些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一道尖銳的嗓音,帶著高高在上的嬌蠻,落了下來。

  「小女子相貌醜陋,故而戴著面紗,免得嚇到大家。」

  韶音不緊不慢的說道,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尖酸的女子,依舊是面不改色。

  「青蕖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難道要阻攔這位姑娘救治大家嗎?」

  刑部尚書上官瑋不悅的說道,見到定南候府的掌上明珠夜青蕖竟然在這個時候出面打擾,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上官大人,她連臉都不敢讓人看,顯然是心裡有鬼,誰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我要為死去的妹妹討回公道!」

  夜青蕖怒目瞪著韶音,充滿了濃濃的恨意,她的妹妹也在這一次失去了性命。

  「不知道這位姑娘可否報出自己的姓名?」

  刑部尚書上官瑋覺得夜青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對方是一個不知道來路的人,那些人也不敢讓她治療。

  「我是韶府九小姐,韶音!」

  韶音早就有準備,知道自己不說出名字是不行的,因為她一開始就是為自己澄清,如果不表明身份,那就一直是逃犯的身份。

  在她說出名字的時候,全部人都張大了嘴巴。

  韶府九小姐,這個經常成為眾人茶餘飯後談資的主角,現在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卻驚艷了全場。

  哪怕大家知道她長相非常可怕,但是這一刻,她的智慧光芒,卻讓她的容貌被眾人所忽視。

  曾經聽過韶府九小姐拋繡球無一人問津的事情,如今見到她戴著面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頓時覺得情有可原。

  「你不是嫌疑犯嗎?怎麼會在這裡?」

  夜青蕖聽到她是韶音,面色一下子就化作了白色,失控的質問道。

  「大人,快抓住這個逃犯!」

  她大聲的叫道,好像恨不得韶音馬上被抓起來。

  「九小姐,我們派去逮捕你的官兵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你可以解釋一下原因嗎?」

  刑部尚書上官瑋開口問道,雖然武尊王已經力保韶音,但是那些官兵的去向,她還是要公事公辦的問清楚。

  「那些官兵要殺我滅口,但是我偷偷逃了,至於他們現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韶音開口說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仔細觀察他們的神情,好讓她判斷出究竟是何人所為。

  那些官兵說的是上面的人下的命令,那就很有可能在這裡。那個下令殺人滅口的主使者,很可能就是這一切背後的元兇。

  「你胡說八道!一定是你想要畏罪潛逃!才殺死了那些官兵,你就是兇手!」

  夜青蕖尖銳的說道,斷定韶音就是兇手。

  「我若是畏罪潛逃,現在還會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裡嗎?我相信青天白日,天理昭彰,法網恢恢,真正的元兇必定會被繩之以法。我今日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

  韶音擲地有聲的話語,讓那些心生懷疑的人,立刻就打消了念頭。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為何要站出來?這根本說不通!

  「哼,你少花言巧語蒙騙世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被害者?如果沒有證據,你就要以逃犯的罪名論處!」

  夜青蕖咄咄逼人的說道,眼底充滿了嫉妒與仇恨之色,讓她原本嬌媚的臉,變得猙獰可怕。

  「我就是她的證據!」

  一道疏懶的嗓音,從一旁的屋簷上落下。

  一直沉默不語的鳳曦澤,突然開口說道。

  「昨日我恰巧出城,見到了那幾名喪心病狂的官兵要對這位姑娘下殺手,所以便暗中出手相救。不知道,青蕖小姐可還要更多的證據?」

  鳳曦澤非常不客氣的把所有功勞,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他這個說法,卻讓眾人都信服了。

  「澤公子說的話,自然是最好的證據。」

  夜青蕖咬牙切齒的說道,心中對韶音更加嫉妒。

  韶音看到鳳曦澤朝著自己笑得那麼燦爛,不由回給他一記白眼。敢情這幾日時不時跟蹤她的人,就是這傢伙!難道他是跟蹤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8 11:53 PM

【049】慧眼識珠

      「說起那幾個官兵實在是敗類中的敗類,竟然徇私枉法,指使他們的人肯定就是這背後的元兇。」

  鳳曦澤不知道韶音對他的想法,否則一定會非常吐血,被當成了跟蹤狂。他執行這個任務容易嗎?哪有大家閨秀成天跑得沒影子,讓他累得夠嗆。

  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保護任務,看起來越來越複雜了。因為看夜青蕖對韶音的敵意如此之重,以那個小肚雞腸的女人作風,想必不會這麼罷休。

  夜青蕖自從第一眼見到爺開始,就對爺窮追不捨,芙蓉宴之上韶音成為全場的焦點,自然會引起夜青蕖的強烈敵意。

  「此事本官定然會追查到底!會還九小姐一個公道!」

  刑部尚書上官瑋聽到她的手下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玉顏露出了一抹冷色。看來還是有些人覺得她這個女尚書沒有什麼威懾力,所以才會在背地裡做些小動作。

  「那就麻煩大人了!」

  韶音看她那堅定的目光,充滿了正氣,想來不是她指使下屬。否則那些官兵大可將她帶回去,然後再動手,何必特地去城外。

  「現在還請九小姐給個方子,解救那些危在旦夕的病人。」

  紫衣侯紫阡陌開口說道,韶府本是古醫世家,韶音是韶府的小姐,精通醫術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救人可以,不過我可不是開善堂的,需要救治的人,就送到韶府去。當然,診金高者先治!」

  韶音可沒有打算把藥方白白交出去,她可不是來這裡普渡眾生當什麼南海觀世音菩薩的,她只是一個要吃飯要生活的凡人,所以有錢不賺,那不是傻子嗎?

  「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九小姐可以回去了,其他人留下口供,記錄完畢也可以釋放。」

  紫阡陌點了點頭,望著韶音的目光充滿了讚許。她也沒有覺得韶音的做法有什麼錯,醫者也需要錢才能買藥救人,總不能叫她白白出力,卻一無所獲。

  「這位大人,我還有一個請求。」

  韶音看向紫阡陌,看這人辦事利落,也覺得挺順眼的。不像是有些官員做事拖拖拉拉的,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才能回去。

  「但說無妨。」

  紫阡陌以為她是要提一些救治病人所需的東西,所以很客氣的說道。

  「麻煩給我搬個梯子,我要下去。」

  韶音看了看這麼高的屋頂,她沒有飛簷走壁的高深武功,自然得借個梯子下去。

  「噗——」

  鳳曦澤聽到她的話,當場就噴笑了。

  陌紫皇的嘴角也明顯抽搐了幾下,被雷得外焦裡嫩,好不銷魂。

  「來人,去搬一條長梯過來!」

  紫阡陌聽到她這個要求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莫名覺得這話裡透著一股喜感。

  很快官兵就將長梯搬了出來,搭到了屋簷底下。韶音便搭著梯子爬下來,就在她剛剛踩到梯子上的時候,一顆石子就朝著長梯擊去。

  原本還穩穩當當的梯子,一下子朝著旁邊倒去。

  韶音的身體在長梯上朝著一旁傾斜過去,這樣的高度要是摔下去,肯定會骨折。

  但是人群裡這麼多人,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要害她。

  「小心!」

  就在梯子傾倒的時候,坐在屋頂上的月上淵清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轟——」

  長梯落地,她的身體懸於屋頂之上,看上去好似一隻翩然落下的斷翅蝶兒。

  見到竟然有人公然要害死韶音,紫阡陌的眼裡露出了一抹冷色。韶音如今是解毒的關鍵人物,如果她這時候出事的話,那些中毒的人全部沒救了。

  紫衣侯腳下一點,紫色的身影,英姿颯爽地飛掠向韶音。

  與此同時,接了保護韶音任務的鳳曦澤也連忙朝著韶音飛去,要將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接住。

  但是他們的速度雖快,卻及不上一道黑影。

  韶音剛剛掉下來,陌紫皇就已經下意識的飛出去了,直到一把將她從月上淵清手中搶過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於是,紫阡陌和鳳曦澤都撲了個空,月上淵清也錯愕的看著自己手中空空如也。

  「沒事吧?」

  陌紫皇將韶音放下,擁著她的肩膀,他就感覺心中似乎有些滿足感。鬆開手的瞬間,他覺得似乎遺失了什麼東西。

  「我很好,謝謝你!」

  韶音抬眸看著陌紫皇,有禮的回答道。

  看到她有些殊離的態度,永遠都是一副兩人不熟的模樣,讓陌紫皇心裡一陣不舒服。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感到煩躁,只是不喜歡看她那種冷淡的神色。

  「我先走了!」

  韶音說了一聲,沒有在這裡流連。否則一定會被無數人嫉妒的眼刀,活刮成碎片。

  「站住!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居然敢勾引武尊王!」

  夜青蕖衝上去,擋住了韶音的去路,伸手要打她的臉。一臉怨氣沖天,活似哪裡冒出來的女鬼。

  「你這賤人才不要臉!不要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誰都得慣著你!給我滾一邊去!」

  韶音見到夜青蕖撲過來,直接一腳把她踹一邊去。然後朝著墨煙招了招手,它立刻衝進人群裡面,將她帶走。

  數萬名看客更是驚瞎了眼睛,神都紫羽澤三位公子同時出手,就為了救下那個韶府的醜女九小姐!而且那醜女居然還踹飛了定南候府的掌上明珠!

  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短短的幾個瞬間,就猶如做夢一般,叫他們不敢相信。

  不過等他們回過神來,韶音已經匆匆進了人群之中,並且迅速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我想應該是看錯了!」

  一個仰慕這幾位公子的少女,自我安慰的說道。

  「就是啊!這一切肯定都是夢!幾位飄逸俊秀的公子,怎麼會對這種其貌不揚的丫頭另眼相看!」

  其他自欺欺人的女子,也開始自我催眠起來。

  「這個賤人!命可真大!不過你不會每一次都得救!」

  一道怨毒的嗓音,氣急敗壞的落下。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至於那些平日對韶府九小姐醜名如雷貫耳的男子,這一次則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似乎看那身段,看那氣質,這韶府九小姐還真有些風華絕代的味道!

  只是聽說她的臉,很醜,但是醜的特別,也就是特別的醜!

  韶音離開之後,除了相關的官員在處理剩下的事情,眾人都各自散開。

  「此女不是池中之物,他朝必定會如鳳凰飛於天際!」

  紫衣侯紫阡陌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韶音的身上,覺得她是可造之才,想必日後會有一番作為。

  一雙慧眼,識得那顆被蒙塵的明珠,終將會綻放光芒。

  每個人的體內都有一股巨大的潛力,深藏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只是並非每個人的潛力都會被發覺出來。有可能會被時光消磨殆盡。沒有被逼過,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原本準備辦喪事的各大世家,聽聞韶府九小姐能夠解開這種奇毒,只是診金高者才能先救。於是,所有人都立馬爭先恐後的湧向了韶府,畫面壯觀至極。

  「踏踏踏——」

  韶音騎著墨煙,一路朝著韶府飛奔而來,為了防止她再度發生意外,紫衣侯派出了紫衣精銳衛隊,隨行護送她回府。

  浩浩蕩蕩的隊伍,看上去霸氣至極。

  聽說紫衣衛隊親自護送韶音回府,就連老太君都被驚動,親自出府。大夫人和老爺韶普,以及各房的妾侍也紛紛趕了出來。

  九姨娘木芙懷著忐忑的心,也跑到了韶府門口。

  原本卑微到塵埃,無人問津的韶音,第一次在全府上下的迎接下,跳下了神駒墨煙。

  「我的好女兒!你沒事吧?有沒有人欺負你?」

  九姨娘木芙見到韶音走過來,熱淚盈眶的跑了上去,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見到她安然無恙,她含淚帶笑,心中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娘,我沒事,你大可放心。」

  韶音微笑著說道,看到老太君等人,她也頗為意外。

  「韶音見過奶奶!」

  「韶音,這究竟出什麼事情了?」

  老太君不解的問道,因為她一直待在屋子裡看著韶樂,所以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沒什麼事情,他們是送我回來的!」

  韶音對老太君解釋完,並沒有理會大夫人和那個她不認識的爹,轉頭朝著紫衣衛點了點頭。

  「我已經到家了,你們可以回去覆命了!」

  「紫衣侯命令我等這幾日都要保護九小姐的安危!」

  一名紫衣衛開口說道,一臉的嚴肅,對於紫衣侯的命令絕對嚴格執行。

  「另外,紫衣侯還吩咐過,如果九小姐需要人手儘管開口!」

  「既然紫衣侯有此美意,那你們就隨我進府,奶奶應該不會反對吧?」

  韶音看向老太君,徵求她的意見。

  「紫衣侯派來保護你的紫衣衛,我們自然不能推辭。」

  老太君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聽到這是紫衣侯的命令,她也不好得罪紫衣侯。要知道紫衣侯同時還是如今掌握大權的丞相,韶家不過是一個小家族,哪裡敢和紫衣侯作對。

  韶音和木芙便在紫衣衛的簇擁下走進韶府大門,經過老爺韶普身邊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句話。

  「韶音是誰?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木芙的腳步微微一頓,臉色有些尷尬。

  「娘,我們走吧,等會兒估計會很忙!」

  韶音目光冷漠的望了韶普一眼,伸手拉著木芙與韶普擦肩而過。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老爺沒見過也很正常。」

  大夫人夜麗藻不屑的說道,聲音聽上去陰陽怪氣。想到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還被關著,就忍不住一肚子的火氣。

  「韶音竟然能和紫衣侯攀上關係,你們日後可要給我注意一點,免得給我們韶家捅了大簍子!另外,我不想聽到木芙那邊什麼缺銀短糧的事情。」

  老太君聽到大夫人尖酸的話,警告了她一句。之前韶樂的賬,她還沒有跟她們算清楚,韶漫做出這樣的事情,八成和夜麗藻拖不了干係。

  就像當年她愛子和媳婦橫死,她也曾經懷疑過和大媳婦夜麗藻有關係,只是沒有證據,她也沒辦法說什麼。

  「娘就放心吧,麗藻她會處理好家事的!漫兒還是個孩子,您看——」

  韶普腰間的軟肉被大夫人夜麗藻掐了一把,連忙開口說道。

  「哼!這件事情老身自有分寸,等樂兒康復之後再說。」

  老太君現在還在氣頭上,加上韶樂身體虛弱,沒有聽他們再求情,在婢女的攙扶下,再度回到仙雲居。

  韶總管奉命去打聽情況,才剛剛要出門,就見到了平日裡不曾與韶府有所往來的各族世家馬車蜂擁而至。那熱鬧的場面,哪怕是老太君的壽辰也沒有過這般情景。

  韶總管認識的人不多,但是看他們乘坐的華麗馬車上一個個族徽,他就知道這些都是神都中有頭有臉的家族。

  「不知道各位——」

  他的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有人沒耐性的報出了來意。

  「我是姜府總管,我們家姜莉小姐要求見九小姐!」

  姜府總管開口說道,臉上有著緊張之色,生怕被人搶先了一步,那他家小姐就危險了。

  「可是吏部尚書的愛女姜莉小姐?」

  韶總管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以他對九小姐的認識,似乎不可能認識像姜莉小姐這樣的高官女兒才對。

  「沒錯,我們家老爺正是吏部尚書。」

  姜府總管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可等著九小姐救命,哪裡有心思跟韶總管囉嗦。

  「你們家小姐要見的應該是其他小姐吧?」

  韶總管再度確認了一遍,顯然認為深居簡出又沒有參加什麼宴席的九小姐,不可能有朋友。

  「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這麼囉嗦,我都說了要求見九小姐!就是九小姐!你快走開,找個人給我帶路!」

  姜總管實在是受不了,直接蹦出了粗話,然後也不管韶總管的表情,直接丟了賞錢給一名韶府的小廝,讓他帶路去九小姐那裡。

  吏部尚書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姜莉,就算是一擲千金也要保女兒安然無恙,得知韶府九小姐韶音能解毒,他當下哪裡還有一絲猶豫。

  「小心點,把小姐的軟轎抬進來!」

  姜總管指揮著叫人把轎子抬進去,迫不及待的就朝著九小姐韶音的居所趕去。

  「這都什麼人啊這是!」

  韶總管沒好氣的說道,還沒緩一口氣,就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快步走上前來。

  「我們太師千金方紹錦小姐要見你們九小姐韶音,煩請帶路。」

  「太師千金蒞臨韶府,我去通傳老太君一聲。」

  韶總管見到居然又是一個大小姐要見九小姐,一下子就懵了,方太師可是德高望重的大臣,膝下有一對兒女,聽說方紹錦小姐還被許給了定國候風踏月的公子。

  「不必通傳了,我們有急事要見九小姐!半刻都拖不得,攸關性命。」

  婦人焦急的說道,語氣也充滿了懇切。

  「那好吧,九小姐住在浮夢苑,你帶她們過去。」

  韶總管這一次沒有多問,而是讓一名侍衛帶她們到浮夢苑去。叫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位方太師的千金也是坐在軟轎裡面沒有出來,連個面都沒有露。

  送走了兩位舉足輕重的大小姐,韶總管就見到更多的馬車在韶府門口停下,將路口都堵得嚴嚴實實的。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這景象,渾然不知道發生何事。韶府中的夫人小姐們也被驚動了,全都出來迎接這些平日難得結交到的世家小姐和公子。

  因為家中姐妹中毒,所以來了很多世家年輕公子,這叫韶府的那些小姐們都激動極了。

  當一個又一個的人都是求見九小姐,韶府上上下下徹底驚呆了。

  韶府的小姐們聞風趕到浮夢苑,只見到了嚴禁入內的牌子,看墨跡還是剛剛寫上去不久的。

  那些平日與韶音沒有任何交往的姐姐們,都後悔平時怎麼沒有對她好一點,現在只能望著那院子裡的俊美公子們流口水了。

  浮夢苑裡面,九姨娘木芙目瞪口呆的看著各大世家的來使,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競價,就是為了買下一張名為魔醫令的小字條。

  韶音被譽為第一魔醫,曾經她發出的魔醫令,每一塊都是價值連城。一令換一命,無數人爭相搶奪。

  第一次魔醫令簡陋的在古代現世,卻也是無數人爭相搶奪。

  原本大家還想要觀望一下,到底韶音有沒有本事解毒。

  但是當見到姜莉小姐和方紹錦小姐坐在浮夢苑的小樓裡喝茶的時候,所有還有一絲猶豫的人,立馬出價要買下魔醫令。

  「她們的情況都不樂觀,要是不及早治療,過不了今晚。」

  韶音在屋裡輕描淡寫的說道,一邊在畫著魔醫令,一邊讓已經恢復的姜莉和方紹錦一起來幫忙。

  這兩人也沒有什麼大小姐的架子,對於韶音這個救命恩人心懷感激,立刻放下身段,來幫她搗藥。

  至於那些為眾人引路的小廝,都被韶音打發去採藥了。趁著這個機會,她把韶府裡的藥庫給打劫了一遍。因為老太君得知這些人的來意,馬上就表明只要韶音有辦法醫治眾人,那她需要什麼藥材,都可以從韶府的藥庫取。

  解藥其實很簡單,但是韶音叫小廝們拿來的不僅僅是解藥所需的藥材,還有很多她自己平時搗鼓藥粉所需的東西。

  外面競價聲不絕於耳,韶音彷彿看到了自己的酒坊已經開起來的樣子。

  她沒有什麼其他的愛好,平日最喜歡的就是品酒,品好酒。以後開個酒坊賣點小酒,賺點生計,不能坐吃山空。

  要想過上好日子,她還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她沒有想過行醫為生,因為醫者總是要面對太多的生離死別,她覺得太過壓抑,還是開個小酒坊,偷得浮生半日閒,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就算以後她找到回家的路,娘親也可以有生活的來源,釀酒的技術比起醫術好學多了。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放棄過回家的念頭,回她真正的家!

  那顆神秘的寶石蒼華雲淚,她曾經在陌紫皇的佩劍上見到過。不過就只見了一次,那傢伙就再也沒有把那柄寶劍亮出來了。

  她要找個機會接近陌紫皇,然後去把蒼華雲淚拿到手。她能不能回家,這顆蒼華雲淚是關鍵。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她不小心走進迷宮,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陌紫皇!」

  想起今日陌紫皇又救了她一次,她發現似乎每一次她狼狽落難的時候,他總是在身邊。

  這就像是一場命中注定的劫,叫她躲不過避不開。

  那如皇者一般的男子,迷一般的人,卻能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18 AM

【050】珠玉蒙塵

      日暮西山,雲霞漫天。

  韶音忙了大半日,才治完最後一個中毒的人,這些人中的毒雖然棘手,但對於如今藥材充足的韶音而言,都是小問題。

  「各位大哥,今天麻煩大家了!」

  韶音朝著紫衣衛道了一聲謝,因為他們的存在,很好的維持了這裡的秩序。治病的人很多,依舊可以有條不紊的進行。

  「九小姐不必道謝,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紫衣衛開口說道,見到已經沒有病人,他們整齊有序地從韶府離開,留下了神駒墨煙在小院子裡悠閒的吃著草。

  「終於都走了!」

  送走了這些人,韶音伸了個懶腰,夕陽繾綣的霞光,散落在那俊美的馬兒身上,似乎給它穿上了一件黃金戰甲,威風霸氣。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唯獨它樂得逍遙,在一旁怡然自得。

  韶音見到它那悠哉的小樣,不由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拔了一束新鮮的嫩草餵它吃。

  墨煙用臉蹭了蹭她的手,然後歡樂的吃了起來。圓溜溜的大眼睛,好似純淨的黑曜石,閃著靈氣逼人的光彩。

  「墨煙真乖!」

  韶音看它如此乖巧,越發喜歡這匹馬兒。同時也很好奇,這馬兒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物?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不是官家子弟,但也不像是江湖人士,更不可能是平頭老百姓。

  餵完墨煙,韶音回到屋子裡坐在一條椅子上,看木芙認真的記賬。

  過了這麼多年挨餓受凍的苦日子,如今見到這麼多的錢,木芙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娘,算好了沒有?」

  韶音淡淡的開口問道,看到這些錢,她也不知道有多少,相信應該是夠開起一個酒坊,並且修繕好城北的破屋了。

  她總有一天會帶著娘親離開韶府,風風光光的離開這裡!

  「算好了,娘都記在這裡了,哪家哪戶出了多少錢,這裡都有明細。」

  木芙將賬簿遞給韶音,看到如今的女兒,那麼自信那麼優秀,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讓她感覺又欣慰,又有些陌生。

  「辛苦娘親了!」

  韶音接過賬簿,看到上面娟秀的字跡,記得條理分明,看得出娘親以前應該出身不低。只是為何會淪落到做妾侍的地步?另外,一般人家的小姐,臉上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刀疤,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覺得自己這個娘親,身上有很多特別的地方。就像是今日迎接那些達官顯貴,她似乎也沒有太過驚慌失措,反而像是見慣了這些人似的。

  從未聽她說起自己的娘家,這麼多年她也從來不曾回到娘家,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娘不累,音兒,你是何時學會了醫術,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木芙開口問道,對於女兒的事情格外關心。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兒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我只記得自己懂這些,但是從哪裡學的,我也不記得了,興許是樂哥哥以前教我的。」

  韶音再度以失憶作為幌子,含糊其辭的矇混過去。

  「也對,應該是樂少爺教你的,你以前老愛黏著你哥。他是個好人,只是好人命苦啊!」

  木芙感慨的說道,臉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對了,娘親,我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也不記得我的外婆和外公是誰了,我們還有其他親人嗎?」

  韶音一臉迷茫的望著木芙,似乎對於自己的一切感到非常茫然害怕,叫木芙看著分外不忍。

  「音兒,你有親人,只是我們不能回家。」

  木芙想起那雙充滿算計與陰謀的眼睛,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絕對不能讓那個人發現韶音還活在世上,不然韶音一定會有性命危險。

  「為什麼我們不能回家?」

  韶音不解的問道,看到木芙閃躲的目光,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她一個小小的庶女,為何會中天下奇毒中的奈何毒,這種毒根本不是韶家這種小家族能夠有的。

  就算是大夫人,也只能用下砒霜這種手段,根本沒辦法拿到奈何毒。

  「音兒,我們是被拋棄的棋子,早就沒有可以回去的理由了。」

  木芙哀傷的說道,看著韶音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她的眼裡也有一絲欣慰之色。

  「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了,有件東西我也是時候交給你了。」

  她說著便找出了一個小巧的木盒子,交到韶音的手中。珠玉蒙塵,終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這是什麼?」

  韶音打開這個看上去有很多年歲月的小木盒,裡面有著一塊明黃色的上好絹布,細細的手指挑開絹布的一角,她就見到了一塊玉。

  將整塊絹布掀開,她看清楚了這塊玉的形狀,原來是一條精美絕倫的長生玉鎖。

  「這根長命鎖是你出生的時候,就戴在身上的,我怕這條長命鎖會被人搶去,所以一直小心收著!如今你已經長大了,可以交給你了。」

  木芙看著這條長生玉鎖,似乎回憶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白雪紛飛的季節,金碧輝煌的宮殿,以及那一雙冰冷絕決的眼眸,在她刻意遺忘多年之後,又再度浮現在她的腦海。

  「長命富貴!」

  韶音握著觸手溫潤的長生玉鎖,看清楚上面的字,竟然是非常古老的一種文字。以她的眼光看來,這條玉鎖絕對是價值連城,造型為鎖狀,縷著雙魚戲水,背部刻著蓮花,那根穿系過長生玉鎖的紅繩,顏色依舊鮮艷如初。

  這條長生玉鎖似乎是一件古物,但卻沒有被歲月侵蝕,依舊精美絕倫。

  「來,娘親給你戴上!」

  木芙親手為韶音戴上長命鎖,希望這玉鎖可以保佑她長命富貴。

  「好美的長命鎖!」

  韶音戴上這條長生玉鎖,看這紅繩長短剛好合適,遂即猜到當初這條玉鎖應該也是成人戴的,然後轉到她手上。只是,她出世時候就戴著這條長生玉鎖,是不是有可能是娘親那邊的娘家人贈予的?

  看這條長生玉鎖的做工和材質,那娘親的娘家一定是非常強大的家族。但是娘親不願意提及過去的事情,她也不好追問太多。

  「對了,我給你準備了藥,你記得喝掉。」

  木芙一大早就為韶音準備了每日必喝的藥,只是剛剛忙過頭忘記給她了。

  「嗯。」

  韶音揭開面紗一角,將木芙精心準備的藥喝完。哪怕她如今的毒已經解了,但這是娘親的心意,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採集晨露為女兒泡藥,從來不求什麼回報。

  這種無私的愛,便是母愛!

  「娘親,以後你就不用給我去準備這種藥了,我最近打算補補身子,怕兩者藥性相沖。」

  她隨便找了個說法,讓木芙不必再那麼勞累。

  「那好吧,你現在也懂得醫術,娘聽你的。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是該好好補一補。」

  木芙聽韶音這麼一說,點點頭同意道。

  「時候也不早了,娘去給你弄點吃的。」

  她看了看天色,想到女兒忙了一天都沒吃東西,連忙上廚房弄些吃的。

  她們如今搬到了浮夢苑,這裡倒是有一個小廚房,可以自己做些飯菜。她用韶音給她的錢,托廚娘換了些米糧給她。

  一會兒的功夫,在韶音整理完藥材和這些錢財之後,木芙就端著熱騰騰的飯菜上桌。沒有大魚大肉,卻有青菜豆腐,以及香噴噴的白米飯。這對於她們母女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改善了。

  母女倆好好的吃完一頓飯,淡淡的燭火,暖融融的照耀在小小的屋子裡,氣氛格外溫馨。

  「對了,娘給你做了糖糖餅當點心,你晚上要是肚子餓就吃一點。」

  木芙將做好的糖糖餅端上來,讓韶音帶回房間吃。

  「好的。」

  韶音將糖糖餅帶上,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不過她沒有在房間中停留,而是把糖糖餅用紙張包好,然後匆匆出了韶府。

  她記得還有一個人,在城北的屋子裡等著她。

  她騎著墨煙朝著奈何巷飛奔而去,沒有多久,那座開滿芙蓉花的院子就出現在眼前。

  只是有別於第一次過來時候的黑暗陰森,此刻這座破屋子裡點著溫暖的燭火,遠遠的就能夠看到那點光芒,在暗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吱呀!」

  推開門扉,她就見到靜夜之中,屋子的台階上,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翹首望著大門。

  秋夜裡涼風襲人,但是他卻沒有躲進屋子,而是固執的等候在外面。

  水靈靈的圓潤眼眸,籠罩著薄薄的水霧,看上去濕潤欲滴,格外惹人憐惜。

  當聽到腳步聲和馬蹄聲,少年猛地抬頭,眼裡露出了激動欣喜之色,完全沒有任何掩飾。

  「音姐姐!你回來啦!」

  夢慈見到韶音回來,小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喜悅笑容。

  「我回來了,你還沒吃東西吧?肚子餓不餓?」

  韶音看著他那高興的樣子,牽著墨煙走進院子,讓它自己找個地方休息。

  「還沒吃呢!我怕把廚房燒了,姐姐回來會不高興的!」

  夢慈不好意思的說道,吐了吐舌頭,模樣可愛至極。

  「喏,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韶音聽到他的話,微微一笑,將包著糖糖餅的紙張打開,然後取出了撒著白糖的糖糖餅。

  「這是什麼餅呢?」

  夢慈以前在宮裡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餅,不由開口問道。

  「糖糖餅!」

  韶音將糖糖餅分給夢慈,自己也坐在台階上,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

  甜甜的白糖在口中慢慢化開,鬆軟蓬鬆的麵粉蒸成的白餅,味道很純淨,嘗起來口感很好。雖然沒有加入什麼香料,但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糖糖餅,卻讓她感覺格外美味。

  「音姐姐,這個糖糖餅好好吃哦!阿慈好喜歡!」

  夢慈第一次吃糖糖餅,那入口香甜的味道,讓他胃口大開。吃慣了山珍海味,吃起這種平民人家的食物,也別有一番滋味。

  他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沒有那種皇族子弟不可一世的傲氣,還有皇家兒郎最稀缺的純真。

  像是他這樣的皇子,如果沒有一個權勢滔天的母后庇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這個是我娘親手做的!」

  韶音開口說道,臉上有著一絲幸福的笑意。來到這裡,那些給她許多溫暖的人,讓她有了更加堅定的信念。

  「我娘親都沒有給我做過糖糖餅!」

  夢慈有些失落的說道,母后總是冷著一張臉,看上去凶巴巴的,讓他很害怕。這一次他跑出來,要是被抓回去,母后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可能是你娘不會做,阿慈不用難過,她不給你做,以後你做給她吃好了。」

  韶音開口安慰道,看到這個開心果失落的模樣,她還挺不習慣的。

  「音姐姐說的對!阿慈也可以做給娘親吃!」

  夢慈點了點頭,再度恢復了活力。

  就在兩人並肩吃著糖糖餅的時候,韶音突然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逼近。

  「阿慈,躲到我背後去!」

  韶音立刻開口道,聲音透著一股威嚴,讓夢慈連忙跑到她的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瞅著黑漆漆的四周。

  四週一片寂靜,唯有涼冷的風席捲而來,吹動葉子沙沙作響。

  藉著月色,她見到了四周的圍牆上都搭著弓箭,一群黑衣人將這個小院子團團包圍。

  「放箭!一個都不許放過!」

  一道女子的聲音,透著狠辣陰毒,落了下來。

  「唰唰唰!」

  無數道箭雨密密麻麻地朝著韶音和夢慈攢射而來,顯然不打算留下他們的性命。

  「墨煙,快躲起來!」

  韶音叫了一聲,一把將念慈拉到屋子裡,關上破門,讓箭雨都射在了門板之上。

  神駒墨煙見到有危險,立刻躲到了牆角,讓自己黑漆漆的皮毛掩護自己不被人發現。幸而它看上去比較沒有存在感,這些人的目標也不是它,所以它躲在牆角相當安全。

  「音姐姐,阿慈好怕!」

  夢慈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見到那沒入門扉的箭頭,嚇得小臉都白了。

  「別怕,我在這裡,誰也不能傷害你!」

  韶音見到對方人多勢眾,並且各個看上去都有武功,他們兩人明顯處於下風。為今之計,只能且戰且退了。

  她伸手摸出一個藥瓶,用力朝著牆頭丟過去。

  埋伏的黑衣人還以為是暗器,立刻用箭將那藥瓶射下來。

  「卡——」

  藥瓶在半空中四分五裂,藥粉隨風吹向眾人。

  一時間,聞到這藥粉的黑衣人,全都倒下了圍牆。

  韶音的特製迷藥,只要聞到一點,就會直接昏迷。

  趁著對方慌亂的時候,韶音拉著夢慈往屋子的後方跑去。

  「換火箭!」

  領頭的女子個頭不算高大,看上去頗為小巧。這顯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看到韶音逃進屋子裡,就下令要活活燒死他們。

  「是!」

  一隊黑衣人立刻換上了燃火的箭,只不過還沒有發出,就被齊齊斬斷。

  鳳曦澤原本還在對面的屋頂上休息,一時沒注意,就看到了韶音被人圍攻。當下哪裡還有一絲遲疑,連忙丟出了手中的折扇。

  折扇所過之處,所有的箭頭皆被斬斷,折扇一轉,就落回了他的手上。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動雲上保護的人!」

  鳳曦澤冷冷的聲音,透著一股殺氣,完全不同於他平日嬉笑的不羈模樣。

  韶音見到鳳曦澤出來阻止,當下朝著躲在牆角的墨煙招了招手,墨煙立刻化作一溜煙,就衝到了後院。

  「阿慈快上馬!」

  她跳上馬背,然後將夢慈拉上馬,雙腳一夾,墨煙就朝著後院的破門飛馳而去。

  見到後院那搖搖欲墜的破門,墨煙揚起四蹄,直接霸氣地踹倒了大門。

  「踏踏踏——」

  馬蹄聲迅速遠去,那些人見到被鳳曦澤攪擾了計劃,當下不與他糾纏,朝著韶音他們追去。

  「這丫頭到底招惹誰了?那個領頭人為何看上去有些眼熟?」

  鳳曦澤見到他們去追韶音,馬上追上去,絕不能讓他們砸了雲上的金字招牌!

  夜裡的街道沒有什麼人,尤其是經常傳出鬧鬼流言的城北,這個時候早就沒什麼人影了。

  墨煙不愧是千里馬,一下子就將那些追殺韶音的人甩到後面,同樣被甩得老遠的還有鳳曦澤。他天天跟在千里馬背後狂奔,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夢慈待在韶音的背後,好似受驚的小鹿,但是有韶音在這裡,他就感覺自己也有了幾分勇氣。

  「吁——」

  韶音突然拉住了韁繩,墨煙揚起前蹄停了下來。

  只見前面的街道上,一片頭戴綠色頭巾的人,將韶音和夢慈攔住。

  這兩批人顯然不是同一個勢力的,但目標卻是同一個。

  「殺!」

  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揚起刀子,朝著韶音他們砍下。

  「阿慈,抓緊了!」

  韶音騎著墨煙,霸氣的朝著前面衝去,手中銀針朝著他們的眼睛射去。

  「唰唰唰!」

  銀針朝著兩邊飛射出去,傳來了一片慘叫聲。

  在這種你死我活的緊要關頭,她不會有婦人之仁,否則被砍成肉末的就是她和夢慈以及墨煙了。

  墨煙也足夠硬氣大膽,見到這些明晃晃的刀子,直接揚起蹄子,朝著那些殺手踹去。

  而且看它那熟練的架勢,好像還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

  馬兒有武功,誰能擋得住!

  夢慈見到韶音和墨煙都這麼厲害,不由張了張嘴巴。

  不過隨著後方的那些人也追上來,墨煙和韶音顯然抵擋不住。

  鳳曦澤也沒想到竟然有兩隊人馬,他此刻被那黑衣人的首領纏住,一時間抽不開身去救韶音,連忙釋放出了求救信號。

  雖然這樣很丟人,但是為了韶音的小命,他不得不這麼做。

  丟他的臉是小,丟了雲上的臉是大。要是完成不能這個任務,那雲上還有什麼臉面?

  「你們還是放棄抵抗,乖乖跪地求饒,老子說不定還會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頭戴綠頭巾的男人,大聲的說道。

  「投降?笑話!姑奶奶來到這個世上,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韶音在衣袖中握住了一個藥瓶,這裡面裝的是劇毒的毒藥,準備找到最佳的時機拿出來。

  「既然你這臭婆娘不識抬舉,那就給老子把這幾個剁碎了!」

  那男人大吼一聲,大群人就圍了上去。

  「就是這個時候!」

  韶音知道這是最佳時機,剛剛要拋出她的底牌,就在這時,一道頎長的紫色身影,落在了他們的面前。

  一道銀色的劍光,宛如閃電驚天動地的劈下,自萬丈蒼穹之上落到九幽黃泉,呈現出一道圓弧散開。

  「彭——」

  「彭——」

  無數道倒地的身影,像是被死神之鐮收割了靈魂,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全部秒殺。

  在後面一些,沒有被秒殺的人,全都嚇得面色慘白。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綠頭巾的男人,哆哆嗦嗦的問道。

  韶音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惑,見到這個紫衣男子的殺伐果決,她握緊了手中的藥瓶。而在她身後的夢慈,在見到這個男子出現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格外複雜,又驚喜又害怕。

  月色清冷,宛如綾紗飄蕩到人間。夜風吹起他的紫色玄紋雲袖,翩若驚鴻飛舞。

  那男子有一頭如雪般晶瑩美麗的長髮,一根根柔順的髮絲,猶似飄雪縈繞。他轉過頭的瞬間,風吹起他的長髮,韶音看清了他的面容,蓮華姿容,冠世之美。

  他就彷彿是夜色裡最耀眼的亮光,凝眸流轉的紫羅蘭色的瞳光,透著一股妖嬈邪魅的吸引力。

  「何人敢上前一戰?」

  紫衣男子手中握著銀色龍紋長劍,配著他腰間的白玉玲瓏腰帶,看上去貴氣至極。

  霸氣無雙的嗓音,響徹在青石長街之上,叫人心生懼意。

  「衝啊!我們這些人還怕他一個嗎?」

  綠頭巾男人大叫一聲,看著那一地的屍體,他也忍不住牙關打顫。即使喊出這句話,他自己也是心裡沒底。

  「想人多欺負人少?」

  紫衣男子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手臂一揮,四周的屋頂之上都是手持軍用弓弩的精銳。

  那銀色的箭鏃,在月色下顯得格外鋒利,嚇得這些殺手也都忍不住腿軟。

  「點子太硬,快撤退!」

  眾人轟然逃竄,但無情的弓弩還是射了下來,精準地帶走了一個個生命。

  見到逃走無望,那些殺手便咬破牙齒裡藏著的毒藥,倒了下去。

  另外一隊人馬,則是強行突破,雖然逃走了幾個,但是也是傷亡慘重。剩下重傷的人,全都自行服劇毒自殺。

  危機暫時解除,可惜韶音卻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派來的。但是這一次的危險,卻讓她更加警惕。看來她在無意中破壞了某些人的計劃,所以才會招來殺身之禍。

  「你是誰?」

  韶音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警惕地看著這名紫衣男子。

  「跟我回去!」

  命令的話語,讓沒有一絲的反駁的餘地。

  韶音愣了愣,順著男子的目光,看向了身後的夢慈。

  「你想對阿慈做什麼?」

  她立刻擋在夢慈的前面,堅定的目光與紫衣男子對視,完全不怕他。

  「音姐姐,他是我大哥夢曇!他是來帶我回去的!」

  夢慈知道皇兄夢曇的本事,怕韶音會吃虧,連忙走出來開口說道。

  「你還挺能躲的!」

  夢曇看了夢慈低著小腦袋,一臉認錯的表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因為這個淘氣的弟弟,他在這裡逗留了這麼久,母后定然會責怪的。

  夢慈聞言,腦袋更低了,雙手相互搓了搓。

  「好了,帶上你的小乖給我乖乖回去,這一次要是再敢跑,你下次就別想見到你的小乖了。」

  夢曇拍了拍手,便有一名隱衛將小白驢拉出來,名為小乖的小白驢立刻屁顛屁顛跑到夢慈身邊。

  「小乖!」

  夢慈見到小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知道皇兄只是刀子嘴,其實還是對他最好了。

  「音姐姐,那我回去啦!這兩天謝謝你的照顧!」

  他戀戀不捨的朝著韶音揮了揮手,眼眶一下子就湧起了熱淚,看上去好不可憐。

  「阿慈再見!」

  韶音朝著他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在心中祝他一路平安。

  「音姐姐!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夢慈淚汪汪的看著韶音,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在紅塵滾滾中,遇見一個人。在時光漫漫中,告別一個人。

  有一種邂逅,很短暫,卻能銘記刻骨。

  有一種回憶,很淺薄,卻能溫暖人心。

  看著他們遠去,韶音拉著墨煙,望著滿地的橫屍,也不禁有些悚然。

  「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會讓人解決!」

  鳳曦澤一臉凝重的說道,雲上的人已經來了,會處理好這裡的事情。但是,以如今的情況看來想對這丫頭不利的人很多,以他一己之力怕是沒辦法護她周全。

  「我還沒問你,你怎麼又在這裡?」

  韶音抬眸看了鳳曦澤一眼,那充滿探究的目光,掃過他的臉。

  「音妹妹,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啊!你這樣盯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鳳曦澤笑著說道,打算三言兩語矇混過關。

  「你以為自己很帥?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韶音沒好氣的說道,拉著墨煙朝著前面走去。

  「小時候我有一個夢想,長大以後我要變成一個帥哥,沒想到真的實現了!見到我以後你會突然發現——原來帥也可以這樣具體呀!」

  鳳曦澤非常自戀的說道,看到今夜那個突然出現的人,以及那支精銳的衛隊,他已經猜出了那個紫衣男子的身份,除了雲夢皇朝的夢曇太子,應該不會是其他人。

  聽說夢曇太子是一代梟雄夢君臨的義子,從小就跟隨在夢君臨的身邊,由他親自培養帝王之道,日後定然是雲夢皇朝的君主不二人選。

  前些日子聽說雲夢那邊的二皇子走失在天曜,看來夢曇太子正是為了把二皇子帶回去。

  「不管你再帥也改不了你是跟蹤狂的事實。」

  韶音無語的說道,沒想到這傢伙還不是一般的自戀。

  「音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哪裡像是跟蹤狂了?」

  鳳曦澤眨巴著眼睛,想讓自己看上去更無辜一點。

  「你從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到五官四肢全部都像!」

  韶音知道從他口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只想到他應該是什麼人派來保護她的,遂即騎著墨煙絕塵而去。

  「呃——我長得有這麼流氓?」

  鳳曦澤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想他好歹也是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形象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差勁了?

  「算了,還是先讓爺安排一些人手保護這鬼靈精要緊!」

  他先讓幾個屬下一路暗中護送韶音,自己則回了武尊王府,將今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武尊王。

  「原來另外那個屋子裡住的是夢慈那小兔崽子!」

  陌紫皇聽完鳳曦澤的稟報,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爺,你關注的重點不對吧!」

  鳳曦澤扶了扶額頭,爺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怎麼會關注當日和韶音同住的人到底是誰?

  「那兩方勢力是誰派來的,你讓風飛旭去查,另外,從今天開始,你安排花家雙姝貼身保護韶音,直到期滿為止。」

  陌紫皇有條不紊的安排道,對於有人妄圖殺死韶音,他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怒火,心裡卻早就怒極了。

  「爺說的是櫻落樓的花郁夏和花眠憂雙姝嗎?真的要派她們到九姑娘身邊?」

  鳳曦澤張了張嘴巴,對於爺這個安排表示震驚。那雙姝可是超級貴的兩個主子,櫻落樓的王牌殺手,自櫻落樓的上一任樓主花冷醉之後,通過殘酷的死神之旅存活下來的絕殺雙姝。

  花郁夏和花眠憂,兩位櫻落樓實力最強的殺手。

  要安排她們保護韶音,那肯定要花費重金,不然她們兩個哪裡會屈尊降貴?

  「澤,你是質疑本王的決定?」

  陌紫皇冷眸一掃,就讓鳳曦澤渾身發顫。

  「我這就去安排!」

  鳳曦澤見到他心意已決,便退了下去。

  他離開之後,偌大的書房,看上去冷冷清清,一盞孤燈照到天明。

  他手握硃砂筆,在素白的紙張上,寫下了力透紙背的字跡。

  韶音!

  行雲流水的字落下,他的手陡然一頓。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寫下這兩個字,這個名字就像是梅雨季瘋長的蔓蔓青籐,纏繞進他的心,然後在裡面慢慢抽枝發芽,將他整顆心覆滿。

  「別怕!」

  他的指腹,緩緩摩挲於紙張之上,似乎是在輕撫安慰著什麼。

  夜色寂靜,花調落寞。

  當天邊的金色馬車,乘雲駕霧的出現,新的一天又到來了。

  韶音回到韶府之後,那些人沒有再捲土重來。她休息了一夜,養足了精神,就開始著手為自己的事業做準備。

  第一件事就是要修繕城北的老屋,只是最困難的是那個地方沒人敢去,更別說神都裡的工匠了。

  就算她現在有錢修繕屋子,卻也請不到人。

  「音兒,來吃早點了!」

  木芙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餐,見到韶音坐在那裡發呆,不由開口提醒道。

  「你怎麼了?看上去好像有煩心事?」

  「娘,樂哥哥給了我一張房契,是城北那邊的一座老屋,我想找人修繕一下那破屋子,但那個地方沒有什麼人敢去,我正在為這事情苦惱。」

  韶音開口說道,對於神都她瞭解的很少,所以提出這個問題,讓木芙也一起想想法子。

  「大家不敢過去,那咱們也不能強迫他們去啊!又不是自家的奴僕,哪裡能叫他們去哪就去哪的!」

  木芙聽了也沒有辦法,只是得知樂少爺居然給了韶音一張房契,不由對他更感激了幾分。

  在韶府裡也只有樂少爺是真心待韶音好,她待會兒要準備一些東西去看望樂少爺。

  「我有辦法了!」

  韶音聽到木芙的話,腦海中靈光一閃,有了一個辦法。

  「娘,神都什麼地方有買賣丫鬟奴僕的嗎?」

  「我們這裡也不缺丫頭啊,娘一個人忙得過來的!」

  木芙聽到她的話,不想她浪費錢,故而開口說道。反正她也習慣了這樣自食其力,不需要什麼人伺候。她想要給女兒多攢一些嫁妝,以後女兒嫁出去才不會被人輕視了。

  「你就告訴我什麼地方有這樣的交易就可以了。」

  韶音開口說道,聽說古代有很多的奴隸買賣市場,想必以神都的繁華程度,定然會有這種地方。

  「聽說在城南那一帶,有一條南後街就有賣丫鬟奴僕。那裡有一株大大的桂花樹,應該挺好找的。」

  木芙詳細的說道,她也只是聽一些丫鬟們議論的時候說起過,具體在什麼地方,她還真沒去過。

  「嗯,我知道了。我們吃飯吧,等會兒菜都冷了。」

  韶音拉著木芙過去吃飯,打算吃完飯之後去南後街看看。

  因為大小姐和二少爺被關起來,韶府裡面的明爭暗鬥暫時收斂了幾分,韶音和木芙也難得清靜兩天。

  韶音準備了一些錢,放在錢袋裡面,還不忘在錢袋裡放了一張字條,灑了一些藥粉。

  換好衣裳之後,她就騎著墨煙朝著南後街而去。

  根據木芙提供的線索,她很快就循著桂花香,找到了南後街的位置。

  這條街道特別寬闊,來來往往的都是華麗的馬車。與這些富人天差地別的是那一個個被關在籠子裡任人挑選的奴隸,這些奴隸都自己簽了賣身契,哪怕是官府要管也沒有權力。

  蝶后曾經禁止過奴隸交易的買賣,但是效果微乎其微。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是明目張膽的人口買賣在神都是不敢公然進行的,只有那些簽了賣身契為奴為婢的自願買賣才會擺在明面上。

  但是那些黑暗交易依然存在,只是沒有以往那麼猖獗。

  韶音看著那些像是貨物般待售的奴隸,也不由皺了皺眉頭。看他們的模樣,想來賣身契也不是自願簽署的。

  只是這世上受苦的人有太多太多,她不是普渡眾生的神明,解救不了那麼多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如今所受的苦難,也許終有一日會化作甜蜜的源泉。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只有堅強的人,才能夠活到最後。只有聰明的人,才能活得精彩。

  「求求你,買我吧!」

  「大爺,買我回去吧,我什麼都會做。」

  「......」

  一張張面黃肌瘦的臉,都寫滿了渴望。他們希望能夠脫離這個地方,不再被人欺負,過上像人的日子。可是,未來的道路,是否真的如他們所憧憬的那樣美好?或者說,只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

  韶音騎著墨煙,走馬觀花一般看著這些人,尋找她所需要的人。

  南後街這裡不僅有那些被奴隸販子拿出來賣的奴隸,還有一些因為急需用錢,而自願為奴為婢的人。

  「看來神都各大家族的奴僕都是在這裡買的。」

  她跳下馬背,走在人潮洶湧的街道上。

  這時,她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上的錢袋,瞬間就不翼而飛。

  「好大膽的小偷,居然偷到我身上了!算你倒霉!」

  韶音見到錢袋被偷,微微愣了一下,臉上馬上就恢復了鎮定。她沒有轉身去追那個小偷,而是繼續拉著墨煙走向前,消失在人潮裡面。

  「真是個大笨蛋!」

  一個少年拋著手中的錢袋,看到韶音好似渾然不知的樣子,得意的笑道。不過,他的笑容還沒有片刻,就僵硬在了臉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25 AM

【051】塵寰醉夢

      因為他見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黑色,看上去活似一塊焦碳。

  「有毒!」

  他連忙找了個地方,手忙腳亂的把錢袋打開,裡面沒多少錢幣,反而有一張字條。

  他看了一眼這字條上寫的內容,小臉化作了雪花一樣的白色。

  「想要解藥,物歸原主。」

  他念完這一行字,就驚慌失措的張望四周,尋找起剛才那位被他說成笨蛋的姑娘。

  「我他娘才是真正的大笨蛋!」

  他開口罵了一聲,偷東西不成,反而中了毒,實在是有夠蠢的!

  他不記得之前那姑娘的模樣,但是好在他記得那匹漂亮的墨黑駿馬,看得出那馬兒非常珍貴。在這個地方,想必那是獨一無二的。

  比起他的心急如焚,韶音則是悠閒至極,絲毫不緊張。

  韶音發現在這個地方還真是要多準備一些毒粉防身,不然時不時就會遇到危險。

  「這位小姐,過來看看吧!你要買什麼樣的奴隸,我們這裡都有!」

  一個熱情的店老闆,朝著韶音揮手說道。

  韶音並沒有看過去,而是繼續牽著墨煙走向前。當道路快到盡頭的時候,她就見到掛著許多牌子賣身的人。其中賣身葬父和賣身葬母的並不少見,還有一些姿色不錯的姑娘到這裡賣身,為的是嫁到有錢人家裡當小妾。

  「拜託你不要把我哥哥丟掉,他只是生病了,請個大夫,他會好起來的!」

  一聲中氣十足的嗓音,充滿哀求的落下。

  韶音循聲望去,就見到一個七尺男子,雙手雙腳都被黑色的鏈子拷住關在籠子裡,而在大籠子裡面還有另一個枯瘦如柴的男子,身上長著一顆大大的腫瘤,虛弱無力的躺在地上,看樣子已經快要死掉一般。

  「啪——」

  那猶如黑熊一般雄壯的男子,就被奴隸主抽了一鞭子。

  「哼,看你哥哥那樣子,治好了也賣不了幾個錢!請什麼大夫?等死吧!」

  肥頭大耳的奴隸主,揮舞著鞭子,語氣充滿了輕賤之意,完全沒有把他們兩個奴隸當作人看待,甚至連牲口都不如。

  「你不能這樣!有誰來救救我哥哥?救救他!」

  魁梧的男子被關在鐵籠子裡,無助而絕望的看著四周冷漠的人。

  「這瘦的一個沒什麼用處,這個大塊頭還可以幹點體力活,就是怕飯量太大,不划算!」

  有人走上前,指手劃腳的說道。

  見到這些人把自己當成貨物一般挑挑揀揀,他的眼底就湧現出一抹屈辱之色。

  哥哥說過只有走出大山,才能夠看到更高更廣闊的世界。

  但是他們兄弟二人走出來之後,只見到了人心險惡,世態炎涼。更加不幸的是他們還遭到了黑心奴隸販子的欺騙,糊里糊塗的簽下了賣身契。

  「客官,他平時吃的很少,很划算的!」

  奴隸主見到有人有意買下這彪形男子,臉上立刻湧上了諂媚的笑容。

  「您看,我三五日沒有餵他們吃飯了,還是這麼精神!瞧瞧他那一身肌肉,買回去可以幹粗活!」

  「看上去是挺有力氣的!」

  聽了奴隸主的話,對方似乎有些動心。

  「哎呀,這兄弟身上可是得了傳染病呢!要是買回去,說不定要傳染一大家子的!」

  一道淡雅動聽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落了下來。

  「小丫頭,你一邊去,少胡說八道!」

  奴隸主聽她這麼一說,怒目相視,用眼神威脅韶音不要攪局。

  「小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

  買家一聽有傳染病,哪裡還敢買這奴隸。

  「當然是真的!你看看他們的手上是不是都有紅疹子!很可能是瘟疫呢!」

  韶音一臉驚怕的說道,連忙拉著墨煙走開了幾分。

  「瘟疫!」

  一聽這名字,那打算買下這奴隸的人,連滾帶爬地就跑了。

  「小丫頭,你在這裡亂說什麼?他們的身上怎麼可能有染上瘟疫!」

  奴隸主聽她一說,心裡也是一陣後怕,遠離了籠子幾分。

  「本姑娘是行醫之人,自然看得出他們的病症。你看他們面色青黃,雙目無神,皮膚上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紅疹,這可是不治之症。誰買回去,誰倒霉!」

  韶音說得頭頭是道,讓奴隸主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就連你好像也有些被感染了!你看你手上的紅疹,若是不及早治療,和他們隔絕開來,就要像地上躺著的人一樣了!」

  「啊!怎麼會這樣?」

  奴隸主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紅疹子,被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

  他連忙朝著韶音請求道,顯然是信了她的話。

  「我跟你無親無故為何要救你?」

  韶音淡漠的說道,看上去不想管這閒事。

  「小姑奶奶你不要走啊!我給您磕頭了,你一定要救我啊!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奴隸主見到韶音似乎有幾分本事,當下就像是握著了救命稻草。

  「罷了,看你這麼有誠意,那本姑娘就叫你一個辦法。瘟疫無藥可醫,但是你回去之後,可以不停的喝水,三天三夜,便可讓紅疹消失。因為你的症狀較輕,現在還能活命。至於他們兩個,已經病入膏肓了,你準備給他們辦後事吧!只是千萬不能和他們有所接觸,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韶音猶豫了一下,嚴肅的說道。

  「神醫,你能不能把他們兩個帶走?他們染上了瘟疫,其他人也不敢碰他們啊?」

  奴隸主臉色難看的說道,沒想到賺沒賺到錢,反而惹了一身騷。

  「這不妥吧?他們都不是自由身,我就算有本事帶他們離開這裡,但——」

  韶音一臉為難的說道,搖了搖頭拒絕道。

  「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神醫,別走啊!求你帶走他們吧,這是他們的賣身契,神醫拿著這兩張賣身契,就不用擔心會有麻煩了,這一袋錢就當是辛苦費了!」

  奴隸主見到韶音不想幫忙,連忙將那兩個兄弟的賣身契和一袋子錢幣塞給韶音。

  「現在賣身契在你手上,這兩個人可是你的了,不關我的事情了!」

  他想到自己還有病在身,立刻解開籠子的大鎖和鎖鏈,然後就飛奔而去。

  「真是好騙!」

  韶音看著手中的賣身契和錢袋,面紗下的紅唇勾起一抹狡黠如狐的笑意。

  「你們兩個跟我走吧!如果你想要你哥哥活下去的話,就別愣著了!」

  看到那個大塊頭還在原地發愣,韶音開口提醒道。

  「你不是說我們得了瘟疫嗎?」

  魁梧男子一臉黯淡的說道,臉上寫滿了絕望。

  「噓!我是騙他的,這你也信!」

  韶音纖纖玉指擱置在唇畔,小聲的開口說道。

  「喏,這是你們的賣身契,以後你們就自由了!」

  她揚了揚手中的兩張賣身契,將賣身契撕成粉碎,白紙如雪花般飛揚在空中。

  魁梧男子背起瘦弱的大哥,看著那飛舞的紙張,眼眶裡突然有種濕熱的感覺。

  「那我們身上的紅疹是怎麼回事?還有,你能不能救救我哥哥?」

  魁梧男子一臉懇求的看向韶音,感覺她就像是一個仙女,下凡來拯救他們。

  「你們身上的疹子,只是過敏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哥的情況嚴重一些,不過有的救。」

  韶音輕描淡寫的說道,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恩人,請你救救我大哥,只要你救他,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魁梧男子目光堅定的看著韶音,下了大決心說道。

  「跟我來吧!」

  韶音一開始就看中了這兩個兄弟,對於大哥有情有義,這種人才不會輕易背叛。

  「好勒!」

  魁梧男子古銅色的臉上,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第一次露出了陽光笑容。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覺得眼前這個姑娘,讓他有種忍不住信服的感覺。沒有懷疑過她說的話,他就是打從心底信任她。

  韶音牽著墨煙,大塊頭的弟弟背著哥哥,跟在她的身後。

  她還沒走出南後街,就見到一個面如靈猴的少年,一臉激動的朝著她飛奔而來。

  「姐!東西還你,我知道錯了!」

  少年迫不及待的將錢袋交還給韶音,生怕她不給解藥。

  「拿了姐的東西,是要收利息的!你也跟上,等付完利息,姐再給你解藥。」

  韶音見到這身手敏捷靈巧的少年,語氣淡淡的說道。

  「毒發時間還有三天,你不要苦著一張臉!」

  「我百事通這是倒了什麼血霉啊?」

  名為百事通的少年一臉哭喪,老實的跟在了韶音的身後。

  離開南後街之後,韶音雇了一輛大馬車,在百事通這個小小地頭蛇的指引下,她買了不少修繕屋子要用的工具和材料。兜兜轉轉了一圈,她帶著幾人回到了城北的破屋。

  路上她得知了這兩個兄弟的名字,哥哥名叫胡狸,弟弟名叫胡蘆。她不由有些佩服起出這名字的爹娘,實在是牛了!乾脆叫葫蘆娃得了!

  「到了!胡蘆,你把胡狸先背進屋裡,我給他醫治,然後把東西搬到院子。記得不要去後院,不然要是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我可不管。」

  韶音叮囑了一句,就率先帶著墨煙進了屋子。

  胡蘆背著狐狸也快步跟上,留下百事通在門外雙腳發抖。

  「這裡可是出名的鬼屋啊!」

  他牙齒都在打架,聽說過很多關於這奈何巷鬼屋的傳言,親自來到了這裡,他還真是心驚膽顫。

  那一刻,他想撒腿就跑,但是想到自己的毒,只能硬著頭皮走進這座叫他發毛的鬼屋。

  胡蘆不知道關於這裡的傳言,而是勤勤懇懇的把一車子的東西搬進來,臉上還是頗為輕鬆的表情。

  「無知的人,真是幸福啊!」

  百事通看到他的樣子,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韶音進了屋子之後,就開始為胡狸治療。

  她沒有讓胡蘆等太久,很快就打開門,讓焦急等待的他進去。

  「我大哥他怎麼樣了?」

  胡蘆心急火燎的問道,滿臉的緊張忐忑。

  「我已經好多了,多謝神醫相救!」

  一直虛弱的閉著眼睛的胡狸,張開了眼睛,朝著韶音道謝。

  「我不是什麼神醫,你們叫我韶音就可以了。」

  韶音不認為自己是什麼神醫,她在道上有一個稱號,不過卻是魔醫。

  「韶音小姐,你救了我們兄弟二人,以後我們的命就是你的!你要我胡蘆去做什麼,儘管開口,要是說一個不字,我就不是男子漢!」

  胡蘆見到胡狸身上的膿包已經消失了,身體雖然還很虛弱,但精神卻好多了。他單膝跪地,鄭重的宣誓道,那話音有多重的份量,只有他們一族的人才會知道。

  「我確實有事情要胡蘆幫忙,不過要做什麼,都先等吃飽飯再說。把米搬進廚房,我們先做飯。」

  韶音看著胡蘆那正直淳樸的樣子,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城北老屋的修繕工作,被韶音交給了胡家兩兄弟以及古靈精怪的百事通,她也沒忘記後院的火月雪貂,時不時就去餵養它。它從最初的警惕,到後面每日守在院牆上翹首期盼韶音到來。

  漸漸地,附近的人們也發現了這座老屋裡竟然住著人,破舊的老屋在幾人的合力下,也開始變化模樣。

  韶音特地弄了一個酒窖和釀酒屋,買了許多的酒罈和各種釀酒工具。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三日過後,她如約把解藥給了百事通。

  在這裡住了幾天依舊安然無恙的百事通,回去之後,立刻將鬼屋之說是謠言的事情宣揚了出去。原本人們還將信將疑,但見到曾經那個破敗的鬼屋煥然一新,嶄新的匾額掛在了門口,代表著這裡有了新主人。

  「塵寰醉夢!」

  陌紫皇屹立於院子之外,見到短短數日,破敗的圍牆已經被修繕完畢,也有些驚訝。匾額上字跡秀美的四個字,讓他似乎可以看到一個慵懶的女子,沉醉於花間展露出恬淡的笑容。

  這個院落非常別緻,院前有著青色石階,嶄新的木門上貼著倒掛的福字,充滿了溫馨。

  「踏踏踏——」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他連忙閃躲到一旁,默默地望著那一道倩影躍下馬背,招呼著運貨的夥計把東西搬進屋子。

  「她要做什麼?」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那一個個大袋子,裡面裝的好像是米粒之類的東西。

  「誰在那裡?」

  韶音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立刻抬眸看了過去。沒有人回應她,她便走上前去。

  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那搖曳的花枝,代表這裡曾經有人佇足停留。

  「奇怪了,怎麼老是有人在四周打轉?看來我得多準備點毒粉才行,這裡的治安實在是差到極點!」

  她喃喃自語的說道,一道雪白毛絨的小圓球猛地撲進她的懷裡,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瞅著她。

  「看來就算治安很好,我也得多準備了!不然怎麼餵得飽這個小吃貨!」

  她看著火月雪貂可愛的萌樣,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看來,誘拐計劃成功了!

  因為鬼屋的說法不攻自破,很多人漸漸對這裡不再害怕。

  這個好現象讓韶音不必再叫胡蘆出去搬東西,可以讓夥計把東西送到門口。不過進屋子,他們暫時還沒有那個膽子。

  將一切都準備好,韶音指導胡蘆和胡狸做好釀酒的準備工作。因為他們兩人無處可去,所以韶音留下了他們在這裡照看屋子,同時也可以給她打打下手。

  比起胡蘆的憨厚淳樸,胡狸心思細膩,腦袋瓜靈活很多。兩兄弟都是從山裡出來的,心性都不壞。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今天要早點回去。」

  韶音開口說道,滿意的看著粉牆黛瓦的嶄新屋子。雜草都已經被除掉了,後院也種上了瓜果蔬菜,看上去很有田園的味道。

  今日韶樂哥哥已經康復了,可以下床行走了,她得知這個消息,也很高興。

  聽說這幾日都是展落初衣不解帶的照顧韶樂,看得出她對韶樂用情至深。

  她買了一些水果,打算帶回去讓韶樂嘗一嘗。

  忙完了這邊的事情,她就匆匆回到了韶府。

  她騎著墨煙剛剛抵達韶府門口,就見到了韶府一家老小,都來到了這裡。除了被關起來的韶漫和韶茂,剩下的人幾乎全部齊了。

  除了韶府的這些人之外,她還看到大批的皇家禁衛軍,整齊地站在外面。

  為首的是皇宮的內侍總管小順子,此刻他手握著聖旨,站在了韶府眾人的面前。扯開嗓門,念起了聖旨。

  「韶氏九小姐,慧敏賢淑,才華橫溢,今冊為武尊王側妃,擇日入府。欽此。」

  內侍總管宣旨完畢,全場陡然寂靜無聲。

  「還不謝恩?」

  他提醒了一句,老太君才率領著驚呆的眾人叩頭謝恩。

  「恭喜雲姑!令孫女真是有福氣,如果不是庶女,這一次冊封的就是正妃了!」

  小順子開口說道,臉上透著惋惜之色。

  眾人聞言更是張大了嘴巴,完全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九姨娘木芙更是呆若木雞,以為是宣讀錯了聖旨。

  韶音在一旁,聽到這個消息,更是猶如晴天霹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31 AM

【052】夢想成真

      「這是開什麼玩笑?」

  韶音面紗下的玉顏,變化了色彩,只是她沒有一時衝動跑過去抗旨。她有著自知之明,如今的她還沒有辦法公然與皇族作對,否則只會連累娘親和哥哥。

  忍得一時之氣,才不會闖下大禍。至於是正妃還是側妃,她可是一點也無所謂。要取消婚約還得從武尊王入手,只要他不願意娶,那她也不需要嫁了。

  想必這道聖旨,是因為當日芙蓉宴選妃的結果。依她看來,不出意外是皇后唐柒柒的意思,與武尊王陌紫皇無關。

  「公公,我們家九姑娘為何會被選為武尊王側妃?這真是讓老身想不通。」

  老太君也不是沒有見過韶音,那醜顏怕是會嚇到武尊王。

  「此婚約是皇后娘娘一手促成的,娘娘對韶九小姐很是滿意!芙蓉宴上九小姐更是風采出眾!」

  小順子與老太君是舊識,故而開口說了一些內幕。

  「原來如此!」

  老太君這才記起當日芙蓉宴韶音也去參加了,沒想到卻得到了皇后娘娘的中意。一個小小的庶女,可以嫁給武尊王,哪怕是側妃,那也是天大的造化了。

  「雲姑,這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覆命了!就不打攪了!」小順子開口告辭道。

  「恭送公公!」

  老太君點了點頭,對於這件天降的喜事,心中也很高興。

  送走了宮中的來人,韶府上下頓時猶如煮沸的開水。

  「木芙,韶音要嫁入武尊王府,你好生準備,有什麼需要,便讓總管去置辦。」

  老太君叮囑了一聲,便在婢女的攙扶下進了屋子。留下一大片議論不絕於耳,有驚奇、有疑惑、有嫉妒、有羨慕,唯一相同的是議論的中心都是韶音。

  「皇后娘娘怎麼會看中她?」

  八小姐韶繡痛心疾首的說道,芙蓉宴上那麼多的大家閨秀,韶音不過是一個醜女而已,竟然會得到皇后的青睞,叫她心裡如何能夠平衡。

  「為什麼要成為側妃的人不是我?」

  六小姐韶娜酸溜溜的說道,恨不得取代韶音成為武尊王的側妃。哪怕是做一個妾,她都願意去,只要能進武尊王府就好!

  「這下子要恭喜木芙妹妹了!」

  幾位姨娘開口說道,羨慕的看著九姨娘木芙。

  九姨娘木芙平日都不受人待見,如今聽得眾人的恭喜,也有些受寵若驚。尷尬的回應了幾聲,就告辭回浮夢苑。

  韶音沒有立刻過去,而是等到他們散去之後,才牽著墨煙回府。

  大夫人夜麗藻回到房中,氣得直摔花瓶,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

  「那個賤人真是好命!」

  「夫人別生氣!那個賤蹄子長得那麼醜,武尊王怎麼會看上她?到時候就算嫁入王府,也會被趕出來的。」

  侍女花燭開口說道,見到大夫人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靠近。

  「哼,那個賤蹄子她也配進王府?我要她不能活著離開這韶府!」

  大夫人夜麗藻狠狠地握著拳頭,陰狠的說道,那神情恨不得把韶音撕成碎片。

  「那夫人打算怎麼做?」

  花燭低聲問道,對於這種事情,她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本夫人早有計劃!過兩天是老太君的壽辰,會有許多賓客過來道賀,聽說那兩個仙雲谷的使者就是來為老太君祝壽的。我們在這段期間,行事要格外小心。」

  大夫人夜麗藻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讓花燭到她身邊來,低聲說出她的計劃。

  花燭在一旁點頭,認真的聽她說完計劃。

  表面看似風平浪靜的韶府,實際上卻是暗流洶湧。韶音回府之後,一路上見到她的人,眼神都不一樣了。平日連掃地的小廝都不想搭理她,但現在卻過來殷情巴結,就想跟她攀上幾分交情。

  韶音拎著水果籃子朝著韶樂的住處走去,遠遠的就聽到了一陣悅兒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韶樂的房裡傳出來的,好像是某一種樂器。

  韶音快步走上前,就見到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沐浴在陽光中。手指撥動月琴的弦絲,在怡然自得的彈奏著樂曲。

  韶樂,最喜的不是醫術,而是音律。

  「九兒,你回來了?」

  聞到空氣中那股屬於韶音的味道,韶樂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來,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看上去明媚至極。

  「哥,你彈得真好聽!」

  韶音走到屋子裡坐在他身邊,將水果籃子放下,開口誇讚道。

  「若要說起彈琴,我的技藝無法登大雅之堂。不過,我倒是聽過一人的琴聲,當真是世間頂好聽的天籟之音。」

  韶樂面帶微笑的說道,想起那個摯友,他的神情更加溫和了起來。

  「是誰啊?能夠得到哥這麼大的讚譽,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吧!」

  韶音聞言也心生好奇之意,對於哥哥所說的人也有幾分興趣。

  「那個人你也見過!就是雲!」

  韶樂說起這個名字,俊顏上也有幾分敬畏之色。

  那是他聽過最美的琴聲,可以讓他感覺到整個靈魂都被深深震撼。

  「他會彈琴?」

  韶音張了張嘴巴,實在是不敢相信,武尊王那冷冰冰的傢伙也會彈琴!

  「你若是有機會聽上一曲,那可真是天大的幸事!」

  韶樂不吝惜的誇讚起來,對於摯友的琴藝,他是萬分佩服的。只不過沒有那個耳福,可以聽上一曲。

  「能聽哥彈奏一曲,也是我的耳福。對了,我給你帶了新鮮的瓜果回來,已經洗乾淨了,就放在你手邊的桌上,你等會兒嘗嘗看。」

  韶音呆在他身邊,就感覺特別的放鬆,他總是努力保護她,讓她感覺特別溫暖。

  「九兒以後不用破費,我這裡不缺這些。」

  韶樂知道韶音的錢不多,所以開口說道。

  「哥,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咱們是兄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韶音不悅的說道,一直都是韶樂照顧她,也該是她回報他了。雖然她現在不算大富大貴,但還是買得起這些水果的。

  「好,哥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你要照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韶樂聽出她不高興,連忙開口說道。

  「哥,你有沒有什麼夢想呢?」

  韶音一手撐著腦袋,轉過頭,輕聲問道。清涼的風吹拂過來,也吹起了她臉上的面紗,只可惜沒有人有幸看到她的真容。

  「有啊!」

  韶樂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是什麼夢想呢?說出來聽聽!」

  韶音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如果有可能,她會努力幫助他完成心願。

  「我想看一次雪!聽爹爹說過,下雪的時候非常美麗,天地間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世界看上去特別純淨。」

  韶樂溫柔的俊顏上,寫滿了嚮往的神彩,一個很簡單的夢想,對於他而言,卻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

  「下雪的時候真的很美,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入冬之後應該就會下雪了。到時候,我當你的眼睛,可好?」

  韶音聽著他這簡單的夢想,沒來由的一陣心酸。決心要治好哥哥的眼睛,讓他見到光明,夢想成真。

  他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從來不知道白雪究竟是什麼樣的顏色。

  「好啊,下雪的時候,你可要告訴我哦!」

  韶樂聽著她的話,心中就已經很滿足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不可能看得見。所以這個夢想,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嗯,我們一言為定!」

  韶音重重點了點頭,開口許諾道。

  「對了,哥給你安排了兩位侍女,她們會照顧你的起居飲食,不管喜不喜歡,你先試用一個月。」

  韶樂叫出了兩個年紀和韶音相似的姑娘,這兩個姑娘模樣秀氣,看上去頗為養眼。

  「小姐,我叫花眠憂!」

  「小姐,我叫花郁夏!」

  花眠憂和花郁夏朝著韶音笑著說道,看她們那無害的鄰家女孩模樣,沒有誰會把她們與絕殺雙姝聯繫在一起。

  「好吧,既然是哥哥的美意,那我就收下了。」

  韶音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小姑娘像是有武功的人,看來是哥哥要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看樣子期限應該是一個月。

  「我也差不多該回浮夢苑了,不然娘要擔心了。」

  「路上擔心點!」

  韶樂細心的叮囑了一聲,對於這個妹妹,他格外的關心。

  「嗯!」

  韶音望著他的笑容,回應了一聲,便帶著花眠憂和花郁夏回了浮夢苑。

  因為韶樂身體大好,所以老太君的壽辰宴會也開始準備起來,韶府上上下下格外忙碌。與此同時,韶府九小姐要嫁入武尊王府邸為側妃的消息,不脛而走,轟動了整個神都。

  同樣被轟動的還有武尊王府,武尊王陌紫皇看著那聖旨上的字,臉上的神色分外難看。

  當下就策馬,進了皇宮之中。見到武尊王大駕,一路上無人敢攔下他,紛紛行禮放行。

  金碧輝煌的御書房,一道病怏怏的身影正趴在書案上小憩,紫衣侯端坐在一旁,協助處理朝政大小事務。

  突然,宛如一道狂風捲入御書房內,空氣驟然間就下降了好幾度。

  「是誰的主意?」

  陌紫皇那絕美的俊顏,此刻宛如案台上的墨硯,黑到了極點。鏗鏘有力的嗓音,迴盪在御書房之中,來回好幾遍,才消失無蹤。

  「小皇皇,你這麼火大做什麼?這不是皇嫂的意思嗎?她可是下了死命令,讓我一定要盡早給你找個媳婦,皇叔我多不容易?」

  病怏怏的臉龐迎向了陌紫皇,那張臉長得與陌煙華非常神似,讓陌紫皇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爹爹在眼前了。

  聽到陌紫皇火冒三丈,紫衣侯則是非常淡定的繼續處理政務,免得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回府。

  「你少拿我娘當擋箭牌,我說的是,誰寫上側妃的?要寫也是寫正妃!」

  陌紫皇把聖旨一丟,修長的手指,戳著那個側字,氣呼呼的說道。

  「我說過多少次,這輩子要娶也只娶一人,你寫個冊妃是要鬧哪樣?」

  「呃——」

  風帝風雲華聽到他的話,張大的嘴巴幾乎可以塞得下一個雞蛋了。

  就連原本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紫衣侯紫阡陌,也是被雷得外焦裡嫩。

  「小皇皇,你氣呼呼的過來,就為了這事?」

  風雲華沒有介意陌紫皇的無禮,而是開始跟他糾結起了這聖旨的字眼問題。

  「廢話!誰讓你寫側妃的,她怎麼能當側妃!」

  陌紫皇對於這件事耿耿於懷,堅決不同意韶音當側妃。

  「那——你的意思是?」

  風雲華弱弱的瞅了他一眼,對於這個脾氣火爆起來就非常可怕的皇侄,他可不敢惹火了,不然這個御書房很可能被一把火給燒了。

  「快給我改過來!喏,就是這個側字!」

  陌紫皇又用力戳了幾下這個刺眼的字,差點沒忍住自己動手改一遍。不過怎麼說風雲華也是他皇叔,他還是給他點面子好了。

  「還有人在這裡看著呢!給我留點面子成不?」

  風雲華沒好氣的說道,他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再被刺激幾下直接掛掉,那可怎麼辦?

  「沒事,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

  紫阡陌很直覺的說道,聳了聳肩膀,表示他們不必在意。

  「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快點改!我等會回去還要去批奏折,你說你天天藉故養病,不管奏折,儘是往武尊王府丟,像話嗎?」

  陌紫皇冷冷的說道,對於這個無良的皇叔,他已經完全沒有話說了。

  「還不是跟你爹娘學的!他們以前都是那麼幹的!」

  風帝理直氣壯的說道,想起以前皇兄成天撂擔子走人,把他和前丞相蘭夢柯留在宮裡操勞,他就格外幽怨。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啊!你不能怪皇叔哦!」

  「......」

  陌紫皇聞言嘴角抽搐了幾下,對於無良爹娘的認識又加深了不少。聽說他們每次撂擔子,一走都是好幾年的。

  「少囉嗦,有本事找他們抱怨去!聖旨改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年輕人,這麼心急做什麼?」

  風帝將聖旨交給他,讓他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對了,你們婚期定在什麼時候,我也好通知你那對無良爹娘一聲!」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接下來你們就不必操心了,我會自己處理好。」

  陌紫皇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沒有等到韶音自願嫁給他,那他也不會強迫她。雖然他覺得若是有她陪伴,走過這一生,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他卻尊重她的意願。

  「真不知道要等多久啊!」

  風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的說道。

  不過能做的他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這些年輕人自己的發展了。

  他咳嗽了幾聲,臉色有些蒼白,不知道這殘軀,還能夠拖多久。

  「陛下還是早些讓太子學習朝政,替您分憂才是。」

  紫阡陌見到風雲華的樣子,開口提醒了一句。

  「驚灩年紀尚小,過些年再說吧!」

  風帝搖了搖頭,手中的黃色錦帕裡,有著一抹嫣紅之色。

  「只有有紫皇在,天曜皇朝就會屹立不倒!」

  「陛下,瞧您這話說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武尊王才是皇位繼承人呢!」

  御書房中沒有外人,紫阡陌說話也沒有避忌,直接打趣道。

  「呵呵!紫卿,你以為呢?」

  風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陛下的心思,也許只有家父能懂吧!」

  紫阡陌搖了搖頭,並不知道風帝有何打算。

  「說起你父親蘭夢柯,朕倒是許久沒見到他了。」

  風帝有些感慨的說道,眼裡有幾分懷念之色。紫阡陌的養父正是前丞相蘭夢柯,也是他曾經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歲月不饒人啊!一轉眼,人事俱非!」

  他抬眸望了外面的天空一眼,語氣充滿了感慨。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韶音坐在浮夢居的房間之內,看著滿屋子的嫁妝,不禁感慨木芙的辦事效率還真高。一整晚,木芙都樂開了花,聽到女兒不僅可以出嫁了,還是嫁給那麼優秀的武尊王,她是開心到了極點。

  見到木芙那麼開心,韶音也不忍拂了她的喜悅,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己在做著籌謀,為將來的路做好打算。

  花眠憂和花郁夏兩人,韶音沒有把她們當作婢女使喚,而是給她們安排了住處。對於韶樂找的人,她自然是放心的,所以安排在了離她房間最近的地方。

  夜已經深了,她卻沒有什麼睡意,今日的那道聖旨,讓她感到非常心煩。

  自古民不與官鬥,她要從長計議才行。

  想起陌紫皇,那個男人可以說除了脾氣臭了點,其他都是完美至極。無論是家世、權勢、還是樣貌,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另外,從他們幾次的接觸看來,陌紫皇這個人品行也不差,救了她很多次。

  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永遠待在這個地方,她要回家!

  「對了,如果要拿到蒼華雲淚的話,這道聖旨倒是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

  韶音原本還在鬱悶,但是想到這一點,她立刻就有了縝密的計劃。

  她躺到床上,開始在腦海裡想著計劃的可行性。

  這時候,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悄潛入浮夢苑。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37 AM

【053】真相大白

      那道身影沒有進入屋子,而是躲在浮夢苑的一個角落,埋起了東西來,並且用一個盆栽,遮掩住了埋在這裡的東西。

  不多時,那人埋完東西,便再度悄悄地離開了浮夢苑。

  兩道身影坐在浮夢苑的屋頂上,看著那鬼祟的身影,低聲議論了起來。

  「師姐,你覺得這人是想做什麼?」

  身著一襲青白色霧雪羅裳的花郁夏,甩了甩飄逸的劉海,髮髻上點綴著金色小花和一枝金步搖。耳畔著著湖藍色玉珠耳墜,在暗夜裡泛著淡淡的光輝。

  「看她那樣子,就知道來者不善。看來爺這一次讓我們保護的人,似乎是個大麻煩。」

  花眠憂姣好的面龐上,一雙冷靜的眼,掃過那道從圍牆上爬出去的身影。她的頭上挽著簡單的髮髻,綴著一排圓潤的紅色玉珠,與她的紅色耳環相互映襯。嬌柔淡雅的紫丁香色雲錦綢裳,在風中衣袂飛揚。

  「呵呵,如果不是大麻煩,那怎麼會請我們出手?越麻煩,才越有意思!」

  花郁夏笑著說道,最近她在櫻落樓待得無聊死了,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希望這次接的任務有挑戰性一點。

  「我倒是希望簡簡單單就好!那人要走了,夏夏,你跟上去!九姑娘這裡我守著,免得出什麼意外,丟了我們師傅花冷醉的臉面!」

  花眠憂冰冷的小臉,透著幾分冷美人的味道。她的性子透著幾分冷傲,比起花郁夏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她更喜歡安靜。

  「知道了,大師姐!」

  花郁夏吐了吐香舌,靈巧的身影,猶如燕子般掠過天際,追上了那個人,沒有叫人發現。

  韶音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她已經閉上眸子休息。

  跟在她身邊的火月雪貂,飛快地躥上她的床頭,縮在一旁睡了起來。毛茸茸的一團雪球,窩在枕頭一角,半瞇著眸子,看上去可愛至極。

  怯生生的瞅了韶音一眼,見到她沒有睜眼,又悄悄朝著她挪了挪,靠著她睡覺。

  翌日清晨,韶音剛剛起來,就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仙雲居的匾額被偷了!」

  九姨娘木芙把這個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告知韶音,臉上也是充滿了疑惑,不知道是什麼人膽大包天,居然把老太君最重視的仙雲居匾額盜走。

  那匾額是蝶后親賜的東西,如果在後日老太君的壽辰上被發現匾額不見了,可是藐視蝶后的大罪。

  現在整座韶府都快被翻過來了,所有的侍衛都在尋找仙雲居的匾額。

  「小偷為什麼要偷仙雲居的匾額?這東西掛著雖然威風,但是掛在其他人那裡,可是殺身之禍。」

  韶音得知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分析起了小偷的作案動機。仙雲居的匾額對於老太君而言,是光宗耀祖的東西,但是到了其他地方,那可是掉腦袋的東西。

  火月雪貂乖巧的趴在她的肩頭,好奇的張望著四周。

  「不知道啊!不管是什麼原因,老太君現在可是氣壞了。要是在老太君壽辰之前,這仙雲居的匾額找不回來,那韶府上下都要獲罪的。」

  九姨娘木芙說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別小看這一個匾額,那可是攸關眾人身家性命的東西。

  「我們等會兒去仙雲居看看,說不定會發現什麼線索。對方能夠悄無聲息的把御賜匾額偷走,很可能是熟悉韶府守衛巡邏時間的人。」

  韶音開口說道,沒有因為發生這樣的大事而感到驚慌失措,而是冷靜的分析起來。

  「眼看就要到老太君的壽辰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觸霉頭。」

  九姨娘木芙感慨了一聲,臉上的一條疤痕,看上去依舊是清晰至極。

  「娘,我給你配了一種藥膏,你每天梳洗之後,就把這藥膏塗抹在臉上,可以除去臉上的疤痕。」

  韶音拿出了一個瓷瓶,看著娘親臉上的刀疤,她不知道娘親究竟經歷過怎樣的過往。但是她卻知道,那一定是娘不願意觸及的過去。

  「好的。」

  木芙點了點頭,每次見到臉上的疤痕,都會讓她想起過去的回憶。那段陰暗的日子,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記起的回憶,如果可以讓這道疤消失,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管這道疤痕能不能抹去,對於女兒的心意,她都真切的感受到了。

  這些年,她擁有的最大財富,就是她這個女兒!

  「小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你要在哪裡用膳?」

  花眠憂站在門口,嬌軟的嗓音,充滿了溫柔。她的僱主既然要她們秘密保護九姑娘,她自然要扮演好她的角色。

  「今日天氣很好,就在院子裡吃飯吧!以後你們不用做這些活,一起過去吃吧!」

  韶音淡淡的說道,對於她們很客氣,沒有自以為是的使喚她們做這做那。要是她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那還當什麼軍師,軍師最重要的一個本事就是知人善用,而不是盲目用人。

  「多謝小姐!」

  花眠憂不知道自己和師妹哪裡露出馬腳了,為何這個九姑娘好像知道她們身份一樣?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便不去糾結這個問題。

  「我去端菜過來,音兒,你擦下院子裡的桌子。」

  九姨娘木芙也沒有被人服侍的習慣,便去廚房幫忙端菜。

  韶音找了一條抹布,將院子裡的石桌和椅子擦乾淨。在擦椅子的時候,她的目光朝著地面落去,餘光見到了一旁擺放得很整齊的花盆,竟然有些許凌亂。

  「這幾盆秋海棠怎麼會放成這樣?」

  木芙做事一向是井井有條,不會出現這樣的錯漏。她擦完椅子,就放下抹布,動手把花盆搬放整齊,不然等會兒又要勞累木芙去搬了。

  就在她搬動花盆的時候,她注意到這地面的土壤明顯被翻動過。

  「這下面有東西!」

  她連忙把花盆移開,拿了一個花鋤挖起土來,這個東西埋得不深。她挖了一會兒,就見到那一角的金漆。

  「仙雲居的匾額!居然被埋在這裡了!」

  韶音見到這金漆就知道下面埋了什麼,她的玉顏不由一寒。看來是有人要陷害她們母女,才會在這裡埋下這樣的東西。

  她立刻加快速度,將土壤翻起來,然後把不算太重的匾額搬了起來。

  就在她想著如何處置這個東西的時候,木芙和花家雙姝已經來來到了院子裡,見到她手裡的匾額,木芙嚇得差點把手中的湯碗打翻。

  「這——這個怎麼會在我們浮夢苑?」

  木芙聲音發顫,面色一下就白了。

  「一大早就有人送了我們這麼一份大禮,看來是用心良苦啊!」

  韶音沒有失了分寸,而是拿出抹布,把匾額上的泥土擦掉,然後用花鋤將土填平,接著把幾個花盆搬回到原處。

  「到底是什麼人要如此陷害我們母女?」

  木芙的眼裡充滿了怒意,她一直以來都與世無爭,可是她不爭,別人卻也不願意放過她。她忍氣吞聲的過日子,不過是為了求得一葉棲身之地,有錯嗎?

  眼看女兒就要出嫁了,她還以為自己的願望實現了,但現實還是殘酷的把她的幻想打破。

  「我知道是誰把這個東西埋在這裡的,昨晚我跟過去了。」

  花郁夏把碗筷擺放在桌上,脆生生的說道。

  「那可以拜託你幫我把這東西物歸原主嗎?」

  韶音眼前一亮,想到自己身邊還有兩個有武功的幫手,就是不知道她們的功夫怎麼樣,能不能勝任此事。

  「沒問題,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

  花郁夏自信滿滿的說道,抱起匾額輕輕鬆鬆的一跳,就躍上了圍牆,幾個彈跳就消失在韶音的眼前。

  韶音見到她那輕鬆的模樣,不由張了張紅唇,看來自己還是小看韶樂給她安排的人了。這樣的輕功,絕對是個高手。

  「夏夏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先吃飯吧!」

  花眠憂見到花郁夏的本事一點也不驚訝,如果沒有這些本事,她們都不知道要在死神之旅中死多少遍了。爺花重金讓她們貼身保護九姑娘,那錢也不是白花的。

  原本這種幫忙跑腿的事情,不在她們雙姝的任務範圍之內。但是韶音對她們兩人的態度,讓她們頗為滿意,就免費跑一次腿了。

  「坐吧!」

  韶音只是驚訝片刻,就恢復了鎮定神情,揭開面紗一角,開始吃起早膳。

  「這次多謝兩位幫忙了。」

  木芙沒想到和韶音一起回來的小姑娘是個武功高手,對花眠憂的態度也客氣了起來。

  花眠憂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安靜的吃飯。她的眼睛瞥了在韶音手上,吃著藥丸的小萌寵,莫名的感覺到危險。

  「這是?」

  「它是我在外面撿來的小寵物!」

  韶音將藥丸餵給火月雪貂吃,它的個頭很小,抱起來也特別輕盈,絨毛雪白晶瑩。一般人認不出它是什麼品種,她也沒有打算告訴其他人。

  「吱吱——」

  火月雪貂伸出了粉嫩的舌頭,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無辜與依賴。

  「對了,還沒給你起名字呢!你這麼可愛,就叫萌萌怎麼樣?」

  韶音很喜歡這隻小貂兒,聽說火月雪貂非常聰明,極通人性,如果與人相處久了,甚至可以聽得懂人話,忠心護主,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唯一的缺點,就是貂兒太過黏人,非常缺乏安全感。

  「吱——」

  火月雪貂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脆生生的回應了一聲,尾巴動了動。

  「小萌萌真乖!」

  韶音伸手摸了摸小萌萌,看著它粉嫩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她的目光瞬間就柔和了下來。

  「我是不是多心了?」

  花眠憂看到小萌萌可愛無害的模樣,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太過敏感,才會以為這小可愛會有危險。

  「事情搞定了!」

  花郁夏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調羹,舀起湯大口喝下。這湯還熱乎著,可見她來去的時間非常短暫。

  「對了,我見到那女人屋子裡有個好玩的東西,就順了出來。」

  她拿出了一個金色的髮簪,做工非常精巧,上面有著點翠的鳳凰羽翼,望上去栩栩如生。

  「夏夏!你怎麼把人家的東西拿過來了?真是胡鬧!」

  花眠憂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

  「我昨夜跟著那人追過去,在窗戶外就見到有個女人打開了重重機關,然後拿出了這個東西,接著又放了回去,所以才好奇拿出來嘛!」

  花郁夏將鳳凰金簪拿出來晃了晃,也沒有看出什麼特別的,所以馬上就失了興致。

  「可以把簪子給我看看嗎?」

  韶音見到這鳳凰簪子的構造很特別,便開口說道。

  「給你!這東西一點都不好玩,送你好了!害得我還費盡了千辛萬苦拿出來,真是虧死了!」

  花郁夏撇了撇嘴,大口吃起東西,來發洩自己的不滿。她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沒想到居然一點用都沒有。

  「謝謝郁夏了!」

  韶音接過這根鳳凰簪子,看著那火紅的鳳眼,腦袋不由有些疼。

  一張非常陌生的零碎畫面,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過。

  她一定在哪裡見過這根簪子!

  「音兒,你怎麼了?」

  見到她臉色有些難看,木芙頓時緊張的問道。

  「我頭有些疼,先回房間休息一下。」

  韶音扶了扶額頭,開口告辭道。

  「唉,那你可要多休息一下,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你就不要出來吹冷風了。」

  木芙關心的叮囑道,知道韶音的身體一直都不好,臉上充滿了憂心之色。

  這孩子從出生的時候就是九死一生,如今好不容易長這麼大,但身子骨一直都很弱,都是自娘胎裡面落下的病根。

  韶音回到房間裡,握著鳳凰金簪,忍著腦袋的劇痛,將一個個破碎的畫面努力拼接起來。

  她相信那應該是留在這原主身體裡的記憶碎片,因為這根鳳凰金簪的刺激,才會讓她見到那本該隨著原主靈魂消散的畫面。

  那是一個昏暗的房間,畫面中的兩人身影非常模糊。

  其中一個人手中正是握著這根鳳凰金簪,那是一個女人的手,她的手握住了鳳凰金簪的眼睛,然後開始旋轉起來。

  韶音的手也不自覺握住了鳳凰金簪的鳳眼,憑著腦海中殘存的記憶,開始轉動這眼珠子。

  「動了!」

  火紅的鳳凰眼珠在她的轉動下,當真可以動。她再度根據腦海中模糊的畫面,開始下意識的轉動整個鳳凰金簪的身子。

  「卡——」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鳳凰金簪竟然打開了。

  她眼前的畫面,化為極致的黑暗,窒息的冰冷與絕望也讓她感同身受。

  「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這身賤骨頭將永遠醉死在這裡!誰叫你千不該萬不該,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大夫人尖銳狠毒的話音,就在她的耳畔不斷地迴盪。

  「啊!」

  韶音猛地驚醒,背後已經是一身的冷汗。

  她忽然明白了阿九的死因,似乎是撞破了大夫人和什麼人在秘密進行什麼事情,所以才會被殘忍的殺人滅口!

  她馬上打開鳳凰金簪裡面藏著的東西,那是一張非常纖薄的紙張。但是什麼都沒有,看上去完全是空白的。

  「不可能什麼都沒有!」

  韶音將這張纖薄的紙張來回翻動了一遍,湊近鼻子聞了聞上面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雖然味道已經很淡了,但是以她對酒味特別敏銳的嗅覺,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用酒浸泡!」

  她連忙拿出放在床下的一壇剛剛釀出來的濃酒,為了保險起見,她像是沾了一小點酒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這紙張。

  等了片刻,見到那紙張上有圖案和文字浮現出來,她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知道自己的做法沒有錯。

  她當機立斷,把一勺酒水潑在紙張上。

  一張完整的地圖,就在她的眼前浮現出來。她全神貫注的記住這地圖的每一條線路,把這張地圖印入腦海中之後,她才翻過這紙張看上面的字。

  「原來一切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她看完這紙張背後的字,一下子就知道了所有的來龍去脈。

  這場殺局背後的真相,竟然是一場驚天陰謀。

  她將這張紙收了起來,同時也將那根鳳凰金簪藏了起來。

  據這紙張上的說法,這根鳳凰金簪竟然是一個堪比國庫的寶藏的鑰匙。那筆寶藏是天曜皇朝一位叛亂的王爺留下來的,那位王爺名為陌長歌,籌謀了一生,只為了奪得帝位。

  但是最終卻以失敗告終,落得個淒慘的下場。

  那位王爺雖然死了,卻留下了一個後招,誰也不知道的後招。他在世上留有一個私生子,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這根鳳凰金簪可以打開曠世寶藏的大門,讓陌長歌的後人擁有東山再起的力量。

  韶音猜測大夫人夜氏,就是那個人的手下,而那日與她在一起的人,就是和她密謀造反的人。阿九正好撞見了那一幕,自然被大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哪怕阿九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也沒有逃過大夫人的魔掌。

  想必這些日子,看著韶音活著,大夫人始終是如坐針氈。

  「處心積慮的想弄死我好安心麼?」

  韶音想通了一切,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那看這一次,是誰玩死誰!」

  「吱——」

  小萌萌見到韶音那透著幾分冷冽的目光,伸起爪子,表示站在她這一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25 PM

【054】白費心機

      至於這紙張上所說的寶藏,韶音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雖然看到了這張地圖,卻不知道這寶藏到底藏在何處,沒有去想著不切實際的事情。

  她如今要做的是扳倒大夫人,才能讓娘親木芙在韶府之中真正安寧。她打聽過其他的妾侍,都沒有什麼家世背景,背地裡爭風吃醋的小打小鬧不少,卻不敢太過出格。

  「單單靠一張匾額,怕是不足以扳倒大夫人。看來,我還得下一劑猛藥才行!」

  韶音伸手扶了扶萌萌的小腦袋,開始擺弄起了放在屋裡的藥材。

  大夫人做過很多虧心事,起居飲食都格外小心,下毒是不容易成功的,被發現的話,還會像大小姐韶漫一樣,被反將一軍。有著韶漫的前例擺在那裡,她自然會更小心。

  「雖然不能下毒,但是可以下點其他的藥!」

  她認真的開始研磨藥粉,這些毒花毒草還是她從韶樂的菁華苑中搬來的,原本老太君叫韶總管把那些丟掉,不過正好被韶音要了過來。

  對於尋常人來說,避之不及的毒花毒草,在韶音手中卻是沒有一點神秘。這些花花草草什麼地方有毒,是什麼毒性,她都非常清楚。

  她被稱為魔醫,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由於她最擅長的其實不是醫術,而是毒術。她下毒的本事不能說是數一數二,不過解毒的本事,卻是她的那些師傅們望塵莫及。連奈何毒她都有辦法解,更別說其他的小毒了。

  她在這裡認真的折騰藥粉,似乎外面的紛紛擾擾都和她無關。

  仙雲居中老太君的住處陳設皆透著一股禪意,精巧的香爐之內,檀香裊裊。潑墨的山水屏風,勾畫出的景致,猶如仙境。

  老太君身著烏金雲繡衫,外披一件素絨繡花襖,手中握著金猊八寶暖爐,躺臥在黑漆木軟塌上,神色透著濃濃的疲倦。飛雲斜髻上點綴著一根翠色雲紋簪子,打扮也非常素雅。

  張芷婧和張銀玲兩位仙雲谷的使者,分別坐在老太君的身邊,她們奉了娘親嬈夕之命,特地來為雲姑祝壽,自然要等她壽辰過後才會離開。只是她們才初至韶府短短數日,就見到這裡紛爭不斷,難怪師傅總是說紅塵是非多。

  「仙雲居的匾額還沒有找到嗎?」

  老太君充滿威嚴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韶總管,冷聲喝問道。

  「奴才已經派人到處尋找了,也查問過昨夜巡邏的侍衛,還是沒有找到。」

  韶總管面露苦色,心裡也是焦急萬分。要是尋不到仙雲居的匾額,那馬上到來的壽宴,怕是要出大事了。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屆時許多有頭有臉的大家族都會派人過來賀壽,倘若再尋不到那匾額,必定會被發現他們遺失了此等御賜之物。

  「仙雲居的匾額外人也不敢偷,我們韶府守衛森嚴,那賊人必定還將次匾藏匿在府內,銀鈴,婧兒,你們拿出我的尋香蟲,跟著尋香蟲把匾額找回來。老身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

  老太君雲姑怒聲說道,如果不是到了這樣的緊要關頭,她是不願意把尋香蟲放出來的。因為她只有這麼一隻尋香蟲,是專門為以防萬一飼養的。她在匾額上塗抹過特殊的香料,尋香蟲可以聞到常人聞不到的味道追尋過去。

  只是這尋香蟲的壽命很短,平日都在沉睡,一旦放出來,很快就會死掉。

  不過到了這個關頭,她也顧不得這尋香蟲的稀有和珍貴了。

  「是,雲姑,我們一定會把仙雲居的匾額帶回來,您且放心。」

  張銀玲小心地將一隻小小的蟲子放出來,它在半空中飛了一圈,就撲著半透明的翅膀朝外面飛去。

  「走吧!」

  張芷婧見到尋香蟲飛出去,也立刻跟了上去,免得跟丟了。

  韶總管連忙帶上一群侍衛,浩浩蕩蕩的跟在她們的後面。

  見到這浩大的聲勢,一些姨娘小姐也好奇的跟了上去,很想看看是什麼人如此惡毒,居然偷走仙雲居的匾額,要害整個韶府。

  「也不知道是誰如此壞心,竟然在這個關頭偷走蝶后親賜的匾額,豈不是陷我們所有人於危機中嗎?」

  「要是抓到了,絕對不能輕饒!」

  「沒錯!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老太君,肯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

  眾人議論紛紛,每個都是怒氣沖沖。跟隨仙雲谷來使的隊伍也逐漸壯大起來,就連九姨娘木芙和韶音也在高處遠遠的觀望,沒有靠太近,但卻可以看到下面發生的一切。

  不多時,尋香蟲停在了一座華麗的別苑前面,見到這座富麗堂皇的別苑,原本還氣勢洶洶的人群,一下子就沒了聲響。

  「這不是大夫人的住處嗎?難道說仙雲居的匾額在這裡?」

  人們在心底嘀咕起來,但因為大夫人平日的餘威,導致沒有人敢大聲喧嘩。

  韶音坐在蓮月亭上,滿目的青蔥樹影,已經被染上了秋季蕭瑟的橙黃,天空藍得好似琉璃珠,透亮中有著一抹溫柔色。她的穿著很簡單,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只是簡簡單單的一襲粉白相間的綢裙,因為風大,木芙給她披上了一件絨毛邊領的披風。

  「音兒,這件事情真的是大夫人做的嗎?」

  木芙站在她的身邊,眼裡有著太多的無奈悲涼。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無論她願意不願意,都會被捲入漩渦之中。

  她帶著韶音拚命躲藏,但是天大地大,哪裡真有一片淨土?

  見到張芷婧和張銀玲走進了大夫人的別苑,木芙握緊了手掌,溫善的眼眸裡也有一抹堅定之色。

  「娘親很快就知道了,其實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對吧?」

  韶音伸手握著她的冰冷的手,哪怕她的手也是如此冰涼,但是握在一起,卻有一股安定的力量。

  至少,她們不是孤獨的一個人,這世上還有可信之人。

  木芙的眼中有一絲瞭然,她在韶府這麼多年,看到許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這裡面到底有多少的黑暗,她很清楚,只是她的心中一直沒有放棄希望,一直以柔弱的肩膀守護著女兒,只願自己的委曲求全可以換得女兒一世平安。

  兩人將目光落向下方,就見到大夫人被外面的聲響驚到,當即推開門,趾高氣揚的望著他們。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敢在本夫人這裡撒野!」

  她的目光掃過這些侍衛和看熱鬧的人,聲音中充滿了怒氣,讓他們都不由一陣害怕。

  「你們這些狗奴才,竟敢打擾夫人休息!」

  婢女花燭見到這麼多人圍上來,立刻狐假虎威的呵斥道。

  「我們是奉命來找仙雲居被盜的匾額,請大夫人讓開!」

  張銀玲開口說道,手中握著佩劍,要是大夫人不讓他們進去,那就別怪她動武力了。

  「你的意思是東西在本夫人這裡?」

  大夫人夜麗藻瞪大眼睛,尖銳的嗓音,彷彿要劃破眾人的耳膜才甘心。

  「是與不是,待我們搜查過就知道了。大夫人莫不是心虛了?」

  張銀玲可不是省油的燈,不會被大夫人的厲色嚇到,反而理直氣壯的說道。

  「本夫人有什麼好心虛的?你們要搜便搜!」

  大夫人夜麗藻見到這麼多人,她也是騎虎難下,不過想到那匾額早就被花燭放到了另一個地方,她就安心多了。

  「進去搜!」

  張銀玲揮了揮手,侍衛們便魚貫而入。

  很快,一塊閃亮亮的金字招牌就被侍衛們抬了出來,金漆在陽光下閃爍的光芒,亮瞎了大夫人和花燭那雪白的臉。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該死的,怎麼會在我這裡?」

  大夫人夜麗藻身體顫抖起來,顯然被刺激到了。她精心策劃的事情,到最後居然是白費心機,讓她如何能平靜下來。

  「這可是在大夫人房間的床底下找到了,您可藏得夠嚴實的!」

  張銀玲脆生生的說道,聲音讓大家都聽到了。

  這些侍衛是一起從大夫人的床底發現這個匾額的,現在可是證據確鑿。

  「這一定是陷害!」

  夜麗藻尖銳的嗓音,充滿了不可置信,看了花燭一眼,她也是一臉驚慌失措。

  「銀鈴只負責尋回匾額,其他的事情,大夫人自己跟雲姑解釋吧!」

  張銀玲沒有跟大夫人說什麼,看著那隻尋香蟲趴在匾額之上,不多時,就掉到了地面之上,一動不動。

  「搬走!」

  她揮了揮手,眾侍衛就利索地將這匾額搬走。

  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全府上下都被叫到了老太君的仙雲居,就連深居簡出的韶樂也坐在了老太君的身邊。

  整個大廳聚集著全家老少,看上去格外熱鬧。但是眾人的臉色,都非常嚴肅,不敢吭聲說話。

  仙雲居的匾額,就被擺放在一旁最顯眼的地方。

  「九小姐請這邊坐!」

  韶總管見到九小姐韶音和九姨娘木芙進來,立刻親自把她們帶到老太君下邊第一個的座位。如今九小姐可是武尊王的未婚妻,身價可以說的水漲船高,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就連九姨娘木芙,在韶府裡面也可以昂首挺胸了。有這樣一個女兒,她臉上也有面子。

  「謝謝!」

  韶音淡淡的道謝了一聲,便和木芙坐到了椅子上,正對著大夫人夜麗藻。

  「武尊王遲早要退掉這個婚約的!看你能得意多久!」

  六小姐韶娜在心中嫉恨的詛咒起來,見到老太君竟然讓韶音坐在韶樂的旁邊,就氣得牙癢癢的。

  「麻雀也想當鳳凰!我呸!」

  八小姐韶繡暗暗地說道,卻不敢說出口來,憋得她自己渾身難受。

  其餘不待見韶音和木芙的姨娘們更是如梗在喉,嚥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難受得很。

  其中最火大的就是大夫人夜麗藻,她明明叫花燭把匾額埋在浮夢苑,一覺醒來,那匾額像是長了腳似的,跑到了她的床底下躲了起來。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邪門的事情!

  一定是這個賤蹄子搞的鬼,否則那匾額如何會在她房中。

  「今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麗藻,仙雲居的匾額為何會在你房間?」

  老太君怒聲問道,著實被氣得不輕。

  「娘,這擺明就是有人要陷害我啊!我怎麼會那麼傻,把仙雲居的匾額放在自己的房裡?」

  大夫人夜麗藻死不承認,露出了一臉的委屈神情。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娘莫不是太喜歡這匾額了,才想私吞?」

  韶音見到她那做作的樣子,就想拿鞭子抽她一頓。

  也多虧她想出這麼好的主意,她才有機會讓她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休得胡言!本夫人拿那破匾做什麼?」

  大夫人夜麗藻跺了跺腳,氣得直接站起來,朝著韶音撲過去,作勢要打她。

  韶音站起身來,一手抓住了大夫人的手臂,握在掌心的粉末,也灑落下來,飄向大夫人的鼻子。

  「破匾?對於我們韶府來說,那可是非常重要的榮寵,原來在大娘心中不過是破匾罷了。」

  「麗藻,你這是做什麼?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實在是太糊塗了!」

  老太君痛心疾首的看著夜麗藻,沒想到她身為大夫人,卻做出如此丟人的事情,險些讓整個韶府都陷入危機。

  「娘,我是冤枉的!」

  大夫人夜麗藻自知失儀連忙退後,瞥了花燭一眼,跪下來抹淚道。

  「九小姐對不起,奴婢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夫人被這般誣陷,你給奴婢的錢,奴婢都還你。」

  花燭也跪了下來,掏出了一個錢袋,開口對韶音說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花燭,你盡數道來!」

  老太君聽到花燭的話,皺了皺眉頭,看了韶音一眼,又看向跪地的兩人。

  「那匾額是九小姐讓奴婢偷偷放進大夫人的房間!奴婢一時被錢財蒙蔽了心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這一切和夫人無關,全部都是九小姐指使的。」

  花燭淚汪汪的看著老太君,說得煞有介事。

  「你胡說!我們音兒根本就沒有和你私下接觸過,你這是血口噴人!」

  木芙聽到花燭的污蔑,一心想要保護女兒,大著膽子開口反駁道。

  「奴婢這裡有信物為證!」

  花燭拿出了一個玉鐲,正是以前木芙佩戴的,後來因為生活所迫,所以才不得不拿去換一些吃的。但是,其他人並不知道,至於這玉鐲為何落到花燭的手中,木芙更是不知道。

  「喲!這不是芙妹妹的玉鐲嗎?怎會到花燭手裡?此事還真是蹊蹺啊!」

  八姨娘驚訝的開口說道,語氣裡有幾分幸災樂禍。

  「是啊!這個鐲子我也見木芙妹妹戴過,那成色還當真特別。」

  六姨娘附和道,看到木芙得意不了,她也樂得開心。

  「我娘親的鐲子前幾日掉了,沒想到是你撿去了。」

  韶音手中握著清花纏枝蓮紋茶杯,態度淡定自若,目光清冷的瞥了花燭一眼,讓她身體抖了抖。

  「我韶音有何德何能,可以叫大娘身邊陪嫁的婢女,出賣主人,來為我效力?你的忠心,難道就這麼不值錢?區區一袋錢,就能叫你賣主求榮?」

  她放下手中的杯盞,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叫眾人都深思起來。

  「是九小姐你親自許我以後可以進武尊王府,花燭才會做出如此不義不忠之舉。」

  花燭死咬著韶音,立此大功一件,相信大夫人在事後會救她出來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昨夜去偷匾額的人,就是你咯?」

  韶音沒有反駁她的話,而是淡定的問道。

  「奴婢奉了你的命令去偷匾額,然後藏到夫人的床底下。」

  花燭說得跟真的似的,神情也非常認真。

  「那請問你是何時來與我相商此事的?」

  韶音沒有因為花燭的話而自亂陣腳,而是猶如旁觀者般冷靜的問道。

  「昨兒個夜裡!就在浮夢苑的外面!奴婢趁著無人的時候,過去與九小姐商量此事的。」

  花燭認準了那時候浮夢苑沒有其他人,便大聲的說道。

  「你肯定?」

  韶音瞳眸裡有著冷光驟凝,不怒自威的目光,讓花燭看著格外心虛。

  「自然是肯定的,奴婢記得千真萬確。」

  花燭手心直冒汗,看到大夫人夜麗藻點頭,便肯定的回答道。

  「昨夜韶音與本王在一起,何時跟你商量此事的?難道是當著本王的面,說要偷走御賜匾額不成?」

  一道俊逸絕倫的身影,自門口走了進來,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感。

  霸氣凜然的黑色長袍,金銀纏絲龍紋腰帶,腰間垂瀉下來的紫色琉璃玉珠,在他行動間熠熠生輝。

  「君臨天下冠世無雙」大抵說得便是這樣的男子!

  他黑色長靴踏在地上,背後是耀眼的金光,每靠近一步,身上的壓迫力都叫人無法呼吸。

  「武尊王。」

  韶音見到這個男子出現,實在是出乎意料。

  同時,讓她更想不透的是,他怎麼會說昨夜與她在一起?

  難道是為了護她周全,所以才這麼說的?

  陌紫皇走進這令人壓抑的大廳,深邃的眸子,瞥見韶音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四周皆是敵意的目光,像是一道道無形的劍刃朝著她席捲而去。

  她卻猶如在春日午後的花叢中,蕩漾著鞦韆一般,神態淡若平靜,渾然不理會那些風霜刀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36 PM

【055】機關算盡

      金色的光束中,塵靄飄浮,韶音身著一襲粉白如桃夭的衣裙,堪比綠水湖畔吐露綻蕊的嬌花。

  兩人的目光盈盈相對,好似穿透千年萬年的離亂歲月,交織在了這一刻,化作不朽的永恆。

  「參見武尊王!」

  老太君見到武尊王親臨,老臉上也露出了誠惶誠恐之色,連忙盈盈屈膝行了個禮。

  「參見武尊王!」

  大廳之中眾人也連忙起身,朝著武尊王行禮。

  韶樂顯然也沒有料想到他會來,但是如今他既然到了,那韶音定然就不會出事。只不過叫他疑惑的是,雲上接的保護任務,何時保護得如此周密?

  他百思不得其解,從來不知道冷漠如雲,也會管這樣的瑣事。

  武尊王會來這裡,應該是花眠憂通知的,畢竟她們二人是武尊王請來保護韶音的,有什麼風吹草動自然會立刻傳遞過去。

  「王爺此番大駕蒞臨寒舍,快快請上座!」

  老太君恭敬的說道,連忙讓了自己的位置,讓武尊王入座。

  「不必了,本王就站著!」

  陌紫皇冷如寒泉的嗓音,冰冷凝絕中不失天籟動聽,像是一支清冷高絕的曲子,迴盪在天地間。

  見到他站著,眾人也不敢坐下,只能一同陪站。

  「王爺說昨夜是與韶音在一起?」

  老太君懂得察言觀色,自然看得出他沒有什麼做客的意思,武尊王日理萬機,來這裡為的不是喝茶聊天。

  「沒錯,本王與未婚妻秉燭夜談關於我們大婚的相關事宜,原本不想驚動旁人,沒想到本王今日卻聽到這賤婢的無端污蔑!何人指使你污蔑皇親,若是不道出真相,你就等著滿門受累!當你們一族的罪人!」

  武尊王陌紫皇霸氣的嗓音,讓花燭嚇得在風中不斷地顫抖,彷彿隨時有可能撐不住倒下去。

  眾人聽了武尊王的話,對韶音又是一陣羨慕嫉妒。尤其是那些指望著她被武尊王休棄的,此刻兩顆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奴婢——」

  花燭臉色慘白如雪,咬著唇,目光慌亂無助的看向了大夫人夜麗藻,尋求她的指點。

  大夫人夜麗藻為了避嫌,別過頭去,沒有看她。

  「沒有人主使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自己做的。」

  花燭眼底浮起了一抹絕決的神色,跪在地上承認是一人所為。

  「你這個賤婢為何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們韶府平日待你不薄啊!你實在是太叫本夫人失望了!」

  大夫人夜麗藻聽到她的話,心中非常滿意,表面上卻是做出大義滅親的樣子。

  「一個小小的婢女為何要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做這種吃虧不討好的事情,本王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想必雲姑不會這麼草草了解此事吧!」

  陌紫皇在朝堂上經歷過的事情多了,見過的官場鬥爭相互傾軋何等慘烈,這樣的家宅之鬥,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底。

  「王爺說得是,此事老身定然會嚴查,絕不會叫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老太君嚴肅的說道,如今武尊王到來,她如果沒有處理好此事,那她還有什麼顏面當一品夫人。武尊王最敬重的便是蝶后,發現任何人有辱蝶后的舉動,都會被嚴懲。

  「拖下去,打到說為止!」

  她冷眼看著花燭,就不信她在重刑之下還能嘴硬。

  韶音目光淡然如雲,瞥向一臉得意的大夫人夜麗藻,且看她還能囂張到幾時!她機關算盡的時候,便是她絕命之時!

  這一次無論事情的結果如何,想必老太君對大夫人夜麗藻都產生了懷疑,仙雲居的匾額是在大夫人的房裡找到的,加上花燭又是大夫人的貼身婢女。懷疑之心一旦生根發芽,總有一日會爆發出來。

  「啊——」

  外面的慘叫聲,傳進屋子內,讓眾人都聽得毛骨悚然。

  大夫人夜麗藻的面色也有些難看,就怕花燭挨不住重刑招出她來。她的眼眸深處,滑過了一縷殺機,看來花燭不能留活口了!

  「老太君,花燭已經暈過去了。如果再打下去,怕是會活活打死的。」

  韶總管走進來開口說道,倒是沒有想到花燭這婢女居然那麼嘴硬,打了半天什麼也沒問出來。

  「奶奶,我看今日這情況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先把花燭關起來,明日再審問好了。」

  韶音淡雅的嗓音,猶如輕柔的和風細雨,不溫不火的落下。好像這一次被誣陷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一個旁觀者。那股淡定自若,叫人望塵莫及。

  「就依韶音所言,你們把她帶下去,看牢了!」

  老太君聽韶音開口,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已經和以往不同,不再是那個無足輕重的小小庶女,所以對她的話也格外重視。

  「是!奴才一定加派人手看守!」

  韶總管得令,便將人拖了下去,關進牢房之中。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雲姑了,你們的家事本王不方便插手。本王還有公務在身,就不久留了。」

  陌紫皇替韶音解圍之後,也沒有多管閒事,韶府內部的事情,就交給她們自己解決。

  他望了韶音一眼,見她似乎並不擔心,想必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恭送王爺。」

  韶音轉頭看了陌紫皇一眼,面紗下的紅唇動了動,清音如樂,娓娓動人。

  「你就這麼希望本王回去?嗯?」

  陌紫皇聽到她的話,不由停住了腳步,語氣中似乎透著幾分不悅,看來她好像很不喜歡見到他!

  這樣的認知,叫他頓時感覺特別鬱悶。

  「王爺誤會了,你是貴人事多,我只是怕耽誤了王爺的大事。」

  韶音乾笑了一下,開口回答道。不知道他走就走,還回來抽什麼風!

  陌紫皇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邁步走出去。

  他原本就有國事要忙,只是得到消息說她遇到麻煩了,才抽身過來一趟。想起每日堆積的公文,他就在心裡把他的皇叔給念了好幾遍。

  不過如今太子年幼,風帝多病,除了他和丞相紫阡陌可以幫襯一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了。朝堂內暗流洶湧,經過十幾年的太平生活,皇朝的內部早就開始慢慢腐化,不復當初的活力。

  他手握大權,功高震主,看上去光鮮亮麗,實際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暗地裡有多少雙覬覦他的眼。

  他出了韶府之後,策著一匹火紅的駿馬赤影,趕回武尊王府。

  神駒通體如火,速度奇快,如風如影,故而名為赤影。

  赤影日行千里,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抵達了武尊王府門口。

  高大雄偉的武尊王府邸,氣勢恢弘,巍峨的琉璃頂綿延而去,將偌大的王府線條,於湛碧的青空之中勾勒而出。浮星樓高高屹立於王府之中,俯視著半個神都,讓人看著都有種膜拜的衝動。

  「爺,您回來的正好!」

  鳳曦澤剛剛走出朱紅的大門,就見到陌紫皇回來,臉上露出了喜色。

  「澤,有何事找本王?」

  陌紫皇很清楚鳳曦澤,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他不會親自出來。

  「五爺和八爺在憶淵樓有一會兒了!」

  鳳曦澤低聲說道,對於武尊王府邸中的禁地憶淵樓,除了武尊王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進入,當然,這不包括武尊王的幾位兄弟。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飛旭那邊有消息的話,便送我的書房去。」

  陌紫皇得知小五和小八在憶淵樓,他沒有遲疑,快步走了過去。踏上一條石橋,繞過十條飛瀑,穿過百花垂簾,走過千竿碧竹,他才望見了一座幽靜的居所,憶淵樓。

  「吱呀——」

  他伸手推開半掩的門扉,踏進這許久無人到來的地方。

  奇異的花香,隨著纖細的風,自長廊的一端飄來。如果其他人到此地,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為神都明明是蕭瑟的秋季,然而此處依舊宛如春季般百花盛開。

  大片的紫籐花,粉的浪漫,紫的朦朧,白的純潔,一簇簇霞彩煙霓,一朵朵絢爛流丹。

  花籐之下,坐著兩個風姿絕俗的男子,一道是俊雅飄逸的翩翩公子,另一道則是鍾靈毓秀的世外謫仙。

  「啪嗒——」

  黑色玲瓏的白玉棋子,落於經緯交錯的龍紋棋盤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平局!」

  陌紫皇走到他們身前的石椅旁,動作優雅地坐下。深邃的眼眸,看著這一局廝殺慘烈,最終卻誰也奈何不得誰的棋局,他開口說道。

  「老大,你這話可說早了。」

  美如冠玉的謙謙公子,手指自月白色的衣袖口探出,捏著一枚雪白晶瑩的棋子,朝著棋盤之上落去。琥珀色的眸子,顧盼生輝,溫柔得叫人為之淪陷。

  瞬息間,原本還是平分秋色的棋局,一下子就被他的白子佔盡優勢。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看來,這對弈之術,這世間怕是沒有人比驚才風逸的八弟更精通了。」

  渾身透著靈秀之氣的謫仙男子,藍如海洋的眼眸眨了眨,嫣紅如芙蕖的唇瓣,向上揚起了一抹閒逸的弧度。絲毫沒有因為輸了一局棋,而感到不悅。

  一襲高雅玉色長袍,將他的氣質襯得越發有仙味。

  這兩個英俊至極的男子,正是陌紫皇的八弟陌海珀和五弟陌靈軒。他們的樣子跟陌紫皇有幾分神似,但性格和氣質卻是渾然不同。

  「五哥過譽了!」

  陌海珀謙虛的說道,臉上有著溫柔如冬陽的笑容,並不熾熱,卻暖人肺腑。

  「你們兩個怎麼有時間過來?」

  陌紫皇見他們下完了這局棋,便開口淡淡的問道,語氣中有著一絲關心。

  「老大,你別說你忘記上次我讓你找的碧玉菩提子了,你沒時間送過去,我就自己過來取了。」

  陌靈軒藍色的靈瞳,望向了陌紫皇,眸色中透著幾分難掩的焦急。

  「碧玉菩提子我給了其他人。」

  陌紫皇想起這件事,不禁有些為難。碧玉菩提子十年才能長出一顆,但是,他已經將到手的碧玉菩提子給了韶音。

  「老大!你給了誰?我去要回來!」

  陌靈軒站起身來,謫仙般的俊顏上,透著一股堅定之色。

  「此物我既然已經給了她,就不會再要回來。小五,你為何非要碧玉菩提子?」

  陌紫皇見到五弟陌靈軒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似乎碧玉菩提子對他而言也很重要。

  「霓塵的寒症拖了這麼多年,始終醫治不好,我日前在一本古籍之上見到一張方子,說不定可以治好霓塵的寒症,如今只差一味藥材,就是十年的碧玉菩提子。」

  提起那個名字,陌靈軒那謫仙般的面容上就露出了難掩的柔色,彷彿有了幾分凡人的味道。

  「馬上就要入冬了,難怪五哥著急!霓塵的寒症從小就落下了病根,現在天氣轉冷,怕又要犯病了。」

  陌海珀開口說道,目光略帶詫異的望了陌紫皇一眼。大哥從來都是把他們幾個兄弟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這可是第一次出這種事情,把答應為五哥尋找的碧玉菩提子拱手讓人!

  「五弟,抱歉!」

  陌紫皇聽到五弟陌靈軒是為了心上人治病才叫他去取碧玉菩提子,如今沒有了碧玉菩提子,也就意味著五弟無法為月霓塵治寒症。

  月霓塵是雲幻大陸之上的第一才女,才名遠播天下,加上她美若天仙冰清玉潔,是無數男子心目中的女神。

  只可惜,紅顏天妒,月霓塵自小就身患寒症,格外畏寒,每到冬季都會犯病。

  哪怕醫術超絕的靈醫陌靈軒,竭盡全力去治療她的寒症,但這麼多年也不見一絲起色。

  「沒事,老大做事向來有周全的考慮,想必那碧玉菩提子是給了更需要的人。」

  陌靈軒搖了搖頭,沒有怪大哥的意思,只是找不到碧玉菩提子,他就必需再去想其他辦法了。他相信只要有心去做,就一定會成功的。

  只是苦了霓塵,承受著寒症的煎熬,叫他好生心疼。

  「老大,我聽說皇叔給你賜婚了!你沒把皇宮燒了吧?」

  陌海珀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好,想起他回來的目的,就是聽說了此事,特地過來確認的。另外,他覺得自己也有義務要阻止大哥火燒皇宮,怎麼說那也是他們小時候住的地兒。

  「嗯。」

  陌紫皇唇畔緊抿,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符。

  「沒了?沒別的反應?」

  陌海珀聽到大哥這麼平靜的回答,下巴差點直接掉到了地上。這根本就不可能是最抗拒談婚論嫁的大哥,該有的表現啊!

  「五哥,你快給老大看看,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我看看!」

  陌靈軒當下也是一臉嚴肅,手中一縷銀絲繞上陌紫皇的手腕,手指搭在銀絲之上,懸絲診脈起來。

  在他看來,大哥今日真的不對勁,那可是賜婚啊?天雷滾滾的賜婚有沒有?大哥居然面無表情?

  依照他們兩兄弟看來,大哥這次保準會火燒皇宮,不過回來的時候,似乎皇宮還好端端的!

  「我沒病!」

  陌紫皇見到他們兩個那眼神,皺著眉頭,甩開繞在手中的銀絲,沒好氣的說道。

  「不會是——老大有心上人了吧?難道說那顆菩提子是送給大嫂的定情信物?」

  陌海珀張大了嘴巴,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立刻大膽的猜測起來。

  陌紫皇聞言,冷酷霸氣的俊顏上,浮起了一團紅暈,驚得陌海珀和陌靈軒直接石化成兩尊石雕。

  他的腦海中浮現起那道倔強纖弱的倩影,她總是以堅硬冰冷的外殼,將自己的脆弱掩飾起來。但他卻輕易看穿了她的逞強,想要伸出雙臂保護她,為她抵擋風雨凌寒。

  只有那麼一個女子,可以叫他牽腸掛肚。哪怕不是美得驚人,卻也醜得勾魂。

  「老大終於肯打開心扉了!」

  陌靈軒捕捉到陌紫皇露出的那一抹靦腆之色,便知道陌海珀的話是一語中的。他們那個冷情絕愛的大哥,終於願意解開心結,去接納一份感情了。

  「小九若是在天有靈,見到老大有了心上人,定然會很開心的!」

  陌海珀握了握拳頭,忍著心底叫他幾乎要窒息的痛,緩緩的說道。

  想起那張永遠明媚的笑臉,他的眼眶陡然濕潤起來。纖長的睫羽,也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是啊,當年救不了小九,不是老大的錯,你不要耿耿於懷。小九不會願意見到老大因為他,而多年封閉自己的心。」

  陌靈軒的嗓音也有些哽咽,當年的悲劇是他們兄弟最不願意揭開的傷疤。每一次想起那個名字,他們兄弟幾人都是感同身受的痛。

  小九,陌寒淵!他們最可愛的九弟!

  憶淵樓,這個匾額便是小九離世的那一年,掛上他曾經住的這座樓宇。

  「我沒事,當年都是夜幽璃那個魔女!若不是她,小九不會死!」

  陌紫皇的眼底湧起了濃濃的恨意與深深的無奈,夜幽璃是小九最愛的女子,但卻用愛之名害死了小九,他眼睜睜看著小九在他的面前失去了氣息卻救不了他!

  愛,是世上最可怕的毒藥,中毒的人,卻甘心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那種無力而絕望的悲慟,讓他不想去觸及所謂的愛。然,不是不想去愛,就不會遇到愛。

  當愛來的時候,他縱然再抗拒,也無法抵擋那一絲絲情愫,在心底扎根發芽。

  「小九說不定沒有死,老大,你不要這麼悲觀!也許有一天,小九會笑著站在我們面前!」

  陌海珀生性樂觀,一直都相信小九不會那麼輕易就死了。

  「可能嗎?」

  陌紫皇伸手扶著眉心的紅色蓮珠,這天地之間,他早就感覺不到九弟的氣息。

  「只要我們心中抱有希望,會有奇跡發生的。」

  陌靈軒也點了點頭,一日沒有找到小九的屍首,他就不相信小九真的死了。

  「唉!」

  陌紫皇見到他們都充滿了希望,無奈的搖了搖頭,最終只吐露了充滿悲傷的歎息。他親眼看到小九沒有了生命氣息,但是小九的屍體卻被夜幽璃搶走,最終他們二人都一同失蹤,無論他們怎麼找,也沒有找到那兩人。

  「對了,老大,聽說我們未來的大嫂是韶家的九小姐,那可是個醜名遠揚的姑娘啊!」

  陌海珀不忍看陌紫皇悲傷的模樣,開口轉移話題。

  「嗯!」

  陌紫皇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讓兩兄弟再度擦了擦冷汗。

  「哥,能多說幾個字嗎?」

  陌海珀無語的看著大哥陌紫皇,對於大哥惜字如金,感到非常的糾結。

  「嗯。」

  陌紫皇再度回答道,直接叫他們兩個說不出話來。

  他們幾兄弟在那裡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夜色已經悄悄降臨。

  關押著花燭的牢外,出現了一道身影,一縷白煙從牢房外面飄過。看守的侍衛,聞過那陣煙塵,全部暈倒了過去。

  解決了這些看守的侍衛,那人便找出鑰匙,將牢房的門打開。

  黑漆漆的牢房裡面,花燭一身血淋淋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幾隻耗子聽到腳步聲逃竄而去。

  在幽暗的燭火下,花燭聽到腳步聲,驚恐的抬起眼眸望了過去。

  「你是誰?」

  「要你命的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2:59 PM

【056】盡如人意

      「你為什麼要殺我?」

  花燭眼底露出了濃濃的恐懼,尤其是見到來人手中還握著刀子,讓她心霎那間就涼透了。腦袋一下子就猶如一團漿糊,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誰讓你知道得太多了,自然留你不得。」

  刻意壓低的嗓音,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你是大夫人派來的?」

  花燭聞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黑衣蒙面人。她對大夫人忠心耿耿,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

  「狡兔死,走狗烹!這些年,你知道那麼多主子的秘密,還真以為可以全身而退嗎?」

  黑衣蒙面人亮了亮手中的刀子,冷笑著說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會說,她為何不放心我!你有什麼證據,說明是夫人派來的?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花燭沒有相信對方所言,而是戒備的看著這個黑衣人。

  「哼!看在我們共侍一主的份上,那就讓你當個明白鬼。」

  黑衣蒙面人從懷裡摸出了一根金燦燦的鳳凰金簪,在花燭的面前晃了一眼,然後就馬上收了起來。

  「果真是她!她怎麼如何狠心,當年她明明允我,只要我替她除掉樂少爺的雙親,就保我一世榮華富貴,她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花燭恨恨的說道,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為的不過是活得更好一些,但是如今大夫人卻要她的性命,她真是不甘心啊!

  「卡——」

  黑衣蒙面人聽到她的話,手中的鑰匙,已經開啟了牢房的鎖頭。

  「這就是你的命,去死吧!」

  黑衣人揚起手中的刀子,卻不料花燭竟然躲過了一擊,然後拖著重傷的身子,跑出了牢門。

  「別跑!」

  黑衣人見到花燭逃走,立刻喊了一聲,作勢要追上去。

  花燭跑得更快了幾分,哪怕動一動都會牽動身上的傷,在死亡陰影的威脅下,她還是忍住了痛,藉著對韶府的熟悉,躲藏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見到那人沒有追上來,她握了握拳頭,臉上露出了狠色。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這牢房距離大夫人的住處很近,她避開巡邏的侍衛,偷偷溜進她以前的住處。找出了一把三寸長的刀,藏在貼身處。

  與此同時,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摸到了牢房,見到空空如也的牢房,不由大驚失色。

  「難道夫人派了其他人過來?」

  沒等他細細查看,就被一悶棍打暈。

  「總算是沒有白等一場!九姑娘還真是神機妙算!」

  花眠憂拍了拍手,招呼花郁夏利落地將這人給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雖然叫她們來做這種事情有些小題大做,但是也挺有意思的。以前出人任務,都是殺人,這一次卻是與以前完全不同。

  「的確如此!好了,我們趕快把那些人弄醒,接下來就去看戲咯!」

  花郁夏將那人丟進牢房裡面鎖好,然後走出牢房,點燃韶音給她們的一種香料,那些昏迷過去的人,紛紛醒了過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該不會是有人劫牢吧?」

  侍衛們揉了揉眼睛,手忙腳亂的跑進牢房之內,見到花燭早就不見了,留下的是另外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

  「快快將此事稟報老太君!」

  一名侍衛匆匆忙忙趕去稟報老太君,想到他們竟然沒有看好花燭,這下子老太君怪罪下來,那他們可真是沒辦法交代。

  但是好在這牢裡還有一個,先把這人交給老太君處置,說不定他們的失職之罪還會從輕發落。

  夜色格外濃暗,好似被打翻的墨水,潑染在了天地間。

  大夫人夜麗藻早早的就睡下了,今日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特別睏倦。躺在床榻之上,四周格外的安靜。

  燭火不知道何時,已經悄悄熄滅,整個臥室陷入了一片漆黑。

  「吱呀——」

  房門陡然開啟,她似乎聽到了有許多的腳步聲,在她的耳畔響徹而起。

  但是她睜大眼睛,卻什麼人也沒有看到。

  這種詭異的感覺,叫她不寒而慄。

  「花燭!」

  她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卻想起自己已經派人去殺花燭了,平日習慣了花燭伺候,一時間她也沒有安排其他的婢女守夜。她連忙伸手找出了一個火折子,想要把蠟燭點亮。

  「夫人,您是叫我嗎?」

  突然,一張血淋淋的臉,赫然出現在大夫人的面前,嚇得她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

  「啊!鬼啊!」

  大夫人夜麗藻一把丟開了燃燒的火折子,那火折子的火焰,落在床帳旁邊無聲無息的燒了起來。

  「夫人,奴婢來給您守夜了!」

  花燭冷冰冰的手,伸向大夫人夜麗藻,嚇得她連忙胡亂踢起腳來。

  「滾開!滾開!」

  夜麗藻感覺腳被抓住,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花燭的樣子,但那恐怖的影子卻在她的腦海中無限放大。

  早在白日裡她想動手打韶音的時候,就吸入了韶音配出的迷幻粉末,只要吸入一點點,就會不斷地產生幻覺。尤其是這樣夜深人靜的晚上,更會想起一些那些不願意記起的東西。

  「夫人,你怕了嗎?你也有怕的時候?」

  花燭手中握著刀子,朝著大夫人夜麗藻的胸口刺去,但是被她躲開,只扎中了她的腹部。

  鮮紅的血液,就從她的腹部流淌了出來。

  距離的疼痛,讓夜麗藻從幻覺中清醒過來,見到花燭又撲過來,她立刻動手掙扎了起來。

  「你不讓我活命,我也不會叫你活命!」

  花燭狠了心,跟她扭打在了一起。

  這麼多年,她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全都是大夫人的命令。如今要下地獄,就一起下吧!

  「賤婢!你瘋了!」

  大夫人夜麗藻長長的指甲抓花她的臉,腹部的傷口流出更多的鮮血來。

  嗆人的濃煙,伴隨著熊熊燃燒起來的大火,讓夜麗藻嚇得臉色慘白。

  她要往外面逃去,但卻被花燭死死地拉住,回過頭就見到火光中花燭那獰笑的臉,看上去格外嚇人。

  「當年,樂少爺的雙親不也是這樣被活活燒死的嗎?夫人,你難道忘了嗎?」

  花燭死死地拉著大夫人的腳,那聲音猶如索命的冤魂,讓夜麗藻膽顫心驚。

  「你不是答應過,只要我替你放一把火,你就會允諾我富貴生活?你騙了我!讓我親手燒死了救命恩人,現在也是我替他們報仇的時候了。我這一輩子昧著良心做了太多的事情,這一次就讓我一次還清所有的債!」

  她一把將大夫人撲向大火之中,整個床榻倒塌下來,火勢兇猛至極。

  當外面的侍衛見到火光沖天而起,趕過來救火,卻已然來不及了。

  老太君得到侍衛的命令,將那名牢中的男子嚴加審問,問出了是大夫人夜麗藻要殺人滅口,大夫人正是背後的主謀。

  老太君率領著眾人,前往興師問罪的時候,就見到了大夫人的住處已然成為了一片廢墟。

  待到大火被撲滅之後,人們只見到了兩具被燒得焦黑的屍體,卻不知道這兩人是誰。

  「人之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來去宛如微塵。如果一輩子都是爭名奪利,那活著有何意義和快樂可言?」

  韶音站在蓮月亭之上,望著那火光漸漸熄滅,心中沒有快意的感覺,只有濃濃的厭倦。她不喜歡爭鬥,卻不得不披上戰甲,去籌謀一場場生死交鋒。

  「小姐,秋寒天涼,我們回去吧!世間本不是事事都盡如人意,有人歡喜有人愁,很多人活在世上不為了生活,只是為了生存。」

  花眠憂站在韶音的背後,看著她那靈動的身影,在夜色中纖弱得叫人心疼。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她們只有強大起來,才能夠笑到最後。

  「嗯,我們回去吧!今晚多謝你們了!」

  韶音盈盈轉身,充滿深意的目光,望了花眠憂一眼。

  翩躚的裙裾高高飛揚而起,像是一隻振翅的蝶兒,要飛向空靈長天。

  「能夠幫上小姐,是我們的榮幸。」

  花眠憂笑著說道,對於她們來說,這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

  當夜,老太君還收到了一封匿名書信,上面寫著當年韶樂的雙親,就是死於大夫人夜麗藻的手中。只是如今夜麗藻人已死,老太君也不希望此人引起夜家和韶家交惡,最終壓下了此事,沒有告與旁人知道。

  夜家的人得知夜麗藻的死訊,得知是死於意外的火災,原本震怒不已。只是當夜家來人與老太君密談之後,出奇的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同時,還接走了兩具屍體,沒有留在韶府。

  老太君即將到來的壽辰,也因為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取消了。仙雲谷的兩名來使,將賀禮送上之後,便告辭離開。

  武尊王府中,陌紫皇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大夫人夜麗藻居然死了,而且還是死在那個忠心耿耿的婢女花燭手上,這不得不說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

  「爺!飛旭傳來消息,那夜偷襲九姑娘的兩方人馬,一支似乎是定南候府那邊的人,至於另外一支隊伍,有可能是內賊。」

  鳳曦澤將得到的消息,告知陌紫皇。

  「繼續徹查!務必找到內賊是何人!絕不能姑息!」

  陌紫皇眼眸一寒,冷漠的嗓音,霸氣的落了下來。

  「是!」

  鳳曦澤點了點頭,一臉凝重的退了下去。

  一夕之間,韶府原本張燈結綵的紅色,被換上了淒涼冷澀的白色。

  大小姐韶漫和二少爺韶茂被放了出來,讓韶茂為他娘親操辦喪事。同時老太君已經下令,將韶漫逐出韶家,終生不得再進韶府一步。

  面對老太君的處置,沒有一個人替韶漫求情。如今大夫人夜麗藻已經死了,誰還去管韶漫的死活。

  韶府出了這樣的事,一時間叫人唏噓不已。

  大夫人一死,那些妾侍都虎視眈眈的覬覦起了韶府正妻的位置,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韶府,再度風雨欲來。

  韶音和木芙卻沒有理會那些人相互爭鬥,蝸居於浮夢苑之中。韶音將釀酒的方法教給木芙,如今塵寰醉夢已經可以入住了,她便尋了個晴天,與木芙一同出了韶府。

  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木芙的神色有些緊張,她很久都沒有出韶府,見到這麼多人難免有些不習慣。

  神駒墨煙跟隨在她們身邊,特別招惹眼球。

  「娘,不用怕,女兒不是陪著你嗎?」

  韶音見到她那侷促的樣子,伸出手牽著她的手,給她勇氣和力量。

  「娘不怕,只是太久沒出來了,音兒,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木芙笑著說道,臉上猙獰的疤痕,在塗了韶音給的藥膏之後,短短數日已經淡了許多。相信再塗幾日,就會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她以前每次出來,都會見到異樣的鄙視目光,這讓她也非常自卑。

  「娘,抬頭挺胸,不要管別人怎麼看!穿別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讓他們找去吧。」

  韶音笑著說道,讓木芙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聽說神都最好的一家賣衣裳首飾的店舖就是織錦樓了,我們過去看看!」

  「我也聽過織錦樓,就是從來沒去過。」

  木芙抬起頭,見到四周沒有什麼異樣的目光,心裡也有了底氣,大步邁開來。

  「那正好去看看。」

  韶音微微一笑,目光溫和的看著木芙。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01:13 PM

【057】意外入宮

      神都金紅色的秋,猶如飽蘸硃砂的筆,濃墨重彩的繪出一副綺麗的畫卷。街道旁鱗次櫛比的柿子樹,朝著天空延伸而出的枝椏上點綴著小燈籠似的柿子。鳥雀綻開羽翼,伴隨著蝶舞般的落葉,飛翔鳴唱。

  織錦樓就屹立在人潮洶湧的鬧市之中,有許多衣著鮮亮的貴婦,在婢僕前呼後擁中走下馬車。

  比起韶音和木芙兩人寒酸的行頭,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好氣派的織錦樓!」

  木芙握緊了韶音的手,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樸素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進去。

  「店門開著就是為了迎客,旁人能進得,我們自然也可以,走吧!」

  韶音帶著木芙落落大方的走進織錦樓,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這裡,前面兩次都是匆匆來一下,然後就離開,沒有好好看一看。

  躲在她懷裡的小萌萌,也探出了可愛的小腦袋,好奇的張望起來。

  錦衣綾羅,玲瓏首飾,皆是精品。織錦樓內沒有劣質品,織錦樓本身就是一個金字招牌。

  「好漂亮的藍雪纏枝錦緞!」

  木芙見到一匹藍色素雅的錦緞,忍不住開口稱讚道。這裡燦霞金彩的緞子,許多都是皇宮中御用的,她還見到了進貢入宮的凰錦。

  「這匹錦緞的花色很適合娘親!」

  韶音見到木芙一眼就能分辨出這些名貴的綢緞,這種眼力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我哪裡用得著這麼好的緞子!」

  木芙搖了搖頭,倒是為韶音挑起了衣裳。女兒日後嫁進武尊王府,如果穿得太寒酸,定會被人笑話。她自己無所謂,卻不能不為女兒好好打算。

  「這匹流光璀月綃紗,如果做成衣裳,配上桃紅的繁花虹雲錦,一定很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錦緞,朝著韶音身上做了比對。她的年紀穿上這樣桃紅色的衣裳,顯得嬌嫩可愛,非常搭配。

  「這位夫人懂得真多!這匹流光璀月綃紗可是雲夢皇朝皇室中才能見到的東西,非常罕見,我在織錦樓這麼多年,也就這位夫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織錦樓侍女薄荷,聽到木芙的話,驚訝的說道。

  「我只是隨口一說,哪裡懂什麼。」

  木芙自知說漏了話,連忙搪塞了過去。以她如今的身份,韶府中不受寵的一個卑微妾侍,不應該知道皇室的事情,否則必定引人懷疑。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韶音的眼中有了一絲了然之色,想必娘親與雲夢皇朝的皇室有密切的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她就不得而知了。

  「這綃紗和錦緞美則美矣,就是太過奢華了。這裡有沒有藍雪纏枝錦緞做好的成衣?」

  她淡淡的嗓音,透著幾分寧靜,無悲無喜。

  「有的。」

  織錦樓的侍女薄荷點了點頭,正要引她們去另一旁的成衣展示廳看。

  這時,一道冷笑的聲音,突兀的響徹而起。

  「兩個窮酸鬼,買不起綃紗就不要在這裡垂涎欲滴,免得擋了本小姐的路,還叫本小姐沾染了一身窮酸氣。」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定南候府小姐夜青蕖,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搖三擺地走了過來。

  「就是啊!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醜女韶音吧!聽說你要成為武尊王的側妃了,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站在夜青蕖身邊的女子,年紀也有二十七八的樣子,正是秦家小姐秦竹桃。她是夜青蕖的跟班,對夜青蕖言聽計從。原本秦家也是個大世家,只是因為秦家得罪了蝶后,最終落得下場淒慘,如今只能依附夜家求得一席之地。

  木芙聽到這兩個打扮妖嬈的小姐,就是針對韶音來的,眼底不禁浮起了怒色。只是她一直不與人爭,秉持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行事原則,所有強忍著怒火,不想讓女兒平白樹敵,日後不好過。

  原本對韶音和木芙兩母女完全不屑一顧,連目光都懶得落下一個的眾人,聽到那個看上去穿著樸素至極的窮姑娘,居然是如今在整個神都之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韶府九小姐韶音。

  小小庶女,竟然可以獲得聖旨賜婚,這種事情,羨慕瞎了無數人的眼睛。

  至於夜青蕖和秦竹桃眾人都知道,這兩人是有名的張揚跋扈仗勢欺人,如今看來這韶家九小姐要吃虧了。

  「你們長得像坨屎也就算了,為什麼非要做一坨屎?說出來的話,真是臭不可聞。」

  韶音打量了她們二人一眼,紅唇動了動,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噴笑。

  「你這個賤人,竟敢如此辱罵本小姐!」

  夜青蕖聞言,整張臉立刻就化作了豬肝色,長長的指甲套,也嵌入了手心之內。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找罵,比起下賤,你當了第二,誰敢當第一?人至賤則無敵,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韶音婷婷玉立的站在大片的錦緞面前,明明是那麼纖弱的一個小姑娘,卻有著一股威懾眾人的氣勢。

  此刻的韶音,真想變成憤怒的小鳥,一頭撞向這兩頭蠢豬。

  「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就算你能言善道那又如何?這織錦樓中的東西,不是你這種低賤的人買得起的!這匹綃紗本小姐要了,給本小姐送到夜府去。」

  夜青蕖說不過韶音,只能用錢來壓她。在她看來,韶音不過是小小的庶女,根本就沒有幾個錢,否則也不會打扮得那麼寒霜了。

  「好的,青蕖小姐,這匹綃紗是限量奇珍,需要一萬枚紫石幣。」

  織錦樓的侍女薄荷面帶微笑的說道,彷彿沒有看到夜青蕖抽搐的嘴角一般。

  「本小姐今日沒有帶那麼多錢出來。」

  夜青蕖哪裡知道這一匹綃紗居然這麼貴,尷尬的說道,臉上的面子實在是掛不住。

  「那就不好意思了,青蕖小姐是織錦樓的常客,也很清楚我們織錦樓的規矩,只付現,不賒賬。」

  侍女薄荷公事公辦的說道,織錦樓之中一視同仁,管她是哪家的小姐,來到這裡都是一樣要遵守規矩。

  夜青蕖自己也買不起這匹綃紗,還嘲笑韶音,在眾人看來,那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見到眾人異樣的嘲笑目光,她氣得直瞪秦竹桃。

  「青蕖妹妹,我也沒有那麼多錢啊!看我也沒用!」

  秦竹桃一急,開口說出來。

  全場哄然大笑,夜青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丟人丟到家了!

  「本小姐買不起,你也只能眼紅一下!」

  夜青蕖怒瞪了韶音一眼,在她的面前丟這麼大的人,她如何能夠甘心。

  「若是九小姐喜歡這匹綃紗,那紹錦便借花獻佛。」

  一道溫柔如水的嗓音,自織錦樓的樓上傳來,彷彿銀鈴悅耳動聽的聲音,叫人聽之心神陶醉。

  韶音好奇的抬頭,不知道是何人說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玫瑰紅的軟煙綺羅柔紗裙,彩虹色的披風上繡著花草籐蔓。玉容清絕,墨髮之上點綴著栩栩如生的金色花朵,花瓣上點綴的紅色玉珠,晶瑩剔透,隨著她走動搖擺不定。

  這個女子身上的衣裳雖然不艷麗,卻透著一股貴氣。

  韶音記得她是太師府的千金方紹錦,當日曾經在浮夢苑就醫。

  「方小姐!」

  她朝著方紹錦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姑娘印象還不錯,她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頗有大家之氣。

  「九小姐,有幾日不見了,上次多謝你妙手回春救了紹錦。」

  方紹錦笑得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都透著優雅。

  「薄荷,將這匹綃紗和這匹錦緞包好,給九小姐送府上去。」

  「好勒!」

  織錦樓的侍女薄荷應了一聲,動作利落的開始打包東西。

  方家的嬤嬤,則當場就把錢付清,讓無數女子羨慕到了極點。

  「太師千金還真是財大氣粗!我看你別下錯注,他朝血本無歸。」

  夜青蕖酸溜溜的說道,心中暗暗恨上了方紹錦。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方紹錦都比她更好,這叫她如何不恨。

  「輪起財大氣粗,紹錦自然比不上夜小姐!只是紹錦願意為朋友一擲千金,不求其他!」

  太師千金方紹錦手中握著小巧的暖手爐,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了下來。

  「哼!」

  夜青蕖見到有方紹錦出面力挺韶音,自知不是對手,只能咬牙切齒的怒瞪了韶音一下。

  「我們走!」

  她乘興而來,敗興而去,連帶著秦竹桃一同離開。背後都是指指點點的手,讓她們的臉火燒火燎。

  「真是太好笑了!她這是活該啊!」

  「是啊!沒想到韶家九小姐,居然認識太師千金呢!」

  「聽說韶家九小姐醫術高超,看來此言不虛。」

  「......」

  韶音沒有去理會這些議論,而是朝著方紹錦道了聲謝,對於她的心意沒有拒絕。

  「九小姐,紹錦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方紹錦溫柔的說道,臉上笑容甜蜜。

  跟隨在她身後的嬤嬤手上有一件男子的衣裳,看樣子她應該是要把這件衣裳贈送給什麼人。

  「方小姐慢走!」

  韶音點了點頭,蒙著面紗的玉顏看不出神情。

  「聽說方小姐的未婚夫是定國侯風踏月的公子,想必她是要去定國候府。但是方小姐是世家小姐,在選秀落選之前,不能自行婚配嫁娶,所以還未成婚。」

  木芙開口說道,以前她只能羨慕其他人的女兒嫁得好歸屬,如今她女兒要嫁的對象更好,讓她也格外自豪。

  俗話說的好,母憑子貴,如今她是母憑女貴。

  「我們上樓吧!」

  韶音拉著她的手,朝著樓上走去。對於選秀的事情,聽說只有嫡女可以去參選,所以也和她無關。

  侍女薄荷帶著她們去看看藍雪纏枝錦緞做出的成衣,韶音選了兩套同樣布料的衣裳,只是衣裳的尺寸不一樣,可以說是古代的母女裝。

  買完衣裳之後,韶音又和木芙到四周逛了逛,買了一些被褥和日用品。

  韶音帶木芙去了塵寰醉夢,胡狸和胡蘆兩兄弟平日將塵寰醉夢打理得井井有條,木芙第一次見到這裡,心中也很是滿意。

  韶音手把手教授木芙開始釀酒,木芙倒也聰明,剛開始替韶音打打下手,很快就能按照韶音所說的辦法釀酒。雖然釀出來的沒有韶音釀造的酒那麼好,但是也比市面上賣得那些酒好喝多了。

  時間過得飛快,期間有很多想要對韶音下手的人,因為花家雙姝的威懾,全都鎩羽而歸。雲上一個月的保護期限也到了時間,花家雙姝也領了巨額報酬,然後向韶音辭行。

  後宮選秀也如火如荼的進行,五年一度的後宮選秀,是為君王選出合適的后妃人選,但凡是適齡的世家女子,都受命入宮選秀。

  經過一輪輪的淘汰,最終入宮的不過寥寥數十人。

  韶音一直認為選秀與自己無關,所以沒有去關注選秀之事。

  然而,過了數日,韶音平靜的生活因為一道入宮的旨意被打破。旨意的內容是說要讓韶音入宮,與新晉的秀女們一同學習宮廷禮儀,免得日後嫁入王府不知禮數。

  韶音如今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庶女,無法與皇權相抗衡,只能收拾好包袱,奉旨入宮。

  在她離開韶府的時候,木芙淚眼相送,拉著她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音兒,深宮之中沒有可信之人,你要步步為營,處處小心,絕對不能輕信於人。一切莫與人爭,保護好自己便是。」

  「娘,我曉得該怎麼做,你也要多多保重身體。」

  韶音知道一入宮中深似海,但是她別無選擇。眼前的路縱然艱難,但她會努力走下去。

  「一定要保重自己!」

  木芙拍了拍她的手,紅著眼眶,聲音充滿了哽咽。

  韶音回給她一個笑容,今日要入宮,她特地化妝修飾了一下,讓自己的臉看上去和以前沒解毒的時候一樣。

  「墨煙,我要走了,你回自己的主人身邊去吧!」

  她拍了拍墨煙,開口對它說道。

  墨煙鳴叫了一聲,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跟隨著她乘坐的馬車,一路護送她抵達宮外,然後才甩了甩尾巴,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白眼馬,難得你還記得回來的路啊!」

  別緻的雅苑之中,月上淵清沒好氣的說道,看著墨煙那精神的模樣,看來那小丫頭沒有虐待它。

  「聽說那丫頭要進宮了,也不知道宮裡會不會被掀翻了。」

  月上淵清淡淡的說道,他得到消息,韶府如今是四分五裂,亂成了一團。在他看來,有本事把韶府弄成這樣的,只有一個人。

  最厲害的人,不是那種人盡皆知的人,而是在背後籌謀一切,但是無人知道的人,也被稱為幕後黑手!

  「踏踏踏!」

  專程接送秀女的馬車,駛向了宮門口,紛紛停在了寬敞的廣場之上,看上去特別壯觀。

  「各位小主,將分別會被分批安排到不同宮殿,聽到名字的小主,就隨奴婢走。」

  有幾個年紀較大的嬤嬤,開口說道,開始點名帶各自宮殿的秀女離開。

  「韶音,姜莉,方紹錦,夜青蕖,秦竹桃,葉遠婷......」

  一名嬤嬤大聲念出名冊上的名字,一一清點人數。

  「葉遠婷!人呢?」

  嬤嬤再度念了一次,但還是沒有人回應,她不由皺了皺眉頭。手中的筆,正打算劃掉這個名字。

  「嬤嬤——我在這呢!這就下來!」

  一道靈雀般輕快的嫩嗓音,脆生生的落了下來。

  「包袱太沉了,誰來幫把手!」

  眾人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馬車裡面,就見到一個憨態可掬的少女,拖著一個比她還大的包袱,從馬車裡面探出了一個腦袋。

  嬤嬤見到這一幕,臉一下子就黑了。

  「你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不是說可以自己帶行李嗎?多一點不可以嗎?真的不可以嗎?」

  葉遠婷從馬車裡跳出來,招呼一旁的內侍幫忙把她巨大無比的包袱拿出來。

  「你那不是多一點的問題!這裡所有人的包袱加起來,還比不上你一個的。」

  嬤嬤頭疼的說道,看著秀女中竟然出了這麼個極品,不禁扶了扶額頭。

  「好有意思的姑娘。」

  韶音見到這麼有趣的姑娘,不禁抿嘴一笑。懷裡藏著的火月雪貂小萌萌,乖巧的躲在裡面沒有吱聲。

  「那不可以帶進去嗎?」

  葉遠婷可憐兮兮的瞅著嬤嬤,看上去委屈至極。

  「不行!」

  嬤嬤厲聲說道,皇宮禁地可不是什麼尋常地方,只允許帶一些細軟,其他東西都是嚴禁帶進去的。

  「那大家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把這些東西都吃掉。」

  葉遠婷將侍衛抬下來的包袱打開,裡面清一色的點心,各種吃的都有,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她拿起一塊桂花糕當場吃了起來,雷翻了一大片人。

  「我們沒有時間等你,趕緊挑一些緊要的東西,我們要進去了。」

  嬤嬤一一驗明眾人手中的戶籍文書,看到葉遠婷還在一旁認真的吃著點心,沒耐心的說道。

  「這個要緊!這個也要緊!」

  葉遠婷聞言,連忙動手挑起來,但最終結果只是把裡面的點心挪了個位置。

  「你這些都不用帶了!」

  嬤嬤一聲令下,檢查完葉遠婷的戶籍,就讓侍衛們把她的大包袱抬走。

  「吃,我所欲也,瘦,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了個去也。」

  見到大包袱被抬走,葉遠婷握著手中的糕點,愣了片刻,感慨了一句。她快步跑回馬車裡,又拎了一個小包袱跑過來。

  「還好我早有準備!」

  眾人見狀,全都一陣暴汗,她到底帶了多少東西!

  「真是丟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山村野丫頭!一點禮數都沒有!」

  夜青蕖不屑的撇了撇嘴,見到韶音和方紹錦也和她在同一個宮殿,頓時臉上露出了陰狠之色。

  「時間已經耽誤了不少,都趕緊跟上了,距離鏡花宮還有很遠的距離。」

  嬤嬤開口催促道,雖然這些小姐們以後很可能是宮中的主子,但是現在她們還什麼也不是。

  「在宮中你們切忌不可隨處亂走,否則丟了腦袋,可怪不得人。」

  嬤嬤邊走邊叮囑起來,免得她們出什麼差池連累到她。

  「你們住的地方是鏡花宮,在那裡你們將會進行為期兩個月的禮儀訓練,宮中不比各位小主的家中,一定要謹言慎行,莫要做出格的事情。」

  韶音邊聽嬤嬤說話,目光則是看向了兩邊高高的宮牆。

  巨大宏偉的朱紅色宮牆,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雖然只是一面牆,卻像是難以逾越的天塹,將多少人的青春困死在宮闈之內。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一日,會踏入深宮之中。

  腳下的路很長,那道路的盡頭,卻不知道是怎樣的光景。她的明天是怎樣的,她忽然有些迷茫。

  她一直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卻發現自己越陷越深,她很擔心自己是否會永遠被困在這裡,沒有辦法再回到真正的家中。

  「到了,各位小主,這鏡花宮就是你們這段日子住的地方,分為東西南北四殿,你們住的就是西殿。四個人一個房間,你們自行分配,稍後會有一名姑姑來記錄你們所選的房間。」

  嬤嬤就帶她們到鏡花宮,然後就命人關上了厚重的宮門。

  西殿之中有著五間房間,這一次她們一行人中共有二十人,四個人一間房間剛剛好。

  院子中央種著一株大大的梅花樹,還沒有開花,舒展著遒勁的枝幹,看上去頗具風骨。

  梅花盛開在最冷的冬季,當寒風吹來,大朵大朵的紅梅,開得一樹燦爛,那光景格外美麗。

  「本小姐要住這一間!」

  夜青蕖立刻選了一間采光最好的房間,將包袱丟了進去,佔住了朝陽的一間。

  「我和青蕖妹妹一起住。」

  秦竹桃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能夠選進秀女,也不知道是疏通了多少關節。

  「我住這間!」

  韶音沒有與她們爭奪房間,而是選了一間僻靜的屋子。窗戶正對著這株梅花樹,想必再過一個月,梅花開的時候,望出窗外,景致必定美麗。

  「我也喜歡清靜,九小姐不介意紹錦也住這裡吧?」

  方紹錦也走到了這個房間前面,朝著韶音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讓人看著覺得分外舒心。

  「有方小姐作陪,是韶音的榮幸。」

  韶音隨意挑了一張床鋪,把包袱放在了上面。

  「我也住這裡!這裡睡覺肯定舒服!」

  葉遠婷拎著小包袱,跳上了一張床鋪,一臉的滿足之色。

  「我和九小姐,方小姐住同一間。」

  姜莉款步走進屋內,朝著韶音和方紹錦點了點頭。她是當日第一個當浮夢苑求醫的人,韶音也還記得她是吏部尚書的愛女。

  其他人各自選好了住處,許多人都是彼此陌生的,便紛紛自我介紹起來。

  「以後我們同在一個屋簷下,大家就不要叫得那麼生分了,大家說說年紀,我們姐妹相稱好了。」

  方紹錦開口說道,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我年十八。」

  「我年十七。」

  韶音淡淡的說道,沒有刻意親近她們,也沒有故意疏遠。

  「我今年十六,各位姐姐以後有好吃的,可別忘了我哦!」

  葉遠婷巧笑倩兮的說道,神態充滿了天真可愛。

  「那我可比你們都大哦,我今年二十,兩位妹妹以後可得叫我姐姐了!」

  姜莉笑著說道,從包袱裡拿出了幾條玉珠手鏈,送給她們幾人作為見面禮。

  「這些明藍玉珠是姐姐的一點心意,各位妹妹可不要拒絕哦。」

  「好漂亮的手鏈!」

  葉遠婷拿著手中的手鏈,對著陽光還會閃爍光輝,格外好看。

  「謝謝莉姐姐!」

  韶音和方紹錦道了一聲謝,收下了手鏈。

  「以後都是好姐妹,用不著客氣的。聽說宮中的禮儀訓練非常嚴格,到時候我們姐妹可要一起努力了。」

  姜莉對於宮裡的情況也有幾分瞭解,所以開口說道。

  「對了,這後宮都有哪些嬪妃呢?我們在這裡住,說不定就會碰上她們。」

  韶音對於宮裡的情況一無所知,見姜莉似乎懂得挺多,故而開口請教道。

  「說起這後宮的嬪妃,那還真是不少,風流倜儻的風帝與獨寵一人的天策帝君不同,後宮嬪妃眾多,其中最受寵的是麗妃娘娘。那可以說是寵冠六宮,氣勢堪比皇后娘娘。」

  姜莉小聲的說道,對於這些宮闈的事情,她也是聽爹爹說過才會知曉。

  「獨寵一人的天策帝君?」

  韶音對於後宮佳麗三千的風帝沒有什麼興趣,反而是聽到這天策帝君,充滿了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帝君之愛,才會獨寵一人呢?

  「天策帝君可是歷代帝君之中的一個奇葩,他一生只娶了一個妻子,並且為她虛設後宮。如果能夠得到一個人,這般全心全意對我,白首不離,一心一意,那我就滿足了。」

  方紹錦充滿嚮往的說道,提起天策帝君與蝶后鳳魅雪,那可真是一段神仙眷侶的愛情佳話,無人不羨慕至極。

  「能夠得到一位帝君全心全意的愛,想必一定是個奇女子。」

  韶音感慨道,史上無數的帝君皆是薄倖負心之人,能夠演繹一場曠世之戀,那女子必定不同於一般的胭脂俗粉。

  「是啊!能得到蝶后的相伴,天策帝君哪裡還會想再去娶其他女子啊!」

  方紹錦笑著說道,她最崇拜的人便是蝶后鳳魅雪,那樣的女子,怎麼可能與他人共侍一夫?

  「原來是蝶后!」

  韶音來到這裡之後,就聽過許多關於蝶后的傳奇故事,對於那個天縱之姿的奇女子神往不已。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見過傳說中的蝶后,也就是陌紫皇的娘親鳳魅雪。

  「蝶后我也知道!聽說她有一個廚子,煮的東西特別好吃!」

  葉遠婷一臉嚮往的說道,讓其餘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多時,就有宮婢把冬天的被褥和秀女們統一的衣裳送了進來,另外還有新的毛巾臉盆,各種東西都被一一送進來。

  只是那被褥卻是非常薄,根本就不是這麼冷的天氣能蓋的。

  「這麼薄的被子,晚上睡覺一定要凍死的!」

  葉遠婷伸手摸了摸被子,苦著一張小臉。別人進宮都是好吃好喝享福來的,她才進來就要挨冷受凍了。

  韶音拿出一旁的剪刀,將被子沿著邊緣剪開一些,就見到裡面的棉被,竟然是黑心棉。這樣的棉就算睡一晚上,也不會暖和起來。

  這被子外表是光鮮亮麗,內在卻是黑心棉。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太過分了!一定是有人搞鬼!我去找管事姑姑!」

  姜莉臉上露出了怒色,看著這黑心棉,顯然是有人存心跟她們過不去,否則她們幾個都是秀女,怎麼可能蓋這樣的被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被子是那些宮婢送來的,說明管事姑姑定是得了某些人的好處,才會刁難我們。」

  方紹錦性子沉穩,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看倒不一定,如果只是一點點好處,那管事姑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嗎?依我看來,只有一個可能性。」

  韶音放下了剪刀,將被子放在一旁,目光平靜的落向她們幾人。

  「上面有人下了命令。」

  「到底是什麼人?使出這麼陰險的手段!」

  姜莉不解的問道,她們前腳才剛剛入住,連管事姑姑的面都沒有見到,怎麼就得罪人了?

  「應該是對面那位吧!她的姨娘正是宮中的第一寵妃麗妃。」

  方紹錦經韶音這麼一提醒,馬上就猜到了是什麼人做的。

  除了小肚雞腸的夜青蕖,她想不到其他人。

  以夜青蕖的姨娘麗妃在宮中的權勢,只要叮囑一聲,管事姑姑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我們怎麼辦?現在天氣那麼冷!只睡這一張薄被,肯定要凍壞的。」

  姜莉看著這黑心棉被,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床鋪夠大,兩個人擠一擠還是可以睡的,這棉被雖然薄了點,但兩張疊在一起,勉強可以睡一晚。」

  韶音知道現在就算是向管事姑姑要新的棉被也要不到,她們只能利用現有資源,將就一下。

  「那我們就這麼白白挨凍不成?」

  姜莉心裡實在是氣不過,她又沒有招惹夜青蕖,她竟然這樣對她。

  「不然還能怎麼樣?現在她們巴不得我們沉不住氣惹事,到時候好拿宮規處置我們。」

  方紹錦冷靜的說道,沒有為了一時之氣,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別人睡不好,她們就能睡得好麼?」

  韶音淡淡的呢喃道,見到夜青蕖和秦竹桃把厚實的被子,晾曬到了院子裡的竹竿上,顯然是要向她們耀武揚威。

  「萌萌!把這粉末灑在她們被子上,晚上獎勵你一顆藥丸。」

  她灑了一點粉末在火月雪貂萌萌的爪子上,小聲的對它說道。

  聽到有獎勵一顆藥丸,小萌萌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飛竄出去,爪子趴在她們晾曬的被子上,然後飛快的回到韶音的懷裡,沒有叫人看到。

  「晚上我和音妹妹一起睡,莉姐姐和小葉子一起睡,大家先把床鋪整理一下。」

  方紹錦開口安排起來,對於她們以後在宮中的生活感到無奈。縱然她是太師千金,但是入了宮中,後宮若是沒有人撐腰,那就什麼也不是,在外面的身份多顯赫都沒有用。

  「嗯!」

  三人動手將被子弄好,沒有厚被子,她們如今只能先擠一擠了。

  當天,管事姑姑並沒有來,韶音幾人一晚上沒有休息好,但是夜青蕖和秦竹桃同樣是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們兩人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竟然長出了一顆顆痘痘,渾身都難受得很。

  第二天一早,剛剛起來,她們兩人剛剛照鏡子,就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兩人不僅僅是身上長出了大大小小的痘痘,就連臉上都長滿了痘痘,腫得好似豬頭。

  姍姍來遲的管事姑姑綠怡,當即慌亂的請來御醫,替她們問診。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她們皮膚過敏,不宜睡太厚的被子,不然一旦熱出汗來,這臉上的痘痘怕是會潰爛。

  「真是惡有惡報!」

  姜莉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拍手稱快。

  「她們雖然是倒霉了,但是我們的日子也不見得會好過多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妙。」

  方紹錦提醒道,讓她不要表現得太明顯了,免得引人懷疑,惹火燒身。

  「錦姐姐說的沒錯,我們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然會引來有心人的猜忌,反而壞事。」

  韶音伸展了一下手臂,昨晚睡得太累了,連翻身都不行,看來必需想辦法改善她們的處境才行。

  她在後宮之中誰也不認識,要怎麼做呢?

  「各位小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管事姑姑綠怡走進房間,手中拿著本子,精瘦的臉上,透著幾分老成之色。

  「還好,多謝姑姑關心。」

  方紹錦開口回答道,沒有開口抱怨什麼,平靜得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

  「住得習慣就好,你們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吧!」

  管事姑姑綠怡顯然沒有料到她們不哭不鬧,反應會是這麼平靜。這樣的情況,讓她覺得更為棘手。

  幾人各自寫上名字,將本子遞給了管事姑姑。

  「今日開始,你們就要接受宮中教習姑姑的訓練,稍後用過早膳之後,到東殿集合,不要誤了時辰,不然是要被責打的。」

  管事姑姑綠怡開口說完,就出了房間,留下幾人在裡面相互討論起來。

  「等會兒莉姐姐悄悄去打探一下,其他秀女的受訓時辰和地點。」

  韶音低聲說道,免得讓其他人給聽到了。

  「為什麼要去打聽這個?」

  姜莉不解的問道,顯然不清楚韶音要做什麼。

  「你等會兒隨口問一下就成,別管為什麼。」

  韶音沒有細細解釋,在宮中很多事情,經歷過就懂了,解釋太多也沒有意義。

  「好的,等管事姑姑一走,我馬上去問問。」

  姜莉見韶音說得認真,便應了下來,見到管事姑姑離開,她就跑到其他房間去和秀女們相互熟悉了一下,順便問了一句今日受訓的時間和地點。

  「今天不是要受訓了嗎?是什麼時辰啊,我給忘了。」

  「你記性可真是不好,姑姑不是說了,現在馬上去南殿嗎?聽說教習姑姑唐左左可是個冷面女官,在宮中地位很高的,但是她最討厭的就是不守時的人了。」

  一名秀女開口說道,已經換上了秀女們穿著的衣裳,準備要出發了。

  「哎呀!我這記性,光顧著和大家說話了,我也得趕緊回去換衣裳了。」

  姜莉忍住心中翻湧的震驚,連忙跑回自己住的地方。

  「其他秀女說是現在去南殿,管事姑姑竟然告訴我們是去東殿,還謊報了時辰,這不是存心害我們受罰嗎?」

  「好了,先換衣裳,別誤了時辰。」

  韶音好像早就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立刻換好衣裳,沒有浪費時間去糾結這些。

  管事姑姑是對方的人,自然能陷害她們的時候就不會手軟。她們幾人無憑無據,就算是罵幾句也沒有用。

  「看來以後我們要更加警惕了。」

  方紹錦看出了她們的境況不大妙,還好今天韶音足夠機警,否則她們被人陰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四人換好衣裳,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南殿,那裡已經站著許多秀女。

  她們站定之後,教習姑姑唐左左也剛好到來。

  「現在開始點名!」

  唐左左一臉冰冷不近人情,手中握著名冊開始點名。

  遲到的人,一率都被嚴厲責罰。

  「你們兩個,伸出手來!」

  唐左左握著戒尺,看著這麼晚才來的夜青蕖和秦竹桃,冷聲開口說道。

  「教習姑姑,我姨娘是——」

  夜青蕖本來想說她姨娘是麗妃,不過還沒說出口,就被唐左左喝斷。

  「本教習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遲到就要受罰,也不管你們有任何的理由。」

  唐左左手中握著戒尺,一臉冰冷的說道,完全不管每個秀女是何來歷。

  「啪!」

  夜青蕖長滿痘痘的手掌,被一戒尺拍下來,痛得發出慘叫聲。

  「不許叫!叫出聲,再打十下!」

  唐左左冷聲說道,下手毫不留情,嚇得一干秀女渾身冒冷汗。

  韶音見狀對於這個剛正不阿的教習姑姑印象卻是不錯,至少她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輩。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01:20 PM

【058】宮廷驚心

      「你們如今進了宮,就忘掉以前的身份和尊榮,那些在宮中都是不值一提的。」

  教習姑姑唐左左打完夜青蕖和秦竹桃,手中握著戒尺,冷聲說道。

  「在宮中儀容儀表是你們第一個要學習的課業,分為立容、行容、跪容、坐容。現在本教習要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是端正立容,全都跟著本教習做。」

  唐左左站直身體,手臂自然下垂,放置於兩側。

  眾人聞言也連忙站定,生怕遲了一刻會受到懲罰。

  韶音見到眾人緊張的模樣,心中暗道:「教習姑姑殺雞儆猴這一招還挺有用的!第一時間就給她豎立了威望,叫這些秀女不敢怠慢。」

  這麼多的秀女雖然是經過層層選拔,但是其中也有一些是通過關係才入選。這外表看似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黑暗。就算是這個平靜的皇朝,內部也已經開始腐朽,只是上位者還看不到底下崩塌的地基罷了。

  「站直了,眼睛直視前方!」

  教習姑姑唐左左手中握著戒尺,拍打著那些沒有站好的秀女。

  「你——手裡拿著什麼?」

  她見到在一排排的秀女之後,竟然有一人正握著一個包子在啃著。

  聽到唐左左的喝問,葉遠婷愣了愣,連忙把包子藏入袖子裡。嘴角還沾著幾點碎屑,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的碎屑。

  「什麼也沒有!」

  葉遠婷伸出手來,連忙搖著小腦袋,看著唐左左那冷冷的面容,心中不由一陣打鼓。

  「那邊手!」

  唐左左瞥了她另外一手一眼,她又再度伸出了一隻手,同樣空空如也。

  「兩隻手都伸出來!」

  葉遠婷苦著小臉,把咬殘的半個包子亮了出來,惹得全場轟然大笑。

  「這饞貓!」

  韶音哭笑不得的看著葉遠婷,她居然可以在這個時候吃東西,實在是太絕了。

  「站出來!」

  唐左左拿了一個花瓶,把葉遠婷拉到最前面罰站,讓她頂著這個花瓶站立。

  「要是打碎了花瓶,照價賠償,加罰一個時辰。」

  她說完這話,葉遠婷還是一臉的輕鬆,好像無關痛癢。

  「打碎花瓶,午飯和晚飯也都不許吃。」

  教習姑姑唐左左這話一落下,葉遠婷的小臉馬上就露出了泫然欲泣之色。

  「姑姑,不要嘛!我就是一庸人,就想著什麼時候天上能夠掉一個大大的餡餅,您怎麼就給我砸了一塊鐵餅呢!罰站不要緊,別剋扣糧草啊!」

  葉遠婷淚汪汪的說道,這個時候還不忘記惦記著吃的。

  「在受訓過程中,誰若是開小差,一律罰站。」

  教習姑姑唐左左嚴肅的說道,指了指一旁地上的花瓶。原本大家以為那花瓶不過是拿來擺設的,沒想到是用來罰站用的。

  眾人見狀也收斂起了笑容,認真的站在原地。

  韶音對於這些所謂的宮廷禮儀無語的很,心中暗暗把陌紫皇給念了無數遍。都是因為攤上那傢伙,她才會這麼倒霉的。另外就是那個皇后娘娘,到底是什麼眼光,那麼多長相好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不選,為什麼就選了她?

  要是沒有這賜婚之事,她現在可是逍遙得很。

  站了一早上,教習姑姑終於開口讓大家回去吃飯休息。待到教習姑姑一離開,各種叫苦叫累的聲音頓時響徹而起。

  「哎呀,真是累死人了!沒想到站立居然是這麼累人的事情!實在是要命啊!」

  姜莉放鬆了一下手臂,這一大早飯都沒吃一口就在這裡站得筆直,渾身都酸痛不已。

  「以後的訓練更累了,這才只是開始罷了。」

  方紹錦開口說道,並沒有抱怨什麼,既然入宮了,這些訓練都是要面對的。

  「啊!這才只是開始啊!我的天吶!」

  葉遠婷走了過來,腦袋頂著花瓶半天,累得她連站立都覺得困難。

  「可惜我那半個被沒收的包子,教習姑姑一定自己吃掉了。」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只要熬過這兩個月就好了。我們先去吃飯吧,不然下午的訓練哪裡有力氣。」

  韶音淡淡的開口說道,話音如清泉潺潺流淌,讓人感覺分外寧靜。

  「雖然說今天訓練是累了點,但是看到某些大快人心的場面,心情還算是不錯!」

  姜莉見到夜青蕖和秦竹桃走過來,幸災樂禍的說道。

  「你們別得意!以後有苦頭吃的!」

  夜青蕖聞言氣得跳腳,長滿痘痘的臉龐,讓人看著分外好笑。

  「我看你們回去也甭吃飯了,就摘下這滿臉的痘子,也夠好幾盤了!」

  葉遠婷吐了吐舌頭,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害怕,直接對著她們扮了個鬼臉。

  「你——你們都給我等著!」

  夜青蕖被踩到了痛處,咬牙切齒的說道,目光裡充滿了怒焰,一發不可收拾。

  「青蕖妹妹別跟這些賤蹄子置氣,要報仇,以後機會多得是!」

  秦竹桃面龐一陣扭曲,在夜青蕖的耳邊低聲說道。

  「哼!」

  夜青蕖甩了甩衣袖,就朝著外面走去。

  「看來她們又會耍什麼齷齪的手段對付我們了。」

  方紹錦歎了一聲氣,身處於宮廷之中,哪怕她無意與人相爭,卻也會被捲入爭鬥的漩渦之內,誰能夠置身事外?

  「是不是婷兒說錯什麼了?」

  葉遠婷聞言疑惑的看向她們,小臉上寫滿了忐忑。

  「小葉子不用在意,就算你沒有說什麼,她們也不見得就會與我們和平共處。敬人者,人恆敬之。辱人者,人恆辱之。」

  韶音開口說道,臉上一襲輕紗,遮掩住了她的面容。因為她今日站的地方比較不顯眼,故而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這一屆的秀女們身著的皆是淡綠色宮裝,樣式簡單,但卻不失大方。

  一大片秀女站在一起,看上去倒是頗為靚麗的風景線。

  「音妹妹說得極是!」

  方紹錦端莊的玉顏上露出了無奈之色,但卻沒有退縮與害怕,不失太師千金的風範。

  「話說那教習姑姑膽子也真是夠大的,誰的面子也不賣,直接就把這些秀女管得死死的。她就不怕以後這些秀女中有人當上后妃,對她報復嗎?」

  姜莉開口說道,夜青蕖的姨娘是麗妃,教習姑姑竟也沒有手下留情。

  「聽說教習姑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所以才敢如此對待這些秀女。就算這些人真有誰成為后妃,也是在皇后娘娘之下。」

  方紹錦倒是知道一些關於皇后娘娘的事情,故而開口說道。

  「這後宮的第一寵妃不是麗妃嗎?那皇后不是沒什麼實權?」

  韶音對這一點感到不解,在宮廷之中,誰能夠得到帝君的寵愛,就可以獲得更高的地位。

  「音妹妹,你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可是後宮之中唯一有子嗣的一個,鳳印也在她的手上,就算麗妃再得寵,終究大不過皇后娘娘,只不過她們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方紹錦見韶音似乎對後宮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有意提點她一下。

  「你們不是說風帝后宮佳麗三千嗎?怎麼只有皇后娘娘有子嗣?」

  韶音的印象中皇家都是有很多的皇子公主,但聽方紹錦所說,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樣。

  「後宮佳麗雖多,但是有幸為風帝誕下龍裔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太子和二皇子都是皇后娘娘所出。」

  方紹錦低聲說道,不知道為何皇家子嗣如此稀少,也有可能是當年天策帝君在位的時候,發生的奪位叛亂,諸王之戰,讓風帝引以為戒。故而,只讓皇后娘娘一人誕下龍裔,避免日後兄弟相殘的悲劇。

  「我跟你說,聽說風帝的身體不好,也有可能是某些方面有問題。」

  「呃——估計是太風流,所以,鐵杵磨成針!」

  韶音壞壞的說道,兩人在後面竊竊私語,沒有叫第三人聽去。

  「......」

  方紹錦聽到她的話,倒是先羞紅了臉。

  「這話可別叫其他人聽去了。」

  韶音聳了聳香肩,沒想到她的臉皮這麼薄。

  「兩位妹妹走快點,不然午飯都要冷了!」

  姜莉轉過頭叫喚道,餓了一早上,她都前胸貼後背了。

  「來啦!」

  兩人應了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繞過長長的走廊,兩側佳木蔥蔥掩映著假山奇石,籐蘿翠竹之間清泉流淌,聆聽清風弄碧泉,倒也叫人心曠神怡。皇宮之內有著尋常人家少見的華美大氣,就連擺放在走廊上的盆景,都盡顯雍容華貴。

  許多人想方設法就是要擠進這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然而置身於其中,是否真的快樂,旁人也不得而知。

  但若是叫韶音選擇,她不願當一隻關在金色籠子裡的金絲雀,寧為自由翱翔的白鷺鷥,悠閒自在地憩息於湖畔蘆葦之間,獨守一份寂靜與自由。

  幾人回到屋裡,便有宮女端來了飯菜。只不過,叫她們感到憤怒的是,飯菜少的可憐,非但沒有葷菜,就連素菜也只是一點酸菜。

  「人家就是聽說宮裡有好吃的才來的!嗚嗚!全部都是騙人的!」

  葉遠婷立刻就大聲哭嚎起來,痛心疾首的說道。

  「不給我們厚棉被,還不給我們好吃的,我要找管事姑姑算賬!」

  姜莉平日在府裡都是好吃好喝的被伺候著,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莉姐姐,小葉子都還沒生氣,你怎麼就沉不住氣了?」

  韶音見到姜莉這衝動的樣子,連忙拉住她。

  「殺千刀的!我要去宰了她們!士可殺,不可沒飯菜!」

  葉遠婷呆呆的看著桌上的飯菜,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握住粉拳,要衝出去跟送飯菜的宮女拚命。

  「都坐下!你們這樣跑出去鬧事,只會遭人口舌,也不會有人送吃的過來。」

  韶音見到她們兩個的怒容,心中雖然不忿,卻沒有表露在外。

  「現在是怎樣啊?她們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難道我們要忍氣吞聲,白白被欺負不成?」

  姜莉性子最為衝動,遇到這樣的刁難,她可沒有辦法忍耐下去。

  「莉姐姐說的不錯,我們這樣軟弱,她們還以為我們好欺負了!」

  葉遠婷看著這桌上如此寒酸的飯菜,氣都被氣飽了。

  「你們想要怎麼證明了我們不好欺負?在皇宮之內,不是你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的!凡事考慮好後果再做!」

  方紹錦清秀的臉上,透著與世無爭的淡若。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葉遠婷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為什麼進了皇宮之後,一切都變得身不由己了。以前可以愛吃就吃,愛笑就笑,愛哭就哭,但是現在似乎什麼都有規矩,走有走的規矩,站有站的規矩。

  「坐下吃飯吧。」

  方紹錦的年紀不是最大的,但卻格外沉穩。

  「不要急著吃。」

  韶音淡淡的坐在一旁,見到她們都坐回來,面色也沒有什麼改變。她一直戴著面紗,但眾人都習以為常,只是不知道這面紗下是怎樣的臉。

  她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根銀針,朝著飯菜中扎去。在這宮裡多一個心眼總是沒錯的,否則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到她這麼謹慎,其他三人也愣了愣。

  「沒毒。」

  試過飯菜,銀針並沒有變色,證明這飯菜都沒有問題。

  「那我們吃飯吧!」

  方紹錦拿起筷子,要開口吃飯,再度被韶音阻止了。

  「且慢。」

  韶音將銀針放在筷子上檢查了起來,原本還透亮的銀針,在她們驚恐的眼睛裡變成了黑色。

  「啊!」

  方紹錦嚇得將筷子丟到地上,哪裡會想到飯菜沒有毒,筷子卻有毒。只要用筷子夾東西吃,那最後還是會中毒,而且還叫人查不出原因。

  葉遠婷和姜莉都已經被嚇傻了,這後宮之中鬥爭實在是可怕,幾乎是步步驚心。

  「這筷子上的毒性不重,只是日積月累,便會讓人漸漸喪失理智,形如枯槁,宛如行屍走肉。」

  韶音淡淡的說道,將這經過毒藥浸泡的筷子作用說了一遍,再度讓她們嚇得不敢出聲。

  她走到窗戶邊上,素手探出繡著竹葉紋路的襟口,折了幾段竹枝,然後用清水洗乾淨,摘去葉片,只留下光溜溜的細嫩竹枝。

  「沒事了,吃飯吧!」

  她用竹枝做成的筷子,扒了幾口飯吃了起來。下午還要受訓,如果不吃飽飯,那哪裡還有力氣。

  其他三人見過之前那看似風平浪靜,實則驚心動魄的一幕,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平復下來,哪裡敢吃東西。

  就連以食為天的葉遠婷,都嚇得沒有一點胃口。

  韶音平靜的吃完飯,沒有再說什麼。在這宮中她不可能時時保護她們,助她們避禍。要想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頑強的活下來,只能靠自己。

  此刻,鏡花宮之外,一道威武霸氣的身影被侍衛攔了下來。

  「王爺,這秀女的住處,您真不方便進去。」

  侍衛苦著臉跪求武尊王止步,王爺本就不方便進後宮,更何況是這些秀女的住處。此事傳出去,不論對皇家的聲譽還是武尊王的聲譽都不好。

  「讓開!」

  陌紫皇寒著一張臉,對於這些侍衛的阻攔,一點也不放在眼中。

  他要去的地方,管它什麼不方便進去的。他去看看那丫頭在宮中過得如何,誰敢阻攔他!

  「王爺,您不能進去啊!」

  侍衛和內侍全都急得快哭出來,根本沒辦法阻攔武尊王。

  「王爺,你這一步要是邁進去,不但對您的聲譽影響不好,對於未來的武尊王側妃的聲譽,也有所損壞!知道的人,懂得王爺憐香惜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個淫娃蕩婦,不知檢點,在宮中訓練禮儀,都不忘勾引王爺。」

  一道妖媚撩人的嗓音,伴隨著濃濃的胭脂水粉味道,撲鼻而來,嗆得武尊王陌紫皇直皺眉。

  只見,一個身著華麗宮裝的妖嬈女子,坐在翠羽華蓋鳳輦之上,手指上長長的指甲套,輕輕敲著鑲嵌寶石的扶手。她的臉上精心描繪著梅花妝,頭上點綴著各色金銀首飾,腰繫金絲宮絛,抹胸之上繡著大朵牡丹花,艷麗至極,肩上披著一件貂絨小襖,雍容華貴。

  這個女子正是寵冠六宮的麗妃,模樣確實好看,但卻太過狐媚,彷彿無時不刻都在勾引著異性。

  她直勾勾的媚眼,朝著英俊無比的武尊王陌紫皇拋去,眼底裡的熱切太過明顯。

  「本王的事情,麗妃何時有興趣過問了?」

  陌紫皇冷眼輕蔑的瞥著麗妃夜麗水,對於她沒有一分客氣。

  當年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使出詭計從中挑撥,他皇叔風雲華和皇嬸唐柒柒的感情可好得很。如今後宮會鬧得烏煙瘴氣,和這個禍國妖姬拖不了干係。

  最讓他不恥的是,這個頂著麗妃身份的女人,竟然屢次想勾引他。要不是顧及皇叔的面子,他不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王爺這話真是叫人寒心!」

  麗妃楚楚可憐的看著陌紫皇,如果不是為了家族大業,她怎麼會犧牲自己進這後宮。她心儀的人本是武尊王,只可惜是有緣無份。

  只是她得不到的人,其他女人也不要妄想得到!

  韶音並不知道,請旨讓她入宮與秀女一同學習宮廷禮儀的人,正是麗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01:27 PM

【059】心之所屬

      「王爺雖對麗水無情,但麗水卻不能無義。」

  麗妃夜麗水裝腔作勢地用錦帕抹了抹眼睛,眸子朝著鏡花宮的宮門望去。

  「王爺不在意染指後宮的罪名,怎麼能枉顧佳人清譽?哪怕她是王爺的未來側妃,但如今她身處宮中,頂著秀女的身份,如果與王爺相見,可是大罪。」

  陌紫皇聽到她威脅的話,眼眸露出了濃濃的寒意,只是如今韶音身在宮中,他這樣去見她確實影響不好。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就擔心會有人借題發揮,難為韶音。

  一念及此,他甩了甩衣袖,未曾進入鏡花宮之中,而是朝著另外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行速度很快,不多時,眼前就出現了一座金燦燦的宮殿。這一座宮殿有別於外面千篇一律的殿宇,形態是一隻鳳凰展翅,極其壯觀。

  四周除了這一座唯吾獨尊的宮殿之外,就沒有任何宮殿。

  「帝凰宮」三字,充滿了古樸蒼涼的味道,每一筆每一劃,都格外有力。

  「參見王爺!」

  帝凰宮的宮人都認識武尊王,見到他進來,也沒有任何阻攔。

  這座帝凰宮本是歷代皇后所住的宮殿,但是自從蝶后鳳魅雪入住之後,這座宮殿一直都是留給她的。

  陌紫皇走進帝凰宮,沒有朝著主殿走去,反而走到了偏殿。

  偏殿之中擺放著九張小床鋪,還有許多小孩子的玩具,看上去充滿了童趣。

  他原本冷漠的目光,也慢慢的融化了。

  這裡是他兒時所住的地方,他還記得兄弟們在這裡笑鬧,還有娘親溫柔的叮囑以及爹爹動聽的琴音。

  他走了幾步,繞到帝凰宮的後花園,遠遠就聽到清脆的歡聲笑語,夾在風中飄到耳畔。

  放眼望去,美麗的花叢中,一個精靈般的小蘿莉,正帶著甜甜的笑容,躲在銀髮女子的身後,與蒙著眼睛伸手抓她們的偉岸男子玩遊戲。

  「爹爹,快來抓我呀!」

  聖伊帆一襲蕊黃色的巫月紗裙,在奔跑中陡然散開。一頭銀中透著幾分金彩的長髮,像是陽光潑染在星河之上,美得炫目。

  「聖冥!聖冥!我在這裡哦!抓不到我吧!」

  小七陌雲鸞捲翹濃密的眼睛眨了眨,滴溜溜的眼睛,充滿了靈氣。純粹的銀色頭髮,彷彿凝聚了夏夜裡璀璨的星光,隨風飛揚而起。

  聖冥在花叢中追著愛妻和愛女,以他的本事自然不可能抓不到她們,但是為了逗她們開心,他便耐著性子陪她們遊戲。

  空中飛舞的花瓣,散落在他們一家人的身上,那畫面幸福得叫人想要流淚。

  天空蔚藍,清風微涼,心,卻是暖的。

  「師傅在小七的面前,永遠都是這麼特別。」

  陌紫皇看著聖冥的舉動,想起師傅平日不苟言笑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

  他沒有打擾他們一家人的美好時光,安靜的站在光影交錯的楓葉樹下。

  「小皇皇!你一聲不吭待在那裡做賊呢!」

  陌雲鸞玩鬧累了,轉過頭,將目光移到了陌紫皇的身上。她早就見到他來了,只是懶得搭理他,免得他的毒舌又惹她不高興。

  「小七,你最近在宮裡,就多照拂一下韶音。」

  陌紫皇言簡意賅的說道,沒等陌雲鸞反對,就轉身離開,留下了一個煢煢孑立的背影,漸行漸遠。

  「喂!韶音是誰啊!小皇皇,你給我回來,上次我們的賬還沒清算來著!你給我回來啊!」

  陌雲鸞愣了幾秒鐘,見到他已經沒了影,立刻暴跳如雷的喊道。

  「娘親,大舅舅早就走遠啦!」

  聖伊帆乖巧地站在聖冥的身邊,見到娘親陌雲鸞一臉激動的模樣,不由提醒了一句。

  「我又不是鬼,他幹嘛跑得比兔子還快?」

  陌雲鸞無語的說道,雙手叉腰,氣勢逼人。

  「紫皇就是知道你會找他算賬,所以才走得那麼乾脆!」

  聖冥憐愛的目光,望著陌雲鸞那氣嘟嘟的紅唇,神情充滿了好笑之色。

  她們兄妹二人雖然一見面就是天雷地火的吵吵鬧鬧,但是感情卻是非常深厚。當年小九出事之後,原本天真燦漫的一個開心果,沉默了一個月沒有說話。她沒有哭,但心中的悲痛,他卻感覺得到。

  她與小九的感情最好,她不肯相信小九已經死去的事情,這些年他們走遍千山萬水,只為尋找小九。

  就連她的父母陌煙華和鳳魅雪也沒有放棄過希望,說是出去雲遊天下,其實他很清楚,他們的目的與陌雲鸞一樣,就是要找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小九陌寒淵。

  相信和他們一樣滿天下尋找陌寒淵的人,還有陌紫皇的其餘幾個兄弟,這也是為何常年不見他們的蹤影的原因。

  眾人都離開了神都,鮮少回來一次。唯有陌紫皇一人,獨守在這裡。哪怕他才是最想去找小九的人,但是這個皇朝不能沒有支柱,風帝風雲華頑疾纏身,根本沒有辦法擔起這個天下。

  他要為父皇母后保住這片天下,為皇族護住疆土,因為那是他們兄妹扎根的家園。

  「小皇皇就算要走,話也要說清楚啊!叫我照拂什麼韶音的?那是誰啊?」

  陌雲鸞嘴上說著不滿的話語,但心中卻是特別關心這個大哥。為他們兄妹撐起一片天空的大哥,是她心中最佩服的人。

  「娘親,有了韶音這個名字,還有什麼查不到的?」

  聖伊帆摸了摸肩頭的金色烏鴉,軟軟糯糯的稚嫩嗓音,脆生生的落了下來。

  「讓鎮皇去查查,這韶音是誰,現在又身處何地。」

  金色的小烏鴉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拍了拍翅膀,就飛向了天際。

  「還是娘的帆帆寶貝最貼心了!」

  陌雲鸞摸了摸聖伊帆的小腦袋,充滿母愛的聲音,溫柔而驕傲的落下。

  「鸞兒,我想自己大概明白為何紫皇會起名為雲上了!」

  聖冥立於一旁,神情有些古怪的瞥了陌雲鸞一眼。對於她的可愛與頑皮,他都是視如珍寶的愛著。喜歡一個人,哪怕是她的缺點,也會一併包容了。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哪怕是缺點,也是那麼惹人喜歡。

  倘若失去她,便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曾經嘗過生命中失去她的滋味,所以,他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放開她的手,哪怕是一秒,也不願。

  「為何?」

  陌雲鸞一手托腮,似乎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你起了個鎮皇,他起了個雲上,也算是扯平了。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卻跟長不大的娃娃似的。」

  聖冥好笑的說道,對於陌雲鸞的小孩子心性,他早就領教過了。只是沒想到最沉穩的陌紫皇,也有惡作劇的時候。

  「呀!小皇皇居然知道鎮皇是我的!他居然沒吭一聲,然後就默默地給我來了一刀子!太黑了!」

  陌雲鸞開始碎碎念起來,顯然不管她耍什麼小聰明,都瞞不過陌紫皇睿智的眼睛。鎮皇是她一手建立的情報網,遍佈每個角落,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搜集到。

  「呵呵!」

  聖伊帆聽到娘親的無限怨念,只是在一旁抿嘴偷笑,見慣了娘親和大舅舅的相處情景,她早就見怪不怪了。要說這世上誰最聰明,她覺得應該是大舅舅。他總是不動聲色,就化解了一個個難題,實在讓她欽佩不已。

  她如果長大了,也要嫁一個有著王者之風的男子!頂天立地,有所擔當!

  「撲撲——」

  在她們說話的這個間隙,金色小烏鴉已經帶著一份情報,飛到了他們的身邊。

  陌雲鸞當即解下繫在小烏鴉腳上的情報,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了起來。看完上面的情報,她的嘴巴不由張得老大。

  「娘——你怎麼了?」

  聖伊帆拉了拉陌雲鸞的衣角,見到娘親那驚呆的模樣,疑惑的問道。

  「韶音是誰?會讓你露出這種神情?」

  聖冥接過陌雲鸞手中的情報,掃了一眼,也是頗為意外。

  「小皇皇的石頭腦袋,終於開竅了!居然開始想女人了!」

  陌雲鸞抿嘴輕笑起來,情報上寫著韶音的資料非常普通,最重要的是她就是前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武尊王側妃。

  她原本以為這是皇嬸唐柒柒自作主張,想來到最後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為沒有人可以強迫陌紫皇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但是,今天她聽見了什麼?

  那對絕情絕愛的大冰山,竟然叫她照拂一下他的未婚妻。

  這不就代表這傢伙心之所屬,就是那名為韶音的姑娘嗎?

  韶音現在正在宮中接受禮儀訓練,難怪那傢伙會讓她出面了,一個男人在後宮,到底是不方便。

  「你未來的嫂子?」

  聖冥的話音裡充滿了深意,他看著陌紫皇長大,對於他的性子再瞭解不過了。

  如果只是尋常的女子,他根本不會來交待陌雲鸞。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裡對這個姑娘有什麼感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卻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

  「我已經等不及了!必需要去看一眼我未來的嫂子!」

  陌雲鸞激動之下,哪裡還待得住。

  「娘親,你不是說,你是大姐嗎?那不應該是弟妹才對?」

  聖伊帆非常認真的說道,軟軟糯糯的嫩嗓音,叫人聽著心坎都會軟下來。

  「管他是弟妹,還是嫂子,我先去瞧瞧,是什麼樣的女孩兒,把我們小皇皇的魂給勾走了!」

  陌雲鸞連她最在意的大姐身份都不管了,為求陌紫皇娶一個妻子,一家人盼得眼巴巴的,這終於有一點苗頭了,讓她哪裡還能按捺得住。

  「舅媽的魅力好大!」

  聖伊帆眼睛裡也冒著星星,好想看看舅媽到底是長什麼樣子。

  「擺駕鏡花宮!」

  陌雲鸞心中急切不已,回到帝凰宮中,立刻開口說道。

  「是,長公主!」

  宮女們聞言,馬上去準備車駕。

  很快,在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從帝凰宮朝著鏡花宮前進。

  鏡花宮之中,韶音幾人已經來到了南殿,繼續訓練立容。對於中午筷子有毒的事情,她們誰也沒有說出去,否則只會打草驚蛇。

  她們首先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做的手腳,不能妄下定論。

  對方倘若知道她們已經識破陰謀,想必還會使出更加陰毒的手段來對付她們。

  「都打起精神來!」

  教習姑姑唐左左,手中握著戒尺,看著眾人站立的狀態。比起早上亂七八糟的站姿,眾人現在站立起來,倒是端正了不少。

  韶音目不斜視的站在第二排,突然,有人伸手猛不防地推了她一把。

  她沒有來得及反應,跌倒在地上,不小心將身前站立的柔弱女子給推倒了。躲在她旁邊偷吃東西的葉遠婷,因為那女子倒過來,直接將醬菜包子飛了出去,掉到了教習姑姑唐左左的腦袋上。

  一時間,現場頓時亂作一團,方紹錦連忙扶起了韶音,而後面到底是誰推了韶音,沒有人注意到。

  「你!你!還有你!站出來!」

  教習姑姑唐左左拿下半個包子,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什麼人的傑作。眼睛掃過一臉驚慌失措的葉遠婷,冷冷的說道。

  「姑姑,我錯了,那包子就送給您,別罰站了,成麼?」

  葉遠婷欲哭無淚的說道,她中午不敢吃東西,餓得都快暈了。實在耐不住餓,掏了個醬菜包子啃一啃,這還沒吞下去,就釀成悲劇了!

  「過來,頂著花瓶!」

  教習姑姑唐左左選了個比早上更大的花瓶,讓葉遠婷頂著罰站。

  「姑姑,可以挑那個小的嗎?」

  葉遠婷眼睛盯著牆角的一個小瓶,看那個瓶的個頭小多了,頂起來應該不累。

  「那是夜壺,你確定要選那個小的?」

  教習姑姑唐左左面無表情的說道,立刻讓葉遠婷急急地搖頭。

  「不了,不了,就這個!這個挺好的!」

  葉遠婷吐了吐舌頭,要是頂個夜壺,她吃東西哪裡還有胃口啊!這那個挨千刀的,把夜壺放這了!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唐左左看向眼前的兩人,一個是韶音,而另外一個竟然也是老熟人,蘭沁妍。

  沒想到這一次選秀,就連蘭沁妍也入宮了,看來但凡是世家的女子,都是要進宮選秀的。以蘭沁妍的資質,被選入宮,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先前韶音沒有注意到蘭沁妍,是因為秀女眾多。

  蘭沁妍見到韶音,眼眸裡也滑過了訝異之色。聽說韶音被選為武尊王的側妃了,不知道為何也會在秀女之中。

  天曜皇朝選秀的制度,雖然是每位世家嫡女都要參加選秀,但是倘若在受訓之後的殿選中,沒有被帝君看中封為妃嬪,便可出宮,恢復自由之身。此後,婚嫁自由,不需要再度參加下一屆的選秀。

  所以縱然方紹錦和蘭沁妍都沒有意願在宮中爭寵,但為保全家族,皆是依旨入宮接受宮廷禮儀訓練。只希望落選之後,恢復自由之身。

  「姑姑,是我不小心暈倒。」

  韶音回過頭,看了一眼人群,淡淡的開口說道。

  「你是何人?為何戴著面紗?在宮中儀容中有規定,不得戴面紗遮掩。」

  教習姑姑唐左左開口說道,懷疑的目光掠過韶音的臉龐。沒事戴著面紗,這秀女說不定有什麼問題。

  「姑姑,小女子韶音,只因怕樣貌嚇到旁人,故而戴著面紗。」

  韶音不慌不忙的說道,沒有表現出憤怒之色,反而平靜得叫人害怕。

  「你為何會暈倒?」

  教習姑姑唐左左開口詢問道,對於事情的起因,她有義務要弄清楚。她不會錯罰一人,也不會錯放一人。

  「姑姑,我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哪裡還有力氣啊!別說音姐姐了,我也快餓暈了。」

  葉遠婷不滿的嘟囔道,現在她的肚子還在咕咕作響,別提有多委屈了。

  「你們為何不吃東西?」

  唐左左沉聲問道,看向了葉遠婷。

  「我看是這幾位大小姐,平日吃慣了山珍海味,看不上宮中的飯菜吧!」

  秦竹桃開口說道,冷嘲熱諷的聲音,充滿了幸災樂禍。

  「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飯好菜!」

  葉遠婷想起中午的飯菜,癟了癟嘴抱怨道。

  唐左左聞言臉色不禁差了幾分,將她們認定為那種平日享福慣了的大小姐,進宮之後還不忘擺架子,挑三揀四的。

  「我們只是初來宮中,心情太緊張,所以沒吃多少飯菜。宮中的美味珍饈,豈是外面能比的。」

  韶音聽到葉遠婷的話,就知道壞事了,連忙開口圓了話。

  「因為你的過失,弄得一片混亂,也站一旁罰站去。」

  教習姑姑唐左左開口說道,念在韶音只是觸犯,又是因為暈過去,所以沒有重責。

  「是!」

  韶音淡淡的應了一聲,她沒有證據說明是誰推她的,如果說被別人推了,又沒有人證。到最後,不僅會受到責罰,還會被看作是狡辯之人。

  站在上面也是站,下面也是站,對於她而言,無所謂的。

  這一次背後人的偷襲,讓她知道了,之前種種的算計,應該都是衝著她來的。

  就在她要邁步過去和葉遠婷一起罰站的時候,就聽到一聲跋扈張揚的嗓音。

  「宮中可不比宮外,鬧鬧哄哄的,成何體統!唐教習,這始作俑者,只罰站的話,怕是不能服眾吧!」

  麗妃在宮婢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冷笑的看了韶音一眼,彷彿在看著螻蟻一般。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01:39 PM

【060】屬性相剋

      教習姑姑唐左左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臉上露出一抹忿然之色,但很快就掩飾下來。盈盈施禮道:「參見麗妃娘娘!」

  秀女們聽聞這是麗妃娘娘,連忙紛紛行禮。

  夜青蕖見到她的姨娘來了,立刻就有了十足的底氣。

  「青蕖見過姨娘!」

  她小步跑上前,朝著這個不過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姨娘,親暱的叫喚道。

  「幾年不見,青蕖已經出落得這般標緻了,將來怕是要比本宮還要受寵。」

  麗妃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讓人看不出她內心的真正情緒是怎樣。

  韶音是第一次見到麗妃,這盛氣凌人的妖媚女子,便是如今宮中最得寵的貴妃。從她那飛揚的眉眼間,她看出了太多的算計與得意,想來能夠走到這一步,她是費盡心思。

  「不知道麗妃娘娘打算如何處置罪魁禍首?」

  唐左左開口詢問道,對於麗妃娘娘干涉此事,心中是極其不滿。但是皇后娘娘告誡過她,不得對麗妃下手,否則會壞了大事。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大事,要讓剛烈的皇后唐柒柒,委曲求全,與這女人共侍一夫。

  但是,她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有苦衷,才會將這狐媚女人親自接進宮中。

  許是因為皇后娘娘的舉動,傷了風帝的心,他才會一改曾經的堅持,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若是不重罰,難以服眾!」

  麗妃狠辣的說道,眼睛斜睨著韶音,想要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只是見到她戴著面紗,她便大步上前,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紗。

  一張黑斑點點的臉龐,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引起了大家的驚歎。

  麗妃彷彿也是見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直接乾嘔起來。

  韶音對於眾人那嫌惡的目光,沒有一絲在意,她早就在自己的臉上畫好了妝,免得讓人見到她的真容引起麻煩。她如果在意別人的眼光,永遠為別人而活,那生命的意義何在?人生短暫,何不灑脫一些,活出自己的本色。

  她從不曾在意其他人如何看待她,因為懂她的人,知道她的好。不懂她的人,她也無需他們知道什麼。

  「真是個醜東西!侮人眼球!」

  麗妃避之不及的說道,一把將那面紗丟在地上,踩了一腳,踢向韶音那個方向。

  「你還是戴上面紗,免得叫人看了晚上做噩夢。」

  「有的人雖然長得醜,但是起碼心不是黑的。比起那些披著人皮的紅粉骷髏,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

  一道清冷高貴的聲音,伴隨著秋風吹入殿中,在這秋季,空氣中彷彿還有著香甜的桃花味道。

  「是誰?」

  韶音心中透著這樣的疑惑,在後宮之中敢與麗妃公開叫板的人,難道是皇后?

  下一刻,一雙銀色蓮花圖案的玲瓏短靴,利落地踏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之上。緊接著,點綴著桃花的裙裾,蕩漾著水波的紋路,緩緩漫入韶音眼簾。銀髮金眸的絕色女子,那一身高貴的氣質,完全不是任何庸脂俗粉可以比擬的。

  「參見長公主!公主殿下萬安!」

  教習姑姑唐左左見到長公主駕到,立刻激動的行禮道。從她的神色可以看出,她對長公主的尊敬,明顯是發自內心的。

  「參見長公主!」

  秀女們第一次見到長公主陌雲鸞,全都被她的氣質與容顏所震懾,直到聽見唐左左行禮,才連忙行禮。

  素聞長公主極少回宮中,今日卻能得見,實在是意外。

  「好個靈氣十足的美人!」

  韶音見到陌雲鸞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但是即便她是素面朝天,卻也是明媚清新。

  「公主殿下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知會本宮一聲?」

  麗妃見到長公主陌雲鸞突然來到鏡花宮,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原本她覺得自己的容貌是最好看的,但跟陌雲鸞一對比,一下子就是天鵝和鴨子的差別。

  「你不要過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掉進糞坑了,身上熏死人的臭!難聞死了!」

  陌雲鸞沒好氣的說道,還伸手扇了扇風,好像生怕被熏到似的。她們兩個屬性相剋,根本沒有辦法相處。她就是特別討厭這個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韶音見到她這動作,頓時就樂了。沒想到這個長公主,還挺可愛的!

  「本宮身上擦的是香粉,怎麼會臭!公主殿下不要開玩笑了!」

  麗妃感覺面子掛不住,卻也不敢對陌雲鸞發火。她進宮之前,她娘親就對她說過,絕對不能招惹兩個女人。一個是蝶后鳳魅雪,另外一個就是長公主陌雲鸞。

  「誰跟你開玩笑?你當本公主很閒嗎?」

  陌雲鸞懶得打理她,要不是皇嬸說過不要干涉他們的家事,她早就把這女人給踢出皇宮了。

  麗妃被陌雲鸞說得臉色漲紅,無言以對,只能在心裡把她罵了無數遍。

  「左左,你不是教習姑姑嗎?這秀女訓練都是由你來主管的,何時輪到這一個小小的貴妃指手畫腳了?」

  陌雲鸞見到麗妃在這裡,就知道她肯定沒安好心。她的眼睛環顧了一周,最後落在了韶音的臉上,見到她的面容,不由驚訝的張了張紅唇。

  這個樣子,頗有她年輕時候的風範啊!

  當初她被小八陌海珀拉去換造型,就曾經驚天地泣鬼神,醜得特別。因而,見到韶音的臉,她非但沒有覺得嫌惡,反而是格外親切。

  聽說韶音有著神都第一醜女的響亮稱號,在這裡面能配得上此稱號的人,就只有那個寧靜如雲的女子了。

  她的身上有種很獨特的氣質,彷彿一朵綻放於濁世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這是個很特別的女子,那一雙深如幽湖的秋水明眸,充滿了智慧的光芒,讓陌雲鸞覺得分外熟悉。那目光特別像是陌紫皇,永遠都是自信滿滿,似乎將一切都把握在手中。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今日有一名秀女不小心在練習時候昏倒,造成了一些混亂。麗妃娘娘覺得罰站太過輕微了,故而打算換一個懲罰方法,以儆傚尤。」

  教習姑姑唐左左將來龍去脈說清楚,沒有趁機添油加醋。

  「早就聽說麗妃有著各種懲罰人的手段,不知道麗妃想出了什麼好辦法?本公主也想聽一聽!」

  陌雲鸞走到教習姑姑的座椅上坐下,翹著二郎腿,看向夜麗水。

  聖伊帆則站在她的身後,好奇的盯著韶音看,好像是想看看她到底是哪裡吸引大舅舅了。

  「只是罰站哪裡會長記性,自然是要用刑才可以!」

  麗妃開口說道,拍了拍手,立刻讓宮女將她最近新打造的刑具拿出來。

  「這是我近日命能工巧匠打造的刑具,名為千針穿心,只要把手掌按在這滿是細針的案板上,就會痛如穿心。相信,以此刑罰來作為懲戒,必定會叫那些沒規矩的人,長點記性。」

  她開口介紹起來,看著這個倒豎著無數根細針的刑具,臉上頗為得意。她這個刑具既不會要了人的性命,卻能夠叫人痛不欲生。

  「哎呀呀,真是好狠毒的刑罰啊!也只有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人,才能整出這種刑具吧!」

  陌雲鸞驚訝的說道,原本就聽聞麗妃狠毒,今日一見,那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

  教習姑姑唐左左見到這刑具,臉色特別難看。

  其餘的秀女更是一臉慘白,被嚇得心驚肉跳,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本宮這個新的刑具剛剛做好,正需要有人試試效果,就讓這次鬧事的始作俑者出來嘗嘗這滋味吧!」

  麗妃腥紅的唇張了張,好似要吸人血液般露出猙獰的笑。

  她揮了揮手,要讓宮婢去把韶音帶過來用刑。

  方紹錦和葉遠婷都嚇壞了,沒想到一件小小的事情,會鬧得如此地步。

  姜莉的額頭都泛起了冷汗,拳頭握得生緊。

  夜青蕖和秦竹桃見到韶音要倒霉,皆是露出了得意之色,心中大歎快哉。

  「麗妃娘娘不是說了,要抓去用刑的是這場混亂的始作俑者,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韶音淡定的站在一旁,清脆動聽的嗓音,擲地有聲的落下。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嗎?你現在才害怕,想要找藉口,已經晚了。」

  夜青蕖大聲的說道,恨不得早點見到韶音被用刑。

  如果這雙手廢了,以後看她如何再勾引武尊王。一個殘廢,王爺是絕對看不上的!

  眾人的目光都是不相信的神色,都以為韶音是害怕用刑,所以才想辦法脫身罷了。

  「我之前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是到了現在,我也不得不說出實話了。先前,我之所以會摔倒,是因為有人推了我。如果沒有那個人推我,自然不會有後來的混亂,這一切始作俑者便是那個推我的人!」

  韶音淡淡的說道,語氣不卑不亢,落進了每個人的耳畔。

  「那是何人推你?你可看見了?」

  教習姑姑唐左左聽到韶音的話,不由對這個姑娘另眼相看,懂得低調做事,不將事情鬧大,是很懂得生存之道的人。在宮中要活下去,最重要的是能忍人之不能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沒看見,對方是在我背後推的!」

  韶音搖了搖頭,臉上的黑斑,在陽光中格外醒目。

  「簡直就是荒謬!你無憑無據,以為我們是傻子,會信你不成?」

  麗妃聽到她的話,大笑了起來。

  「用這樣的伎倆也想騙本宮,真是愚不可及。」

  「韶音小姐是無辜的,沁妍方才在跌倒之前,確實見到有人伸手推了韶音一把,只是沒有看清楚她的模樣。只見到她手腕上,似乎戴著一個碧玉鐲子。」

  蘭沁妍溫柔如細雨的嗓音,自薄紅的櫻桃唇中吐露而出。

  「為何你剛才不說?」

  教習姑姑唐左左聞言,不禁開口詢問道。

  「沁妍還未開口,麗妃娘娘就來了,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

  蘭沁妍柔柔的說道,身上充滿了書卷之氣,說起話來也是不疾不徐。

  「一個鐲子能證明什麼?多少人手上戴著鐲子,這範圍也太廣了。」

  麗妃怒瞪著蘭沁妍,沒想到這個臭丫頭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她使絆子,壞她的好事。

  「左左,你去把手上有戴碧玉鐲子的秀女都找出來。」

  長公主陌雲鸞開口說道,目光掃過這些秀女的面龐,讓她們都低下頭來。

  「遵命!你們現在都不許亂動,否則就是做賊心虛。」

  教習姑姑唐左左立刻逐個查看起來,但凡是手上戴著碧玉鐲子的秀女,都被一一叫了出來,站成了一排。

  「公主殿下,手中戴著碧玉鐲子的秀女一共十七人,都在這裡了。」

  她有些無奈的看著陌雲鸞,這麼多秀女都有戴著碧玉鐲子,誰才是從背後推韶音的人呢?

  「這麼多戴碧玉鐲子的人,難道說各個都是推她的人不成?我看是她們兩個串通一氣,兩個人都要同罪論處,一併受刑。」

  麗妃揚了揚細細的眉毛,長長的指甲套,閃著刺眼的光芒。

  「且慢!小女子雖然不曾見到是何人推了我,但是卻有祖傳的一個寶貝,名為照妖鏡,可以照出真正下手之人。但凡心中有鬼的人,就會被照出原形。」

  韶音從袖子裡拿出了一面小鏡子,是她自己製作的水銀鏡,拿來補臉上的妝容用的。這裡的銅鏡她看得非常眼疼,前段時間便找了個空閒做了個水銀鏡。

  「這真是胡言亂語,擾亂人心!給本宮拖下去!」

  麗妃語氣譏諷的說道,按捺不住心中對韶音的仇視,立刻下令道。

  「這世上難道真有照妖鏡?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你不妨試試看!也讓本公主見識一下照妖鏡這東西!」

  陌雲鸞在這裡,豈會叫夜麗水如意,開口讓韶音試試照妖鏡。玉顏上寫滿了期待和好奇,不知道韶音有什麼辦法照出一個妖精來?

  「好,那我就開始照了!大家都把手掌伸出來!」

  韶音走到陽光下,將手中的小鏡子,折射出光束,朝著這些秀女的手中落去。

  見到她手中特別的鏡子,秀女們心中也是格外忐忑。一雙雙眼睛,都朝著她手中的鏡子落去。

  當光束從一個個秀女手中掃過,沒有出現任何異樣的時候,麗妃的臉上又露出了獰笑。

  「啊!妖精現身啦!」

  葉遠婷腦袋上還頂著一個花瓶,一激動,花瓶陡然掉到地上,碎成了一瓣瓣。

  花瓶落地的聲音,像是大錘子,猛地在眾人的心坎上砸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向了手掌上發出銀光的秀女秦竹桃。

  「不是我!不是我!」

  秦竹桃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不斷地揮舞著手掌上的銀光,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個東西。

  「來人,把她拿下!」

  陌雲鸞見到這照妖鏡,當真是照出了妖孽,立刻霸氣的下令。看到這精彩的一幕,忍不住拍手叫絕。

  一大片侍衛,馬上將秦竹桃制住,帶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做出這種卑鄙的事情來,如今照妖鏡下現形,你還有何借口?」

  陌雲鸞怒聲說道,見到秦竹桃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就猜到韶音照出的罪魁禍首是真的。

  「我是冤枉的!公主殿下,麗妃娘娘,是這個賤人她陷害我!她會妖術!」

  秦竹桃不斷地擦自己的手掌,眼睛裡面寫滿了驚恐。

  「這是我的傳家寶貝,可不是什麼妖術,倒是你心術不正才對。」

  韶音一臉無辜的說道,眨了眨靈動的眼眸,收起了小鏡子。

  「照妖鏡照到別人都不會發光,只有照到你才會發光,現在照妖鏡顯威,你休得狡辯!」

  陌雲鸞冷冷的望了秦竹桃一眼,對於這個妄圖陷害她未來嫂子的人,沒有一點好臉色。

  「麗妃娘娘不是一直公正嚴明嗎?那這膽大妄為的秀女,就交給你處置了。相信麗妃娘娘,不會徇私吧?」

  「自然不會!既然照妖鏡都照出她的真正的始作俑者,那本宮哪裡會偏私。來人,給她用刑!」

  麗妃懊惱的看了夜青蕖一眼,吩咐她做一點小小的事情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夜青蕖見到秦竹桃被拉去行刑,看著那血淋淋的畫面,聽著那刺耳的慘叫,面色難看。好在這一次不是她自己動手,否則,就是她落得這個下場了。

  其他的秀女們見到秦竹桃的手被按到針板上,銳利的針刺過手背,鮮血淋漓,有好幾個都嚇暈了。

  沒有嚇暈的人,臉色也跟見了死人一般,渾身發抖。

  她們何曾見過如此毒辣的刑罰,在宮中一個不慎,真的是萬劫不復。

  韶音漠然的看著麗妃那艷麗的臉,今天如果不是她早有準備,怕此刻受刑的人就是她了。

  「好了,本宮也乏了,你們慢慢訓練吧!以後本宮會經常來看看你們的!」

  麗妃見到這次沒辦法對付韶音,便率領著大隊人離開。

  「恭送麗妃娘娘!」

  「本公主也要回宮了。」

  陌雲鸞只是來看看韶音,人也見到了,便帶著聖伊帆打道回府。

  只是她心裡還是特別疑惑,韶音究竟是怎麼照出背後推她的人呢?那照妖鏡果真如此神奇?

  「恭送公主殿下!」

  「好了,大家今天就訓練到這裡,都回去歇息吧!去請御醫過來!替秦秀女醫治!葉秀女留下來,繼續罰站!」

  教習姑姑唐左左見到大家的精神狀態,便開口說道。

  眾人聞言如釋重負,陸續離開了大殿,剩下葉遠婷淚流滿面的看著離開的眾人。

  「韶音,你的照妖鏡太神奇了!今日也真是虛驚一場!」

  蘭沁妍走出大殿,朝著韶音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

  「是啊!音妹妹的照妖鏡太厲害了,一下子就照出了那個壞女人!」

  方紹錦剛才也是捏了一把汗,親自體驗到了宮廷內鬥的驚心動魄,她也嚇得不輕。

  「音妹妹的照妖鏡可是傳家寶,自然是厲害了。」

  姜莉開口說道,眼裡也充滿了羨慕之色。

  「是啊!我可就靠這傳家寶護身了,不然就遭殃咯!」

  韶音煞有介事的說道,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那鏡子不過是一面非常普通的鏡子罷了,只是因為她的衣裳上撒著特殊的銀粉,那從她背後推她的人,手上必定沾著這種銀粉。

  平日裡這銀粉是看不見的,是她拿來除味用的。這種銀粉需要和汗水中的鹽分相互反應,在陽光照射下才會發光,故而她才能用一面小小的鏡子照出陷害她的人。

  她解決了這一次的危機,但卻感覺到了更大的危機,那麗妃似乎對她有很強的敵意,看來是敵非友。以後有這樣一個大敵,她更要謹小慎微,方能安然渡過在宮中的兩個月。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01:43 PM

【061】克己慎行

      「站了一天,渾身都是臭汗,等會兒回去可要好好洗一洗!就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洗澡!」

  方紹錦開口說道,昨日剛剛入宮,她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今日宮訓之後,她倒是重視起這個問題來。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身上粘乎乎的,真是不舒服,等會兒肯定要好好洗個熱水澡!」

  姜莉點點頭,宮中的訓練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累,如果以後都要過這樣的日子,那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過了。

  「聽說御花園中有一個天然的溫泉池,可惜我們不能出去,不然泡泡溫泉,一定非常舒服。」

  蘭沁妍溫柔的說道,對於皇宮她很清楚,因為她的娘親清漪,曾經就是蝶后身邊的女官,還是御前尚儀,在她入宮之前,她娘曾經提點過她許多事情。

  「我住的是掬翠宮,就不跟你們走一路了!」

  她朝著韶音點了點頭,從袖子裡取出了一件東西,放到了韶音的手上。

  「這是有人托我給你的!那人說,他送出去的東西,是不會收回來的。」

  「今日你得罪了麗妃,要多加小心。」

  韶音接過東西,低聲叮囑了一句,她看得出麗妃此人心胸狹窄,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她握著手中包在布帛裡的東西,很疑惑是什麼人把東西給她。不過在這裡也不方便看,她還是回去再打開。

  「你也要小心,如果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情,就托宮女找習秋姑姑來一趟,她會幫你的。」

  蘭沁妍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綻放,秀色清麗。

  她既然敢出言維護韶音,自然就不怕麗妃。她是蝶后身邊的人,要想動她,等同於是挑釁蝶后的權威。哪怕蝶后經常不在宮中,但是在天曜皇朝卻是絕對權威的一個女強人。

  倘若因為蝶后的沉寂而小看她,那下場定然非常淒慘。

  爺讓她進宮保護韶音,她自然會盡力而為。看今日韶音的表現,宮裡鬥爭縱然險惡,她應該能夠應對。

  「音妹妹,我們快回去吧!今天才訓練了半天,都累得我腰酸背痛,趕緊回去歇會兒。」

  方紹錦見到韶音發呆,便開口招呼她一起回去。

  「對了,我入宮之前就聽說鏡花宮不遠處有一片湖可好看了,好像叫月牙湖,湖邊長滿了蘆花,這個時節正是開花的季節,那大片大片的蘆花,看上去就像皚皚白雪,蔚蔚壯觀。」

  姜莉不經意的說道,鏡花宮雖然地處偏僻,距離御花園卻很近。她也是聽她爹爹說過此事,才知道有月牙湖這個地方。

  「莉姐姐,月牙湖在鏡花宮後面的什麼位置呢?」

  韶音聞言不由開口問道,對於她所說的月牙湖有著很大的興趣。

  「我們鏡花宮後面就是御花園了,月牙湖我沒有去過,但我聽爹爹說,月牙湖旁邊有一株千年白梅樹,長得特別高大,而且最神奇的是那梅花樹,一年四季都是花開不敗,就像是神跡一般。」

  姜莉滿眼的嚮往,詳細的說道。

  「聽上去真是叫人憧憬!」

  韶音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白梅紛落,蘆花雪白的畫面,淡淡的嗓音,猶如流泉淌過。

  「那裡雖然好看,但卻是宮中的禁地,是嚴禁宮人過去的。」

  姜莉遺憾的說道,卻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韶音若有所思,跟著她們走回所住的屋子。

  方紹錦回房之後,就去打聽了一下,得知了秀女們沐浴的地方,竟然是公共的大澡堂,想想那麼多人脫光光站在大澡堂裡面洗澡,她就感覺彆扭。

  「要去大澡堂,我可真是不習慣!但是也不能不洗澡啊!」

  「真是太氣人了!這進宮根本就是受罪,吃不飽睡不暖就算了,居然連個熱水澡都不給人洗。」

  姜莉氣呼呼的說道,坐在一旁生著悶氣。

  韶音聽到要去大澡堂洗澡,她畫在臉上的妝容可不防水,要是不小心洗脫了,那就麻煩了。

  她坐在床邊,打開了蘭沁妍拿給她的布帛,纖纖玉手打開布帛,就見到裡面的東西。靈眸之中,露出了一抹訝異之色。

  那是一張銀色的半臉面具,面具的形狀宛如一隻展翅的蝶兒,又像是天使的羽翼,精美的暗紋鐫刻於面具上,質地輕盈如蟬翼。末端垂墜著圓潤細小的玉珠,每顆玉珠飽滿透亮,皆是最上乘的玉珠。

  這是當日她去參加芙蓉宴的時候戴的蝶羽銀翅,她將此物物歸原主,卻不想他又再度叫人給了她。

  手握著這個蝶羽銀翅,她的心裡頓時有些亂,像是一團亂麻,理不清,剪不斷。

  「我出去透透氣!」

  「是要出去透透氣,不然鐵定要被氣死!」

  姜莉性子急躁,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別著急,會有解決的辦法,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們克己慎行,要渡過這兩個月,也不是不可能的。」

  韶音盈盈起身,一襲合身的宮裝,襯得她的身材越發曼妙。她緩步走出屋子,身上寧靜的氣息,讓方紹錦和姜莉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

  「是啊!克己慎行才是我們該做的,這宮裡不是耍大小姐脾氣的地方。」

  方紹錦見識過麗妃的手段,越發覺得這深宮就是如履薄冰,她真希望兩個月的時間一轉眼就過了。殿選之中不要被選上,然後回到自己家裡。

  這個時候天色還亮,鏡花宮中有許多秀女出入,許多其他宮過來訓練的秀女陸續出去,故而守衛並不森嚴。

  韶音從門中走出鏡花宮,朝著鏡花宮之後走去。

  正如姜莉所言,鏡花宮的後面就是御花園,白玉雕欄,繁花馥郁,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

  她信步朝著白玉石橋走去,循著空氣中一縷梅花香氣,朝著月牙湖的方向前進。躲藏在她衣裳裡睡覺的貂兒小萌萌,也探出了可愛的小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張望著御花園的美景。

  她行走於花間,一路上沒有見到一個人。

  月牙湖是禁地,平日自然沒有宮人敢犯禁靠近那裡。正是因為聽到這地方是禁地,韶音才想冒險去一趟。

  循著梅花香氣,她找到了那片月牙湖。

  當雪白的蘆花,自她的眼底蔓延開來,她就見到了姜莉所說的月牙湖。臥雪眠雲的蘆花繞著整片湖蔓延開來,看上去美不勝收。

  她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布袋子,走進蘆花蕩,採摘起蘆花。她們的被子太薄了,如今只能以蘆花替代棉絮填充進去,不然這眼看就要入冬了,定然要凍病了。

  素手摘下蘆花,放入了袋子之中,小小的身影在蘆花的掩映之下,幾乎看不見。

  就在她摘了滿滿一袋子的蘆花之時,驟然聽到一陣天籟般動聽的仙樂縹緲而來。

  她綁緊了布袋子口,放在一旁地上,小心翼翼地藏身於蘆花叢中,透過縫隙朝著那琴音的方向望去。

  「怎麼會是他!」

  看到那梅花樹下彈琴的人,她露出了震驚之色。

  陌紫皇身著一襲黑如墨色的長袍,坐於白梅樹之下,俊美絕倫的臉龐沐浴在陽光之中。長髮透著酒紅的色澤,好似一樹雲霞蒸暈於楓葉之上。

  他渾身透著優雅的氣質,幾縷劉海落於眉間,半遮他深邃睿智的眼眸。

  他的身前擺放著一張古琴,他修長的手指,於琴弦之上遊走,一瓣嬌小雅潔的梅花花瓣,似雪花般落於他的手上。朦朧的輕霧,薄如蟬翼,繚繞在他的身側,腳下大片的銀色星辰草和黃色月光花,流轉著點點晶瑩煥彩,宛如一個綺麗的夢境。

  「叮咚——」

  琴音於陌紫皇的指尖糾纏出叫人心醉神迷的音韻,韶音彷彿見到了嘯日破雲而出,明媚的陽光照亮天地。整顆心伴隨著時而高亢時而清幽的音律,騰飛落下。

  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深深震撼了!

  曾經聽韶樂說過,比起陌紫皇,他彈奏的樂曲不算什麼,當時她沒有把這句話往心裡去。

  只有她親自體驗過後,才知道這個看上去猶如萬年冰山的霸氣男子,可殺敵,可柔情,他彈出的琴音,可以說是出神入化。

  「誰在那裡?」

  陌紫皇的琴音驟然停下,睜開的凌厲眼眸,朝著韶音的方向落去。

  韶音見到自己被發現,連忙朝著後面退去,不想讓陌紫皇發現了,否則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不在鏡花宮受訓,跑到宮中禁地的事情。

  不過她退了兩步,一腳踩空,就栽到了月牙湖之內。

  她心中道了一聲倒霉,好像每次遇到他,她都要經歷一次水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冤家不成?還是他們上輩子結下了什麼孽緣,這輩子才會如此糾纏不休!

  她及時屏住呼吸,沒有嗆到水,但是一身衣裳卻是濕透了。

  她臉上的妝容本就是一遇水就化開,不會傷到她的肌膚。可想而知,這一刻她臉上的掩飾必定已經盡數被湖水洗去。

  「給本王轉過頭來!」

  陌紫皇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後,一把將她拉出湖水,冷冽的嗓音,幾乎要把韶音生生凍成冰塊。

  這個地方是他父皇和母后當年定情之地,故而被列為皇宮禁地,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進來!

  韶音聽到他那摻著冰凌的嗓音,感受到了他話音中的堅決與霸道,她知道肯定躲不過去了,只能緩緩轉過身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01:54 PM

【062】行雲流水

      清清淺淺的秋陽,灑落在韶音那張潔白無暇的絕美玉顏之上,宛如繾綣流年之中,那一朵盛世青蓮,濯濯傾華,素雪雲舒。晶瑩的水珠,沾染了陽光輝煌的色彩,洇染於她小蒲扇似的睫羽之上,猶如一顆顆剔透的珍珠。

  那一雙靈瞳,水璨迷離,恍若籠著輕紗的夢境,叫陌紫皇幾乎一瞬間就要迷失在她寧靜的瞳仁之內。

  「你是哪個宮殿的秀女?為何私闖禁地?」

  陌紫皇深深呼吸了一口充滿水汽的冷空氣,讓自己清醒一點,冷眸覷著恢復絕世真容的韶音。那張臉看上去既陌生又熟悉,他分明沒有見過這張臉,但心底那股沒理由的悸動,卻不知道從何而來。

  他見過的美人不少,捫心自問不是那種見到漂亮女孩就會意亂神迷的男人,但偏偏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他胸口有種奇異的灼熱。

  她美得可以說是傾國傾城,但是卻絲毫不突兀,也不是那種艷麗妖嬈的美。

  嫩唇嬌若淡粉芙蕖,瓊鼻俏若幽雪晴光,黛眉雅若嵐山流靄。墨發沁著水珠,在陽光下泛著柔亮光澤。

  她的那種美,輕靈寧靜,彷彿是天空的行雲,又彷彿是山澗流淌的泉流,一絲絲恬然地滲入他的心扉,叫他渾身的毛孔都打開,舒暢至極。

  「我——我是掬翠宮的秀女。」

  韶音見到他沒有認出自己,立刻裝作慌亂無措,蓮花不勝嬌羞般低下了頭。想起之前蘭沁妍所說的掬翠宮,便以此搪塞了過去。

  一襲綠意盎然的宮裝,浸透了水色,包裹著她惹人遐想的玲瓏嬌軀,像是春日微雨之中那碧水漣漪中搖曳的水草,纏繞住他的心神。

  「我不知道這裡是禁地,只是來這裡採摘一點蘆花填充被子的,宮裡發的被子太薄了,夜寒時分,怕是要凍病。」

  她柔弱的嗓音,配上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算是百煉鋼也會化作繞指柔。

  「摘蘆花?」

  陌紫皇記得宮裡的被子都挺厚實的,對於她這個說法有些疑惑,沒有完全盡信。

  「是啊!我採摘的蘆花就在那裡!」

  韶音知道他謹慎多疑,所以便將放在一旁地上的袋子打開,讓他看個清楚。

  「哈嚏——」

  一陣冷風拂過,她不由哆嗦了一下,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陌紫皇見到她打噴嚏,眉頭不由皺了皺,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做完這個動作,他自己也有些困惑,為何會忍不住關心她?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姑娘!

  在他的記憶中韶音的模樣是滿臉黑斑,而且她住的地方是鏡花宮,所以他根本沒有往韶音的身上聯想。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陌紫皇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總覺得她是那麼熟悉。

  「王爺的天人之姿,小女子曾在芙蓉宴上見過,只是小女子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與王爺匆匆見過,王爺也是沒有印象的。」

  韶音聽到他的話,嘴角抽了抽,再度羞澀地回答道。

  她如今這個樣子,哪怕是她媽都認不出來,更別說是只是幾次萍水相逢的陌紫皇了。她有這個自信,陌紫皇絕對認不出她來。

  「你叫什麼名字?」

  陌紫皇聽到她的說法,似乎也有幾分道理,芙蓉宴上有很多世家女子都來參加了,他見過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女子姓唐,名糖糖!」

  韶音心裡想著趕緊脫身回去,聽到陌紫皇問得這麼詳細,她感覺格外頭疼。真心想直接撒一把迷藥,把這傢伙迷暈得了。但是想到好像迷藥對他沒有多大的效果,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免得引他懷疑。

  「唐糖糖!這個名字倒是耳熟!好像是皇嬸的族親!」

  陌紫皇記得確實有這個人,是皇后唐柒柒的一個表侄女,名字特別有趣,所以他還有一點印象。他記得唐柒柒之前有意願要把唐糖糖嫁給他為正妃,有對他提過幾次。

  「是啊!是啊!我就是那個糖糖!」

  韶音聽到他的話之時,一顆心在風中凌亂。她只是胡謅了一個名字,沒想到真有此人。不管她多震驚,她都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以陌紫皇的細心,鐵定是要露出馬腳。

  「那我可以走了嗎?宮裡有宮禁的,我要是回去晚了,要受罰的。」

  「私闖禁地可是要嚴懲的,你沒有領罰,就打算一走了之了?」

  陌紫皇冷冽的嗓音,宛如清泉流波,清冷好聽。

  「我不是有意的,求放過!」

  韶音水潤的眼眸,流露出了無辜的目光,讓她看上去更加可憐一些。

  既然沒辦法用強,那她只能示弱了。

  「提上這袋子跟本王過來。」

  陌紫皇看著她那可憐委屈的眼神,心坎似乎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他別過頭去,讓她跟上他。

  他走到梅花樹下,抱起石桌上的古琴。

  「是。」

  韶音苦著一張小臉,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逃不過。

  兩人踏著梅花,朝著御花園深處走去。

  秋季裡的御花園風景依舊綺麗繁華,秋海棠若紅雲玉盞,丹楓葉似火照斜陽,蝴蝶蘭如錦緞瑰艷……

  離開了梅香籠罩的地方,眼前是一片丹桂林。大片的百年丹桂,香氣濃郁,沁人心脾。

  「王爺,您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呢?」

  韶音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裡卻沒有害怕的感覺。她從來都不覺得他會傷害她,在他的身邊,她反而覺得很安心。

  陌紫皇若是知道她對他的感覺,一定會大為震驚。因為他在其他人的眼裡,永遠都是冷漠而危險的,甚至可以說是不近人情的冷血。

  「去該去的地方。」

  陌紫皇冷酷的嗓音,和他這個人一樣,都是又冰寒又霸道。

  「……」

  聽到他的答覆,韶音只能沉默的望著他的背影,尋思著能不能中途開溜。只是以陌紫皇的身手,她還沒跑多遠,鐵定就會被拎回來。

  韶音只能耐著性子,繼續朝前頭走去。

  「嘩啦啦——」

  穿過一片假山,韶音聽到了流瀑的聲音,遠遠望去,那瀑布恍若玉雪飛濺,又像是白色猛虎下山,叫她心生震撼。

  空氣中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與這御花園內的花香格格不入。

  「好像是硫磺味。」

  韶音突然想起姜莉提到這御花園中有一處天然溫泉,難不成就是在這裡?

  她邁前一步,果真見到在桂花樹的掩映下,一個由石子堆砌而成的天然溫泉池。池中水流清澈見底,四周有著林木環繞,桂花香氣撲鼻。溫泉水中還冒著水泡,熱氣騰騰。

  「自己抓緊時間!我叫人送件乾淨的衣裳過來!」

  陌紫皇酷酷的說了一句,便邁步走到溫泉池前面的一塊大石頭前面,召來一隻雀兒,讓它飛去傳遞他的命令。

  「謝謝!」

  韶音放下了袋子,從大石頭後探了探腦袋,見到他沒有偷看,這才一件件解開衣裳,披在大石頭上面。

  陌紫皇雖然是沒有見到她脫衣裳,但聽著那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響,他幾乎可以想像到大石背後的畫面是何等香艷。

  一件件衣裳自韶音的肌膚上滑落下來,露出了她白皙的膚色。這些年她雖然吃不好穿不暖,身子骨顯得特別瘦削,但是因為木芙每日給她服用納蘭神醫開的藥方,加上她自己的藥療調養,她的膚色如今看上去特別晶瑩。

  她擔心溫泉中的硫磺會損壞脖子上的長生玉鎖,便摘了下來,放在一旁的石頭上。

  「嘩啦——」

  她赤足踏入溫泉池之內,試探了一下水溫,溫度很合適。

  她俯下身,掬起一捧熱熱的溫泉水,滑如凝脂的溫泉水,在掌心滑過,特別柔軟。她將溫泉水塗抹在身上,讓自己的身體適應了這樣的溫度,然後才走下溫泉池之中,將身體浸透在泉水之內。

  溫熱的水流,柔軟地將她的嬌軀包裹起來,頭頂上的桂花紛紛灑灑,落在她的肩頭,將香氣沾染在她的身上,發間,眉梢,唇畔。

  浸泡在溫泉中,她覺得全身都放鬆下來,身體在水的浮力下,顯得格外輕盈。

  進宮不過短短半日,她就已經覺得渡過了好久。身處於勾心鬥角的深宮後院,她感覺尤為疲憊。先前在湖中著涼,如今在溫泉裡泡得舒服,她靠著溫泉邊緣,緩緩閉上眼睛,竟是睡了過去。

  大石頭之外,一名年紀三十多的姑姑,手中捧著一件嶄新的秀女衣裳恭恭敬敬地站在武尊王面前。

  「王爺,衣裳送來了,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你下去吧,此事不要與任何人說起。」

  陌紫皇接過衣裳,叮囑了她一聲。

  「習秋曉得要怎麼做!」

  御前尚儀習秋姑姑行了個禮,緩緩的開口說道。她曾經在蝶后的身邊服侍過,算得上是宮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主子的事情,奴婢是不能亂說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陌紫皇招了招手,讓習秋走近,然後低聲說了起來。習秋在一旁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應了一聲就離開了御花園。

  習秋離開之後,他手中捧著秀女的衣裳,等了一會兒,聽到裡面還沒有反應,不由有些擔心。

  「溫泉不宜泡太久,你好了沒有?」

  陌紫皇開口叫道,沒有聽到回應聲,不禁有些著急。

  「我數三聲,你要是沒回答,我就進來了!」

  「一!」

  「二!」

  「三!」

  他高聲數了三下,後面還是沒有回答,他連忙朝著裡面走去,生怕她會不會是泡暈了。要是溺水的話,可就糟糕了。

  他剛剛轉過身,就見到韶音已經披著他那件寬大的披風,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披風下探出一隻皓白的柔荑,朝著他伸去。

  「衣裳給我!」

  「哦!」

  陌紫皇愣了愣,有些尷尬地將衣裳遞給她。看著她粉撲撲的臉蛋,以及踏在草地上的赤足,可以想到她裡面什麼也沒穿,他只覺得一股熱流在體內飛速流竄而過,集中到了某一個地方。

  「你轉過去!不許偷看!走遠一點!」

  韶音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拿過衣裳,又躲到了大石頭後面。擰乾了隨身的帕子,擦乾身子,換上乾淨的衣裳,她匆匆將衣裳和布袋子拎上,然後悄悄地從桂花林的另一邊離開。

  「喂,你好了沒有?」

  陌紫皇等了半天,大聲問道,冰冷的嗓音,透著幾分不耐。

  問了幾聲之後,依然沒有人回應他,他這才感覺不對勁,連忙走到大石頭之後,那石頭上只留下了他的披風,四周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居然逃了?」

  他的語氣有著一絲懊惱,拿起披風之後,他的餘光不經意間掃過溫泉池旁邊一件精美絕倫的物件。

  「是她掉的!」

  他伸手撿起了長生玉鎖,猜到是她跑得太匆忙,所以才忘記了這個東西。

  他將長生玉鎖收了起來,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到時候再還她就是了。

  想到這裡,他就朝著皇后唐柒柒所住的茉雪宮走去,那是風帝風雲華為皇后唐柒柒專門建造的寢宮。因為知道她思念故鄉,所以茉雪宮裡種滿了她故鄉的茉莉花,等到花開的季節,整座茉雪宮花開連綿,美不勝收。

  茉雪宮內沒有金碧輝煌的氣派景象,反而是依照唐門的建築風格修建,到處都是毒物。除了皇后唐柒柒自己帶來的宮女,其他人都不敢入內,也嚴禁進出茉雪宮。

  皇后唐柒柒本就是唐門的小魔女,最擅長的就是用毒。因此茉雪宮也依照她的喜好,有著各種毒物,讓她覺得猶如在家一般。

  此刻,茉雪宮之內,唐柒柒正在一株大樹屋裡,擺弄著一個個瓶瓶罐罐。因為茉雪宮沒有其他人進來,所以她也不用顧什麼形象的問題。母儀天下實在是不適合她,她就是天生靜不下的性子。

  「娘娘,今天麗妃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插手去管秀女的事情!那可不是她管的事情,在後宮之中,執掌鳳印的人是皇后娘娘。」

  唐左左氣呼呼的說道,作為和唐柒柒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她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顧忌。況且這裡沒有什麼外人,她也不用擔心。

  「麗妃去管秀女的事情?她這麼閒?」

  皇后唐柒柒手中握著一條白蛇,聽到唐左左的話,不由轉過頭。

  「是啊!而且,讓人奇怪的是,她居然為難一個小小的秀女,似乎存心跟那個叫韶音的秀女過不去。」

  唐左左一臉疑惑的說道,對於韶音並不熟悉。

  「韶音!這個名字好熟悉!對了,那不是我給紫皇選的側妃嗎?聽說她這次也進宮受訓了,麗妃還真是不安分,竟要對她下黑手。」

  皇后唐柒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寒色,冷冷的說道。

  「麗妃行為不檢點,身為后妃,還總是想著勾搭諸位王侯,娘娘,你就該直接把那個淫婦浸豬籠!」

  唐左左氣不過的說道,不明白為何唐柒柒要忍氣吞聲,任憑麗妃為所欲為,弄得後宮烏煙瘴氣。

  「很多事情,不是想要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我以前也以為,生活可以那麼簡單,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如今我才知道,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樣美好。有些事情,就算是忍著錐心之痛,也不得不去做。」

  皇后唐柒柒的眼眸裡浮起了一抹水霧,背對著唐左左,年少輕狂的她,也在歲月的磨礪下,被硬生生的磨去了尖銳的稜角。

  她何嘗不知道麗妃的所作所為,但她卻不能對她下手,否則,她心中的摯愛就會死。

  她以為自己面對雲華的生死可以風輕雲淡,她以為可以從容的讓他離開生命,但是見到他生命垂危,她才意識到,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他活著,他活著就好。

  夜麗水的手上有著一件重要的東西,攸關風雲華的生死,她不得不妥協。

  「倘若我足夠勇敢,足夠堅強,定要與那妖姬同歸於盡。可是,我還是太軟弱了。」

  唐柒柒眼眶裡湧出了熱淚,要殺掉夜麗水對她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夜麗水手中有著一張保命的王牌,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風雲華死去。

  愛到深處,才知痛為何物!

  因為太愛,才放不開他的手。

  哪怕他不理解她,誤會她,氣她,她也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他現在正恨著她,根本都不想見到她,也不聽她解釋,原本恩愛不相疑的夫妻,卻是形如陌路。

  「唉,你別激動!保重身體要緊!」

  唐左左擔憂的說道,最近皇后娘娘的身體似乎不太好,但她卻不願意看御醫,讓她更加著急。

  「娘娘,武尊王來了。」

  唐右右從外面走來,通傳了一聲。

  「讓他進來吧,想必是因為韶音的事情。」

  皇后唐柒柒擦掉眼角的淚水,走下了木屋,親自去迎接武尊王陌紫皇。

  「什麼風把我們武尊王給吹來了?」

  「我是來找一個人,把東西還給她。」

  陌紫皇直接開口說道,沒有拐彎抹角的習慣。

  「紫皇,你找人怎麼找到嬸嬸這裡來了?我這裡可沒有什麼美人哦!」

  皇后唐柒柒微笑著說道,眼眶還是有些紅潤,笑容也帶著幾分勉強。

  「你的表侄女唐糖糖,不是在掬翠宮嗎?她不來陪你?」

  陌紫皇還記得這個名字,想必只要把東西交給唐柒柒,就可以轉交給那姑娘了。

  「糖糖?她沒有進宮啊!就她那性子,我哪裡敢叫她進宮!」

  唐柒柒張大了嘴巴,疑惑的看著陌紫皇。糖糖如今應該是在唐門,那丫頭最喜歡到處搗亂,她可不敢讓她進宮來玩。況且,選秀女本就不是她樂見的事情,她自然不會讓糖糖進來。

  「她沒有進宮?」

  陌紫皇不由握緊了手中的長生玉鎖,倘若那個人不是唐糖糖,又會是什麼人呢?

  「是啊!你不會是想通了,對我們糖糖有意思了吧?要不我傳召她進宮?」

  皇后唐柒柒試探的問道,臉上充滿了期待。

  「不用了,我只是隨便問問,告辭了。」

  陌紫皇聽她這麼說,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騙了!

  他轉身離開茉雪宮,留下了唐柒柒和唐左左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沒來由抽什麼風了?

  「敢騙本王!本王倒要查查看,你到底是何人!」

  陌紫皇咬牙切齒的說道,沒想到他一世英名,居然被一個小女子耍得團團轉。

  「哈嚏——」

  韶音又打了噴嚏,疑惑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誰在罵她?

  她身上沒有化妝筆,只能先戴上蝶羽銀翅面具,免得被人見到了。

  她從鏡花宮的一個偏門,進了宮殿,這裡守衛不森嚴,見到她身著秀女的衣裳,也沒有去排查。

  「音妹妹,你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

  方紹錦見到韶音回來,連忙起身開口問道。

  「我去摘了點蘆花,大家把這些蘆花塞進棉被裡面,晚上會暖和一些。」

  韶音把袋子打開,臉色也有些疲憊,泡了個溫泉,她倒是有些犯睏。

  「啊!你該不會去那裡了吧?」

  姜莉連忙關上門,目瞪口呆的看著韶音,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居然去了禁地。

  「噓——」

  韶音食指擱置於唇畔,讓她們不要聲張。

  「富貴險中求,雖然我求的不是什麼富貴,但這一些蘆花也可以讓我們渡過這寒冷的夜晚,比富貴更值得冒險。」

  「音妹妹,辛苦你了!」

  方紹錦見到韶音竟然一個人去冒險,給大家帶回了蘆花,哪怕只是輕盈的蘆花,那份情意卻比什麼都要重。

  「真是太冒險了!」

  姜莉有些後怕的說道,要是換做她,可不敢去皇宮禁地。聽說如果被發現,可是要被打斷腿的。

  「沒有人發現吧?」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們快動手裝吧,不要被人發現了。」

  韶音開口說道,讓大家一起動手把蘆花塞進被子裡面。

  三人很快就把蘆花塞滿了被子,也替在罰站的葉遠婷塞了一些進去,這樣晚上她們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雖然不算厚實,但是也能夠過夜了。做完這些,她們三人連忙把袋子收起來,把地上的蘆花給掃到床底去。

  葉遠婷回來之後,見到被子變厚實了,不禁喜出望外。

  晚上宮女送來晚膳,韶音檢查過後,發現還是那些毒筷子。想來放這毒筷子的人,必定就在這鏡花宮之內,她們要想辦法找出來才行。

  還好她們都已經自備了筷子,檢查完飯菜沒有問題之後,她們才吃了起來。

  縱然飯菜不怎麼樣,但她們餓了大半天,也只能吃下去。

  有了蘆花填充的被子,明顯暖和了幾分,她們也可以自己睡自己的床。只是,經過了白日的事情,她們都有些睡不著。

  次日清晨,天才剛亮,就聽到了敲門聲。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陡然響起,韶音幾人已經起身,剛剛換好衣裳。

  「我去開門!」

  方紹錦見到裡面大家收拾妥當,就走過去開門。

  「這位姑姑是?」

  眼前是一位衣著素麗的女子,看她的打扮和衣飾,就是位階高的姑姑。

  「習秋見過小主!」

  習秋姑姑行了個禮,語氣很溫和。

  「不知道韶音姑娘可在這屋?」

  她沒有稱呼韶音為小主,是因為她知道韶音的身份是武尊王的未婚妻,自然不會跟稱其他秀女一般稱呼她。

  「音妹妹是在這個屋子,姑姑有何事找音妹妹?」

  方紹錦聽到對方要來找韶音,心中不由咯登了一聲,擔心是不是韶音昨日私闖禁地的事情被發現了。

  「姑姑是要找我?」

  韶音聽到外面的話音,走了出來,清冷的眼眸,淡淡的瞥了習秋一眼。她不認識這位姑姑,也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情找她。

  「奴婢習秋,是奉命給姑娘送東西過來的!」

  習秋姑姑朝著韶音行了個禮,揮了揮手,讓後面的大片宮婢,將東西一一呈遞過來,讓韶音過目。

  「因為韶音姑娘的身份特殊,有別於其他小主,所以配備的物件也不一樣,將這些東西放進去吧!」

  她揮了揮手,宮婢如雲般端著東西進入屋子內。

  許多的秀女被這個陣仗所吸引,全都探出腦袋,看著這裡熱鬧的情景。

  習秋姑姑念著清單,一方面為了清點數量,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給韶音介紹這些東西的名稱。

  「一件雙魚戲荷大紋花瓶。」

  「一張墨色翡翠荷花屏風。」

  「一個紫金竹紋茶壺,六個玉浮雕牡丹瓷杯。」

  「一個金花鏤空纏銀絲暖爐。」

  「一張雅蘭雲絨厚被,一對同色彩蝶枕。」

  「一件雪絨七彩披風。」

  ......

  隨著一件件東西擺放進屋子,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馬上就熱鬧了起來。韶音的床鋪在最角落,馬上就被換上了厚實的錦被和嶄新的灑金床帳。

  「那個韶音到底是什麼身份啊?居然在宮裡都有這等待遇?」

  一名秀女羨慕的說道,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啊!昨兒個我見到她的樣子了,真是太嚇人了,這樣的容貌,也能被選上來,那肯定是有大背景啊!」

  另外一名秀女也是滿眼的驚訝,她們常年待在深閨之中,對這個聞名神都的醜女,也沒有什麼印象。

  「她哪裡是有什麼大背景啊!不就是武尊王的側妃嗎?」

  一名秀女酸溜溜的說道,怎麼也想不通為何這樣的醜女,會成為武尊王的側妃。

  眾人聞言,全都是一陣唏噓,感覺武尊王實在是太倒霉了,竟然要娶這樣的醜女,晚上會不會被枕邊人給嚇到了?

  「這個賤人,她也配當武尊王的側妃?」

  夜青蕖眼紅得要死,恨不得以身代之。她嘴裡說得不屑,心裡卻是做夢都在渴望。

  英俊霸氣又多金的紫羽澤三公子之首的武尊王,那是多少人心中最完美的良人啊!

  「清單就在這裡,韶音姑娘如果覺得還缺什麼,就跟習秋說一下。」

  習秋姑姑朝著韶音點點頭,臉上充滿了恭敬。

  這裡其他的秀女,能不能成為妃嬪都難說。但韶音卻是鐵定的武尊王正妃,她那日可在御書房外聽到了武尊王讓風帝改了聖旨,如今又得武尊王親口命令將這些過冬的物品送過來。

  「將這束紫瀲霞,放入花瓶之中,也給這清冷的秋日增幾分色彩。」

  習秋姑姑將清晨新採下的紫色花朵,放進雙魚戲荷大紋花瓶。紫瀲霞是非常珍貴的奇花,昔日麗妃想要摘一束都沒能如願。因為這些紫瀲霞都長在帝凰宮之中,沒有得到武尊王的允許,誰也不能採摘。

  剛剛採摘下來的紫瀲霞,一絲絲宛如絨毛的花瓣,點綴著晶瑩的露珠,看上去賞心悅目。玉質般的長長枝椏,呈現出半透明的色澤。

  「好漂亮的花!」

  韶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名為紫瀲霞的花,滿目的驚艷之色。絨羽似的花朵,映入她的眼簾,美得叫人歎息。

  「這花太好看了,這可是稀罕的花!」

  方紹錦見到紫瀲霞,不由張大了嘴巴,端莊的面容上露出了艷羨之色。她早就聽聞宮中有紫瀲霞,只是無緣見到。沒有想到,今日竟能得見。

  「紫瀲霞聽說是貢品,只有昔日蝶后所住的帝凰宮才有呢!我們也跟著音妹妹沾光了!」

  姜莉也聽過紫瀲霞,看到那美如夢幻的花,眼裡也充滿了激動。

  「只可惜不是好吃的!這花兒再好看,那也不能拿來吃啊!」

  葉遠婷伸展了一下僵硬酸痛的手臂,看到這麼多東西都沒有好吃的,不由一臉的失望。

  「呵呵,這位小主可說錯了,桌上的錦盒之中,都是今晨御膳房做的點心,是專程送來給韶音姑娘品嚐的。」

  習秋姑姑開口說道,見到這麼可愛的小主,也覺得有趣。

  「煩請姑姑再送三張厚實的被子過來,還有一個浴桶。」

  韶音見到習秋姑姑此番過來,想必是受到哪些高位者的叮囑,有這樣的機會,她立刻開口為幾位室友也爭取了一下福利。

  「沒問題,你們再去取三張厚實的被子,再叫人搬一個浴桶進去。」

  習秋姑姑是御前尚儀,在宮中的女官中位階算是頂尖的了,她一句話吩咐下來,宮女和內侍就馬上照辦。

  「如果姑娘沒有其他需要,那習秋就先回去覆命了。」

  「不知道是何人送來這些東西的?」

  韶音開口詢問道,戴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到她不解的神色。

  「奴婢是奉了姑娘未來夫君,也就是武尊王的命令,王爺對姑娘可是非常上心的,以前從未見王爺對哪個姑娘這麼好。」

  習秋姑姑笑著說道,有意替武尊王說好話。

  「音妹妹好幸福啊!王爺對你可真是體貼!」

  方紹錦聽聞是武尊王命人送來的東西,沒想到那個被譽為武尊的鐵血男子,竟然也有這樣細心的一面。

  「恭喜音妹妹覓得良夫!」

  姜莉開口恭喜道,心想著自己哪天要是也有人這般寵愛她,那該有多好!

  「音音姐,我們可以吃點心了嗎?」

  葉遠婷嚥了嚥口水,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點心。

  「可以啊!大家都坐過來一起吃吧!」

  韶音微微一笑,淡淡的嗓音,叫人百聽不厭。沒有尖銳的鋒芒,卻有著自信的味道,充滿了陽光的明麗。

  「習秋姑姑慢走!」

  習秋姑姑點了點頭,見到這個姑娘如此識大體,又好相處,對於武尊王選了這麼個蕙質蘭心的女子為妃,倒也不算太意外。

  看來,這會是一段美滿的姻緣。

  「要是我當初也選韶音那一個房間就好了!」

  「是啊!我昨天怎麼就沒選那件屋子呢?不然就能沾沾光了。」

  「那可是未來的武尊王側妃,與她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真是失算啊!」

  「下回有機會,咱們一定要抓緊了!」

  其他的秀女羨慕的看著她們那漂亮的屋子,還有那桌上精緻的糕點。

  「這一切都本該是我的!」

  夜青蕖恨恨的說道,看著韶音越是風光,她心底的妒火就越發熾熱。

  「有你姨娘在,你還怕什麼?她肯定風光不了多久了!」

  秦竹桃雙手都被繃帶捆得嚴嚴實實的,已經不能再參加宮訓,心中就把韶音給恨上了。

  「沒錯,這一次你會落得這個下場,都怪那個賤人!」

  夜青蕖直接將責任都推到韶音的身上,卻不記得是她指使秦竹桃害人,最後反而被反將一軍。

  「沒錯!都是她害得!」

  秦竹桃眼中充滿了仇恨的光芒,理智早就被仇恨沖昏了。

  梅花樹後安靜的屋子裡,見過了一番裝飾,顯得煥然一新。

  「要準備開動了!」

  韶音打開了食盒,裡面有著蜜餞青梅、棗泥糕、金絲酥雀、如意卷、紅梅珠香、鳳尾魚翅等等,滿滿一桌子的菜餚,讓幾人看著都食指大動。

  食盒裡面放著幾雙銀筷子和銀質調羹,以此筷子便可以直接驗毒。

  「早知道習秋姑姑會送棉被過來,昨天韶音妹妹就不要冒險出去了。」

  姜莉開口說道,昨晚的蘆花被子雖然暖和一些,但還是不如棉被來得好。

  「今日之暖,未必抵得昨日之寒。音妹妹哪裡會知道習秋姑姑會雪中送炭呢?音妹妹寒中贈暖的情意,紹錦必定不會忘記。」

  方紹錦坐在椅子上,緩緩地開口說道。

  「一切因果,自有定數。」

  韶音若有深意的說道,如果沒有她去一趟月牙湖,興許武尊王根本就不知道秀女有可能會缺這短那的,也自然不會派人送東西過來。

  看到這些東西,她的心裡也是充滿了暖意。

  「你們說什麼,我都聽不懂,大家還是吃東西好了!」

  葉遠婷早就已經垂涎欲滴,見到她們還在囉囉嗦嗦,連忙開口催道。

  「呵呵,大家隨意就好,不必拘束!」

  韶音喝了一碗熱騰騰的八寶香米粥,吃了幾個甜品,肚子就已經飽了。其餘幾人也紛紛動筷子,夾起這些宮中的美味珍饈品嚐起來。

  昨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今日見到這麼多好菜,她們的胃口特別好。

  但她們都知道這是因為韶音的關係,否則武尊王哪裡會管她們是誰,武尊王壓根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人。

  幾人在其樂融融的吃著早膳的時候,另一邊得到消息的麗妃夜麗水,卻是氣得大摔花瓶。

  「該死的賤人!她何德何能有福氣消受武尊王的恩寵?」

  夜麗水頭髮都沒有梳,披頭散髮的站在銅鏡面前,揮手把一桌子的首飾都給掃到了地面上,歇斯底里的聲音,嫉恨到了極點。

  「娘娘莫要動氣,我們可以再想想法子!」

  一旁站立的宮女,是麗妃的貼身侍婢,名為紅箋,本是冷宮中的一個小宮女,後來被麗妃提拔上來,作為貼身侍婢。

  「啪——」

  麗妃正在氣頭上,見到紅箋過來,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打得她的嘴角都流出了血液。

  「辦法?那個賤蹄子狡猾得要死,昨日本宮賠了面子,又折損了一個棋子,今日她有武尊王撐腰,你有什麼辦法對付她?」

  「娘娘,武尊王縱然寵愛她,那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以娘娘的聰明才智,定然可以讓那賤人不能活著走出皇宮。」

  紅箋跪在地上,煽風點火的開口說道。

  「哼!你說得也有道理,就連皇后如今都不敢動本宮,在宮裡本宮要整死一個小賤人,多得是辦法。」

  麗妃面容猙獰的說道,她曾經瘋狂的愛慕武尊王,但是他卻連一個目光都沒有施捨給她。她用盡了辦法,也沒能接近武尊王,如今怎麼能叫一個醜女如意?

  「這偌大的後宮,終究還是本宮的天下!」

  她伸手撥開披散的頭髮,一雙凌厲的眼睛裡寫滿了陰謀詭計。

  「聽說雲夢的來使,不日就要抵達神都了吧!」

  「是的,娘娘!聽說這一次雲夢皇朝的木棉皇后親至天曜,隨行的還有太子與二皇子。」

  紅箋點了點頭,將得到的消息,告訴麗妃。

  「很好!只要在接風宴席之上,讓那賤人丟盡顏面,我看武尊王到底是保她,還是保我們天曜皇朝!」

  麗妃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心中已經有了計策。她相信這一次,韶音定然是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1:24 PM

【063】水月鏡花

      日子一天抄襲著一天,每天都是相似的情景,宮訓繼續如火如荼的進行。立容,行容,跪容,坐容,反覆的訓練,這些秀女大多數是來自於世家,所以對於這些禮儀也挺熟悉的,習慣了訓練強度之後,就沒有剛開始那麼累了。

  就這樣,五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訓練的地點也從鏡花宮換到了他處,據說是要露天訓練。

  如今已經接近秋末,宮裡的天氣越發冷了,因為日前下的一場大雨,氣溫驟降了好幾度。

  韶音戴著面具,身上穿著碧綠色宮裝,外披一件厚實的青花小襖,腳下踩著玉蘭花圖案的棉鞋,手中握著小暖爐,倒也不算太冷。大片的秀女走在寬闊的大道上,顯得相當熱鬧。

  「不知道今天為何要到那個什麼飛雪什麼台的宮訓?」

  葉遠婷裹得嚴嚴實實,手裡捏著一個熱乎乎的包子,啃了幾口,含糊不清的說道。

  「小葉子,是飛雪瓊華台!」

  方紹錦好笑的說道,手裡抱著一個暖袋御寒。這個時候要外出露天宮訓,大家都穿得相當厚實。

  「飛雪瓊華台是什麼地方?」

  韶音是第一次進宮,對於宮裡的地名很陌生。所以聽到她們說的地方,也沒有任何的印像。

  「音妹妹,你沒有聽過飛雪瓊華台?看來你以前定是極少出門的。」

  姜莉笑著說道,但凡是神都中的小姐,都知道飛雪瓊華台這個地方。對於韶音似乎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地方,她不禁覺得有些詫異。

  「是啊!我以前都是足不出戶的,所以很多事情要幾位姐姐多提點了。」

  韶音點了點頭,語氣謙虛的說道。她來到這個世界也不過數月,自然知道的不多。

  「提點可說不上,說到這飛雪瓊華台,是曾經風華大會舉辦的地方,距離九重宮門不遠。當年蝶后就是在此台上艷冠群芳,贏了天下第一才女的美名。」

  方紹錦一臉傾慕的說道,恨不得讓時光穿梭回去,一睹蝶后當年的絕代風華。

  蝶后如今也不過三十多歲,依然是風情萬種,美麗如仙,只可惜蝶后鮮少露面,讓她始終沒有機會一償夙願見見那個絕世奇女子。

  韶音安靜的聽著,清風拂面,吹起她的長髮,她走在長長的宮道之上,好似從畫卷中走出來的仕女,靜嫻雅若。

  不多時,飛雪瓊華台就出現在眾人的眼中,白色漢白玉築造的飛雪瓊華台,四周雕鑿著纏枝牡丹圖案,還點綴著金碧輝煌的百鳥朝鳳圖,在陽光下耀眼閃亮。一帶清流自御花園深處而來,曲折淌過飛雪瓊華台。

  此刻已經有一個素雅的女子站在了飛雪瓊華台之上,女子面容靈秀,流煙玉環髻上點綴著紫色的水晶花朵。身著一襲月牙白的長裙,配著石青色的領緣和襟口,藍色的綾紗,披在她的臂彎上。

  「哇!這個女子長得好漂亮,不知道是誰啊?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宮裡的姑姑!」

  葉遠婷好奇的說道,剛剛吃完包子,用帕子擦了擦手。

  「她是刑部尚書,上官瑋。」

  方紹錦見過上官瑋,知道這個女強人,可是神都女子的標竿。

  能夠在朝為官的女子,如今她只知道上官瑋一人。一個弱質女流,能夠當上刑部尚書,實在是叫人佩服。

  「啊!上官瑋就是她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女官!」

  姜莉也張了張嘴巴,她早就聽聞過上官瑋的名字,不過倒是無緣相見。沒想到她不僅破案厲害,就連模樣也如此好看。聽說上官瑋是才藝雙絕,與大才女月霓塵,被人稱為北月南星。北月自然就是月霓塵,意為清輝如月。南星指的是上官瑋,意為璀璨如星。

  「上官大人來這裡做什麼?不會她就是我們接下來的宮訓女官吧?」

  蘭沁妍眨了眨眼睛,好奇的說道。見到韶音她們在這裡,她也走了過來。

  「我看不無可能!」

  韶音一早就聽習秋姑姑說接下來要換女官宮訓了,看來指的就是上官瑋了。

  「我是上官瑋,下面一個月,都是由本官主持宮訓。因為本官要上朝,所以宮訓時間以後都定在中午。本官不喜歡麻煩,倘若是在本官宮訓期間有違紀之人,就請移步刑部大牢做客幾日。」

  上官瑋清幽的嬌軟嗓音,清晰地落了下來,明明是和顏悅色,卻讓所有的秀女都變了臉色。

  「上官大人看上去好柔弱,但手段卻很鐵血!」

  蘭沁妍低聲說道,對於上官家的這位小姐,她素有耳聞,能夠年紀輕輕就當上刑部尚書,自然是能力過人。

  「我覺得由上官大人來主持宮訓挺好的,至少不會有某些人自以為是的過來插手。」

  韶音淡淡的說道,她曾經與上官瑋打過交道,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是啊!由上官大人接手,麗妃就不便過來了。」

  蘭沁妍點了點頭,也想到了這一點。看來是皇后唐柒柒有意安排,上官瑋雖然是女官,品階卻非常高,又是朝堂中人,不屬於後宮管轄。麗妃的手再長,也不能與朝中大臣公開叫板。

  「今日我們要學的是宮廷舞藝,宮廷禮儀的訓練,也包括了琴棋書畫舞這幾項。本官負責教授的是舞,接下來一個月,你們要學習的就是名為鏡花水月的舞蹈。」

  上官瑋高聲說道,讓眾人都能聽清楚。聽到她宣佈的宮訓內容,眾人都是一陣目瞪口呆。

  「噗!要練舞?還要練一個月!我的天吶,還不如讓我去跳湖乾脆!」

  葉遠婷聽到這個訓練項目,小臉都嚇白了。她除了吃,什麼才藝也不會。當然,如果吃算得上是一種才藝,那她絕對是登峰造極了。

  「鏡花水月?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舞姿?」

  韶音喃喃道,卻不知道是怎樣的舞蹈。她以前學過華爾茲,與古代的舞姿截然不同,所以能不能學會名為水月鏡花的舞蹈,她心中也頗為忐忑。

  「鏡花水月是蝶後的水蓮舞演變而來的,蝶后擅長跳水蓮舞,跳起來美如夢幻。」

  蘭沁妍聽娘親清漪說過,蝶后一舞傾城,水蓮舞更是一絕。

  「大家都把外套脫了,每個人都上來領一條綾紗,本官會做示範動作,你們一步一步來學。」

  上官瑋開口說道,在她的身邊堆放著一疊疊顏色各異的長長綾紗。

  「鏡花水月本小姐早就會跳了,哪裡還用得著學。」

  夜青蕖撇了撇嘴,頗為不屑的說道。她打探到武尊王非常喜歡看鏡花水月舞,所以早就去請了專門的舞孃教她。

  「既然你不需要本官教,那就到本官的刑部大牢做客,來人,把她壓下去。」

  上官瑋嬌柔的聲音,擲地有聲的落下。

  「是,大人!」

  站在飛雪瓊華台下的守衛聞言,立刻走上前,把夜青蕖直接壓下去。

  「你不能這樣!你這個賤人!我要向我姨娘告狀!」

  夜青蕖大聲叫嚷起來,臉上寫滿了憤怒。

  「關到下個月再出來。」

  上官瑋聽到她的辱罵,面不改色的說了一句。

  「還有沒有誰已經會的?」

  「大人,我們都不會!」

  秀女們見到夜青蕖直接被拉刑部大牢關起來,哪裡還敢說什麼,齊刷刷地搖頭。

  韶音見到夜青蕖被關起來了,耳根子都覺得清靜了不少。

  「本官只教一遍,學不會的一旁罰站。」

  上官瑋說話間,手中長袖一甩,環繞在臂間的綾紗也飛揚而起,在她的週身旋轉起來。長長的裙擺,也跟著旋舞起來。手臂時而抬起,時而展開,舞姿動人曼妙。

  在她起舞的瞬間,一陣長笛吹奏的樂曲也隨之響徹而起。

  韶音循著笛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就見到飛雪瓊華台之後的白玉石橋上,一道翩然玉立的男子身影,赫然闖入視野。男子背對著眾人,叫人看不到他的模樣,只覺得那背影充滿了謙謙公子的雋秀飄逸之氣。

  雖然未見其顏,但卻可以感覺到他的笛聲中傳遞而出的溫暖,充滿了悠然信步的閒適自在。青山綠水,笛聲清亮。

  隨著她的舞姿忽快忽慢,笛聲也此起彼伏。

  「這蕭舞配合得真是天衣無縫!」

  韶音看到那男子沒有轉過頭,但每一個音符都恰好與上官瑋的舞姿搭配,實在是叫她心生佩服。

  一舞下來,上官瑋也回眸望了那男子一眼,倒是沒有想到這次請來的樂師,吹奏得這般好!

  安靜立於橋頭的男子,轉過身來,儒雅的面容,顯露在上官瑋的面前。

  驚鴻一瞥,她感覺心頭似乎被什麼撞擊了一下,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男子琥珀色的眸子,沒有在上官瑋身上逗留,而是逡巡了一圈,最終在韶音的臉上停留片刻。

  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那男子已然步入了御花園之中。

  這個時候,一名男子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不好意思,小的來晚了,這皇宮太大了,小的一時間迷了路。」

  慌張的男子,連忙跪下來,誠惶誠恐的說道。

  「你是何人?」

  上官瑋開口問道,眉頭皺了皺。

  「小的是宮廷樂師。」

  樂師一臉慌張的說道,連頭也不敢抬起,雙手呈遞上一塊樂師令牌。

  「這個才是樂師,剛才那人是誰?」

  上官瑋心中疑惑不解,但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命樂師奏曲,她則是監督起秀女們開始跳第一部分。

  「八爺怎麼進宮了?」

  蘭沁妍輕聲低語道,她認出了那個人,正是陌紫皇的八弟陌海珀。

  「甩袖,旋動身子!動作要輕盈,優美!」

  上官瑋開口說道,看著秀女們開始跳舞,認真的教導起來。

  韶音玉臂輕舒,長袖甩出,腦海中回憶著上官瑋之前的動作,跳了起來。她是第一次跳水月鏡花舞,所以動作不禁有些生澀。

  她練習得認真,卻不知道此刻不遠處的毓麟宮的琉璃屋頂上,正坐著一片人影,討論著她。

  「七姐,你說大哥不會真的喜歡這姑娘吧?」

  方纔那名謙謙公子,此刻已經跳到了屋頂上,金燦燦的琉璃金頂,映著他的面龐,看上去輝煌耀金。

  「小八,你覺得小皇皇是那麼閒的人?要是沒有興趣,他才不會管這小丫頭的死活!」

  陌雲鸞雙手托腮,正在認真的看著韶音跳舞的樣子。銀髮披散在肩頭,熠熠生輝。

  「也對,大哥是那種絕對不會管閒事的人!看來我們未來大嫂,總算是有著落了,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娘,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回來的。」

  陌海珀點了點頭,對於陌雲鸞的話表示同意。

  「還用你說,我前幾天就已經把消息告知他們了,想必他們這會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找了這麼多年,他們也該回來歇一歇了。」

  陌靈軒沉聲說道,他相信九弟一定會平安的,爹娘尋了九弟這麼多年,仍舊沒有音訊,倒是讓他們心力交瘁。

  「娘親說了,這一次他們回來就不走了,她這次會找湮寂姨娘算一算小九的命運,想必湮寂姨娘這時候應該出關了。」

  陌雲鸞脆生生嗓音,有著一絲期待,也有幾分擔憂,不知道湮寂姨娘會算出怎樣的結果。這些年湮寂姨娘在閉關,所以他們一直沒有機會找她測算一下小九的情況,如今湮寂姨娘出關,那小九的事情,就有結果了。

  湮寂姨娘的本事通天,可是極其厲害的一個女子。

  「太好了,有湮寂姨娘出手,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的!」

  陌海珀拍手說道,儒雅的臉上,也露出了激動之色。

  「娘親回來見到我們有了大嫂,一定會樂瘋的!」

  陌靈軒笑著說道,目光落向了遠處的韶音。

  「聽說夜麗水那狐媚子想對我們大嫂動手來著!七姐,我們幾個就你長住宮中,你可得盯緊了,要是那賤人敢動大嫂,你一掌把那丫的拍牆縫裡,摳都摳不出來。」

  陌海珀握了握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放心,有姐在!」

  陌雲鸞拍了拍胸口,根本就沒有把麗妃放在眼中。如果不是因為唐柒柒說過不能殺夜麗水,他們哪裡還會容她在皇宮裡面作威作福。

  「小七,那女人詭計多端,你不要小看那個女人。就留你一個在宮裡,我相信大哥也不會放心。等娘親回來就好了,有娘在,一百個麗妃都翻不出一點浪花。」

  陌靈軒對陌雲鸞沒什麼信心,這丫頭那麼貪玩,就算現在為人母親了,還是改不了以前的性子。

  「小五,你是找打了!」

  陌雲鸞聽到他的話,氣呼呼地撲過去,不過被他輕巧的躲開。兄妹三人在屋頂上打鬧起來,彷彿多年前一樣。

  韶音沒有見到他們打鬧,正在一個個定舞姿,比起練站立行走,這跳舞顯然是難多了。

  不過好在練習的時間不算長,只練習了一早上,她們就被允許回去自己練習了。下午沒有訓練,所以她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秀女們各自回宮殿,韶音幾人也是結伴而行。

  「莉姐姐,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到沒有?每天送到我們那裡的飯菜,都是從哪裡送來的?由什麼人負責?」

  韶音幾人走得比較快,單獨商量了起來。

  「已經打聽到了,是御膳房送過來的,我還打聽到每個宮殿都是由不同的宮女負責,負責我們鏡花宮膳食的姑姑,聽說是麗妃身邊的人,名叫紅箋。」

  姜莉也壓低了聲音,免得被別人聽到了。

  「每一次送飯菜的宮女都不同,最有可能在筷子上做手腳的人,就是那位紅箋姑姑了。」

  韶音聽到負責鏡花宮膳食的姑姑是麗妃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她下的手。她只和麗妃接觸過一次,但是卻非常清楚麗妃是她的大敵,絕對不能輕視,否則定然會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要想以後吃得放心,必需從源頭下手,斬除掉這個麗妃的爪牙。

  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個計劃,定要殺她們個措手不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1:37 PM

【064】花明柳暗

      「雖然我們知道了背後可能是麗妃的人在搗鬼,但是也沒有辦法啊!」

  姜莉低聲說道,麗妃在宮中權勢很大,不是她們幾個小小秀女能撼動的。

  「只能以後更加小心了!」

  方紹錦一臉凝重,想到麗妃的手段那麼多,她還真是有些害怕。

  「嗚嗚!我好想回家!」

  葉遠婷感覺這個後宮特別的可怕,越想越委屈,眼眶就紅了起來。早知道她在當初選秀的時候就出點狀況,直接落選就得了。其他幾人都是因為害怕給家族丟臉,才沒有出此下策,但她可沒有這些顧慮。要不是聽說宮裡有好吃的,她說什麼也不會進宮的。

  「小葉子,你要想出宮回家,那也得保住性命。」

  韶音淡淡的說道,粉唇微微抿著,其實無論是宮內宮外都不是淨土,她當初在韶府的時候,四周照樣環繞著各種陰謀詭計。

  縱然風波險惡,她也不害怕,只要心足夠堅強,沒有什麼能打倒她!

  三人聞言皆是沉默下來,安靜地在思考她的話。

  韶音回到鏡花宮之後,換上私下叫習秋姑姑拿來的宮女衣裳,跟她們三人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出了鏡花宮。

  她們三人雖然不知道韶音要去做什麼,但是心中也頗為擔心,祈禱她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韶音出了宮殿,繞到一株花樹之後,伸手摘下面具,放入了懷裡,露出了一張如月般美麗的容顏。準備妥當之後,她就朝著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因為她走的路比較僻靜,所以鮮少有宮人經過。

  一路上鳥語花香,她都沒有心思去欣賞。

  御膳房中炊煙裊裊,老遠就能聞到從御膳房中飄出的香氣。這個地方不難找,距離鏡花宮並不遠,一路自行就能找到。

  她還沒走進御膳房,就聽到一陣哭泣聲,自御膳房後面的湖邊傳來。

  韶音悄悄走近,就見到一個模樣可愛的宮女,正在湖邊垂淚。

  「你為什麼在這裡哭?」

  韶音開口問道,看這宮女的年紀也不算大,應該是入宮不太久。

  宮女聽到韶音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差點掉下湖,幸而韶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我姐姐受傷了,可我沒有認識的御醫,救不了姐姐。」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裡當值的?你姐姐為何會受傷?」

  韶音美麗的臉龐,讓宮女看得幾乎要呆住了,聽到她的問話,她連忙開口回答起來。

  「我叫楊海蓮,是在御膳房當值的。我姐姐她不是宮裡的人,她可是行俠仗義的俠女!只是被壞人追殺,所以在我這裡養傷。」

  楊海蓮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中充滿了無助。姐姐的武功雖好,很少有受傷,這一次居然流了那麼多血,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感覺特別面善,才會把這種可能殺頭的事情說出來。對於其他人,她都沒有說。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韶音聽到她的話愣了愣,卻也覺得這小宮女挺可愛的。宮裡不能私藏外人,否則可是大罪。

  「謝謝你!」

  楊海蓮露出了靦腆的笑容,眼神中卻還是深深的擔憂。

  「我是御醫苑的醫女,略懂幾分醫術,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帶我去看看你姐姐吧!」

  韶音看了看天色還不晚,故而開口說道。楊海蓮是御膳房的人,肯定御膳房比較清楚,她可以借此打探更多的消息。

  「姐姐原來是御醫苑的醫女,真是太好了,你快跟我來。」

  楊海蓮聽到這個消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對韶音沒有懷疑之心。

  「海蓮,你這個時候不去準備午膳嗎?到時候會不會被姑姑責罵呢?」

  韶音走在她的身邊,清泉般的嗓音,叫人聽著都會覺得心靈平靜。

  「姐姐在御醫苑當值,所以不知道我們御膳房姑姑每天都是只有正午的時候才會過來,現在還沒有正午,我離開一會兒不礙事的。」

  楊海蓮心中覺得韶音是好人,所以沒有什麼顧忌。

  「你們姑姑一定很忙吧?每天都要安排各宮的飯菜!」

  韶音邊走邊問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瞭解多一些,成功率會更高。

  「姑姑平時都不管這些的,因為我們御膳房的宮女都是各司其職,不過鏡花宮的膳食都是紅箋姑姑親自安排的。紅箋姑姑對鏡花宮的秀女可上心了,每一個屋子的碗筷,都是姑姑親自放好的,以前沒見過她這麼積極。」

  楊海蓮生性單純,知道什麼都告訴韶音。

  「哇!那鏡花宮的秀女可真是有福氣了!能夠得到姑姑這般優待!」

  韶音聽到她的話,越發肯定她們屋裡的碗筷是紅箋動了手腳,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有這個機會。

  「是啊!」

  楊海蓮點了點頭,沒有往別處想。

  「我姐姐就在裡面!」

  她探了探頭,見到沒有其他人,這才把韶音帶了進來。

  「蔚千姐!你醒醒!」

  楊海蓮快步走到床邊,見到姐姐面容憔悴,她的眼眶頓時又紅潤了起來。

  「她受了好幾處刀傷,我給她包紮一下,不會死的。」

  韶音見到楊蔚千身上好幾處的傷口,一眼就判斷出那是刀傷。她取出了銀針,先為她止住血,叫楊海蓮取來紗布,給她的傷口灑了藥粉,然後熟練的包紮好,沒有害怕這血淋淋的畫面。

  韶音給她包紮完後,在楊海蓮端來的水盆中洗了洗手。

  這個女子受傷這麼重,居然還沒有死,說明是個毅力堅強的人。等藥效發揮,傷口癒合就沒事了。

  「那蔚千姐為何還沒醒來呢?」

  楊海蓮擔憂的說道,見到韶音那嫻熟的包紮技術,對她的醫術更加有信心。

  「她是失血過多,休息一下就會醒來,你不用太擔心。」

  韶音收起銀針,淡淡的說道。

  「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謝謝姐姐!這次多虧有你!」

  楊海蓮抹了抹眼淚,一心記掛著蔚千姐姐的安危,不記得詢問恩人的姓名。

  原本在床上昏迷的女子,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韶音的面龐,而後又沉沉垂下了眼簾。

  待到韶音走之後,休息了許久的楊蔚千又再度睜開了眼。

  「蔚千姐,你醒來啦!」

  楊海蓮激動的說道,小臉上寫滿了驚喜。

  「蓮兒,你好糊塗,竟然叫人過來!有人知道了我在這裡,此地不宜久留,我的身份不適合待在這裡,否則會讓你的身份暴露。皇后娘娘交給我們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楊蔚千虛弱的開口問道,臉色還是格外憔悴。

  「蔚千姐,那個醫女是好人,不會說出去的。我進宮這些日子,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公主殿下都失蹤這麼多年了,就連當年的木芙姑姑也不知所蹤,時隔十幾年,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抹滅了,怎麼查得到線索啊!」

  楊海蓮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任務根本不可能完成。

  「皇后娘娘為何會突然叫我們查公主的下落?公主明明都已經失蹤十七年了!」

  「聽說是皇后娘娘請高人算了一卦,得知公主殿下還尚在人間,而且就在神都之中,所以才會派我們出來尋找。這一次風帝選秀,入選的大多數是十幾歲到二十歲出頭的女子,公主殿下會在裡面也不無可能。」

  楊蔚千喝了一杯水,潤了潤嗓子。那位高人是玄機樓的樓主玄天,請他算卦測命非常困難,想必皇后娘娘也是花了大代價。但凡那位樓主說出來的話,必定會成真。

  「皇后娘娘過些日子便會親臨神都,在此之前,我們務必找到公主殿下,否則公主殿下恐怕會有危險。」

  「姐,你是說那位會對公主殿下動手?」

  楊海蓮扶起楊蔚千,見到她這一身傷,想必就是有內奸洩漏了消息,有人想要阻止她找到公主,所以才會一路追殺。

  「此番對方出動了許多高手,目的就是除掉公主殿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楊蔚千深呼吸了一口氣,坐起身來,見到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出來,便想起剛才那個女子。她的醫術還真是高超,這麼短的時間,就止住了這麼多傷口的血。

  「蓮兒,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女子的眉眼有點像一個人!」

  「姐,你是說木棉皇后?」

  楊海蓮回想了一下韶音的模樣,感覺特別有眼緣,如今想了想,還真是熟悉。

  「是啊,確實和木棉皇后有幾分神似,你剛剛有問人家的來歷嗎?」

  楊蔚千焦急的問道,她們不能錯過一分機會,否則對方派來的殺手,必定會對公主下狠手,有些人不想要公主殿下回雲夢!

  「她說是御醫苑的醫女,我等會兒去打聽一下,肯定找得到的。娘娘有沒有說過,公主殿下身上可有什麼信物?」

  楊海蓮知道她們此次的任務很重要,絕對不能出現一絲錯誤。

  「公主殿下剛出世的時候,身上佩戴著一條帝君欽賜的長生玉鎖,若是找到此長命鎖,便可證明公主殿下的身份!圖紙就在這裡,你看仔細了,這條長命鎖,世間獨一無二,僅此一條。」

  楊蔚千把隨身攜帶的圖紙張開,那是一個鎖狀造型,上面鏨刻著「長命富貴」的字眼,縷著雙魚戲水,背部刻著蓮花圖騰。

  當年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木芙,連夜帶著剛剛出世的公主殿下逃離皇宮,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這人海茫茫,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尋到公主。

  「雖然你說的那個人可信,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先離開此地為妙。」

  楊蔚千堅持的說道,比起天性善良的妹妹,她更加懂得人間險惡。

  「蔚千姐千萬要小心,希望可以早日尋到公主殿下吧!」

  楊海蓮將圖紙上的長命鎖記在心裡,從後門將楊蔚千送了出去。她姐姐楊蔚千武功高強,竟然也要潛入宮中養傷,可見對手的強大。

  「會找到的!」

  楊蔚千點了點頭,轉頭朝著楊海蓮揮了揮手。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相信花明柳暗,定會有轉機的!

  韶音離開楊海蓮的住處之後,就悄悄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御膳房之內。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著做菜,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她見到每個宮殿的菜餚都分別擺放在不同的桌子上,每個桌子都有標注著宮殿的名字。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若無其事的走過標注著鏡花宮的桌子,長袖一撫,藏在衣袖裡的粉末就散落到了這些菜餚裡面。

  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就已經將藥盡數下到了這些飯菜裡面。

  她剛剛下完藥,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惶恐的聲音。

  「紅箋姑姑,您今兒個怎麼提前來了?飯菜都已經備好了!」

  聽到這個聲音,韶音連忙閃到一旁的柱子後面,低下頭開始裝模作樣的挑揀菜葉。一邊則是用餘光,偷偷地瞥著紅箋。

  這個女人的臉上,隱隱透著一股戾氣,一副跟什麼人都苦大仇深的模樣。

  紅箋走到鏡花宮的飯菜面前,將一雙雙筷子從盒子裡取了出來,一一擺放上去。

  其中有幾個人的筷子,她卻是特地挑出了顏色較為斑駁的筷子,放置在餐盤之上。

  「就是這些毒筷子!」

  韶音親眼見到紅箋把那些毒筷子放好,眼底充滿了寒意。看那些毒筷子的顏色,應該是重新浸泡過毒液,她們生怕這些毒筷子多用幾次,毒性就會減弱,還特地拿去回爐重造,實在是太可惡了。

  「好了,把這些菜都端到各個宮殿去,別送錯了,否則小心你們腦袋。」

  紅箋一聲令下,御膳房的宮女們就紛紛把菜餚和碗筷放進籃子,然後送往各個宮殿。

  她們還沒離開御膳房,韶音就從後門悄悄回了鏡花宮。在回去之前,她已經戴好了面具。從屋子外的窗戶爬了進去,沒有叫其他人見到。

  「音妹妹,你上哪裡去了?急死我們了!」

  方紹錦連忙關上窗門,擔憂的問道。

  「等會兒說,我先換好衣裳。」

  韶音到屏風之後換回衣裳,然後才走了出來。

  「我剛剛去御膳房,親眼見到紅箋將毒筷子放進我們的食盒之中。」

  「真的是她!好毒的女人!」

  姜莉胸中充滿了怒火,被人如此毒害,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你為何沒有當場揭發她?」

  「莉姐姐,你糊塗了,音妹妹穿成這樣子去御膳房,要是被發現了還得了。況且,我們無憑無據,人家來個抵死不認罪,我們也沒有辦法。」

  方紹錦溫婉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如今確定了敵人是麗妃的陣營,她心中更加的不安。麗妃權勢那麼大,她們要怎麼鬥?

  「音姐姐是不是有其他辦法啊?」

  葉遠婷也湊過來,滿眼期待的看著韶音。在她眼中韶音特別聰明,如果不是她發現了毒筷子,她們現在還在用毒筷子吃飯呢!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韶音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她不會對她們說出計劃,免得誰不小心說漏嘴,那她就死定了。並非她不信任她們幾人,而是不想她們受到連累罷了。

  「音妹妹又不是神仙,我們不能什麼都靠她來想辦法。」

  方紹錦好笑的看了葉遠婷一眼,自己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不多時,御膳房的宮女就送來了飯菜,眾人一起吃得正香,但才吃了幾口,就有人暈了過去。

  整個鏡花宮的秀女食物中毒,這個事情頓時引起了皇后唐柒柒的高度重視。遂即下令,讓女官上官瑋親自徹查,必定要查得水落石出。

  上官瑋身為刑部尚書,立刻著手徹查此案,御醫驗明飯菜之中有一種名為夾竹桃的毒。原本以為此案非常難查,但出乎上官瑋的意料,鏡花宮的膳食居然只有一個人插手管理,那就是紅箋姑姑。

  所以,徹查的重點對象,就定在了她的身上。紅箋姑姑所住的屋子裡種著許多夾竹桃,她的衣物上也都沾染著夾竹桃粉末。

  上官瑋將此事奏明皇后唐柒柒,當日,紅箋就被打入了大牢之中,罪名為毒害秀女,終身監禁。

  聽到此事,麗妃勃然大怒,但是偏偏罪證確鑿,哪怕她想要保紅箋都沒辦法。反正也只是一個奴才,生死她也不關心。

  「紅箋知道的太多了!」

  她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驟然變了。

  「娘娘,大事不好,聽說皇后娘娘已經連夜去審問紅箋姑姑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9 11:56 PM

【065】暗香疏影

      聽聞宮女的急報,麗妃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顯得花容失色。

  「什麼?皇后她人在哪裡?」

  「已經在天牢了!」

  宮女害怕的看了麗妃一眼,聲音都在發顫。

  「沒有用的賤蹄子,怎麼現在才來通報!」

  麗妃一腳將宮女踢到了梳妝台上,整個梳妝台砸了下來,將那宮女砸成重傷。

  「來人,把這沒用的東西拖下去!」

  她怒氣沖沖的說道,看也不看那已經快沒氣的宮女。

  「娘娘,現在怎麼辦啊?要是紅箋說出那些事情,那我們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平日皇后娘娘沒辦法拿我們治罪,也是娘娘沒有讓她抓住把柄,現下鬧到這般地步,皇后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一名內侍臉色慌張的看著麗妃,一旦抓住了紅箋,那以前麗妃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必定會被揭露出來。

  「哼!那個賤蹄子若是想出賣本宮活命,就是自找死路。本宮豈會沒有準備?」

  麗妃走到一盆鮮艷至極的花簇面前,眼角透著冷笑。

  「我的血嬈應該是渴了,你去找些水來。」

  她的手指撫動那一片片鮮艷欲滴的花瓣,斜斜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內侍。

  「若是渴死了我的寶貝,那就用你的命來賠。」

  「奴才這就去!」

  內侍渾身顫抖,驚恐的看了那盆花一眼,嘴唇都在不斷地顫動。額頭上大顆冷汗滾滾落下,一瞬間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濕透。

  他看著那盆花,就像是看著惡鬼張開的血盆大口,心頭像是被冰水潑了下來,整個涼透了。

  「血嬈!你可要爭氣一點,倘若某天你沒了用處,就等著枯萎至死。」

  麗妃撕下一瓣的血色花瓣,尖銳的指甲,發洩般將這一瓣瓣花瓣撕成粉碎。

  黑漆漆的天牢之中,一盞燭火,幽幽地亮著。一道身著鳳凰宮裝的女子,坐在高大的椅子上,冷眼看著那被捆綁在鐵鏈上的紅箋。

  「只要你說出本宮想聽的,討得本宮歡心,本宮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唐柒柒充滿冷意的嗓音,清晰地落入了紅箋的耳中。

  「不要以為你主子會救你,你算哪根蔥?她此刻怕是想著如何殺你滅口,好讓你們做過的那些齷齪事,永遠不會被知道。」

  「奴婢不能說!主子一定會殺了奴婢的!沒有誰可以背叛主子!」

  紅箋急急地搖頭,想到她曾經見過的那些背叛主子的人的下場,沒有一個活著,每一個都死得很痛苦。那死相嚇得她夜夜無法入眠,正是因為她在麗妃身邊時間很久,所以對於她的心狠手辣清楚不過。

  「說與不說,你都得死!不過,你不說的話,你的家人也要跟著死,每個宮女入宮之前都有戶籍,一言一行攸關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家族。你不要以為死就是結束,那只是一切的開始。」

  皇后唐柒柒冷笑著說道,這一次紅箋犯的可是彌天大罪。竟然毒害了那麼多的秀女,哪怕毒粉微量,沒有造成死亡,但這行為就足夠她死好幾次了。

  聽到皇后的話,紅箋嚇得臉都蒼白了。

  「你主子想必是在你身上下了蠱吧!真是不巧,本宮最擅長的就是解蠱。」

  皇后唐柒柒手上一隻美麗的金色蝴蝶,撲著柔軟的翅膀,朝著她飛舞了一圈。

  「沒錯,我娘娘在進宮之前可是砍人跟砍瓜似的殺人不眨眼、鞭過不留頭、女過拔毛、男過扒皮的萬惡女魔頭一號,唐門魔宮的小魔女是也!」

  在她身後的唐左左流利的說道,那響亮亮的稱號,聽得紅箋更是害怕不已。

  「小絲絲,好久沒餵你好吃的了!今天就讓你飽餐一頓。」

  唐柒柒手中亮出一柄薄薄的刀片,朝著紅箋的脖子逼近,那冰冷的刀鋒,嚇得紅箋兩眼一番,差點直接暈過去。

  當刀鋒沒入她的脖子,劃出一道口中,她的愛寵金絲蠱蝶就飛到那傷口之上。

  隨著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一隻紅色的蜈蚣,就從那傷口爬出來。金絲蠱一口就將那蜈蚣蠱毒給吃得乾乾淨淨,它可是萬蠱之王,這一點小蠱毒,也只配給它塞牙縫。

  「那女人也就會這一點伎倆!」

  唐柒柒收回了金絲蠱,紅箋早就已經被那蜈蚣噁心得吐了。

  「好了,現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我就放一隻蛇蠱在你的嘴裡,到時候我問什麼,你還是得說什麼。」

  唐左左將手中一個罐子打開,裡面一堆小蛇探出腦袋,吐著芯子,嚇都能把人活活嚇死。

  麗妃自以為會一點蠱術就了不起了,卻不知道那根本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真正的蠱術行家,就在她的身邊。

  身為唐門唯一的繼承人,唐柒柒精研蠱術,下毒的本事也是一流。只是,她解毒的本事,遠遠不及下毒,所以,她沒辦法解開風雲華身上的毒。

  「奴婢招了!奴婢什麼都招了!」

  紅箋見到那可怕的蠱毒,才知道宮中最危險的人根本就不是麗妃,而是這個平日深居簡出的低調皇后唐柒柒。

  「說吧!要是不說到本宮滿意為止,本宮可準備了很多小夥伴跟你做伴!」

  皇后唐柒柒把玩著一隻紅玫瑰蜘蛛,笑得一臉的危險。

  紅箋哪裡還敢有一點猶豫,立刻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關於麗妃的種種罪行,她都詳細的交待,最後還在供詞之上畫押。

  同時,她還得知這一次紅箋並沒有對這些秀女下毒,卻不知道幕後下毒的人是誰?這手段實在是太高明了,直接用整個鏡花宮為籌碼,雷厲風行地剷除了麗妃身邊最得力的爪牙。

  這種敢於兵行險招,又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的人,絕對是一個智慧超群的人才。

  那個人是誰,唐柒柒沒有去追究,只要達到她的目的就可以了。她一心要扳倒麗妃,有人給她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有了這份供詞,麗妃死定了!」

  唐左左跟隨在唐柒柒的身後,走出了黑漆漆的天牢,她們已經命人將紅箋轉移關押地點。

  「現在還不是時候,左左,你對外宣稱紅箋已經猝死,免得麗妃再殺人滅口。」

  皇后唐柒柒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痛,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原本紅潤的臉龐,瞬間化作白雪般的顏色。

  「娘娘,你怎麼了?」

  唐左左見到她捂著心口,臉色特別憔悴,焦急的問道。

  「快請御醫去御書房!」

  皇后唐柒柒沒有顧及自己的身體,而是急促的開口說道。

  「是風帝出事了?」

  唐左左聞言不由開口問道,風帝風雲華出事,唐柒柒能夠感同身受,那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唐柒柒在風雲華的身上下了同心蠱。

  這種唐門最引以為傲的蠱毒,只要下在丈夫的身上,他要是變心的話,那就會被咬死。而且,最重要的是,中了同心蠱的男女,一生只能和對方發生關係,否則也會死。

  她一直不知道風雲華身上有著同心蠱,還誤會風帝對不起唐柒柒,經常在背地裡畫圈圈詛咒。

  如今風雲華還活著,就說明他從未對唐柒柒變心,也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她想多了。

  難怪以唐柒柒剛烈的性子,還會願意待在宮中,那是因為她至始至終都知道,無論是曾經手握大權的攝政王,還是如今指點江山的帝君,風雲華還是當年的風雲華。雲心一縷,傲骨高華。

  「快去請御醫!」

  唐柒柒如今還在和風雲華冷戰之中,心中雖然擔憂,但是不能親自去看看,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是!我這就去!」

  唐左左知道自己以前錯怪風雲華了,如今也擔心起那個永遠都是高華無雙的男子。不管唐柒柒如何嬌縱任性,風雲華都包容她。哪怕她喜歡的東西是宮中嚴禁出現的,風雲華也排除眾議,為她建立了茉雪宮,讓她在家裡一般自在。他從未束縛她,任她在廣闊的天地翱翔。

  宮中所有的妃嬪,只有皇后一人誕下了兩位皇子,小皇子還依著唐柒柒的意願,送到了唐門讓他自由自在的長大,無需承受著宮中的繁文縟節和明槍暗箭。

  風帝對唐柒柒的寵愛,她一直看在眼中。

  她趕到了御醫苑,請了當值的御醫前往御書房。

  「左左姑姑,陛下他不在御書房!陛下說想要一個人走走,所以屏退了左右侍從,沒有讓人跟著。出什麼事情了嗎?」

  小順子站在御書房前,見到唐左左行色匆匆,疑惑的問道。難道是皇后娘娘出什麼事情了?

  自從蝶后離開皇宮之後,他就被安排到了風雲華的身邊。跟隨風雲華多年,他知道風帝心中還是最在意皇后唐柒柒的,雖然賭氣不見她,但是卻在默默地關注著她的情況。

  「這下壞事了!你也不遠遠跟著!」

  唐左左一聽風雲華竟然不在御書房,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同心蠱的宿主能夠感覺到對方的身體情況,除非到了危及生命的時候,才會影響到另外一方。

  唐柒柒所下的同心蠱,很可能是同生共死的同命同心蠱,如果風雲華死了,那唐柒柒也活不了。

  「左左姑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順子撓了撓腦袋,實在是不知道情況。

  「不跟你廢話了!快派人出去找陛下!御醫就在御書房外候著!」

  唐左左焦急的說道,連忙趕回去稟報唐柒柒。

  得知風雲華竟然獨自外出,唐柒柒也是臉色蒼白,立刻下令,叫來了侍衛首領風七里,叫他率領宮廷侍衛找到風雲華。

  整個皇宮頓時風聲鶴唳,一個個手舉火把的侍衛,匆匆忙忙地穿梭在宮道之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宮人,人人自危。

  與此同時,清寂的御花園中,一道倩影,正打著燈籠,沿著無人踏足的禁地小徑,緩緩走來。那身影好似一抹雲影,飄蕩在水中,格外的輕盈。

  一樹白梅開得瀲灩馥郁,大朵大朵的花瓣,在空中凌亂飛舞,像是撲翅的蝶兒,幻化成漫天的白霧,香滿人間。空氣中有一股寒梅香氣,馥郁芬芳飄至鼻翼。

  皇宮之內高高屹立的玲瓏白塔,週遭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輝映著御花園中那株偌大的古老白梅樹。

  一抹清影,就赫然映入了在梅花樹枝幹上休憩的男子眼中,恍若暗香疏影的白梅,雅若清淺。

  梅花樹的枝幹上,一道俊逸的身影,一手撐著腦袋,一雙充滿陽光明媚的眸子,打量著婷婷而來的夜中精靈。

  韶音趁著夜深,來尋找自己遺失的長生玉鎖。她那日回去之後就發現了長命鎖不見了,想來就是當日泡溫泉的時候她忘記拿了。只是想到陌紫皇,說不定就在溫泉邊守株待兔,她特地隔了幾天,想想他的耐心應該用盡了,這才在黑夜裡提燈出來尋找。

  燦亮的蓮花宮燈,透著橘黃色的光芒,照亮了她腳下的一方光明。

  樹上的男子好奇地望著這個膽敢私闖禁地的女子,突然感覺心口一陣絞痛,他暗呼了一聲糟糕,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熟悉的劇痛席捲而來,讓他直接栽下了梅花樹,落在了韶音的面前。

  「啊——」

  韶音雖然不信鬼神之說,但這大半夜突然掉了一個人到身前,她也被嚇了一大跳。她伸腳踢了踢身前的人,握緊了手中的宮燈,朝著那個人的臉照去。

  「咦?是上次見到的那個人?好像又不一樣,長得很相似,但不是同一個人。」

  韶音還以為這個人是當日芙蓉宴她見到的陌煙華,但仔細看了看,還是發現了不同之處。這個人身上穿著一襲便衣,她也不好判斷是什麼身份,不過應該不是公公吧!

  「這個人好像中毒了,要不要救他呢?」

  韶音見到他這個時候在御花園的禁地出現,想來也是宮中的人,她私闖禁地,還是不要管閒事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先去找東西要緊。」

  她提起裙裾,直接從那男子的身邊繞過去,婷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他痛苦的視線之中。

  韶音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那個溫泉,仔仔細細找了幾遍,沒有見到長命鎖的蹤跡。

  「看來是被拿走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失落之色,聽娘親說這個東西很重要,她卻弄丟了。不過想來也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被陌紫皇拿走了。畢竟這個地方格外偏僻,所以過來的人特別少。

  沒有找到長生玉鎖,她也沒有夜遊的興致,便又折返回去。

  經過那株梅花樹的時候,她見到之前那個男子還躺在地上,擋住了她的必經之路。

  「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她提著燈籠靠近,蹲下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氣息特別微弱,看來也快死了。

  「還是趕緊走比較好,免得被這衰貨給連累了。」

  韶音根本不認識這個男子,加上她夜裡出來,本來就是犯了宮禁,還是趕緊回去為妙。

  她站起身來,邁步要走。

  但是裙角竟然被抓住了,讓她邁不開腳步。

  「喂,流氓!你快放手!」

  韶音踢了他一腳,大半夜遇到這麼個嚇死人的傢伙,她心中自認倒霉。

  「救我!」

  男子一雙充滿求生慾望的眼睛,讓韶音心中不由震撼了一下。緊緊地拉著她裙角的手,似乎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能死,為了心中的摯愛,他絕對不能死。

  哪怕活著要承受那麼多的痛苦,他也要堅強的活下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韶音見到他有種跟她耗到死的決心,她可不想等到他死透了再回去,那天都亮了。

  她再度蹲了下來,伸手替這男子診脈。診脈完畢,她的眉頭陡然皺起,立刻從懷中取出了銀針,然後利落地找中穴位紮下。

  從他身上流出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黑血!你這傢伙的心肯定是黑的!」

  韶音不忘腹誹了一句,讓那男子翻了翻白眼。

  「這毒怕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能讓你活蹦亂跳這麼久,也實屬不易。」

  她一臉凝重的看著這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這個人的求生意念非常強烈,體內積累了那麼劇烈的毒,還能活下來。依她看來,這個男子身上的毒是繼承自他的娘親,在懷著他的時候,他娘親中的毒怕是非常多,最終全都積累在他的體內了。

  這是一種復合毒,滲透他的五臟六腑,根本是無藥可解。如果下藥不注意,很可能直接讓他毒氣攻心,直接翹辮子。

  他本來應該很短命才對,為何還會活下來呢?

  「奇怪!太奇怪了!」

  韶音未戴面具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她手中拿著銀針,在男子身上這個穴位戳一戳,又再那個穴位戳了戳,最後,男子的身上扎滿了閃亮亮的銀針。長長短短的銀針,在月光下泛著銀光,讓男子幾乎要吐血了。

  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不就是想讓她帶他出去,或者找人進來救他。沒想到她居然自己動起手來了,而且看她扎針毫無章法,十有八九是庸醫啊!

  還好他現在沒力氣說話,否則被韶音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一針扎死這丫的,竟然敢懷疑她的醫術!

  「我知道了!」

  韶音突然拍了一下手掌,激動的說道。

  「一定是有個百毒不侵的藥人,每個月用心頭熱血替你續命,所以你才能活下來。沒想到這世上真有傳說中的藥人耶,聽說藥人的心頭熱血沒有血腥味,反而有股奇香。」

  想過了無數的可能性,韶音最後想到了這一點。她在古醫書上看過,藥人一出世就服用各種珍貴的藥材,身邊更是伴隨著無數的毒物,每日服毒,最終成為百毒不侵的藥人。

  藥人的血可以解百毒,藥人的心頭熱血更是解毒聖藥,不過聽說藥人的眼淚,就是世間最致命的毒藥。

  「不過要取心頭的熱血,那肯定特別痛。要用刀子劃破心口,想想就特別嚇人。」

  韶音感慨了一句,沒有看到地上的男子臉色都變得格外難看起來。

  在這宮裡只有一個藥人,對於任何毒都是百毒不侵,那就是唐柒柒。

  他每次毒發的時候,御醫送來的藥,都透著一股特別的香氣,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如今聽韶音一說,他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胸口湧起了無法承受的劇痛,好似細密的針,狠狠地扎入了心臟。

  「可惜你體內的毒太重了,就算是藥人的血,也沒辦法根治。」

  韶音仔細地檢查完之後,淡淡的開口說道。

  地上的男子眼底露出了一股極致的悲傷,他這樣活著也是連累愛人,但死了也會與愛人同歸於盡。他的眼中充滿了令人心疼的迷茫,俊顏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朦朧。

  「你不要這麼沮喪嘛!還好你遇到了我,你體內的毒雖然棘手了一點,但是也不是不能解的。你的毒就是種類太多了,所以其他人肯定不敢亂解,不過難得遇到這種奇毒,我有些技癢,就來玩玩好了。」

  不等對方同意,韶音手中銀針飛快地紮了下來,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也擺了出來,奇快無比的速度,那男子看得目瞪口呆。

  既然不能單獨解毒,那她就乾脆一次性所有的毒都解了。

  韶音的施針速度很快,如果下針不夠快不夠準,那就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一次性將這些毒全部解了。

  之前她為瞭解奈何毒,調配了許多解毒藥粉,剩下的藥粉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天色越來越暗,風七里帶著侍衛們,與皇后唐柒柒一同尋找風帝的下落。找了許久,沒有見到風帝的蹤跡,眾人就朝著御花園中尋來。

  「皇后娘娘,前面是禁地,屬下不宜進入。」

  風七里開口對唐柒柒說道,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在他的心中最尊敬的人就是蝶后,那個地方是為了紀念蝶后和天策帝君而設立的禁地,他自然不敢進去。

  「你們在御花園的其他地方尋找,我進去看看。」

  唐柒柒感覺到風雲華如今的情況非常糟糕,她心底更是焦急萬分。

  她一個人朝著禁地走去,走到那株代表著鳳魅雪與陌煙華曠世絕戀的白梅樹,就在那樹下見到了滿身的血的風雲華。一身的毒血,流淌在他的衣襟之上,看上去他就躺在血泊之中,無聲無息。

  「雲華!」

  唐柒柒感覺腦袋轟然炸開,飛奔向風雲華,也不顧他身上的毒血,顫抖的雙手,將他緊緊地抱進懷裡。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她還想要跟他白首到老,她還貪戀著他的體溫,她還想要和他一起養育孩子,看著孩子們慢慢長大。

  她一直沒有告訴他,她沒有不要他,她從來沒有放棄他!

  唐柒柒的眼眶湧起了晶瑩的淚花,沒有他的世界,她不敢想像。

  「咳咳咳!」

  風雲華被她抱得喘不過氣來,猛地咳嗽了幾聲。

  「雲華!雲華!你沒死?」

  唐柒柒關心則亂,見到他睜開眼睛,連忙擦去淚水。

  「我要是死了,你還能活著麼?笨蛋!」

  風雲華看著唐柒柒那哭花了的臉龐,心中又疼又憐惜,這些年,她為了他付出太多太多,他卻都不知道。

  他以為自己給了她極致的寵愛,但在這場愛情追逐之中,卻是她給了他最無私的寵愛。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唐柒柒破涕為笑,想起他們還在冷戰,臉色有些尷尬,想要退後。

  「為了你,我說什麼也不能死。不然你太笨了,一定不懂得照顧好自己。」

  風雲華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顫抖的手臂,將她緊緊地攬進懷裡。

  「你不生我氣了?」

  唐柒柒躺在他的懷裡,大大的眼睛,瞅著風雲華那蒼白的俊顏。

  「我從來都沒有真的怪過你,我只是氣你,不知道愛惜自己。你的痛,就是我的痛。」

  風雲華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眼睛裡寫滿了認真。

  「花言巧語!」

  唐柒柒唇角浮起了幸福的笑容,伸手推開了風雲華。

  風雲華原本被韶音折騰了一頓,早就沒有一點力氣了,被唐柒柒這麼一推,直接暈倒在草坪上。

  於是,眾侍衛就見到了他們的皇后娘娘唐柒柒,背著一身是血的風帝從御花園中走出來。

  眾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可怕的慘劇,難道是夫妻相殘?

  「陛下怎麼了?」

  風七里連忙伸手要接過風雲華,卻被唐柒柒阻止了。

  「七里,快去鳳府請靈醫進宮!」

  唐柒柒知道風雲華身上都是毒血,尋常人要是碰了,肯定會被直接毒死的。

  「好的,屬下即刻就去。」

  風七里點了點頭,馬上就趕赴宮外的鳳府,那裡曾經是蝶后鳳魅雪的住處,他是輕車熟路。

  他策馬飛奔向鳳府,敲門之後說明來意,立刻就有僕人將他帶到梅吟樓。

  鳳府梅吟樓外長滿了梅花,冷寂的道路上,懸掛著兩排大紅燈籠,一直蔓延到梅吟樓的門口。

  此刻,梅吟樓的臥房之中,藥香裊裊,雪白的紗曼後的床帳上,躺著一個女子。

  陌靈軒正在替那女子診脈,俊顏充滿了嚴肅的神色。皓白的柔荑,纖纖玉指猶如白蔥。

  「靈軒哥哥,我的病是不是一輩子也治不好了?」

  娓娓動聽的嬌柔的嗓音,柔柔弱弱地從紗曼之後傳出,叫人聽著都會忍不住憐惜。

  有著如此嬌柔嗓音的女子,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霓塵,你不要這麼悲觀,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陌靈軒的聲音,充滿了叫人信任的堅定。

  「我就像是一個包袱,讓靈軒哥哥費了那麼多的心神。」

  月霓塵的聲音透著幾分梗咽,在其他人眼中清冷高貴的聖女,此刻就像是一個脆弱的孩子,躲在紗曼之後無聲的低泣。

  「你怎麼會是我的包袱?傻丫頭,不許亂想了,快點休息吧!」

  陌靈軒開口安慰道,眼底充滿了憐愛與心疼。

  「靈軒!靈軒!你在不在?我是風七里!」

  屋外傳來了一陣急切的呼喊聲音,傳到了陌靈軒的聲音。

  「七里這麼晚來這裡定然是有要事,霓塵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陌靈軒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

  「靈軒哥哥!」

  月霓塵伸手掀開紗曼,露出一張仙姿玉色的面龐,楚楚可憐的望著陌靈軒遠去的背影,一臉的落寞。

  她緩緩放下了紗曼,徒留一聲無奈的輕歎。

  當夜,陌靈軒得知皇叔風雲華病危,立刻趕赴皇宮之中,經過了一番診治,他說出了風雲華暈倒是因為失血過多,開了一個補血益氣的方子,他就回了鳳府,臨走的時候,他還留下一句話。

  「以後這種小事,不要來找他。」

  此事弄得唐柒柒百思不得其解,服侍風雲華沐浴之後,洗去一身的毒血,給他換好衣裳,她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就連第二天的早朝都取消了,為的是讓風雲華多休息一下。

  終於等到風雲華醒過來,唐柒柒這才知道,昨夜竟然有一個醫術奇高無比的人救了他,並且為他解了毒。如今他身體雖然虛弱了一些,但是糾纏他多年的頑毒已經盡數被逼出去了。

  唐柒柒驚喜交加之餘,問及那高人是誰的時候,風雲華的面色非常複雜。最後才知道,那竟然是一個秀女,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所謂的高人,實在是太無良了,要不是他死乞白賴,人家根本甩都不甩他。

  不過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死乞白賴。如今解了毒,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就連唐柒柒也感覺鬆了一口氣,感覺到整個人都重生了一般。

  「不管那人是誰,救了你的性命,還解了你的毒,如果找到她,必定要封她為帝醫。」

  皇后唐柒柒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以後再也不要提心吊膽,生怕風雲華下一刻就一命嗚呼,也不用再被麗妃牽制。風雲華的毒一解,麗妃手中可以壓制風雲華毒發的解藥,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

  「既然你已經好了,那我們也該算算賬了,你說,為什麼要封那個麗賤人為妃,還一副寵愛她勝過我的架勢?」

  她一把拉住風雲華的耳朵,興師問罪的說道。

  「不是你叫我封她為妃嗎?你的話,為夫敢不聽嗎?況且那女人說了,她手裡有一種藥是你需要的,如果沒有那種藥,你會死。為夫還不是為了你,才委曲求全封了個妃位給她。」

  風雲華委屈的看著唐柒柒,攤上這無賴的魔女,他就沒有安生的日子。

  「哇靠!那賤人居然還很會做生意啊!那些佳麗三千是怎麼回事?不老實交待,姑奶奶我擰斷你的耳朵。」

  唐柒柒坐在他的身上,氣呼呼的說道。

  「什麼佳麗三千啊?」

  風雲華不大記得這回事,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還給我裝,就是你後宮的那些美人!」

  唐柒柒用力掐了掐他的耳朵,叫他不老實認罪。

  「柒柒饒命啊!我這是病人,你不能這樣虐待我!你說的那些後宮美人還不是紫皇的手下嗎?他說後宮這麼大,反正沒有用,就借給他當作訓練地了。那些美人可都是紫皇雲上的人,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風雲華眼巴巴的望著唐柒柒,看著她吃醋的可愛模樣,感覺時光一下子就回到他們初遇的時候。

  見到唐柒柒震驚的張大嘴巴,他一把將她壓倒在身下,親了一口她粉嫩的唇。那滑膩的唇,點燃了他的慾望。好久沒有嘗過她的味道,讓他一刻也等不及。

  他起身勾了勾手,繡著龍鳳金絲的床帳被放了下來,隨著嚶嚀聲溢出檀口,兩人交疊的身影和一地凌亂的衣裳,透著旖旎的氣息。

  一晌貪歡,風雲華華麗地再度暈了過去,唐柒柒慌亂的請來了一名親信御醫,御醫只是語重心長的告誡他們要節制。以陛下那身體,根本經不起這麼縱慾,聽得唐柒柒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風帝病癒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而且被嚴密地封鎖了起來。所以宮人們只知道昨夜風帝血淋淋被從御花園中背出來,今天一大早又有御醫被請了過去,想必情況很不樂觀。

  麗妃聽聞這個消息,臉上露出了冷笑。

  「哼,看來風帝毒發的日子又到了,這一次你們就等著跪求本宮的解藥吧!要你們像狗一樣,舔著本宮的腳趾頭苦苦哀求。」

  她伸手扶著那一盆鮮紅的花朵,猖狂的大笑聲,迴盪在宮殿之中。

  韶音根本不知道昨夜救的人是誰,她只是覺得昨晚還好自己溜得快,聽說昨夜不知道什麼原因,宮廷侍衛在大肆搜查什麼人。

  「該不會那傢伙是刺客吧?不然為何會有那麼多的侍衛搜尋?看來我可千萬不能被人發現了。」

  她覺得自己務必要低調行事,免得惹來大麻煩。她昨晚救了人之後,身上染上了毒血,她連忙把那件沾著毒血的衣裳燒掉,換上了乾淨的秀女衣裳。

  「音妹妹!今天的宮訓取消了,聽說雲夢皇朝的來使提前抵達神都了,已經進宮了,晚上將會在宮中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我們這些秀女也要一併出席參加晚宴,習秋姑姑說叫我們都打扮精神一點。」

  方紹錦走進屋子,見到韶音剛剛起床,就開口說道。

  「聽說紅箋姑姑昨夜猝死,真是自作自受,活該!如今御膳房換了左左姑姑掌管,就是當初我們的教習姑姑。聽說那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想來以後我們就可以安心多了。」

  「嗯嗯!」

  韶音伸展了一下手臂,好久沒有治療過那麼麻煩的病人,她現在還有些手酸。

  「皇后娘娘賞賜了我們這些秀女每人一盒胭脂,叮囑了晚上出席晚宴的時候,務必要塗上。」

  方紹錦把從姑姑手中領來的精美胭脂盒分給韶音,自己就坐一旁的梳妝台前化起妝容來。

  韶音接過胭脂盒,打開胭脂盒,就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花香。然而,她卻發現了這胭脂中,還有一種特殊的花粉成分,如果塗上去的話,第二天嘴唇肯定會發癢。

  她蓋起了胭脂盒,想要提醒方紹錦一聲,但她已經化妝好,興致沖沖的出門了。

  這不過是會有些過敏的情況,也不是什麼大事,她想了想就沒有多說什麼。大家都出去透氣了,就剩下她在房間裡面。她放下了胭脂盒,也走出鏡花宮散散心。

  今日無需宮訓,秀女們也被特許可以出行,當然一些禁地是不能去的。

  秀女們三五個成群結隊去欣賞一下皇宮的壯觀宮殿,韶音則是自己獨自走在御花園。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所以她沒有再去月牙湖,而是選了一條僻靜的道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享受著難得悠閒的時光。

  風中飄來一縷淡淡的酒香,韶音循著那極淡極淡的味道,一路朝著御花園深處走去。

  「哎呦!」

  一個匆匆忙忙的身影,突然撞上了她,發出了一聲驚呼聲音。兩個人都跌坐在了地面上,顯得格外狼狽。

  韶音沒有想到如此僻靜的地方會有人,抬眸望了過去,卻見到了一個熟人。

  「阿慈!」

  「音姐姐!」

  夢慈連忙站起來,扶起了韶音,小臉上寫滿了驚喜之色。亮晶晶的大眼睛,瞅著韶音那戴著面具的臉龐。

  「音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呀?」

  「我還想問你這個問題呢!你怎麼來這裡了?不會又是找什麼神仙姐姐吧?」

  韶音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只有夢慈一人,淡淡的聲音,好笑的問道。

  「音姐姐,你可神了!我聽說神仙姐姐就住在御花園裡面,所以就來找啦!音姐姐,你也是來找神仙姐姐的?」

  夢慈一臉期待的望著韶音,臉上寫滿了激動的神色。他一路上想要溜去看音姐姐,但是被皇兄看得死死地,一直沒有辦法逃走。原本以為見不到音姐姐了,卻不料會在這裡相見。

  「是啊!不過我找的神仙姐姐和你不同,我找的可是酒中仙!」

  韶音見到夢慈,心情就變得特別輕鬆。空氣中的酒香非常淡,如果不是她這種對酒特地有研究的人,肯定是聞不出來的。

  「那我們一塊兒找好不好?」

  夢慈充滿期待地看著韶音,白白淨淨的小臉上,露出了可愛的小酒窩。

  「好啊。」

  韶音點了點頭,和夢慈結伴尋找起來。

  四周佳木蘢蔥,奇花閃灼,精緻的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籐蘿翠竹,突兀嶙峋的假山怪石層疊在清流小溪邊。

  循著空氣中淡淡的酒香,韶音和夢慈來到了一片怪石林,這裡有著非常多條道路,很難辨認。

  只是走著走著,眼前就沒有出路了。

  韶音分明聞到酒香就是從那後面傳來的,但怎麼會沒路了?

  她仔細地觀察起這片石林,對於五行八卦行軍佈陣她瞭解不少。很快,她就發現了這裡的端倪,朝著夢慈招了招手。

  「阿慈,跟我一起來玩玩穿牆術!」

  「音姐姐,真的可以嗎?」

  夢慈聽到穿牆術,眼睛都亮了起來。

  「我先穿給你看看!」

  韶音大步朝著眼前的石壁走去,很快就穿了過去。那石壁不過是一個障眼法,阻擋了人們的去路。

  「音姐姐,等等阿慈!」

  見到韶音消失不見,夢慈焦急地跑了過去,一下子就穿過了石壁。

  「哇!這裡真的是神仙姐姐住的地方吧!看上去就跟仙境一樣!」

  夢慈張大嘴巴,眼睛裡面閃著璀璨的光彩,望著眼前的另一個世界。

  「這真是世外桃源!」

  韶音也被驚呆了,御花園之中竟然藏著一個寧靜的小村落。大片的樹林環繞著一座小竹屋,院子外一道紋路斑駁銀灰色的樹籬,疏朗敞開,低矮簡易,籬笆邊緣靜立著一片秀潔的蘭花,鳥語花香,花木葳蕤,自然地流出出一派世外之風。

  竹屋之外,掛著一張小小的匾額,上面書寫著醉塵竹苑。

  「跟個孩子似的!」

  夢慈飛奔向那座小竹屋,見到他那莽撞的樣子,韶音搖了搖頭,連忙走上前。

  「你是什麼人?」

  一聲稚氣的清脆嗓音,質問著夢慈。軟軟糯糯的調子,卻有著小大人的口氣。

  「我——我是夢慈。」

  夢慈見到從院子裡走出一個小仙女,雪白粉嫩,明眸皓齒,一襲蕊黃色的巫月紗裙,猶如一朵盛開的黃蓮花。襟口處點綴著白色的絨毛,腰間掛著兩串碧綠色的水晶流蘇,賞心悅目。一頭銀中透著幾分金彩的長髮上,點綴著雪白絨羽花球,分外可愛。

  「夢慈?我不認識你!你是來偷東西的嗎?」

  聖伊帆圓瞪著大眼睛,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一個正太,一個蘿莉,那畫面看上去格外有趣。

  「我沒有!我是來找神仙姐姐的!」

  夢慈漲紅了小臉,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他的臉紅得好似秋日熟透的蘋果。低著頭,看著腳尖,不敢看向聖伊帆。

  「哼,都不敢看帆帆,一定是做——賊——心——虛!」

  聖伊帆雙手叉腰,頗有她娘親彪悍的模樣。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不小心誤入了這個地方,打擾了!」

  韶音見到夢慈都快哭了,連忙開口說道。

  「大舅媽!」

  聖伊帆聞聲看向韶音,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她的大舅媽。身上的敵意,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什麼大舅媽?」

  韶音聽到她的話,不由愣了愣,不明白她說什麼。

  「沒什麼,我娘親說了,來者是客,快快進屋。」

  聖伊帆圓溜溜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狡黠可愛的說道。伸手親暱地拉著韶音進屋,哪裡還有剛才那防備的模樣。

  夢慈見到韶音進去,也跟著走進院子。

  這個院子裡面搭了葡萄架子,籐蔓爬滿了屋脊。

  「帆帆寶貝,是什麼人來了?」

  一道溫柔的嗓音,宛如林籟泉韻,落在韶音的耳畔。

  鳳魅雪絕美的倩影,就出現在了韶音的面前。那無暇的面容上,細長的柳眉不描而翠,幾乎蓋住動人的明眸。小小的瓊鼻下櫻桃似的紅唇,點染著一抹硃砂般的殷紅之色。滲透著絲絲嫵媚與風韻,讓人不禁生出一親芳澤的衝動。

  霧鬢風鬟猶如潑墨般暈開,腦袋上左右兩側各自斜插著一根靈芝雲紋金釵,金釵的做工極其細膩,每一縷紋路都清晰可見。金色的雍容,襯得她更加動人。長長的髮絲一半挽起來,盤成一個繁複而高貴的鳳舞飛髻,另一半則在背後以一根粉紫色的綢紗束起。

  髮髻的整體形狀,猶如綵鸞展翅般迷人,大氣而典雅。一顆顆金色的月瀅珠,零星的鑲嵌在髮髻間,額前還點綴著一層層波浪般金色的珠鏈,珠鏈上懸掛著一排長度適中的菱形流蘇,金光熠熠,看上去極其華美。

  今天的她身著一襲粉紫色煙蘿綢紗霧裳,深紫色線條勾勒出三角形的邊緣圖案,行動間,彷彿是水霧在流動,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韶音心中還是驚艷到了極點。

  「醉塵竹苑難得有客人過來,煙華,你快把我們剛剛取出來的酒拿過來!」

  鳳魅雪笑得一臉和善,伸手拉著韶音,讓她坐在椅子上。她滿意的看著韶音,時不時點點頭,臉上笑容一直都掛著。

  「這位姐姐不用這麼客氣,我馬上就走了——」

  韶音看著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如此熱情,不禁有些吃不消。

  「我哪裡是什麼姐姐,你都可以叫我為娘親了。」

  鳳魅雪伸手拉著韶音的柔荑,笑著開口說道。她和煙華剛剛回來,就聽說風雲華的毒已經解了,心情不由大好,又見到他們的未來兒媳婦,實在是喜上加喜。

  韶音聽到她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想起她是陌紫皇的娘,小臉猛地紅到了耳根。

  「你就是神仙姐姐嗎?」

  夢慈激動不已的看著鳳魅雪,她和父皇所描繪的神仙姐姐一模一樣。父皇的御書房中還掛著神仙姐姐的畫像,就是這個樣子的!

  「什麼姐姐?你要叫她外婆才對!哼哼!她可是我外婆!」

  聖伊帆伸手敲了敲夢慈的腦袋,這傢伙居然想佔便宜門都沒有。

  「呵呵,你就是地瓜的兒子阿慈吧!長得也靈氣,這眼睛倒是和你娘親木棉挺像的。」

  鳳魅雪笑著說道,她也沒有想到,地瓜會娶了當年木棉村中她救下的囡囡為妻,想起當年可愛的囡囡,年紀也就比地瓜小一些,誰沒想到他們會在一起。時間過得太快,連她都有些恍然如夢。囡囡的閨名,就是取了他們村子木棉的名字。

  木棉村的女娃,如今都已經是雲夢的皇后,那個憨厚的地瓜,也都成了一國之君。世事無常,造化這東西,最是神奇了。

  「父皇和母后可想您了!」

  夢慈乖巧的說道,聽到聖伊帆的話,也不敢亂稱呼。

  「你如今長大了,也要學著為你父皇排憂解難了。」

  鳳魅雪伸手摸了摸夢慈的腦袋,慈愛的說道。

  「酒來了!」

  陌煙華已經把酒盛放在碗裡,擺放到了桌上。

  見到未來兒媳婦到來,他的臉上也掛著難得的笑意,看上去格外親切。

  「你難得來一次,別急著走,吃過飯再說。帆帆,去叫你大舅舅多炒幾個菜!」

  鳳魅雪見到韶音有些拘束,和顏悅色的說道。

  「謝謝!」

  韶音見到大家都這麼親切和善,也不好意思拒絕。只是她老覺得在這個女子的面前,她完全被看穿了。臉上的面具,似乎根本沒有一點阻擋的作用。

  「懂得韜光隱晦,很好!在宮中鋒芒太露不是什麼好事!」

  鳳魅雪意有所指的說道,她看得出韶音沒有什麼武功,就是一個凡人而已。這樣的人,如果不知道謹慎行事,在這個物競天擇的世界,很可能無法保全自己的性命。

  韶音聽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手中捧起了酒碗,喝了一口清冽的美酒,她的臉頰不由泛起了動人的紅色。

  「這是葡萄酒吧!」

  韶音一口就喝出了葡萄酒的味道,這酒釀造得很好,與她以前喝到的那些進口的葡萄酒可以相媲美。只不過她記得古代也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典故,所以沒有把鳳魅雪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想。

  她自然不會知道,鳳魅雪之所以會穿越到這裡,就是因為她爺爺手中的一個寶物輪迴蝶瞳。她也聽爺爺說過那麼一件奇事,與他對賭的黑道第一女皇,竟然在打開那個寶盒之後,就暈倒了過去,再也沒有醒過來。

  當時,她只是以為爺爺是說笑話的,所以並沒有往心裡去。

  兩人有緣在這個異世相遇,但卻彼此不相識。

  「是啊!小姑娘挺有見識的!」

  陌煙華點了點頭,這裡的葡萄酒本來就非常少,他們還有一對特製的高腳杯,因為是他們夫妻對飲的時候用的,所以沒有擺出來。

  「我叫韶音,很高興和兩位前輩相識。」

  韶音尊稱了他們一句前輩,因為實在是看不出他們的年紀多大,看上去明明就是二十歲左右,但居然是陌紫皇的爹娘。

  「叫什麼前輩,多生分,要不先叫我伯母,叫他伯父就得了。」

  鳳魅雪聽到她的話,連忙要拉近雙方的關係,她雖然很想直接叫她喊爹娘,不過凡事不能操之過急。都怪她這個沒用的兒子,這麼久了還沒有把她的媳婦兒搞定,弄得她現在只能當個伯母。

  「好吧,那我就叫伯父,伯母!」

  韶音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爹爹,娘親,可以開飯了!今天小皇皇下廚,我覺得我可以先回去了。」

  陌雲鸞探了探小腦袋,想到陌紫皇那廚藝,她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作為一個好男人,不會做菜怎麼行?他這次要是不煮好,回頭好好收拾他一頓。」

  鳳魅雪沒好氣的說道,她的大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那廚藝,實在是叫她這個當娘的替他臉紅一把。

  「音音寶貝,你去廚房幫把手吧!」

  「好——好吧。」

  韶音也想看看陌紫皇煮菜的樣子,所以提步朝著廚房走去,夢慈想要跟過去,馬上被聖伊帆拉住了領子。

  「我大舅媽和大舅舅恩恩愛愛的,你去攙和什麼?跟我去摘菜!」

  聖伊帆拎著夢慈的衣角,朝著後面的菜園走去,惹得眾人一陣好笑。

  夢慈可憐兮兮的跟在聖伊帆後面,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韶音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目光,然後邁步朝著廚房走去。還沒有走進廚房,就聞到了燒焦的味道,從鍋裡爭先恐後的冒出來。

  「你這可真是在燒菜!」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見到那成焦炭的菜,能燒成這樣,確實是一種本事。

  聽到這清脆的聲音,陌紫皇猛地轉過頭,見到韶音盈盈地站在廚房門口。身後大片的陽光,照耀得她分外璀璨。

  她臉上戴著面具,那是他送給她的,這讓他頗為滿意。

  只是想到讓她見到自己這丟臉的樣子,他馬上就變了臉色。

  「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是不小心進來的,就見到我們王爺威武霸氣的一面了!」

  韶音掃了陌紫皇穿著圍裙的樣子,忍住心頭的笑意,沒有笑出聲來。不過她的雙肩還是止不住發顫,忍得實在是很辛苦。

  「想笑就笑,忍著做什麼?」

  陌紫皇手中握著鍋鏟,沒好氣的瞪了韶音一眼。

  「哈哈哈,是你自己說的,我就不客氣了,哈哈哈——」

  韶音立刻大笑了起來,讓陌紫皇的臉刷刷的黑了一層又一層。

  「笑夠了沒有?笑夠了你來做飯!」

  陌紫皇一把將鍋鏟放到韶音的手上,直接把她拉進了廚房。

  「男女授受不親!」

  韶音甩開他的手,附帶踩了他一腳。

  「我其實一直把你當男人!」

  陌紫皇撇了撇嘴,看到她那跳腳的樣子,毒舌的說道。

  「其實我也覺得你挺像娘們的!」

  韶音無所謂的說道,揮了揮手中的鍋鏟,那話更叫陌紫皇抓狂。

  「你再說一遍!」

  陌紫皇聽到她居然說他像是娘們,實在是氣死他了。

  「像娘們——像娘們——」

  韶音惡趣味的說道,還沒說完這句話,紅唇就被陡然覆上。

  陌紫皇冷俊的妖孽容顏上,浮起勾魂攝魄的光芒。俯下身子,火熱的唇,已然將她櫻桃般的唇擒住,他將她一把壓在廚房的牆壁上,一隻手臂將她的嬌軀禁錮在懷裡。

  修長迷人的手指,穿過她如瀑布般的青絲,固定住她的後腦勺。

  兩人火熱的身體,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她凹凸有致的嬌軀,與他結實的身體幾乎鑲嵌在了一塊兒。

  耳畔是鳥語鶯啼,以及鸞鳥撲翅的聲音。幾隻色彩斑斕的蝶兒,拍打著柔軟的翅膀,穿梭在懸掛在屋頂上的花籐之間。清風吹拂而過,寧謐的空氣裡,宛如有著歌聲在飛揚。

  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了,韶音覺得熱血倒流進腦海,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她瞪大了水亮的眼眸,顫顫地睫羽恍如蝶衣,一拍一拍。半邊面具遮掩住了她紅到極致的嬌顏,但卻遮掩不住她那被輾轉索要的潤唇。

  她的鼻息,熱熱的撲到他的臉上,身上的處子香氣,讓陌紫皇的心神更加迷醉。

  「嗯——」

  嚶嚀聲忍不住溢出唇畔,觸電般的感覺,讓他的靈魂猛然一震。他的眸光瞬間深邃了幾分,她的甜美清新,竟然讓他欲罷不能的想要得到更多。

  韶音的唇軟如棉絮,在陌紫皇的吮吸下染上了艷麗的玫瑰色。她掙扎的手,在他的背上劃出指痕,但卻讓他的眼瞳越發深邃,喉嚨深處發出了低喘聲。

  他吻得霸道至極,舌尖撬開她的貝齒,邀她柔軟的香舌共舞。然而迎來的卻是她的反抗,只不過他卻毫不退縮,任由她咬他的舌頭。

  但是韶音終究沒有狠下心來,反而讓他長驅直入,佔足了便宜。

  陌紫皇的眼眸中溢出層層晶瑩的光澤,火熱的吻,雖然霸道,但卻有著無法掩飾的生澀。正是那分生澀,惹得韶音的芳心一陣陣顫慄。

  兩人對接吻都是同樣生澀,宛如青澀梔子花一般,在春風之中徐徐綻放。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2:15 AM

【066】影落月心

      陌紫皇吻得意亂神迷,這個丫頭就像是甜美的甘泉,灑向他乾涸如沙漠的心間。然而,卻是如何也止不住心頭的渴望,品嚐到她的美好滋味,他越發渴望進一步擁有她。

  韶音的腦袋也暈乎乎的,他的氣息如此清晰地包裹她,叫她心神悸動,靈魂都在不斷地震顫。

  只是一個灼熱的深吻,卻叫兩人都有些失控。

  「啊!」

  這時候,聖伊帆和夢慈摘了菜,來到廚房就見到了他們兩個那激情火辣的一幕,嚇得大叫了一聲。

  兩個人連忙跑了出去,丟下了菜籃子。

  被他們這一叫,陌紫皇和韶音也連忙尷尬的分開。

  「啊!」

  陌紫皇被韶音狠狠踩了一腳,也叫了一聲。

  似乎這樣子還不解氣,她伸手打他,但力道卻叫他不痛不癢,反而一臉享受,氣得韶音咬牙切齒。

  「你這個流氓!」

  她伸手用力擦了擦嘴唇,怒目瞪著陌紫皇,他的氣息和味道,似乎還縈繞在自己的唇齒之間,羞得她無地自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忍心咬斷這登徒子的舌頭,心底竟然還有該死的甜蜜與小小的渴望。

  這樣矛盾的感覺,叫她無法理解。

  「你上次也不是對我耍無賴嗎?現在扯平了!你覺得我還是娘們?」

  陌紫皇被她那嗔怒的眼神弄得渾身酥麻,對她的味道依舊留戀不已。想起她之前說的話,他孩子氣般的問道。

  「是啊!更像娘們了!還是十足的潑婦!」

  韶音聽到他的話,氣呼呼的說道。那可愛的模樣,真是陌紫皇幾乎要忍不住再吻上她的芳唇。

  「你——你這個女漢子!」

  陌紫皇也氣呼呼的回了一句,俊顏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

  「女漢子就女漢子!怎麼滴?有意見嗎?姑奶奶懶得理你!」

  韶音嘴上不饒人,轉過頭不去看他,要邁步出去,不想再見到這個登徒子。打又打不過他,又不能毒死這傢伙,她只能眼不見為淨。

  「阿音——」

  陌紫皇那天籟般充滿磁性的男子嗓音,格外的迷人,那酥酥麻麻的嗓音,叫韶音聽著臉頰火燒火燎。

  「不要走!」

  他連忙攔住韶音,不讓她離開。

  「給我滾開!」

  韶音握了握粉拳,聽到他的稱呼,臉頰飛起了雲霞。她用盡力氣推了他一把,在與他糾纏之中,不小心讓他衣袖裡的長生玉鎖掉了下來。

  她眼睛一亮,正要去撿,陌紫皇的速度更快,立刻就撿了起來,放進了衣袖。

  韶音連忙縮回手,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她當時掉長生玉鎖的時候可是以真顏現於他的面前,所以此刻也不能向他索要,否則就是承認了那天的人是她。

  她如今不想暴露容顏,自然不會這麼做。只能眼睜睜看著長生玉鎖,沒辦法拿回來。

  「不要走!留下來——燒菜好不好?你就當是報答一下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好了!」

  陌紫皇見到她要走,狡猾如狐地挾恩求報,那妖孽俊顏上有著幾分壞壞的神色。

  「你好無恥!」

  韶音本就是極重情義,對於陌紫皇也是一直心懷感激,卻沒有什麼機會回報。如今這個屢次救她於危難的大恩人都親自開口要回報了,她只能死命地瞪他,然後停住了腳步。

  她一直以為這傢伙是正人君子,傳說中的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不過看來,他雖然沒有在日記裡面都記下來做了什麼好事,但是卻在心裡記得清清楚楚。

  世間上果然沒有什麼正人君子,這丫的原來是傳說中的極品腹黑冰山男!

  不過留下來也好,可以找個機會,偷偷把長生玉鎖拿到手。

  「多謝誇獎,很久沒有人這麼誇獎我了!真是受寵若驚!」

  陌紫皇眨了眨深邃迷人的眼眸,性感的唇畔沁著一縷得逞的笑意。

  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戰,更遑論做沒有報酬的事情?

  他素來不管閒事,既然管了,肯定是要有一些回報的!

  「不過,燒菜我不怎麼會!」

  韶音沒想到自己被這傢伙吃得死死的,手中揮了揮菜刀,理直氣壯地說道。

  「原來是同道中人啊!」

  陌紫皇挑了挑眉毛,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把她當作與他一樣做菜無能。

  「誰跟你同道中人,不要把我跟你這種笨蛋相提並論。誰說菜一定要燒了吃的?」

  韶音沒忘記損他幾句,把地上的菜籃子撿了起來,塞到他的手上。

  「去洗菜!」

  「哦!」

  陌紫皇被她那彪悍的樣子弄得無言以對,沉默的在一旁分揀起菜葉來。

  韶音雙手環抱於胸前,開始指揮起來。

  「把這土豆切片!青瓜切片!」

  「菜葉洗乾淨一點!」

  「肉片切薄,你切得跟城牆似的,這是要做肉排嗎?要比紙張還薄!快切!」

  「......」

  廚房之中,儘是韶音指揮的聲音,還有陌紫皇苦逼的切菜聲音。傳到在外面偷偷圍觀的眾人耳畔,顯得特別的歡樂。

  「我原本覺得以小皇皇那霸道又腹黑的性子,大嫂應該會比較倒霉,不過看樣子是小皇皇比較淚奔啊!」

  陌雲鸞坐在石椅上,看著從各地趕回神都的眾兄弟,頗為驚訝的說道。

  「俗話說得好,男人總是想要找個聽話的女人,但若是愛極了那女人,就會忍不住聽她的話。」

  一襲旭日交輝雲錦長袍,披在一旁躺在屋頂上望天的男子身上,露出內袍銀絲滾邊。男子有著一雙棕色的眸子,眉心一點耀金蓮珠,泛著柔和的光輝。姿態悠閒,金髮耀眼奪目,好似天端的太陽。銀白的羽冠,將他的金髮束起,慵懶中又有著幾分高貴。

  此人正是陌紫皇的三弟陌焚焰,生性開朗,對於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在幾個兄弟中是最好相處的一個。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好似局外人一般,實際上看得比誰都透徹。

  「三哥這話說得不錯,不過我倒是覺得願意為女人花錢的男人,才算是真的愛那個女人。無論你有家產萬貫,要是捨不得給愛人花,那就說明她在你心中,還不如錢重要。」

  小六陌星朽非常感慨的說道,紫羅蘭色的眼眸,撲閃撲閃地眨動。他是幾個兄弟中最喜歡財寶的一個,生平沒有什麼愛好,除了尋寶,就是賺錢了。如今鳳魅雪名下的各大產業,絕大部分都是陌星朽在掌管經營,他有著天生做生意的頭腦。

  「大哥可不像你,愛財如命!你這說法可不對!我覺得大哥如果把他的寶劍贈予大嫂,那才能表明真心。」

  老二陌月雲手中握著金刀,他最喜歡的就是打架,好久沒有和大哥切磋一下,他覺得心癢癢的。

  「哈哈!二哥,你少來啦!你最喜歡刀劍,大哥可不一樣。」

  老四陌歸墟朗聲笑道,對於陌月雲的話並不同意。

  「老四,那你說說看,大哥最珍愛的是什麼東西?」

  小五陌靈軒微微一笑,舒緩的嗓音,清晰的落了下來。

  「那自然是那柄古琴——九霄環珮了!」

  老四陌歸墟甩了甩劉海,語氣肯定的說道。

  「老四說得在理,不過九霄環珮和影落月心本是一對古琴,可惜如今只有一柄九霄環珮,倒也是形單影隻。」

  小八陌海珀有些惋惜的說道,如果能得到完整的一對古琴,想必大哥肯定會很高興。

  「影落月心早就不知所蹤了,聽說曾經在陌長歌的手上,不過自從陌長歌叛變失敗身死之後,那影落月心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了。」

  傳說九霄環珮與影落月心是用一株老死的姻緣樹為琴身斬成,琴為弦月狀,配以翡翠雕花,水晶琉璃打造琴軫,吹影鏤塵,精美絕倫。如果可以得到這一對萬年姻緣木的古琴,就可以生生世世結為夫妻,白頭偕老,姻緣永世不斷。

  「其實小二說的也沒錯!小皇皇的眼中最重要的就是那柄九霄環珮了,但那柄琴不是可以化作寶劍嗎?有琴魂的寶物,可以隨意幻化成任何武器的模樣,我見過小皇皇把九霄環珮化作佩劍,上面還鑲嵌著蒼華雲淚。」

  陌雲鸞脆生生的說道,萬物皆有靈性,陌紫皇之所以那麼鍾愛九霄環珮,也是因為琴聲之中已經化出了琴魂。

  「聽說蒼華雲淚有一對,一顆鑲嵌在九霄環珮之上,另一顆則是在影落月心之上。擁有這對古琴的愛侶,無論相隔多遙遠,都會在蒼華雲淚的牽引之下,跨越千山萬水,時間空間的阻隔,相聚到一起。」

  小八陌海珀充滿神往的說道,關於這對古琴的記載,還有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古籍之上說得太過誇張了,但是他卻是相信了。

  「小八,你少文縐縐了!不過是一對古琴罷了,哪裡有那麼誇張!大哥和大嫂不會是想餓死我們吧,飯菜還沒煮完啊!」

  小六陌星朽雙手撐著腦袋,望眼欲穿的說道。

  「你們幾個饞貓,說到有吃的就飛奔過來了!」

  鳳魅雪和陌煙華笑著走出來,見到兒女齊聚一堂,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燦爛了幾分。

  只是想到小九,她的神情有些無奈。

  「娘親!爹爹!」

  眾兄妹見到鳳魅雪和陌煙華攜手而來,不約而同的叫道。

  「可惜小九不在。」

  小六陌星朽見到兄弟們都回來了,唯獨少了一個九弟。

  「娘親,你們這一次問了湮寂姨娘,結果如何了?」

  陌雲鸞眼睛裡有著期待與忐忑,開口問了出來。

  所有的兄弟也都將目光凝聚在鳳魅雪的身上,對於小九的生死,也是他們最惦記的事情。

  「小九如今還活著,你們湮寂姨娘只透露了這一點,還說來日自會相見。不過她沒有說出小九在何處,我想那應該是一個很遠的地方,他要走很遠很遠的路才能回來。」

  鳳魅雪溫柔的說道,得知小九還活著,那就足夠了。小九為了救夜幽璃,毀掉了玲瓏蓮珠,自己中了忘川毒,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她如今也已經看開了,每個兒女都有自己的造化,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以後就看他們自己的命運發展了。

  「還是湮寂姨娘厲害啊!玄天那傢伙實在欺世盜名,居然看不透我們幾個的命格!當日叫他算一算小九的凶吉,那傢伙都把自己算吐血了。二哥,你女兒幻櫻送去給玄天當徒弟,實在是羊入虎口啊!」

  陌雲鸞知道小九還活著,心中最大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她相信小九一定會平安歸來,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也不能怪玄天,只能說你們幾個小傢伙命格太過特殊了。幻櫻如今拜了玄天為師,那也是她的命數,也算是為我圓了一個因果。」

  鳳魅雪溫和的說道,想起她的外孫女水幻櫻,她心中也是一陣唏噓。

  那女孩的娘親紅顏薄命,生下水幻櫻的時候因為難產而死,幻櫻跟了她娘親的姓氏,一直以為自己是沒爹的孩子,幸而被玄天所救,也就拜了他為師傅,被他撫養長大。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她是有爹爹的,只是她爹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才晚了好些年相認。

  幾人在那邊聊著,聖伊帆和夢慈就紅著臉,慌亂地跑了過來。

  「出什麼事情了?你們兩個的臉怎麼跟蒸熟的蝦子似的?」

  陌雲鸞看著寶貝女兒這個樣子,莫非見到了什麼美男出浴?

  「我們見到——見到了——那個!」

  夢慈紅著小臉,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個什麼?」

  眾人齊聲問道,好奇的看著這兩個有趣的小傢伙。

  「你真是太笨了,這有什麼說不出來的,我們見到大舅舅和大舅媽在親親耶!」

  聖伊帆雙手捂著小臉,羞澀的說道。

  「哇哦——」

  眾人一陣狼嚎,齊刷刷地朝著廚房湧去,不過可惜他們什麼也沒有見到,反而是嚇到了韶音。

  「你們要幹嘛?」

  「這些如狼似虎的傢伙,菜都沒做,就等不及衝進來了。」

  陌紫皇見到韶音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說道。

  「大哥,菜在哪裡啊?」

  眾人探了探腦袋,沒有見到有什麼菜做完的。

  「你和大嫂該不會忙著親熱,忘記做菜這回事了吧?」

  陌靈軒頗為邪惡的說道,讓韶音的臉馬上紅了起來。

  「小五,你下次不想找我尋藥材了對吧?」

  陌紫皇冷冷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落下,但其中的威脅之意,非常明顯。

  「我什麼也沒有說,大哥,小五來幫您老端菜!」

  陌靈軒聞言俊顏一苦,馬上殷情地接過陌紫皇手上的菜籃。

  「聽說大嫂和大哥剛剛在裡面上演了激情一幕,求重來一次!」

  小六陌星朽眼睛冒著金光,朝著韶音看去,想要見見大嫂長什麼樣子。不過很可惜,韶音戴著面具,讓他們根本看不到模樣。

  「混小子,越發沒大沒小了,你以後不要來找我要什麼寶貝了!」

  陌紫皇見到這些想要看戲的傢伙,把韶音擋在身後,免得她被他這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弟弟們給嚇到了。

  「大哥,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給大嫂端菜!」

  小六陌星朽連忙擺出了可憐的模樣,動作迅速地幫韶音端菜。

  「大家把這些菜都拿出去吧!」

  韶音見到這麼多人進來,也不能浪費了人力,馬上開口說道。

  「沒煮的菜也能吃嗎?不會是要我們吃生的吧?」

  大家都有這樣的疑惑,不過他們見到大哥正在氣頭上,不敢惹怒他,免得平日的福利被直接剝奪了。

  等到他們把東西搬出去之後,就見到韶音讓陌紫皇搬了一個大鍋,下面架起了火堆,然後把調好的骨頭湯鍋底倒入鍋中。

  「水燒開之後,大家想要吃什麼,就拿進去燙一燙,湯的味道都已經調好了。另外,大家要是偏愛其他口味,這旁邊也有醬料。」

  韶音手中拿著碗筷,坐在火堆旁邊,露天吃著火鍋,這感覺還真是不錯。

  她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過來,幸好她為了整一整陌紫皇,讓他切了一大堆的食材。看看這麼多人,應該正好是夠吃。

  要是陌紫皇知道她那惡整他的想法,一定會特別內傷。他從出生到現在,就今天切的菜最多了,手都快切斷了有沒有?

  「哇!這個是煮火鍋啊!可惜沒有鴛鴦鍋,我喜歡吃麻辣味道的!」

  鳳魅雪見到這大鍋和一個個籃子裝好的食材,驚喜的開口說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火鍋了,這種吃法在這邊並不流行,她也都有些忘記冷天圍在火鍋旁邊,吃著熱騰騰的水煮魚的感覺了。

  「因為不知道大家吃不吃辣,所以沒有加辣椒,不過我做了一些辣椒醬,可以蘸一下。」

  韶音聽到鳳魅雪說到鴛鴦鍋,不由疑惑這個地方也有鴛鴦鍋這東西嗎?

  「火鍋就是要麻辣的才好吃!這些都加進去!」

  鳳魅雪沒有擺什麼太上皇后的架子,拉著陌煙華把大盤的燈籠辣椒倒入鍋中,還加了花椒和各種佐料,看得韶音一愣一愣的。

  「嘶——」

  幾個兄弟見到娘親難得開心的樣子,雖然有心想要阻止,但沒有一個人開口。

  「主人,再加辣椒,大家等會兒怕是不敢動筷子了。」

  聖冥見到聖伊帆的小臉都變了顏色,緩緩地開口說道。

  「聖冥,你們不知道,這火鍋辣得才有夠味!清清淡淡的吃起來,一點也不痛快。」

  鳳魅雪搗鼓完畢,就坐在陌煙華的身邊,手中已經拿好了碗筷,坐等火鍋快點沸騰起來。

  「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韶音也很喜歡吃麻辣火鍋,特別是這麼冷的天氣,吃上一口,全身都熱騰騰的。

  聽到她的話,眾人的表情特別古怪。他們幾人很少吃辣,如今看著紅彤彤的一鍋辣椒,都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音姐姐,這真的能吃嗎?」

  夢慈有些害怕的瞅了瞅這鍋辣椒油,看著辣椒油冒起來泡泡,他有些怯怯的問道。

  「能不能吃,嘗過就知道。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有些東西你沒有吃過,永遠不知道到底合不合口味。」

  韶音淡淡的說道,夾起一筷子的小白菜,放入大鍋裡面。

  鳳魅雪的速度也不慢,也是將切得很薄的肉片與肉丸子放進鍋裡,並招呼大家把薯粉和其他的菜加進去。

  「一點點小辣怕什麼?你娘既然喜歡,你們也陪她湊湊熱鬧也好。」

  陌煙華見到這些小傢伙那糾結的神色,舒緩動人的嗓音,落在了他們的耳畔。

  「好吧,娘親都不怕,鸞兒也不怕。」

  陌雲鸞也夾起一塊土豆片,放進了鍋裡,坐在一旁等著土豆片煮熟。

  眾人紛紛動手,大鍋裡一下子就裝滿了各種食材。

  陌紫皇沒有吃過火鍋,對於韶音的辦法也有些忐忑,不知道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到底好不好吃。

  等到這些食材煮沸了,一陣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就散發出來,韶音和鳳魅雪已經動筷子夾起了煮熟的菜,大口品嚐了起來。

  她們兩人相視一笑,吃得津津有味。

  「咕咚——」

  陌紫皇見到韶音那開心的吃相,也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吃慢點,別被辣嗆著!」

  俊美無儔的陌煙華盡顯賢夫的本色,在一旁給鳳魅雪夾著她喜歡的菜,放入她的碗中,一邊替她挑開花椒。

  「好好吃!煙華,我好久沒有吃得這麼暢快了!」

  鳳魅雪夾起一塊燙熟的肉片,非常入味,吃起來香噴噴的。

  「娘親,真有這麼好吃嗎?」

  陌雲鸞夾了一塊土豆片,吃了一口麻辣味道十足的土豆,滿口濃香,加上土豆片被煮得特別鬆軟,吃起來特別美味。

  這火鍋看上去很辣,真的吃起來卻不會太辣。

  「不辣呀!很好吃!」

  她也各夾了一塊給聖冥和聖伊帆,讚不絕口的說道。沒想到這個火鍋煮法簡單,但味道卻那麼好。

  「真好吃!大嫂好手藝啊!」

  大家也夾起煮熟的食材,一個個都誇讚起來,弄得韶音差點被嗆到。

  「我不是你們大嫂,你們可以叫我韶音。」

  韶音被他們說得玉顏漲紅,火燒火燎一般熱到了耳根。

  「大嫂,我是雲鸞,上次在鏡花宮見過的。有誰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欺負回去。」

  陌雲鸞調皮的說道,讓韶音擦了一把冷汗。

  韶音這時候才突然明白一件事情,陌雲鸞是長公主,但又不是風帝的女兒,那就是傳說中赫赫有名的蝶后的女兒了!

  眼前在她對面吃得沒什麼形象的絕色女子,就是陌雲鸞的娘親,不就是說她就是蝶后?

  想到這一點,她頓時呆了呆,一直神往的人就出現在眼前,她心裡也激動起來。只是看蝶后的模樣,非常平易近人,完全沒有傳說中那威嚴的模樣。

  「大嫂,我是陌星朽!你可以叫我小六!沒錢花的時候,可以叫我借一點。」

  眾人果斷無視了韶音之前的話,依然我行我素的叫道,讓韶音哭笑不得。

  「小六,你好小氣啊!」

  「就是啊!還要借耶!小氣到爆!」

  「大嫂有大哥這座金山,還要跟你借嗎?」

  「你不要向大嫂跪求借錢就得了!」

  眾兄弟聞言,紛紛調侃起愛財如命的小六陌星朽。

  陌星朽卻也不以為意,笑得好似彌勒佛。

  「大嫂,我是陌靈軒,排行第五!有病找我,一藥治百病!」

  陌靈軒朝著准大嫂點了點頭,開了個輕鬆的玩笑。

  「對啊!如果你和大哥有某些不好意思啟齒的病也可以找五哥,他很在行!」

  陌星朽開口笑道,他的話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沒錯,小六那不忍啟齒的病就是我給治好的。」

  陌靈軒淡定的回答道,這話說得讓韶音都忍不住笑了。

  她感受到陌紫皇兄弟姐妹之間的可貴情誼,看他們笑罵嬉鬧,毫無芥蒂,心與心的距離那麼近,讓她這一個外人都覺得非常溫暖。

  「五哥,你太壞了,我不就是失眠嗎!被你說得跟什麼似的!」

  陌星朽聽到他的話,簡直都要淚流滿面了。果然除了大哥之外,最腹黑的人,莫過於五哥了。

  「哈哈哈!」

  眾人歡聲笑語聲,響徹在韶音的耳畔,讓她的唇角也朝著兩邊揚起。

  夢慈和聖伊帆也在一旁偷笑,吃著辣辣的火鍋,兩人都不停的喝水,不過又嘴饞繼續吃起來。

  一頓飯吃得格外溫馨,韶音帶著夢慈告別了他們。

  「我們要回去了。」

  「皇兒,送送他們。」

  鳳魅雪開口說道,對於這個未來兒媳婦滿意至極。最重要的是她還會做火鍋,這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們不是認識路——」

  陌紫皇嘟囔了一聲,還沒說完話,就被陌煙華直接踹了一腳,朝著韶音那邊撲去。

  「啊!快讓開!」

  他爹相當的不客氣,一腳踹得格外用力,於是他剎不住車,直接將韶音華麗地撲倒在了厚實的草甸之上。

  那一幕,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鳳魅雪則是對著陌煙華暗暗豎起大拇指。

  陌煙華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美得叫人目眩神迷。

  「給我滾!馬不停蹄地滾!」

  韶音被陌紫皇壓得結實,伸手從他袖子裡抓了一把,摸到長生玉鎖,一把抓住,然後不著痕跡地收起了長生玉鎖,玉顏上狡黠的神色被面具遮掩住,從紅唇中吐露出來的惱怒聲音,讓陌紫皇尷尬至極。

  陌紫皇摸了摸被踹得生疼的後臀,對於他爹心狠手辣的勁兒,實在是深有體驗。他見到韶音在氣頭上,伸手要扶起她,就被她直接拍開。

  「音姐姐,你沒事吧?」

  夢慈連忙伸手扶起韶音,一臉的焦急。

  「臭小子,離她遠點!」

  陌紫皇拍開夢慈的手,一把拉起了韶音,不顧她怒目相對。

  「呃——」

  夢慈不知道陌紫皇對他敵意為什麼那麼重,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好重的醋味啊!快酸死我了!」

  陌雲鸞笑著說道,看到陌紫皇居然吃一個十幾歲少年的醋,頓時樂翻了。

  韶音沒有理會陌紫皇,拉著夢慈的手,朝著出口走去。

  「音姐姐,阿慈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夢慈可憐兮兮地跟在韶音身後,一臉的無助模樣。

  「是啊!你錯在不該對那個流氓太客氣了!你應該戳他眼睛,打他頭,揍他鼻子,踢他肚子......」

  韶音說出的話,讓夢慈呆若木雞。

  看到夢慈那模樣,韶音忍不住笑出聲音來,衣袖裡面藏著長生玉鎖,她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好了,我該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不然小心你大哥又來抓你!」

  韶音猜到夢慈的身份應該是貴族,想必是進宮參加晚宴的。她朝著他揮了揮手,與他分道揚鑣。

  「音姐姐再見!」

  夢慈聽到大哥,小臉上就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趕忙和韶音揮手作別。

  看到他提到大哥,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她也不由一陣好笑。

  整了整衣裳,她這才回到了鏡花宮。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總算是回來了!快換上宮裝,準備出席宴會了。」

  習秋姑姑見到韶音這時候才回來,連忙讓她換上秀女們的新宮裝。這一次的宮裝是以素白的雪錦緞製成,衣袖間點綴著玉蘭花圖案,看上去好像是藍色的天空中飄蕩的浮雲,非常好看。

  「音妹妹,快去換衣裳吧!就差你一個了!」

  方紹錦拉著韶音的手,走進屋子內,將嶄新的宮裝遞給她。

  聽說這次的宮裝是麗妃早先讓司衣苑做的,就是給這一次的秀女準備的。衣裳的款式看上去縹緲如仙,配上一條雪色灑金綾紗,仙氣十足。

  這雪錦宮裝的材質比較稀少,所以每個秀女也只有一件。

  「好的,我這就去換。」

  韶音不知道為何突然臨時要換宮裝,不過大家都換了,她也沒有理由不換,否則那肯定要成為全場焦點了。她一向是奉行低調的原則,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

  她走到屏風後面,把雪錦宮裝換上,這件雪白的衣裳,襯著她原本就寧靜如雲的氣質越發迷人。

  「快走吧!這一次的宮宴就在毓麟宮之中舉行,我們要先過去,免得遲到了!很多秀女都提前過去了!」

  方紹錦拉著韶音的手,兩人結伴同行,朝著毓麟宮走去。這個地方距離飛雪瓊華台很近,所以她們很快就找到了。

  毓麟宮之中有一個巨大的舞台,聽說是以前宮中舞女練舞的地方,不過自從天策帝君繼位之後,宮中沒有舞女,這座宮殿也被棄置了許久。後來在風帝繼位之後,將毓麟宮重修了一次,作為招待各國使節的地方。

  金色的陽光,灑落在顏色鮮艷的琉璃金頂之上,愈顯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的宮殿閣宇,在花樹蔥蘢的點綴下,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朦朧詩意。

  「聽說今天有不少王侯將相都進宮來了,說不定可以看到許多熟人呢!」

  方紹錦認識不少世家公子,落落大方的說道。

  「你們兩個也現在才來呢!我們一同進去吧!」

  蘭沁妍也換上了一身素色雪錦宮裝,好似冬日絳雪,清新動人。她見到韶音她們到來,淺笑著迎了上去。

  「嗯嗯!這樣也好!多個伴也熱鬧!」

  韶音見到蘭沁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毓麟宮門口站著綠怡姑姑和幾個宮婢,正在登記到來的名單,每位來賓,都要在此處登記一下。

  她們三人也走了過去,開始登記名字。

  她們剛剛寫完名字,綠怡姑姑卻將毛筆放在研磨好的墨水裡蘸了蘸,在提筆的時候灑了韶音一身。這樣還不夠,她還拿起了硃砂筆,紅色的硃砂,也濺在了韶音的身上。

  「啊!」

  方紹錦驚呼了一聲,見到韶音剛剛換上的嶄新衣裳,被墨水弄得黑點斑斑,還摻著幾分紅點,原本好好的衣裳,頓時就被毀得不成樣子了。

  雪錦之美,美在不染纖瑕,白得純粹。哪怕是有一點污跡都會叫人覺得不堪入目,更何況是這麼明顯的墨跡。

  「真是對不起,奴婢不小心弄髒了小主的衣裳!」

  綠怡姑姑連忙請罪,弄得好像是不小心才弄髒韶音的衣裳一樣。

  「手腳這麼不利索的宮婢,怎麼會留在這裡,丟人現眼,把她拖下去,交由皇后娘娘處置。」

  身著華貴莊重的紫色官服的紫阡陌,正好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頭,冷漠的下令道。

  原本眼底還透著得意之色的綠怡姑姑,聽聞紫阡陌的話,面色變得慘白。

  「奴婢不是故意的!紫衣侯饒命啊!」

  綠怡姑姑連忙跪下來求饒,如果交給皇后娘娘處置,她肯定要被貶到冷宮去打雜。

  「拉下去!」

  紫阡陌唇畔動了動,完全沒有一點留情的意思。倘若叫這樣的賤婢毀了天曜皇朝的顏面,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現在怎麼辦啊?音妹妹這身衣裳都毀了!綠怡姑姑肯定是故意的,她在鏡花宮的時候就處處刁難我們,現在還做出這種事情。」

  方紹錦手足無措的看著韶音那一身的墨跡,被氣得不輕。如今每個秀女都要穿這件宮裝參加宮宴,每個秀女又只有一件,韶音現在換也不是,不換又沒辦法參加宴會。

  「韶音的身材跟我差不多,要不換上我的衣裳好了。」

  蘭沁妍知道綠怡姑姑是麗妃的爪牙,此次必定是麗妃的主意,為的就是讓韶音當眾出醜。

  「不用了!」

  韶音搖了搖頭,要是她再回去換衣裳時間也來不及了,另外蘭沁妍自己也要穿著這個宮裝進去,她自然不會讓她丟臉,保全自己。

  「那怎麼辦?」

  方紹錦見到大家朝著韶音指指點點,連忙和蘭沁妍擋住眾人的視線。

  「只能將錯就錯了!」

  韶音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拿起了毛筆,在衣裳之上畫了幾筆,又拿起了一旁的硃砂筆,在上面點了幾下。

  不過是寥寥數筆,就讓原本被墨跡所污的雪白衣裳上出現了點點桃花,紅色的硃砂花瓣,黑色的枝椏,再配上雪白的底色,原本尚顯單調的衣裳,馬上變得靚麗起來。那灑落在衣裳上的紅點,化作了美麗的桃花瓣。

  纖纖素手,巧妙地勾畫出了美麗的桃花雨,驚艷了紫阡陌的眼睛,也讓在遠處站立的一個紫衣男子露出了欣賞的目光。

  「好個聰敏機智的女子!那一手丹青,真是化腐朽為神奇!」

  男子蓮華姿容,讓人一眼就會為之沉淪。劍眉之下,長長的睫毛半掩著紫羅蘭色的瞳仁,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一頭如雪般晶瑩美麗的長髮,仿若千朵萬朵雪花點綴在柔順瀑發之上,傾瀉而下,渺渺流光輾轉其間,美不勝收。

  紫色玄紋衣裳覆蓋著他偉岸的身體,那完美的曲線,充滿了誘人的性感。他的腳下踏著黑色紫紋的長靴,每一個細節都透著尊貴霸氣。風吹衣袂飄揚,那身影宛如墜落雲海幻霧之中,翻舞的衣袂,一瓣瓣曇花紋路,鮮活玲瓏,哪怕是花蕊都絲絲分明。

  「太子殿下,差不多該過去了。」

  一旁的內侍小順子,開口提醒了一句。

  「她是何人?」

  雲夢太子夢曇的嗓音,像是白雪覆蓋在青松之上簌簌落下,溫柔中透著幾分冰冷。

  「她應該是韶府的九小姐韶音。」

  小順子聽聞秀女中有一人戴著面具,那就是韶府九小姐韶音。

  「她為何要戴著面具?」

  夢曇對韶音的興趣很濃烈,又開口問了一句。

  「奴才聽說九小姐相貌奇醜,怕嚇到人,所以才戴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小順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不明白夢曇太子為何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感興趣。

  「我們進去吧!」

  見到韶音她們已經入內了,夢曇太子也淡淡的說道。

  「好咧!」

  小順子立刻在前面引路,先帶夢曇太子去偏殿更衣。

  走進華麗的宮殿之中,到處都是張燈結綵,一派喜慶。

  「音妹妹,你可真聰明,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方紹錦對於韶音的急中生智表示佩服,換做是她,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都急哭了,哪裡會想到這個辦法。

  「韶音的丹青畫得真是好!讓我好像看到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蘭沁妍自小就喜歡這些書畫,見到韶音露了這麼一手,對她越發讚賞起來。

  「只是彫蟲小技,上不了什麼檯面。」

  韶音謙和的說道,如今解了一時危難,卻讓她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這和她的初衷相違背,但她也沒有選擇。

  要麼甘心受辱,要麼傲然反擊!

  她選擇了後者,絕不低頭!

  一行人穿過了雕花的長廊,就見到了秀女和王侯們聚集的地方。

  韶音與眾不同的打扮,立刻就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這些舉杯在對飲的世家王侯公子哥,坐在水榭之中,打量著這些秀女,竊竊私語,時不時發出了幾聲意有所指的笑聲。

  一個個華服披身,觥籌交錯,相互攀談。

  在這麼多人中,卻有一道身影遺世獨立,沒有與他們待在一起,獨自站在一樹玉蘭花樹旁,自飲自酌,端的是風流瀟灑。

  許多女子都在一旁,偷偷的望著那俊美的男子,眼裡充滿了傾慕之色。

  這個男子正是神都紫羽澤三公子中的羽公子,月上淵清。得知今日蝶后會出席宮宴,月上淵清才會勉為其難進宮。

  月上淵清依舊是穿著雪月長袍,繡滿了竹葉松紋,充滿了雅意詩韻。一頭棕色的卷髮波濤般垂於肩上,看上去有種頹廢的感覺。手指上的劍紋扳指,透著一種凜凜的霸氣。一雙炯炯有神的赭色眼眸,興味濃濃的落向了韶音。

  「瘋丫頭!」

  他朝著韶音揮了揮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讓她過來坐。

  「音妹妹,妍妹妹,你們認識羽公子?」

  方紹錦見過赫赫有名的羽公子,不過並沒有深交,所以她定然不是羽公子口中的瘋丫頭。

  聽到羽公子這麼親暱的叫聲,附近的那些女子,全都把眼刀齊刷刷地飛了過來。

  蘭沁妍見到月上淵清朝著她們揮手,清秀的面容,瞬間就浮上了淡淡的粉色。欲說還休的嬌羞眸光,充滿了少女懷春的忐忑期待。

  「這傢伙到底是誰啊?怎麼陰魂不散的!」

  韶音見到月上淵清嘴角就猛抽,她不就是劫了他一匹馬嗎?怎麼就結了這段孽緣?

  「音妹妹不認識他啊?他可是神都之中才華橫溢的羽公子!」方紹錦開口說道。

  「沒聽過。」

  韶音搖了搖頭,表示對所謂的羽公子毫無概念,她只知道這傢伙非常難纏。

  「我們過去坐吧,其他地方也沒的坐了!」

  蘭沁妍期待的說道,小臉還是紅撲撲的,心跳得特別快。

  「好吧。」

  韶音看了看這到處都有人,也就羽公子那裡最清靜了。

  她們朝著月上淵清所坐的地方走去,三個身材曼妙,氣質不同的女子盈盈走來,其中韶音雪錦上的桃花,更是奪目至極。

  「那個是哪家的小姐?中間那個?氣質最好的那個!」

  一個男子張大了嘴巴,激動的問道。

  「那個不就是韶家九小姐嗎?她長得可醜了!一件衣裳弄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賤人!」

  坐在他們不遠處的秀女秦竹桃,語氣充滿嫉妒的貶損道。

  「當初那個賤人不是對小侯爺苦苦追求嗎?那放蕩的樣子,真是我們神都女子的恥辱!」

  秦竹桃的手傷還沒有恢復,綁著白色的繃帶,看上去像是兩個大豬蹄。

  「原來是那個花癡女啊!小侯爺可真是艷福不淺!」

  一眾世家公子大聲哄笑起來,紛紛對小侯爺夜立萬的風流史議論起來。

  「夜小侯爺的品味還真是獨特啊!居然連這種醜貨都咽的下去,讓吾輩佩服不已。」

  「瞧她那樣子,應該是衝著夜小侯爺來的。」

  「就是啊!人家深情一片啊!小侯爺就別那麼狠心了!」

  聽著這些人的譏諷,夜立萬的臉上露出了陰戾之色。他對阿九長得有多醜格外清楚,想想她那醜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嘔吐。

  見到韶音她們是往這來,夜立萬立刻站起身來,眼睛斜斜地看著韶音。記憶中她面具下的醜陋鬼樣,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看你長成這副鬼樣子,怎麼還不去死!就算是瞎子也不會看上你,更別說是本侯爺!」

  身著華服的夜立萬惡毒的話音,猶如詛咒般響徹而起,闖入了韶音的耳畔。

  韶音驟然間聽到這沒頭沒尾的話,還沒有反應過來,反而是蘭沁妍與方紹錦聽明白了,氣得站在了原地,怒目瞪向了小侯爺夜立萬。

  片刻之後,韶音也明白了夜立萬是在對她說話,其實她對夜立萬還真沒多大印象。這個路人甲,居然對她說這種話,看來腦子絕對有問題。

  她氣定神閒的站在夜立萬的對面,身上流露出清新如仙的氣質,那冷冷的目光,彷彿徹底的將他藐視了。

  因為夜立萬的這句話,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將視線凝聚在了韶音的臉上,伸手指指點點。

  在極致的沉寂之中,另外一道霸氣至極的男子嗓音,驚雷似的落下,震顫了所有人的耳膜。

  「混帳東西!本王就是獨獨看上她了,你這是質疑本王的眼光?」

  看清說話人的模樣,原本一臉高傲的小侯爺夜立萬,震驚到無以復加,嚇得面色慘白,連忙惶恐的跪下磕頭。

  「不敢!王爺的眼光自是極好的,是小人有眼無珠。」

  夜立萬雙腿一軟,差點被武尊王陌紫皇的話嚇尿了。

  他之前喝了幾盅酒,腦子有些不清醒,忘記了如今韶音可是聖上親自下旨賜婚的武尊王側妃。只不過他根本就不認為,天人般的武尊王會看上這個無鹽醜女。

  他萬萬沒有料到,武尊王竟然會當著這麼多王孫公子的面,公然維護那個醜女!

  「陌紫皇!」

  韶音聽到他那霸氣無雙的聲音,像是天界奏響的天籟,又像是天使的低吟淺唱,直直鑽入心底的最深處,撞擊著她心尖一抹柔軟。蝶羽銀翅面具下無暇的玉顏,露出了震驚至極的神色。嬌嫩如櫻桃的唇,也綻開了驚詫的弧線。

  此刻那個在宮婢內侍簇擁下,與長公主陌雲鸞一同進來的陌紫皇,看上去猶如泰山一般,讓韶音感到分外高大。好像只要憩息在他的港灣之中,她就可以被保護得好好的。

  沒有誰可以欺負她,沒有誰可以羞辱她!

  因為,有他在!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那麼做!

  「哼!你竟敢當眾辱罵本王的未來王妃,等同於侮辱皇族,念定南王戰功卓越,減輕刑罰,賜你廷杖一百。」

  武尊王陌紫皇冷酷霸氣的聲音,讓小侯爺夜立萬嚇得直接失禁,熏得眾人捂著鼻子扇風,全部逃得遠遠的。他們也沒有注意到陌紫皇說的是王妃,而不是側妃。

  「拉下去,杖責!」

  「王爺手下留情!」

  麗妃盛裝出席,臉上濃妝艷抹,看上去分外妖媚。

  「立萬只是說了那小秀女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何必如此動怒呢?王爺罰一百廷杖,可是會要了立萬半條性命的!請王爺手下留情啊!」

  「看你長成這副鬼樣子,怎麼還不去死!就算是瞎子也不會看上你,更別說是本王!」

  陌紫皇冷冷的不屑話音,朝著夜麗水落去。

  「王爺,你——你怎可對麗水說出這麼殘忍惡毒的話!」

  夜麗水一心愛慕武尊王,聽到他無情的話,整顆心幾乎被碾碎了一遍又一遍。

  「麗妃不是說這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嗎?怎麼現在又說惡毒了?既然麗妃都這麼承認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把這藐視皇族的混賬拖下去!」

  武尊王陌紫皇面不改色的說道,一聲令下,夜立萬就被拖下去重打。

  韶音聽到武尊王陌紫皇方纔的話,差點沒有直接笑噴出來。他倒是懂得現學現賣,把麗妃給氣得半死,大快人心。

  「姨娘,救我!」

  夜立萬嚎叫著被拖了下去,心中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真是蠢貨!」

  夜麗水氣得罵了一句,他嘴賤什麼?現在落得被杖打的下場,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看到夜立萬只說了韶音一句,就被拖下去重打,眾人半聲也不敢吭。

  韶音在蘭沁妍和方紹錦的陪同下,裙裾款款地走到了月上淵清的旁邊坐下,見到他們熟稔的模樣,之前那些嚼舌根的世家公子全部都是一陣目瞪口呆,敢情人家根本不是來找夜立萬的。

  那他不是自作多情,然後自找死路了?

  「瘋丫頭,你一出場,可真是風起雲湧,霸氣側露啊!」

  月上淵清低笑著說道,沒想到他一個舉動,居然叫他見到了這麼一場好戲。

  「看那賤男剛才跪的動作可真是行雲流水,特別流暢啊!」

  「英雄所見略同,雖然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我覺得把那賤男的膝蓋割下來,也是找不到半塊石頭的!」

  韶音淡淡的說道,見到那個負心薄倖的夜立萬,如今被狠狠責打,她的心中也非常暢快。

  那種渣男就是該狠狠的打,打到斷子絕孫不為過。

  她雖然不曾親自經歷過那被人欺騙和背叛的錐心刺痛,但只是聽著木芙講述夜立萬的可惡,她都已經覺得難以忍受了。更何況,當初的阿九,就是被無情地狠狠傷害。

  那站在鏡雪樓之上無助眺望,在酒池底下苦苦掙扎的可憐靈魂,她定會替她全部討回公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那個傢伙確實可惡至極,活該被打!」

  蘭沁妍早就聽過夜立萬品行不端,今日還公然辱罵韶音,實在是可恨至極。

  「不過今日定是惹急了麗妃,還不知道她以後要怎麼整我們!」

  方紹錦看得比較長遠,夜立萬因為韶音被打,麗妃肯定會遷怒到韶音。

  「怕什麼!不過是一個賤人!」

  韶音還真就不怕,她不喜歡惹事,不代表她怕事。她只是嫌麻煩,所以懶得搭理這些賤人。要是真惹急了她,一個一個陰死她們。

  「不愧是瘋丫頭!」

  月上淵清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那迷人的笑容,叫蘭沁妍看得怦然心動。

  瞥見他們相談甚歡,陌紫皇的臉色特別不好看,心底翻湧的那股酸溜溜的感覺,叫他的心情特別不爽。

  「風帝陛下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隨著內侍的聲音落下,風帝風雲華和皇后娘娘唐柒柒坐在鑾駕上被抬了進來。鑾駕外面隔著輕紗,讓人看不清楚裡面的人模樣。只見到風帝似乎沒有什麼精神,斜靠在鑾椅之上。

  透過輕紗,皇后唐柒柒見到麗妃坐在那裡,她的臉上遂即露出一絲冷笑。

  如果不是為了揪出麗妃背後的幕後黑手,她早就下令處置這個狐媚子了。只是為了以絕後患,她必需要沉住氣。

  在眾人的山呼聲中,唐柒柒揭開一角輕紗,仔細的朝著這些秀女們看去。

  她為這些秀女準備的那盒胭脂裡面摻雜了一點會讓肌膚過敏的成分,同時還叮囑秀女們擦上。這些秀女自然不會違背她的命令,定然會將帶著幾分過敏藥粉的胭脂塗抹上。

  除了一個人,就是那個有本事解開風雲華身上劇毒的那個醫術聖手!

  明明知道那胭脂盒裡有微毒,唐柒柒相信那個人絕對不會傻傻的去塗抹胭脂。

  只要找到誰沒有塗抹她親自贈送的胭脂,就是她今夜要找的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2:28 AM

【067】心亂如麻

      「都平身吧!」

  風帝風雲華的聲音,傳出鑾駕,聽起來特別的虛弱。

  「謝陛下!」

  眾人道了一聲謝,猶如此起彼伏的波浪,一個個站起來。

  韶音坐在僻靜的角落,驟然聽到風雲華的聲音,秋水分明的靈瞳之中滑過一縷異色。

  「這個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聽著風雲華這聲音格外的耳熟,就是沒有太大的印像。

  風帝說完話之後,就躺在鑾椅上歇息,讓眾人看上去覺得他的精神很不好。

  麗妃見狀,唇邊冷笑連連,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況樂見其成。她自然是希望風雲華越嚴重越好,這樣她手中的籌碼自然就更有價值。

  因為風帝身體不適,所以風帝和皇后並沒有走下鑾駕。

  他們到來之後,便有內侍的通報聲響徹而起。

  「雲夢來使到——」

  尖細的嗓音,一下子就讓整個宮殿安靜下來。

  「這一次被成為珠玉月輝的夢曇太子也來了,早就聽聞夢曇太子的美名,聽說他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處理朝政,是個天才神童!」

  方紹錦開口說道,目光掃過人群,似乎沒有見到她想見的人,神情有幾分失落。

  「夢曇。」

  聽到這個名字,韶音就看到月上淵清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不是阿慈的大哥名字嗎?」

  韶音記起先前在御花園見到夢慈,心中不由掀起了驚濤巨浪。難道說夢慈是雲夢的皇子?而他那個嚴肅的大哥,就是雲夢太子!

  想到這裡,她心底頓時凌亂了。

  在一盞盞美麗燦亮的宮燈照耀下,沿著五色駝毛毯子走來的雲夢來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韶音。

  為首的是一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威嚴女子,一雙凌厲冰冷的鳳眼,充滿了盛氣凌人的感覺。臂彎搭著金色煙雲羅紗,身著鏤金百鳳朝凰裙。一頭被發液擦得鮮亮的頭髮,挽成扇形高髻,點綴上鑲著長長流蘇的鳳凰金冠,富貴至極榮曜秋菊。

  此人正是雲夢皇朝的木棉皇后,但是她一身迫人的氣勢,與她那溫婉可愛的名字很不相符。

  「好多人啊!太子皇兄,我有點怕。」

  跟隨在木棉皇后身邊的是夢曇太子和夢慈皇子,此刻夢慈撲閃著怯生生的大眼睛,朝著四周打量,躲在夢曇的身後,拉著他的衣角尋求安全感。

  「給我站直了,怕什麼?」

  夢曇見到弟弟那怯生生的樣子,冷眸掃過他的臉龐,低聲呵斥道。以前這小傢伙一個人離家出走也沒見他害怕,今日白天的時候,他也一個人溜躂得無影無蹤了。

  「這麼多陌生人!」

  夢慈可憐兮兮的說道,以前有韶音姐姐一起,他才不害怕呢!

  見到雲夢來使,皇后唐柒柒親自走出來接見,讓他們入座。夢慈什麼都沒有聽到,一雙圓溜溜的眼眸,在人群裡掃了幾遍,終於,在角落瞥見了韶音朝著他微笑的倩影。

  他迷濛的眼睛一下子就璀璨晶瑩起來,好像閃亮亮的星辰熠熠生輝。

  「阿慈,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夢曇順著夢慈的目光,看到了那坐在一角玲瓏亭中的韶音。看到她身上那一襲特別的宮裝,就想起她在宮門時候的表現,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沒、沒什麼!」

  夢慈收回目光,臉上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當夢曇見到韶音身邊的月上淵清之時,兩人的目光就在空中交鋒起來,他們的目光都透著不友善的味道,像是刀劍相對,哪怕只是對視,都透出了驚心動魄的味道。

  「這兩個傢伙好像有仇!」

  韶音嘴角抽了抽,正好位於他們兩個目光交鋒的中間,只覺得一陣涼颼颼的風在狠狠地刮。

  不過兩人礙於如今的場合,都沒有發作,只是互相凶狠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各自不看彼此。

  初次見到雲夢太子,無論是在場的秀女還是宮女,都是眼前一亮。

  麗妃同樣的張了張紅唇,沒想到雲夢太子長得如此英俊帥氣,幾乎可以和武尊王媲美了。

  雖然雲夢皇后和太子都已經入席,但是宮宴還沒有正式開始,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什麼人。

  木棉皇后的神情很冷淡,對於週遭的事情並不關注,她坐的位置距離人群很遠,讓她看上去也有幾分孤寒的感覺,負責膳食的宮女,分別站在每個桌子旁邊,為來賓斟酒。

  宮女楊海蓮見到木棉皇后,臉上露出了激動之色。手中端著白玉酒壺,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斟酒。

  「蔚千傳訊說這宮中有一人,長得與本宮有些相似,你後來找到她了沒有?」

  木棉皇后低聲問道,鏤空的金色甲套上鑲嵌著美麗的紅寶石,看上去華麗至極。

  「奴婢去御醫苑找過了,那位醫女並不在其中。御醫苑只有一位醫女,和奴婢當日見到的人不一樣。」

  宮女楊海蓮回答完,沒有其他有用的消息,便退了下去,免得引人懷疑。

  坐在另外一桌的夢曇,抬眸朝著她們看了一眼,手中握著白玉酒盞喝了一口酒。

  木棉皇后正是因為楊蔚千的傳訊才快馬加鞭趕來,沒想到還是沒有找到女兒,她垂下了眼簾,

  參加宮宴的官員們都已經到來,丞相紫阡陌和刑部尚書上官瑋坐在一起,看上去感情很好。其餘的官員也是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麼。

  夜立萬被杖責之後抬了回去,免得影響眾人的食慾。

  一道道菜餚被端了上來,各種水果琳琅滿目,叫人看著都很有食慾。

  「今天怎麼沒見到莉姐姐和小葉子?」

  韶音剝了一個桔子吃了起來,並不像是其他人那樣正襟危坐,生怕出了一點差錯。

  「小葉子聽說宮宴有好吃的,之前等不及就和莉姐姐過來了,現在人這麼多,肯定是找不到了。」

  方紹錦也探出腦袋,環顧了四週一遭,並沒有見到她們兩人。

  「今日大家齊聚一堂,真是人生之樂事。聽說上官大人教了眾秀女一曲水月鏡花,想來以各位秀女的聰明才智,必定已經練習得非常好了。今天趁著這麼好的機會,就請秀女們獻舞一支助興好了!」

  麗妃突然開口說道,讓在場的秀女聞言都變了臉色。

  秀女們練習水月鏡花不過數日,原定要一個月才能練習完畢,如今麗妃竟然提出讓她們獻舞,那豈不是趕鴨子上架?

  「麗妃娘娘,水月鏡花舞本就難跳,她們不過是練習了幾天,就算天資再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上官瑋站起身來,柔軟的嗓音緩緩地落下。

  「既然教習女官都這麼說了,麗妃就不要為難這些秀女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存心刁難呢!」

  皇后唐柒柒不悅的說道,忍著心中要收拾麗妃的衝動,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皇后娘娘言重了!只是妹妹聽說這一次的秀女中,有一位能歌善舞多才多藝的才女,如果不讓她出來跳上一舞,那可真是遺憾啊!」

  麗妃夜麗水大聲的感慨道,引發了眾人的興趣。

  「不知道麗妃娘娘所言何人?」

  「麗妃娘娘這般誇讚,想必那位秀女一定是出類拔萃啊!」

  官員們也很好奇是誰家的女兒,有這樣的才情得到麗妃如此讚許。

  「那位秀女正是韶府的九小姐,素聞九小姐艷名,還傾倒了武尊王殿下,可想而知那是何等傾國傾城了!」

  麗妃將矛頭指向了坐在一旁剝桔子的韶音,將她說得好像天上有地下無的。

  「這個不安分的狐媚子又想要搞鬼了!」

  陌雲鸞聽到她的話,就知道麗妃不安好心。她見過韶音當日在飛雪瓊華台練舞,雖然說不算是太差,但是也沒有她說得那麼誇張。況且,韶音練習水月鏡花舞不過數日,連後面怎麼跳都不知道。

  倘若現在韶音出來跳舞,肯定是當眾出醜!

  「既然韶家九小姐跳得那麼好,就請她代表我們秀女跳一支舞,為今日的接風宴助助興也好!」

  秦竹桃立刻煽風點火的說道,她本就嫉妒韶音,如今有機會看她出醜,她自然是樂得看戲。

  韶音聞言依然淡定的吃著桔子,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她們的話。

  「九小姐不敢不出來,看來也是浪得虛名,根本就不會跳吧!」

  人群之中有一名官員開口說道,語氣充滿了不屑。

  「工部尚書這麼有雅興,不若你來跳一支舞給大家助助興?」

  丞相紫阡陌手中握著一塊玉珮在把玩,刻意壓低的嗓音,有著一絲戲謔。

  「哈哈哈!」

  看著工部尚書那尷尬的臉,眾人聞言不由笑出聲來。

  「本官跳不來,我看那九小姐也不會跳!早就聽說韶家出草包,就韶普那熊樣,能生出什麼樣的女兒?」

  工部尚書不屑的說道,語氣充滿了譏諷。

  「聽說韶家九小姐可是韶家的第一恥辱呢!哪裡會有什麼才情!」

  「就是啊!根本就是一個要才沒才,要貌無貌,一無是處。」

  一些嫉妒韶音平日待遇的秀女,也小聲的議論起來。

  「真不知道武尊王怎麼會看上那種貨色?」

  一位世家公子交頭接耳的說道,不敢大聲說出來,背後指指點點的議論了起來。

  「你可要小聲點,要是武尊王聽到了,小心跟夜小侯爺一樣被打一頓。」

  「夜小侯爺玩剩下的女人也撿,那肯定是腦袋有問題。」

  「噓——」

  難聽的話語,低聲的響徹起來。武尊王坐得比較遠不知道能不能聽到,但韶音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韶音愛跳不跳是她的自由,干你們何事?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卻是你們自己丟的!你們還嫌給天曜丟的臉不夠多嗎?」

  月上淵清聽到他們這般背後傷人,拍了拍桌子,清潤的嗓音透著幾分怒火。

  也虧得韶音還能夠如此淡定的剝桔子,他都已經被這些傢伙說得火大了。

  「羽公子說的不錯,韶音跳與不跳都是由她自己決定,其他人若是有意見,那先自己上來跳一支舞。」

  皇后唐柒柒開口說道,讓韶音可以有個台階下。

  武尊王陌紫皇一臉冰冷,聽到皇后的話,他的面色才稍微緩和了幾分。只是看到月上淵清對韶音似乎相當上心,他就感覺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我跳!」

  韶音緩緩站起身來,雪錦長裙隨著她款款而來,宛如祥雲在湧動。長髮隨風飄逸,蝶羽銀翅半遮嬌顏。

  她沿著玉橋走上毓麟宮中央的水池瑤台,一盞盞紅色的水蓮燈,飄浮於水池之中。

  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讓她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

  聽到她的回答,在座眾人都是非常驚訝,但是陌紫皇卻知道韶音是要爭一口氣,不戰而退,那是懦夫所為。

  如今麗妃都已經下了戰書,倘若韶音不敢應戰,那就輸了。

  「可惜今日沒有請樂師過來,你就站在上面隨便跳跳!」

  麗妃看到韶音敢站出來,那就讓她在所有人面前把臉面丟盡。

  「誰說沒有樂師,本公主便是她的琴師!」

  長公主陌雲鸞站起身來,脆生生的嗓音,讓人聽著分外舒服。

  「這毓麟宮中有著各種器樂,倒也不需要本公主讓人去取了。」

  她款步走到水池瑤台旁邊,挑了一個美麗的箜篌,銀色的長髮在燈光中染上薄彩,嬌麗的面容,看上去依舊是那麼美麗。

  「娘親,帆帆也要給大舅媽伴奏!」

  聖伊帆興致勃勃的說道,拿起了一個葫蘆絲。

  「你們兩個都加入了,那我又豈能例外?」

  聖冥含笑的望著愛妻和愛女,手中握著一把長蕭,站在她們的身邊。

  「多謝。」

  韶音見到他們一家子如此力挺她,心中也是非常感動。

  「一家人客氣什麼!」

  小七陌雲鸞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充滿了溫暖的色彩。

  韶音轉過頭,就見到陌紫皇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的身邊,玉樹臨風的身影,站在瑤台之上分外奪目。

  「你也要為我伴奏嗎?」

  她記得當日在月牙湖邊,他那琴音彈得真是天籟一般,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我陪你跳!」

  陌紫皇的嗓音吐露出唇畔,驚呆了所有人。

  就連一直沒有開口的木棉皇后,都被他雷得外焦裡嫩。

  叱詫風雲的武尊王,誰人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武尊王的武藝高超,絕對是古武至尊,然而,他方才卻說要陪韶音跳舞!

  「咳咳咳!」

  在鑾駕之上的風雲華聽到他的話,也忍不住咳嗽起來。實在是不敢想像,他會跳出什麼樣的舞來。

  沒有誰看過武尊王跳舞,哪怕是麗妃也從未看過。

  聽到武尊王要陪韶音跳舞,麗妃心底的醋罈子早就打翻了。她一心傾慕武尊王,然而什麼也沒有得到。那個醜女,竟然會叫武尊王屈尊降貴的與她共舞,對比之下,她心中的落差猶如從高空墜落萬丈深淵。

  夜幕悄悄降臨,毓麟宮內燈火通明。

  韶音吃驚的看著陌紫皇神情認真的俊顏,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只不過這事情的發展,實在叫她始料不及。她之所以願意上台跳舞,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不想讓陌紫皇因為她而被人恥笑。

  他那一句簡單的話,卻叫她心亂如麻,整顆心都不受控制地劇烈膨脹跳動起來。

  「我要跳的舞,你可不一定會哦!」

  韶音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朝著他伸出手。白玉柔荑,玉指纖纖。雪紗在她的臂彎上纏繞,看上去宛如仙子下凡。

  「阿音,你不要小瞧我!」

  陌紫皇天神般的冷酷俊顏上,露出了一絲自信的笑容,那叫人眩目的笑容,勝過星華,恍若朝霞絢爛。

  他握住了她的手,好似握住了世間上最重要的珍寶。

  隨著一陣悠長的蕭音吹奏而起,韶音另外一隻手也搭在了陌紫皇的手臂之上,在所有人呆若木雞的目光下,兩人的動作彷彿在相擁一樣親密無間。

  當她做出這個起舞的動作,陌紫皇的眼裡也滑過了驚詫之色。

  箜篌聲伴隨著簫聲徐徐彈奏,夾在著清脆的葫蘆絲聲音,交織成一首唯美的樂章。

  陌紫皇握著韶音的手,腳步從容地往後退了一步,氣質華貴,讓所有女子都亮瞎了眼睛。

  韶音腳步邁前一步,一步一步朝著他靠近,橫移、並腳,舞出一個美麗的旋回。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舞姿飄逸優美,宛如行雲流水,叫人看著都不忍心移開目光。

  「為什麼他會跳華爾茲?」

  韶音手心都在冒著汗水,看著陌紫皇那熟練的舞步,完全就是學過華爾茲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新手。華爾茲來源於歐洲,是十足的現代舞蹈。可是為什麼陌紫皇會跳華爾茲?而且還跳得那麼好?

  陌紫皇不知道此刻韶音心底掀起的驚濤駭浪,他也很驚訝,為何韶音會跳娘親教給他們兄弟姐妹的華爾茲。

  聽娘親說,華爾茲是最美麗的舞蹈,他以前學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如今牽著她的手,他才感覺這支舞有多美。

  燈火輝煌,映著瑤台邊的水池波光粼粼,在瑤台之上挑起華爾茲的兩人,美得好似一副畫。

  雪錦宮裝白如浮雲,墨色錦緞黑如夜色。

  她像是浮雲,飄浮在他的天空之中,那麼無拘無束,自然而然。

  那種溫馨浪漫的氛圍,好像任何人都無法介入,也無法打擾他們的世界。

  「這是什麼舞?為何從來沒有見過?」

  上官瑋睜大了眼睛,激動的看著那起舞的兩人,沒想到還有一種舞能夠營造出這樣仙境般的唯美感覺。

  「我也未曾見過這種舞,但不得不說,真是太美了!」

  丞相紫阡陌眼裡泛著異彩,看著他們配合得那麼好,就像是練習過無數次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掉眼淚!」

  皇后唐柒柒目不轉睛的看著瑤台上跳舞的兩人,覺得幸福的感覺就從他們的舞步中洋溢出來,讓她看著好想落淚。

  「太精彩了!」

  「這到底是什麼舞?」

  各種驚歎聲,迅速蔓延開來。

  麗妃見到他們相擁而舞的幸福甜蜜,生生掰斷了手中的指甲套,掌心上都流出了血液。

  「姦夫淫婦!這個賤蹄子,太不要臉了!」

  她咬牙切齒的暗暗罵道,卻不敢罵出聲音來,否則她相信武尊王不會因為她是麗妃就手下留情。那個男人到底有多冷血,她非常清楚。

  只是冷血無情的他,為何獨獨對韶音百般溫柔?

  他沒有說什麼情話,但每一個霸道的舉動,都是對她無限的溫柔寵溺。

  這叫麗妃看在眼裡,痛在心尖!

  「這個下賤的女人,竟然當眾與王爺摟摟抱抱,傷風敗俗!」

  秦竹桃不願意承認韶音現在有多美,開口不斷地貶低。

  「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夢曇太子看著韶音那翩若驚鴻的舞姿,開口低吟了一句,長久保持嚴肅的俊顏之上,露出了動容之色。那猶如流星般璀璨的女子,驚鴻一舞,在他的心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記。

  她似乎總是那麼淡定雅若,自信滿滿,無論身處於怎樣的逆境,也都是從容面對。

  這樣大氣凜然的女子,哪怕收斂著一身的鋒芒,依舊叫人刻骨銘心。

  「也只有這瘋丫頭敢跳如此驚世駭俗之舞,也只有她能夠舞出絕世鋒芒!」

  月上淵清充滿欣賞的目光,望著韶音那旋舞的身姿,那是他見過最動人的舞蹈。哪怕不是華麗繁複,只是簡單的舞步,卻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一曲奏罷,一舞終了。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似乎還沉浸在那旋動的舞姿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真是下賤的人跳下賤的舞!」

  秦竹桃嫉妒瘋了,一直罵個不聽。原本她的聲音被音樂聲所覆蓋,沒有人聽到。

  但是此刻萬籟俱寂,只有她那妒忌的聲音落下來。

  霎那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秦竹桃的身上,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發現所有人都一副看白癡模樣的看著她的時候,她才感到害怕。

  「侮辱皇室!拉下去掌嘴五百!」

  武尊王陌紫皇冷酷無情的聲音,讓秦竹桃嚇得差點暈死過去。但是她沒有那麼幸運,並沒有暈過去,所以只能充滿恐懼的被拉了下去執刑。

  「還有誰有什麼意見,儘管開口,本王洗耳恭聽。」

  他凌厲的眼眸掃過眾人,好像是有冰刀狠狠地刮過,嚇得他們渾身哆嗦。

  他們又不笨,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有意見?他們也不敢有意見啊!

  「啪啪啪!」

  外面執刑的聲音,伴隨著眾人的鼓掌聲響徹而起。

  這一夜過後,眾人都預見到韶府九小姐因為這一舞,必定會名聲大噪。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木棉皇后拍了拍手,不苟言笑的臉上,也露出了欣賞之色。

  天曜皇朝因為蝶后鳳魅雪的影響,民風比較開放,對於這樣的舞蹈完全可以接受。她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舞蹈,看著當真稀奇。

  「音姐姐真棒!」

  夢慈萌萌的臉上,眼睛閃著光芒,朝著韶音歡呼起來。

  「大舅媽很棒,我就不棒了嗎?」

  聖伊帆走到夢慈的面前,嗓音軟軟糯糯的說道。

  「你也很棒!」

  夢慈臉一紅,小聲的說道。

  「哼!說得那麼小聲,一點誠意都沒有!不理你了!」

  聖伊帆氣呼呼地扭過頭,惹得眾人一陣笑聲。

  大家的心情都不錯,唯有麗妃的臉臭得好似從茅坑裡的石頭一樣,惡狠狠的目光,好似要把韶音碎屍萬段才甘心。

  韶音剛剛要往之前坐的地方走去,就被陌紫皇拉住。

  「你坐我身邊!」

  霸道的話音,不容她拒絕。

  韶音知道他的脾氣,要是她說不,鐵定也會被他直接抱過去。想到這裡,她的臉頰不由浮起了紅暈。

  想到要問他為何會跳華爾茲的問題,她便依了他,跟他一起走過去。

  她坐到主位旁邊,那屬於武尊王正妃的位置,再度讓一大片人吃了一驚。原本大家都認為韶府九小姐就算嫁入武尊王府邸,也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小妾,如今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這種榮寵可不是一個沒地位的小妾能享受到的!

  「太上皇駕到!」

  「太上皇后駕到!」

  兩聲通報聲響徹而起,原本坐著的人,無論是大小官員,還是雲夢皇朝的來使,全都站了起來。

  木棉皇后臉上露出了激動之色,看了一眼手腕上一條五彩絲線編織的手環,這是她最珍視的東西,也是蝶后送給她。

  在座的許多人都非常仰慕鳳魅雪和陌煙華,如今有機會一睹真容,他們都是伸長了脖子,翹首期盼。

  兩人姍姍來遲,沒有換上華貴的宮裝,只是穿著便裝就叫所有人驚艷不已。

  他們坐到了主位之上,無人有意見,就算是皇后唐柒柒和風帝風雲華也都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

  麗妃是第一次見到鳳魅雪,只是一眼,就叫她自慚形穢。

  「參見太上皇!」

  「參見太上皇后!」

  蝶后鳳魅雪掃過麗妃時候,那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讓她害怕得顫抖。那種恐懼是來自於靈魂深處,叫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

  夜麗水也是現在才明白,為何當初主子會讓她千萬不要去招惹鳳魅雪,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怕。威嚴天成,不怒自威。

  不知道何時,麗妃的背後已經全是冷汗一片,而那只是鳳魅雪一個眼光造成的。

  「好了,都不用多禮了。」

  陌煙華抬了抬手,對於這些繁文縟節他沒有那麼講究。

  「雪姐姐!多年未見,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美麗動人!」

  木棉皇后在鳳魅雪的面前,好像又回到了兒時無憂無慮的童年。那個時候,鳳魅雪就是她心目中的女神,哪怕是過了這麼多年,她還記得她的音容笑貌。

  「囡囡,一別多年,可別來無恙?」

  鳳魅雪淡淡的看了木棉一眼,柔和的嗓音,悅耳動聽。

  「我很好,謝謝雪姐姐掛懷。」

  木棉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聽著她的問話,她心底也是百感交集。

  當年那個在木棉村長大,天真無邪的囡囡已經不復存在。宮廷之中爾虞我詐,步步驚心,她這十幾年在宮中可以長盛不衰,得蒙聖寵,經歷了太多太多她不想去記起的事情。

  「我這一次來神都是為了找尋一件遺失的寶貝,會在這裡逗留幾日。」

  「木棉皇后願意在這裡小住,我們自然是歡迎了。」

  皇后唐柒柒開口說道,想起今日她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沒有完成,繼續開口說了起來。

  「如今秋寒天冷,本宮命人趕製了一批棉鞋,秀女們平日宮訓很辛苦,一個個過來領回去。」

  「柒柒真是有心了!」

  鳳魅雪似笑非笑的看了唐柒柒一眼,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並沒有開口揭破。很多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就好,她也不想管太多年輕人的事情。

  她又看了坐在陌紫皇身邊的韶音一眼,不知道她這小媳婦要藏到何時才會現出真顏。

  一個個秀女都親自到皇后唐柒柒身邊的左左姑姑手中領了精緻的棉鞋,一一做了登記。

  唐柒柒認真的看著她們的妝容,這些秀女果然都很聽話,全部都塗上了她送的胭脂。這種胭脂的味道和顏色和其他的胭脂不一樣,所以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當一個個秀女都領了棉鞋回去的時候,唐柒柒竟然沒有發現一個沒有塗抹那盒胭脂的人。

  她轉頭看了風雲華一眼,似乎在詢問他有沒有見到當夜救他的人。

  風雲華搖了搖頭,透過紗曼,他並沒有看到那個救他的秀女。

  「不可能是秦竹桃和夜青蕖啊!還能是誰?」

  唐柒柒排除了兩個不在場的秀女,不明白自己錯漏了什麼,她努力地想著。

  另一旁,韶音原本打算去領棉鞋,不過人那麼多,她就打算先問問陌紫皇關於華爾茲舞蹈的事情。

  「陌紫皇,你怎麼會跳那個舞?」

  她手中端著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提提神,一臉期待的問道,亮晶晶的水眸之中,充滿了希冀的光芒。

  她在想是不是也有誰與她一樣,是來自於遙遠的未來時空,不小心誤入了這個異世。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如果有那麼一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那將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

  她原本沒有抱什麼希望,但見到陌紫皇跳的華爾茲,她的心就火熱了起來。

  「問世間誰最有才華,自是我當仁不讓。」

  陌紫皇非常不謙虛的說道,說出來的自戀話語,叫韶音差點直接噴了他一臉的茶水。

  「你嚴重腦殘,已經無力回天了!診斷完畢!」

  韶音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非常痛心疾首的說道。

  「你好毒舌......」

  陌紫皇聽著她的話,額頭的青筋隱隱暴跳。

  「彼此彼此!」

  韶音朝著他拱了拱手,看著這傢伙明明一副冰山臉,怎麼就會透著一股無賴勁兒呢?

  「你快告訴我!誰教你的舞?我好想知道哦!」

  韶音眨了眨眼睛,表情純潔無辜,直勾勾的盯著陌紫皇。

  就在陌紫皇快要敗下陣,準備開口告訴她的時候,就聽到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從旁邊傳來。

  「對!就是她!就差她一個了!」

  皇后娘娘唐柒柒風一般的衝到了韶音的面前,仔仔細細地把她打量了一遍,那兩眼放光的樣子,讓韶音感覺相當的驚悚。

  「你——你要幹嘛?我不百合的!」

  韶音拉了拉衣領,堅決不妥協的說道。

  「噗!」

  鳳魅雪聽到韶音這話,直接茶水一口噴到了起身走過去看熱鬧的麗妃臉上,幾片茶葉還掛在麗妃的臉上,茶水花了她的妝容,讓她看上去相當的猙獰。

  「皇嬸,你要做什麼?」

  陌紫皇看到唐柒柒如狼似虎的樣子,不悅的說道。

  「小音音,你昨兒個晚上是不是出門了?」

  皇后唐柒柒猶如大灰狼哄騙小紅帽的聲音,讓韶音更加發毛起來。

  「沒有啊!」

  韶音怎麼可能會承認,果斷地搖頭再搖頭。

  「真的沒有?不能騙人哦!騙人不是乖孩子!」

  皇后唐柒柒眼睛發光,好像是在打量什麼獵物一般。

  「沒有!絕對沒有!」

  韶音搖頭再搖頭,動作非常利索。她又不傻,才不當什麼乖孩子。不騙人,怎麼可能!

  「那可不可以把面具摘下來,讓本宮瞄一下下呢?」

  皇后唐柒柒看著韶音那沒有塗抹任何胭脂的紅唇,模樣猶如覬覦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不可以!」

  韶音還沒有開口,陌紫皇就已經霸氣的替她回答了。

  陌紫皇一把將韶音拉到身後,防止皇后唐柒柒對她有什麼非份之想。他在想是不是韶音之前跳得太美了,所以皇嬸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念頭。

  看她那色迷迷的樣子,這個可能不是沒有的!

  皇嬸對皇叔太失望了,轉而對全天下的男人都失望透底,所以打起了女人的主意。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實在是太有道理了,看著唐柒柒的目光也充滿了戒備。

  「看一下也不會怎麼樣,大不了等會兒宴會散場之後,讓皇嬸一個人看。」

  皇后唐柒柒看著韶音,如今只剩下她一個秀女沒有塗抹胭脂,加上她又戴著面具,所以風雲華看不到她的模樣。韶家本就是古醫世家,聽說當日芙蓉宴中毒的世家小姐就是被韶音所救,她原本不記得這件事,如今才想了起來。

  發現相思豆有毒的人就是韶音,綜合那麼多的因素,她是最有可能的一個!

  「更不行!」

  聽到皇后唐柒柒想要單獨一個人看韶音的臉,陌紫皇的危機感越發強烈,義正言辭的拒絕道。

  韶音站在他的身後,也是一臉的錯愕,這都什麼情況?

  只是聽到皇后唐柒柒想看她的面具下的臉,那是往往不可以的,因為她今日走得匆忙,並沒有在臉上畫上黑點。若是面具摘下來的話,那豈不是就把真容暴露出來了!

  「不過是一張醜臉,有什麼遮掩的!」

  麗妃趁著陌紫皇和唐柒柒在說話,無聲無息猛地伸出手,將韶音臉上的蝶羽銀翅摘下,想要讓她被文武百官與鄰國太子嘲笑。

  就憑她那醜樣子,也妄圖當武尊王的側妃,根本就是丟皇族的臉面!

  在她看來,若是武尊王娶了這樣的醜女,必定會淪為整個神都,乃至各國的笑柄。

  她今日就讓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看,這醜女到底是有多麼叫人不堪入目。

  就在她握著面具洋洋自得的時候,全場卻是安靜到落針可聞。

  麗妃沒有在這些的人眼中見到嘲笑和不屑,而是一種叫她不敢相信的驚艷與狂熱。她連忙轉過頭去看韶音,下一刻,她整個人就像是石化一般,臉上模糊掉的妝容,配上她張大到極限的嘴巴,格外醜陋。

  「這一定是假的!」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劃破了夜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2:33 AM

【068】麻煩不斷

      溶溶月色照耀著晶燦的琉璃頂,毓麟宮金色穹頂上的鳳凰壁畫也泛著淡淡的光澤。

  韶音一襲雪錦宮裝立於高處,輕柔的夜色裡,從御花園中飄來的花瓣,灑落在她那桃夭若錦的雲袖之上。墨髮傾瀉而下,宛如輕綢滑順,幾縷髮絲在風中微揚。

  原本長滿可怕黑斑的鬼臉,已然被潔白無暇的玉容所取代。

  那是一張叫人看著非常舒服的臉,配上她身上那股淡雅寧靜的氣質,真叫人驚艷到了骨子裡。

  出水的洛神香妃,怕也不過如此風姿。

  她的美不像牡丹艷麗逼人,而是一種鍾靈毓秀之美,宛如天山雪海之巔一株迎風綻放的雪蓮花,如雪似玉,芬芳馥艷。這種美,好似深呼吸一口,就會隨著香氣滲透五臟六腑,叫人一輩子都沉醉。

  無怪所有人都會露出驚艷之色,沒有人想得到那半顏面具下覆蓋的竟然是這般絕美的面容。

  聽到麗妃的尖叫聲,韶音感覺臉上一陣涼風吹來,蝶羽銀翅已經不翼而飛。

  她心中一陣「咯登」,秋水明眸之中閃過一抹慌亂之色。她如今露出了真顏,接下來肯定是麻煩不斷了。她本來就討厭麻煩,而都是麗妃造成了這樣的情況。她一把搶過麗妃手中的面具,揚手間就給她撒了一把藥粉,毒不死她,整死她。

  「本姑奶奶的面具可不能讓你白摘的!」

  她在心中暗暗的怒道,臉上依舊是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的淡然模樣。

  「好狡猾的小狐狸!看來以後皇兒可要吃得死死的了!」

  鳳魅雪見到她的小動作,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笑之色,不動聲色地坐在主位上看著熱鬧。對於韶音的真顏,她並沒有露出什麼驚奇之色,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可惜鳳魅雪晚來了一步,並沒有見到韶音和陌紫皇共舞的華爾茲,否則一定會發現韶音是來自現代。

  陌紫皇並不知道華爾茲是源於另外一個時空的舞蹈,他只是認為這是一種比較罕見的舞蹈,所以對於韶音跳出這支舞並不覺得奇怪。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娘親體內的靈魂是現代的黑道女皇,因為她從來沒有提過,就連他父親也不知道。

  陌煙華的神色也很淡定,在他的心中,世間萬千美色,也不若身邊愛妻的溫柔淺笑來得好看。只是看到了兒媳婦的模樣,他也頗為滿意。這般靈動秀氣的女子,配上陌紫皇,當真是絕配。

  「你分明不是長這個樣子的!你是假的!」

  麗妃怒瞪著眼睛,看著這個比她年輕漂亮不知多少倍的美人,她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韶音還沒有開口,聽到這話的陌紫皇和唐柒柒也看了過去。看清楚她在燈火之中的絕美玉顏,陌紫皇也呆住了,臉上的表情,變化了幾下,最終只吐露出了一個令他咬牙切齒的名字。

  「唐——糖——糖!是你!」

  這個鬼丫頭居然耍了他,他還傻傻的信了。難怪他怎麼覺得那姑娘特別眼熟,沒想到原來竟然就是韶音!

  他伸手去袖子中找長命鎖,但什麼也沒有找到,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白天明明還在的,怎麼才一會功夫就不見了。

  他想起那華麗的一撲,就猜到十有八九是被鬼丫頭給摸回去了。

  「糖糖?糖糖在哪裡?」

  皇后唐柒柒原本就沒有見過韶音的面容,如今一見也覺得特別的養眼,還沒欣賞完,就聽到陌紫皇那氣怒的嗓音,不由一頭霧水。

  「什麼糖啊?能吃不?」

  韶音聽到陌紫皇的聲音,就知道麻煩來了。她一臉的無辜,美麗無暇的嬌顏上,睫羽纖長地眨了眨,配上她那惹人犯罪的臉蛋,殺傷力十足。

  「你——你這個無賴!」

  陌紫皇聽到她裝傻,當作沒有月牙湖梅樹下相遇的事情,被她憋得說不出話來。他現在自然不能說出當日的事情,否則韶音就是私闖禁地,這個罪名讓有心人拿去利用的話,對她很不利。

  哪怕是生氣懊惱,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氣呼呼地罵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咳咳咳!」

  皇后唐柒柒還想再問清楚唐糖糖的事情,就聽到風雲華距離的咳嗽聲傳來。

  她連忙快步走到風帝的身邊,見到他指了指韶音,然後微笑著點點頭,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韶音就是當日救下風雲華的女神醫!

  「匡當——」

  一個酒壺落地,發出了一聲巨響。

  宮女楊海蓮驚喜交加的看著韶音,連忙將酒壺撿起來,然後朝著木棉皇后遞了一個眼神。

  「毛手毛腳的,還不快下去。」

  左左姑姑見到楊海蓮這麼粗心大意,不悅地讓她退下,免得到時候又闖了禍。

  宮女楊海蓮收拾了東西,退了出去,但木棉皇后也已經收到了她傳遞的消息,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尊王身邊的韶音。

  那眉眼間透著一股清新秀氣,彷彿一朵剔透的琉璃花,看著都想要好好呵護。

  一雙純淨的眼,讓木棉皇后想起了年少時候的自己,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年輕時候的木棉很美,好像燦爛的木棉花,但遠遠不及韶音的美。她們只是眉眼間有些神似,但還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不是相熟的人,也不會認為她們多相似,畢竟年齡差距擺在那裡。

  她的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但是卻極力按捺著心底的激動。尋找女兒的事情非常重要,絕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如今她親眼見到了這個和她年輕時候頗為神似的小姑娘,自然要讓楊蔚千去仔細地搜尋韶音的情報。

  夢曇見到母后的異樣神情,目光深深的看了韶音一眼,又看了他母后一眼。紫羅蘭色的瞳眸之中,滑過一縷了悟的神色。

  他看到她的模樣,心中卻覺得她天生就該是這個樣貌,才配得上她那不染纖塵的氣質。

  那股清新的美,叫他心底萌生起一抹淡淡的異樣感覺。好像有一根輕盈的羽毛,飄落這他的心坎上,撓得他有些酥麻。

  「音姐姐怎麼變了樣子了?美得跟天仙一樣!」

  夢慈嘟囔著喃喃道,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對啊!不是聽說韶家九小姐是第一醜女嗎?」

  「如果第一醜女都長成這樣子,那整個神都的女人都是歪瓜裂棗了!」

  「這哪裡醜了?明明從上到下,都是無可挑剔啊!」

  「這就是我夢中的女神!」

  「好美膩!」

  「聽說當初夜立萬居然拋棄了這位女神,他實在是瞎了眼了!」

  「何止是瞎眼啊!簡直是腦子被狗啃了!」

  「這等美人也狠心辜負,真該碎屍萬段!」

  原本還這說著不屑話語的世家公子,乍見韶音的玉容,態度全都轉了一百八十度。韶音這一變就從女鬼,變成了天仙!轉變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那些諷刺陌紫皇有眼無珠的人,現在一個個痛心疾首,恨不得把自己給剁了。怎麼就沒有早一步下手?求得美人青睞?

  如今看著那雪山女神般的韶音,他們只能眼巴巴的流口水。

  「音妹妹!變得好漂亮啊!」

  方紹錦也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沒想到韶音竟然會大變樣,完全讓她無法反應過來。臉上寫滿了喜悅之色,為韶音感到高興。

  女人的臉有的時候比性命還要重要,如果沒有了臉,那很可能一無所有。雖然有些諷刺,但是那卻是事實。

  男人的腦子愛著女人的內在,不過他們的眼睛可不是那麼想的。內在美也要有人想挖掘,才能看得到!

  「這也太神奇了!」

  蘭沁妍記得當日麗妃揭開過一次韶音的面紗,露出的是眾人鄙夷的醜顏,如今麗妃再度揭開韶音的面具,露出的卻是驚世之容。

  「爺的眼光,果然極好!」

  她抿嘴笑了起來,看到麗妃那難看的臉,心中也特別爽快。

  誰叫麗妃總是要為難韶音,現在見到她吃癟,大快人心。

  「瘋丫頭——這真的是她嗎?」

  月上淵清猛地站起身來,遙遙的望著韶音那動人的倩影,一顰一笑都叫他心潮澎湃。

  「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這世上真有女子長得那般清麗無暇嗎?

  他對女子的長相並不看重,世界上紅粉萬千,他依舊心若菩提,不起波瀾。

  然而,這一日,卻起了驚天變化。

  他看過最美的冰雪,韶音就像是那純潔的冰雪,輕舞飛揚,落在他的肩畔停駐片刻,但即便如此,也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至少,茫茫人海,落落時光,他們曾經相遇過。

  看到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韶音的身上,未曾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蘭沁妍的臉上拂過一縷淺淺的憂鬱,眼眸中浮起一抹朦朧水色。

  她明明就在他身邊,可他為何沒有注意到她?

  他難道忘記了南湖之畔的小妍兒了嗎?

  「小妍兒,等你長大了,我娶你回家可好?」

  耳畔似乎有一句溫柔稚氣的嗓音這迴盪,她還記得他,但他卻早已經不認得長大以後的她。

  那句兒時的玩笑話,他只是隨口一說,早就忘記了,但她很傻,當真了。

  一直想著快快長大,嫁給淵清哥哥,但他都不記得自己了。她還沒有回答他,那個只有長大後才能回答的話。

  青梅竹馬,終究敵不過逝水流年,風霜過後,什麼也不曾留下。

  青梅凋零,竹馬斑駁,誰還在記憶彼岸念念不忘?

  月上淵清收回注意力,清風般的目光掃過蘭沁妍身上的時候,只是停頓了一下,並沒有記起她來。畢竟他們相識的時候,蘭沁妍還很小,女大十八變,他自然沒有記起她。

  另外一旁,正趴在桌上認真吃東西的葉遠婷,突然被姜莉叫起來。

  「莉姐姐幹嘛拍我頭啊!沒見我正忙著嗎?」

  葉遠婷左手拿著一個白雲酥,右手握著一個水晶糕,吃得正開心。

  「快看上面啊!那個是音妹妹啊!」

  姜莉拍了拍葉遠婷的手臂,讓她看向韶音。

  「噗——」

  葉遠婷看到韶音的樣子,不由直接噴了一桌子的糕點。

  與她一樣目瞪口呆的還有那些眼高於頂的秀女們,這些秀女原本還對韶音冷嘲熱諷,現在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乎忘記了如何說話。

  她們感覺先前恥笑韶音的話,現在顯得多麼蒼白無力。一個個臉上熱辣辣的,好像被活活打了一巴掌。

  皇后唐柒柒走到韶音的面前,緩緩的開口問道:「聽說九姑娘以前的臉上有著黑斑,今日一見,怎麼與傳言並不相符呢?」

  她問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惑,眾人也都仰頭看向她,好想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這個其實是要歸功於小女子近日研究出的一種美容秘方,驅除了臉上多年的黑斑,讓皮膚變得更好了。」

  韶音知道如今既然已經被看到了真容,那她藏著掖著也沒用,便大方的開口說道。

  聽到她有美容秘方,這些愛美的秀女們,全部都像是餓狼一般,眼睛冒著綠光盯著她。

  她們可是親眼見證了這美容秘方的神奇,能讓一個超級醜女,變身為絕世美人的美容秘方,對她們而言有著天大的吸引力。

  「哇!那秘方可否告知一二?」

  皇后唐柒柒聽到有這麼神奇的美容秘方,也是一臉的激動。哪個女人不愛美?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一樣。

  「娘娘,這種美容秘方是我們韶家的不傳之秘,而且只有小女子做得出來,只是需要耗時耗力——」

  韶音說得非常認真,好像真有這種事情一樣,讓大家都聽得芳心怦然。

  「本宮願意花重金跟你買下這美容秘藥!不會讓你白出力的!」

  皇后唐柒柒非常乾脆的說道,臉上掛著笑容。這歲月不饒人,她也希望在夫君的面前顯露美麗的一面,花多少錢都值了!況且,她堂堂國母,還出不起這個錢嗎?

  「娘娘這是折煞韶音了,韶音怎麼敢要娘娘出錢!」

  韶音開口說道,一臉的惶恐之色,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她這一次既然露了真顏那就不能白露,怎麼說也得大賺一筆。美容秘方她多得是,隨便拿幾個出來,也可以叫這些古人驚訝的。

  「本宮豈能叫你白出力!讓你收!你就收下!本宮定金先付了!」

  皇后唐柒柒見她不願意收錢,還以為她不想拿出秘方,連忙焦急的說道。馬上脫下一個上好的玉鐲子,就往韶音的手上套去。

  其他的秀女看得也是眼紅不已,爭先恐後的要跟韶音買這美容秘藥。否則秘藥越賣越少,那可如何是好!

  「我也要買!」

  「還有我!也給我留一份啊!」

  「拜託了!」

  「......」

  聽著那熱情似火的聲音,韶音假裝露出為難的神情,好像捨不得割愛一樣,讓眾人覺得那美容秘藥一定珍貴至極。

  她可以猜到,這一次肯定賺個缽盆滿!

  木棉皇后聽著也非常心動,想要開口買的時候,站在一旁的麗妃突然抓狂一般,猛地把衣裳豪放地扯開。

  「嘶啦——」

  一道裂帛的聲音,在人聲鼎沸中顯得微不可聞。

  但麗妃正好站在韶音旁邊,但她將衣裳撕裂,露出了白嫩豐腴的手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矚目。

  「嘶啦——」

  麗妃似乎覺得撕開外裳還不夠過癮,紅著眼睛把裡衣也猛地一撕,一把扯出了繡著鴛鴦的肚兜,放在手中揮舞了起來。

  全場見到麗妃宛如癲狂的發浪模樣,眼珠子掉了一地。

  尤其是那些沉迷於煙花巷子的紈褲公子,更是口水直流三千丈。

  「王爺!來嘛——」

  麗妃臉頰異樣潮紅,面露春情,揮舞著肚兜,要朝武尊王撲去。

  當場,鳳魅雪和陌煙華的臉就黑了下來,在場的只有一個王爺,就是他們的愛子陌紫皇。

  這個蕩婦,竟然敢做出這種舉動,叫他們如何能容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2:45 PM

【069】亂蝶狂蜂

      「王爺——」

  麗妃此刻就像是亂蝶狂蜂,完全迷失於花間,嗲聲讓眾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顫了顫。一張妝容模糊的臉,看上去特別的嚇人。她入宮很晚,加上又是夜家最小的女兒,今年二十九歲,豐腴的身材凹凸有致,看得文武百官與各家公子都是一陣騷動。

  「敢情麗妃入丐幫了!打扮得很講究啊!」

  韶音也連忙閃到一旁,免得被波及到。無暇的小臉蛋上,撲閃的大眼睛正躲在陌紫皇的身後,充滿了慧黠之色。

  看來麗妃對武尊王的執念太重了,她只是下了一些致幻藥,大發慈悲圓一圓她心中的夢。

  只是沒想到,這傢伙節操掉了一地,心裡念念不忘的居然是對陌紫皇做這麼禽獸的事情。

  堂堂一個麗妃,居然當眾脫衣勾引武尊王!

  這麼一大頂綠帽子,華麗地蓋在風帝的腦袋上,這次叫她如何翻身!

  哪怕風帝與她並無夫妻之實,但一個妃號,也代表了她是風帝的人。此番紅杏枝頭春意鬧,當著風帝的面,如此放浪形骸,真是勇氣可嘉。

  旁人自然不知道她被下了藥,因為她之前還是正常的。

  「王爺——麗水要嘛——」

  麗妃飢渴難耐地撲向陌紫皇,邊跑邊撕衣服。她進宮這麼久,風雲華都沒碰她一下,偏偏她又時值虎狼之年,被韶音的致幻藥一刺激,完全就是乾柴烈火,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滾!」

  武尊王陌紫皇別過頭,妖孽般的俊顏,黑如鍋底,看一眼麗妃那衣裳半露的模樣,都覺得想要作嘔,不想讓她污了眼睛。他感覺到刺鼻的香風撲來,動作利落霸氣,一腳將麗妃踹到了一旁的人群之中。

  她原本還勉強遮掩的衣裳,在那些紈褲子弟的視野中撕開更大面積,亮瞎了他們的眼睛。

  皇后唐柒柒和風帝風雲華見到麗妃那浪蕩的行為,面面相覷,實在是被雷得外焦裡嫩。

  韶音也是紅唇微啟,面露驚訝之色。他踢得那麼精準,而且看都不用看一眼,這聽聲辨位的本事挺厲害的。

  「啊!」

  麗妃尖叫著飛過去,眾人見到麗妃,馬上一哄而散。

  再怎麼說她都是風帝的妃子,如果被她砸到了,那可是與后妃有染。

  眾人猛地散開,麗妃就一路從地面上,滾到了水池裡面。

  「嘩啦——」

  夜裡冰冷的水,嗆得麗妃猛地咳嗽起來。她這才清醒過來,有些不知所以的看著自己的模樣,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她會在水裡。

  一陣寒風吹過,她渾身哆嗦起來,她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啊!」

  麗妃看到水池邊上還站著許多人,一個個都是對她避之不及,但也有幾道猥瑣的目光盯著她看,她羞憤欲死。

  「來人,快扶本宮上去!」

  她雙手捂在胸前,大聲的叫嚷道,腦袋裡完全是漿糊一般亂成一團。

  一旁的宮女們聞言,一臉慌亂地要過去。

  「慢著!」

  一道威嚴霸氣的清亮嗓音,落在了每個人的耳畔。

  聽到這個聲音,宮女們都止住了腳步,轉眸看向了主位之上的鳳魅雪。

  「夜麗水行為不檢,實為天曜恥辱。即日起,廢除這賤婦的妃號,貶為天牢苦役,拖下去!等候皇后親審處置!」

  鳳魅雪冷眸一掃,動聽的嗓音,傳徹下來,讓夜麗水猶如晴天霹靂。

  天牢苦役可是替關押在天牢中的重犯洗夜壺倒糞盆的差事,還要清洗又髒又臭的牢房,另外還是供獄卒褻玩的賤婢。除非犯了重大罪行的宮人,否則不會被貶為天牢苦役!

  「冤枉啊!你不可以剝奪本宮的妃位——」

  夜麗水驚恐的大叫起來,上一刻她明明還是風光的麗妃,但這一刻,她卻是個人人可辱的賤婢,叫她如何能夠接受。

  「堵上嘴,拖下去!」

  鳳魅雪沒有給夜麗水辯解的機會,一聲令下,皇族禁衛軍馬上執行命令。

  哪怕如今掌著鳳印的人是皇后娘娘,但對於鳳魅雪的命令,無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甚至連一絲的質疑都沒有。這便是鳳魅雪多年的積威,與她在臣民心中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

  夜麗水還想要尖叫,就被風七里直接用一塊抹布堵住了嘴巴,一臉嫌惡地拖了下去。

  其實鳳魅雪完全可以下令處死夜麗水,不過她知道最後要怎麼處置夜麗水,就看皇后唐柒柒的意思。以她的睿智,自然看得出唐柒柒對夜麗水有所顧忌,否則以唐柒柒的性格,早就把夜麗水毒死無數遍了。

  夜麗水進宮之後,從未到過茉雪宮,沒有見過那一番毒物滿天飛的光景,更不知道在她眼中軟弱可欺的低調皇后,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她一直以來都是聽主子的命令行事,以手中那種可以暫時壓制風雲華毒發的藥威脅皇后唐柒柒,因為那藥必需和血嬈花的花瓣中和在一起服用,所以她必需以人血來澆灌血嬈花。

  那藥是她每個月定期從接頭人手中得來的,如果她一死,誰也得不到那個藥。這便是她威脅唐柒柒的籌碼,讓她沒有辦法對她下手。

  夜麗水被鳳魅雪貶入天牢,但她心中還存著等皇后來審她的時候,又可以恢復之前的榮華的念頭。

  她若是知道風雲華的毒,已經被韶音解了,恐怕現在就直接咬舌自盡了。因為,未來一片黑暗,完全沒有光明可言。

  可惜她現在還被蒙在鼓裡,所以心中充滿了出來的希望,怎知她這一入天牢,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

  夜麗水被拖走之後,眾人都不敢說一句話,生怕惹怒了鳳魅雪,那他們就要跟著倒霉了。

  「真是讓木棉皇后看笑話了,都怪本宮管教無方。」

  皇后唐柒柒臉上帶著幾分歉意開口對木棉皇后說道,今日出了這樣的醜事,夜麗水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原本她還在擔心一個小宮女的供詞無法讓夜家心服口服,如今當著文武百官,還有鄰國使節的面,夜麗水百口莫辯。哪怕是夜家,對於怎麼處置夜麗水,也不敢說什麼。

  定南侯夜定南年紀已經大了,因為曾經在戰場上受過多次傷,如今已經卸下了將軍的職位,在家中養老度日。但他在神都之中還是很有威望的,倘若唐柒柒的證據不夠,必定會得罪定南候。

  不過這一次是鳳魅雪親自下令,想必沒有誰會反對。別說夜麗水出了這樣的醜事,就算什麼事情都沒有犯,得罪了鳳魅雪的話,也不會有人敢求情的。

  對於皇嫂她一直都是非常敬佩,如果不是皇嫂現在不問世事,天曜皇朝內部也不會腐化得那麼厲害了。他們夫妻二人決心隱退,根本不理會朝堂的事情,如果今夜不是關係到陌紫皇,相信鳳魅雪不會開口。他們認為兒孫自有兒孫福,每個皇朝都會經歷興衰更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風雲華身體孱弱,太子年幼,唐柒柒不懂得朝堂的事情,那兩位能力十足的傢伙,又不理朝政,好在他們丟了一個陌紫皇在這裡,保住皇族不滅。否則,她無法想像如今的天曜皇朝,會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無妨!」

  木棉皇后搖了搖頭,淡淡的回答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眾人也沒了什麼興致。

  「今晚的宮宴到這裡差不多就結束了,在此之前,本宮有一件事情要宣佈。」

  皇后唐柒柒也看到大家沒有什麼興致,便開口說道。

  聽到她的話,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她。

  「芙蓉宴相思豆之毒,多虧了韶家九小姐韶音的及時發現,才阻止了這場大災難。韶音年紀雖小,但醫術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所以今日特封為帝醫,官位正一品,有權協理朝政。特賜帝醫府邸一座,風帝親題匾額一塊,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一枚!」

  皇后唐柒柒清脆的聲音,清晰地落了下來,像是颶風刮過,叫所有人風中凌亂。

  尤其是那些官員,原本看著韶音的驚艷目光,化作了濃濃的羨慕。

  正一品的女帝醫!

  這可是天曜皇朝史無前例的官職,官位等同於丞相和太師,比起刑部尚書上官瑋的官職還要高!

  韶音此次可以說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此女果然不是池中物!」

  丞相紫阡陌自言自語的說道,目光充滿欣賞的看向韶音。紫阡陌很早之前就已經預言過,韶音不會是普通人,必定會有所作為。如今才短短的時間,她就平步青雲!

  「丞相大人神機妙算!看來以後朝堂就不寂寞了!」

  女官上官瑋溫婉的笑著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多了一個女官,這可真是好消息。她一直都覺得,女子不比任何的男子弱小!她在證明,她在堅持,就是為了告訴全天下,女子不遜於男兒!

  現在朝堂之上又多了一名女官,還是一品帝醫,讓所有的女子都臉上有光!

  「呵呵,是啊!朝堂日後要熱鬧多了!」

  丞相紫阡陌點了點頭,看了看武尊王陌紫皇又看了看帝醫韶音,這兩個一起在朝堂上共事,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有趣的事情來。

  御醫原本都是在宮內治病,並不曾上朝議事。但如今韶音是正一品的帝醫,身份非同一般,被特賜上朝協政。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勝任,畢竟朝堂不同於其他地方,不是有醫術就足夠的。

  「真是期待這位一品帝醫的表現!」

  女官上官瑋雙手撐著腦袋,唇角笑容淺淺,看上去美麗端莊。

  「拭目以待吧!」

  丞相紫阡陌美麗的面容上,笑容充滿了一股莫名的意味。

  「多謝皇后娘娘!」

  韶音愣了愣,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她想明白的時候連忙開口道謝。她並不知道自己會被冊封為帝醫,最重要的是救了風帝的性命。這樣的大功,封為帝醫,有各種賞賜都是無可厚非的。

  因為唐柒柒和風雲華自有計劃,不宜公佈真正的原因,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

  「不必謝本宮,應該是本宮要好好感謝你才對!此次冊封是風帝的旨意,本宮只是代為傳達。」

  皇后唐柒柒開口說道,讓人取來了官袍和官印,以及帝醫府邸的地契房契,還有自由出入宮門的特許令牌。

  「謝風帝隆恩。」

  韶音經過宮廷禮儀訓練,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

  習秋姑姑讓幾個宮女替韶音端著東西,稍後送去她的住處。

  「如今你已是一品帝醫,自然不宜與其他的秀女同住一屋,本宮特賜你一處在宮中的居所,槿嵐苑。槿嵐苑位於紫菱宮,那裡也住了另一位醫女,你們可以相互照應一下。」

  皇后唐柒柒溫柔的說道,心中對於韶音感激至極,如果不是她當夜相救,風雲華如今說不定已經死了。

  風雲華並沒有說出當夜韶音救他的過程,不然他會覺得相當的丟人。

  「另外,還有一塊免死金牌,可以換得一個願望,保你一命。只要是不危害皇朝的合理要求,都可以為你達成。」

  皇后唐柒柒還拿出了一個叫所有人都眼紅的免死金牌,作為對韶音的報恩。

  「真的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韶音接過這免死金牌,想著要不要現在就提出解除她和陌紫皇的婚約,這樣省得以後還要說服陌紫皇。不過她轉念又想了想,為了解除婚約用掉這個免死金牌好像太浪費了,萬一有什麼急需這個免死金牌的時候,那救急都沒辦法了。

  「是啊!只要是合理的要求,都可以提出來!」皇后唐柒柒語氣很溫和,耐心地回答道。

  「那我還是先想好再說。」

  韶音收起免死金牌,不能這麼輕易用掉。

  「要想多久都可以,只要天曜皇朝延續下去,這個許諾就一直有效。」

  皇后唐柒柒的臉上滑過一抹憂色,不知道天曜皇朝能否屹立不倒。

  「嗯,韶音知道了。」

  韶音有了一枚免死金牌,感覺底氣也足了不少。

  「好了,沒有別的事情,大家都散了吧!本宮也乏了!」

  皇后唐柒柒昨晚一夜沒休息,如今也有些撐不住了。

  「習秋,你帶帝醫去新住處,另外安排幾個伶俐的小宮女貼身伺候著。」

  「是,皇后娘娘。」

  習秋姑姑行了個禮,恭敬地回答道。

  「我們也回去歇著了!」

  鳳魅雪和陌煙華朝著韶音和唐柒柒點了點頭,最先離開了毓麟宮。

  見到他們離開,雲夢的使者才動身離開。緊接著,皇后唐柒柒和風帝風雲華也離開了毓麟宮。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個個告辭之後離開。

  韶音不想被人纏上,所以沒有再去詢問陌紫皇關於華爾茲的問題,對著蘭沁妍和方紹錦的方向揮了揮手,就先行和習秋姑姑離開。

  如今韶音是一品帝醫,手中還有著神奇的美容秘方,自然會引來許多人的覬覦。有人想拉攏,有人想試探,各種麻煩。她不喜歡這些虛偽的人,也不想跟他們有什麼交集。

  關於華爾茲的事情,只能下次見到陌紫皇的時候再問,就是不知道那嘴硬的傢伙肯不肯說。

  她走出了毓麟宮,感覺這一場宮宴真是一波三折,出來之後,她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呼吸了一口夾帶著清淺花香的冰冷空氣,她才恢復了精神。

  「姑姑,我在鏡花宮的包裹?」

  「帝醫大人不必擔心,奴婢已經命人去收拾了,等我們到槿嵐苑的時候,應該已經都收拾好了。」

  習秋姑姑恭敬的回答道,這種小事自然不會叫韶音費心。

  「奴婢稍後會挑兩個伶俐的小宮女伺候大人起居,大人可有什麼特別的要求?」

  「我可以自己去挑嗎?」

  韶音沒有被人伺候的習慣,不過這皇宮她並不熟悉,身邊還是有個人比較好。

  「沒問題,那奴婢讓她們先把東西送回槿嵐苑,大人隨奴婢過去挑選。」

  習秋姑姑點了點頭,吩咐了一聲,就帶著韶音去挑選宮女。她手中提著宮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接到命令,所有的宮女都集中到了一個小院子裡,等待習秋姑姑到來。

  韶音和習秋經過御醫苑的時候,就見到一個小宮女正在被毒打。雖然夜裡光線有些昏暗,但月色明亮,還是能看得清楚不遠處的情景。

  「叫你敢偷東西!打死你這小賤蹄子!」

  一名肥頭大耳的胖子,手中握著一根木棍,朝著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小宮女狠狠打去。而那小宮女手中握著一株菘藍草,看那根部還有泥土,應該是剛剛採摘到的。

  「偷我們御醫苑的藥材,看本官不打死你!」

  這個胖子穿著應該是這裡的御醫,看他對一個小宮女下手那麼重,一棍子就打青了那小宮女的手。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很可能會打死這小宮女。

  「涼涼沒有偷東西,板藍根是涼涼在荒地摘到的。」

  小宮女忍住沒有哭,軟軟的嗓音,倔強的說道。

  「還敢嘴硬!打死你!」

  胖子御醫臉上肥肉顫了顫,手中粗大的木棍,又要朝著小宮女落去。

  「住手!」

  韶音開口喝道,走上前,冷睨著那胖子御醫。

  「你是何人?膽敢在宮中毆打宮女?」

  「本官乃是杜御醫,正八品官員!這個賤蹄子偷了御醫苑的藥材,本官自然要重罰。」

  杜御醫看了韶音一眼,見到她身上穿著秀女的衣裳,沒有把她當回事,態度非常不屑。對於他能當上正八品御醫,他感覺非常驕傲。

  「這位小主要是沒別的事情就走吧,別妨礙本官教訓這個賤婢。」

  「大人,他是御醫苑的杜御醫,名子圓。」

  習秋姑姑見多識廣,在宮中多年,自然認得這位杜子圓御醫。

  「她是哪門子的大人?九品芝麻官?」

  杜子圓聽到習秋姑姑的稱呼,不以為意的問道。一個女人,她能當什麼大人?

  「大膽!她可是今日陛下親封的一品帝醫!你膽敢對帝醫大人出言不遜!」

  習秋姑姑開口說道,對於這個心胸狹窄的杜子圓很討厭。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杜子圓被嚇得身上肥肉猛顫,臉上冷汗滾滾落下。

  「這個宮女,本官要了!」

  韶音亮出了隨身攜帶的小官印,上面的正一品幾個字,讓他嚇跪了。

  「帝醫大人恕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杜子圓連忙磕頭求饒,給自己扇了幾個耳光。

  「你跟我走吧!」

  韶音看著小宮女一眼,看到她手都被打青了還沒有哭,眼中也有一絲讚許之色。

  「涼涼真的沒有偷——」

  小宮女依然在堅持的說道,她沒有偷東西。

  「我相信!」

  韶音淡淡的話音,讓小宮女黯淡的眼眸,猛地亮了起來。

  「大人,您別聽這賤蹄子狡辯——」

  杜子圓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本官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韶音冷冷的看了杜子圓一眼,對於這種向手無寸鐵的小姑娘下毒手的人,她是厭惡至極。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禽獸不如。

  「大人,你為什麼相信涼涼?」

  小宮女有一張可愛的鵝蛋臉,瑪瑙石般的眼睛,閃亮亮的凝視著韶音。

  「你的身上沒有御醫苑的藥味,而且你的鞋子上沾染的泥土顏色和這株板藍根一樣。御醫苑中的藥材都已經清理乾淨,何時連泥土都沒清理就送進來了?再看這菘藍葉片上的水珠,說明是剛剛採摘下來的。我又沒有眼瞎,自然看得分明。」

  韶音每一句話都點到了重點,讓杜子圓的臉紅如豬肝。

  「你叫什麼名字,採摘板藍根做什麼?」

  韶音帶著小宮女離開,取出平日隨身攜帶的藥膏,親手給她塗抹均勻。

  「奴婢叫西涼,平日就是負責看護花草的,板藍根煎熬成湯之後,具有清熱解毒、涼血消腫、利咽之功效。這兩日涼涼有些不舒服,所以想摘點板藍根熬湯,免得病嚴重了。」

  小宮女西涼一五一十的說道,小臉充滿了靈動稚氣。

  「你懂得醫理?」

  韶音對於這個小宮女知道醫理很好奇,沒等西涼回答,習秋姑姑就替她回答了。

  「這小丫頭原是跟著另外一位韶御醫入宮的,是韶御醫的關門弟子,自小有天賦。只可惜多年前韶御醫過世了,她無處可去,奴婢就讓她就留在宮中。」

  習秋姑姑認得西涼,因為那位韶御醫人很好,哪怕是宮女生病,也會施以援手妙手丹心。只是好人不長命,年紀輕輕就去了。

  「那為何不讓她繼續學醫?」

  韶音聽習秋姑姑說另外一位韶御醫,就猜到是韶樂的親爹了。韶樂的親爹醫術非常好,曾經名噪一時,也是曾經的御醫。

  「此事說來話長,如今的韶普御醫,不樂意見到西涼,不允許她進御醫苑。」

  習秋姑姑無奈的說道,這個大好的苗子,都快被埋沒了。這些年西涼自己也有拿著師傅的手稿,在認真的學習醫術,只是沒有人指點一下,終究不是辦法。

  「韶普還真是有夠冷血的。」

  韶音冷笑的說道,想起那個陌生的名字,韶普對於阿九都不聞不問,更何況只是弟弟的徒兒。

  「習秋姑姑,就讓西涼去我那吧。」

  「好的,這是西涼這孩子的福氣啊!」

  習秋姑姑聞言不由一喜,西涼跟著帝醫大人,那肯定能得到一些指點。帝醫大人醫術那麼好,得到了陛下和娘娘的認可,必定是非常厲害的。

  「還不快謝過帝醫大人?」

  「涼涼謝大人救命之恩,以後結草啣環回報大人!」

  西涼聽到以後要跟在韶音身邊,立刻嚴肅的說道。

  韶音點了點頭,看到這小丫頭性格堅毅,好好培養一下,會是她的好幫手。

  「涼涼,你先回去收拾一下,等會自己去槿嵐苑。」

  習秋姑姑開口說道,心中也替西涼高興。

  對於她們這些宮女而言,跟一個好主子,比什麼都重要。

  「好咧!」

  西涼立刻小跑過去,看上去格外活潑。

  兩人繞過一片假山,就來到了宮女們集中的院子中。宮女們早就已經站成了幾排,等候被挑選。院子裡點了一排明亮的燈盞,照亮了整個院落。

  韶音目光掃過一排排宮女,並沒有見到什麼合心意的人選。

  在看到最後一排的時候,她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就她了!」

  「大人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小宮女剛進宮沒多久,粗心大意,怕是伺候不好。」

  習秋姑姑見到韶音選了海蓮,想到她今天晚宴的時候還摔了酒壺,不由開口提議道。

  「沒事,就選她。」

  韶音雖然只見了楊海蓮一次,但卻感覺到她對姐姐有情有義,這樣重情的人,才是她所需要的。身邊的人多少不要緊,關鍵是要對她真心才行。

  海蓮入宮時間不長,倒是有一種難得的純真。

  「海蓮,你以後就到槿嵐苑伺候。」

  習秋姑姑開口宣佈道,讓人做了登記。

  海蓮走出來,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這才注意到習秋姑姑身邊的韶音。她不由張了張嘴巴,不過沒有叫出聲來。

  「海蓮,你回去收拾東西,自己去紫菱宮槿嵐苑。」

  習秋姑姑也叮囑了她一聲,對她有些不放心。

  「大人,我們走吧。」

  韶音是第一次去紫菱宮,習秋姑姑便親自帶路。

  「姑姑,紫菱宮中還住著幾個人?」

  「紫菱宮中如今加上大人,住著四個人,不過常住的人,就只有三個。」

  習秋姑姑思索了一下,開口回答道。

  「四個?」

  韶音有些好奇的看向習秋姑姑,不知道到底住了哪四個人。這紫菱宮應該不是妃嬪所住的地方,否則皇后也不會安排她住進去。

  「紫菱宮中有曼華苑、雲裳苑、閉月苑、槿嵐苑。其中雲裳苑住著上官瑋大人,曼華苑住著第一才女月霓塵,閉月苑住著醫女月淺薇。不過平日月霓塵小姐很少在宮中,所以曼華苑平日並無人住。」

  習秋姑姑邊走邊說,但凡韶音有什麼疑惑,她都是知無不言。

  很快,她們就到了紫菱宮,這裡距離九重宮門不遠,而且這座宮殿竟然是建在御花園之中。並不是與後宮妃嬪所住的宮殿群連為一片,讓女官可以在入宮的時候在此休息。

  一路上,燈籠照耀著石子路和一簇簇開得燦爛的花朵,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讓韶音流連不已。

  「紫菱宮!」

  韶音抬頭看了一眼紫菱宮門口懸掛著燙金匾額,上面的字色與其他宮殿不同,竟然是紫金色。

  宮門之外也有森嚴的守衛負責紫菱宮的安全,甚至比鏡花宮的守衛還多幾分。皇后娘娘唐柒柒是為了保護這些女官的安危,免得有人對她們不利。

  女官在朝中比較特殊,很多男官員對女官的存在都頗有微詞。難保政見不合的時候,會有人暗殺女官。

  習秋姑姑出示了令牌,帶著韶音進入紫菱宮之中。這裡名為宮殿,但更像是一個美麗的大花園。這裡還有著藥圃,種植著一些藥草,想必應該是那位名為月淺薇的醫女所種。

  「這裡便是槿嵐苑了,這裡面種了一株大大的木槿花樹,等到早上齊齊開放的時候,那可真是好看。」

  「姑姑就送到這裡吧,夜也深了,你先回去休息。」

  韶音淡淡的說道,告別了習秋姑姑,獨自走進槿嵐苑。她聞到香風撲鼻而來,沁人心脾,讓她感覺特別放鬆。

  窩在她懷裡睡得香甜的火月雪貂小萌萌,感覺到沒有其他人,也探出可愛的小腦袋。

  「小萌萌醒了!肚子又餓了吧!」

  韶音見到雪球一般的小萌萌一溜煙就爬到了她的手上,粉嫩的舌頭,親暱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瞅著她,萌到了極點。

  「喏,給你吃!小饞貂!你這麼能吃,以後養不活你怎麼辦呀?」

  她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便坐在掛著蓮花紗燈的木槿花樹下的大石頭上,拿出了一個玉瓶,捏出一顆藥丸。

  小萌萌聞到美食的味道,立刻撲了過去,垂涎欲滴的看著韶音。但是它很乖巧,沒有直接咬上去,因為它的牙齒有劇毒,要是不小心咬到韶音,肯定會讓她中毒。

  「乖萌萌!開飯了!」

  她把藥丸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小萌萌這才樂滋滋地舔著藥丸,捲進嘴裡咬了起來。

  小萌萌一身雪白的絨毛,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柔和光芒,格外好看。吃完了藥丸,它再度可憐兮兮地瞅著韶音,好似還不夠。

  「嗚,你的主人已經被你吃窮了,等明天我去弄些藥材再給你弄多一些藥丸,好不好?」

  韶音伸手輕柔地摸了摸它滑若綢緞的絨毛,語氣溫柔的問道。

  「吱——」

  小萌萌非常有靈性,聽到韶音的話,就乖巧地窩在她的腿上,瞇著眼睛,享受地打盹兒。

  韶音見到它這麼乖,臉上也露出了憐愛之色。入宮以來小萌萌都是躲在她懷裡睡覺,畢竟那麼多人住在一起,她也不方便把小萌萌放出來。如今一個人住在槿嵐苑,倒是可以讓它出來透透氣了。

  還好小萌萌年紀很小,平時只要吃飽了睡覺,睡飽了再吃就可以了。它平日都乖乖地躲著,沒有出來給她惹事。

  「小萌萌好像長胖了一點!」

  她伸手掂量了一下小萌萌的體重,玉容之上綻放出甜美溫柔的笑容,那笑容美得醉了秋風,醉了木槿花,也醉了那凌立在遠處屋簷上,眺望著韶音的男子。

  夢曇站在屋頂之上,整個人彷彿是融入了空氣之中,讓人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的衣袂被風吹得老高,俊顏之上,神色透著幾分複雜。

  看著韶音那不加掩飾的純美笑容,看她逗弄小萌寵的無邪樣子,他的心底不由越發柔軟。

  「希望母后要找的那個人——不是你!」

  他冷澈的嗓音,飄出唇畔,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有人在看我?」

  韶音的感覺非常敏銳,她將小萌萌藏起來,站起身來,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有見到什麼人,這才走進了燈火通明的房屋之中。

  宮人們辦事的效率很高,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將鏡花宮中陌紫皇送給她的東西,盡數搬到了這裡。

  臥室很安靜,很寬敞,擺設和之前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臥室外面還有一個小書房,空間大了很多。

  床鋪已經鋪好了,她進屋的時候,宮女西涼和海蓮也到了。

  「你們就住在旁邊房間吧!」

  看到她們過來,韶音淡淡的開口說道。

  「好的。」

  西涼和海蓮走到隔壁小房間,把行李放下,然後各自忙了起來。

  韶音則坐在書桌前看起書來,她帶了一些醫書過來,平日都要看看書才歇下。

  「帝醫大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請梳洗。」

  西涼將臉盆端進來,體貼地說道。

  「大人,蓮兒準備了點心,您要是餓了可以吃一點。」

  海蓮也將熱騰騰的點心端上來,笑盈盈的說道。

  槿嵐苑中有廚房,她們可以自己燒水做菜,倒是很方便。

  「你們不用叫我大人!沒外人的時候,叫我韶音好了!」

  韶音對這個稱呼很不習慣,起身洗了把臉,拿起海蓮做的桂花糕嘗了嘗,桂花糕的味道很香。沒想到她還挑了一個廚藝這麼好的小宮女,以後可有口福了。

  她並不知道,海蓮在木棉皇后身邊的時候,可是專屬御廚,廚藝自然是極好的。

  「尊卑有別,宮中最講究規矩。如果大人不喜歡這個稱呼,那以後在私底下,我們就叫你音小姐可以嗎?」

  西涼年紀雖不大,但自小就在宮中長大,所以比較成熟。

  「好吧!」

  韶音點了點頭,比起大人什麼的,這個稱呼她勉強可以接受,入鄉隨俗吧!

  她吃完東西,就讓她們下去休息,自己看了會兒書,就睡下了。小萌萌爬到枕頭上,也歪著小腦袋睡覺。

  這一夜,她睡得香甜,但是卻有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睡。

  陰暗潮濕的天牢之中,巨大的老鼠洶洶地衝來衝去,蟑螂跳蚤更是隨處可見。地板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積累了一層青苔和血跡,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夜麗水衣衫不整地蹲在一間牢房之中,手腕和腳腕上都拷著沉重的鎖鏈。沒有人給她換衣服的機會,就這樣讓她羞辱地在所有的犯人面前半裸身體。

  她的嘴裡還塞著抹布,手腳被固定住,她根本動彈不得。

  夜裡的冷氣,席捲而來,讓她冷得直哆嗦。

  一隻大碩鼠,爬到了她的腳上,聞著她身上的香粉,越來越多的老鼠被吸引了過來,朝著她身上爬去,似乎在尋找食物。

  看著那一隻隻老鼠爭先恐後的爬上她的身體,她在近距離的驚嚇之中暈死了過去。

  她剛剛暈過去,就被一盆冷水潑醒。

  她憤怒的睜開眼睛,就見到了一張她最想看到的臉。

  「嗚嗚嗚嗚——嗚嗚嗚——」

  「把她的抹布拿掉。」

  皇后唐柒柒坐在守衛搬進來的乾淨椅子上,在牢房之外,冷眼看著夜麗水那狼狽到極點的模樣。

  「遵命!」

  一名獄卒馬上把夜麗水嘴裡的抹布拿掉,剛剛能開口說話,夜麗水就得意的說道:「識相的就快點把本宮放出去!不然你就等著跪舔本宮的腳趾!」

  聽到她那不可一世的話語,皇后唐柒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危險的笑容。

  「本宮真是好害怕啊!」

  她拍了拍胸口,好像是被夜麗水威脅到一樣。

  「怕就對了!」

  夜麗水得意洋洋的說道,見到那麼多老鼠還在身上,又驚恐地慘叫起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01:15 PM

【070】蜂擁而至

      「賤人,還不快叫人放了本宮!你過來把這些髒老鼠從本宮身上弄下去!」

  夜麗水驚恐的慘叫道,臉上充滿了怒色,頤指氣使的語氣,分外得瑟。

  「你要我親自幫你弄掉這些老鼠嗎?」

  皇后唐柒柒開口問道,聲音中透著一絲興奮。

  「不叫你,難道還叫這些卑賤的獄卒的髒手碰本宮的千金之軀嗎?」

  夜麗水怒聲道,一刻也等不及了。

  「既然你這麼要求,那我就自己動手了。」

  皇后唐柒柒無奈的說道,揮了揮手,身後的人就搬了一個黑色的大缸過來。

  夜麗水見到她磨磨蹭蹭,不由有些焦急。

  「抓老鼠就利落一點,還杵在那裡做什麼?」

  夜麗水小腿上被老鼠啃了一口,便大聲的嚎叫起來。

  不過她的嚎叫聲在見到皇后唐柒柒淡定地打開大缸,放出一條手臂般粗大的毒蛇。整個水缸就只裝得下這一條毒蛇,可想而知那是有多長。

  「刷——」

  大毒蛇見到夜麗水身上的老鼠,猛地飛射過去,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一隻,將這些碩鼠吞吃入腹。

  吃完這麼多的大老鼠,毒蛇還沒有消停下來,而是在夜麗水驚恐的視線中,捲上了她的身體。巨大的腦袋,正對這她煞白的臉,吐著芯子。

  「咕咚——」

  夜麗水嚇得嚥了嚥口水,根本就不敢吭聲。生怕一說話,那毒蛇就會撲過來,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把解藥交出來!」

  皇后唐柒柒看到夜麗水膽子這麼小,冷笑著說道。

  夜麗水搖了搖頭,被嚇得渾身發抖。她沒想到皇后竟然這麼毒,使出如此卑鄙的招術。

  「不交也沒有用,本宮已經派人去你宮裡找了,你留著也沒有用了,就叫這毒蛇咬死你。」

  皇后唐柒柒見到她不說話,就冷聲威脅道。

  她提解藥的事情,只是為了降低夜麗水的警惕,讓她誤以為風雲華情況危機,免得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什麼都不肯說。

  「你不能殺我!這個解藥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在哪裡!」

  夜麗水聽到她的話,忍住恐懼開口說道。見到身上讓她毛骨悚然的大毒蛇沒有反應,這才大膽繼續說下去。

  「沒了我的解藥,風帝必死無疑。」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解藥本宮自己去找!」

  皇后唐柒柒一臉的焦急,讓夜麗水感覺她急需這解藥,底氣就足了幾分。

  「解藥不在我的宮中,你就算找幾遍都沒有用。」

  夜麗水嘴硬的說道,解藥現在還沒送進來,她也不擔心唐柒柒能找出什麼東西來。

  「解藥在哪裡?你沒別的選擇,如果這一次我得不到解藥,你就等著被毒蛇一口一口吃掉。」

  皇后唐柒柒開口威脅道,讓夜麗水忌憚不已。

  「解藥只有我去,才能拿到,明晚會有人送到我宮中。如果見不到我,那人就會把解藥毀掉。」

  夜麗水仗著解藥作為籌碼,相信她也敢冒險,就會放她出去。

  「既然如此,那本宮明日就去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你就待在這天牢一輩子吧!」

  皇后唐柒柒吹了吹小哨子,毒蛇戀戀不捨地從夜麗水的身上爬下來,然後進了大缸裡面。

  夜麗水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被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了。她哪裡知道唐柒柒根本沒有打算把她放出去,只是把她當作一個誘餌,引出背後的幕後黑手。夜麗水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背後的人才是真正危險的存在。

  夜色正濃,一道白光掠過窗台,飛竄了幾下,就跳到了御花園之中。

  火月雪貂小萌萌在月光下飛閃而過,粉嫩的鼻子在空氣中聞了聞,圓溜溜的眼睛分外閃亮。不多時,它就在一個非常不顯眼的角落,找到了一株千年人參。它小爪子朝著泥土挖去,快速地將人參挖出來,叼著千年人參,就飛回槿嵐苑。

  一晚上來來回回好幾次,穿梭在許多人們沒有注意的小角落裡,勤快地忙碌著,沒有驚動任何人。

  清晨的天空還是淡墨色,韶音在睡夢中聞到了一陣濃烈的藥香,她連忙起身尋找起來。走下八寶羅帳床,穿起新制的棉鞋,她就見到外面書房的地面上,竟然堆了小山一般高的奇花異草,全部都是上好的珍稀藥材。

  甚至有些藥材,她不曾親眼見過,只在古醫書上看到過。但如今卻真實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叫她這個精通醫理的神醫,如何能不激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以前有很多方子都沒辦法嘗試,看著地面上的藥材還帶著泥土的芬芳,她就知道這是新拔出來的。

  她的目光從下面移到上面,就見到火月雪貂小萌萌縮成一團,正窩在藥材堆積的小山上頭。那憨態可掬的樣子,真是讓她的心坎都軟了下來。

  看到它的爪子上都是泥土,因為它的爪子太過稚嫩,挖硬土的時候還傷到了它嬌嫩的爪子,上面還沾了幾點血絲,讓她心疼不已。

  「這個小淘氣!真是叫人又氣又愛!」

  韶音看到小萌萌累得沒有一點力氣,聽到她的聲音,努力地抬起小腦袋,清澈如玉琉璃的大眼睛,可憐楚楚地看著她。馬上要爬起來撲進韶音懷裡,但沒有力氣動,又趴了下來。

  「嗚嗚——」

  軟嫩的清脆嗚咽聲,從小萌萌的口中傳來。它還不忘向主人展示一下它的勞動成果,伸出受傷的小爪子,俏皮地戳了戳壓在粉紅肚皮下的藥材。

  昨晚韶音告訴它沒有藥材了,它聽懂了她的話,忙活了一整晚,把它能找到的天材地寶全給搬回來了。

  「乖萌萌,辛苦你了!」

  韶音聽它哭得可憐,伸手把它抱了起來,它才停止了嗚咽。

  「等會兒就給你做好吃的!」

  她伸手摸了摸小萌萌蓬鬆的絨毛,它極其享受地瞇著眼睛,一臉的寧靜神色。它從小就沒有了娘親,韶音就像是它的娘親一樣,讓它依賴至極。

  「不過現在要先把你洗乾淨才行!」

  她看著這小泥娃娃,要是讓它撲進懷裡,身上肯定一身泥巴了!

  「音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需要涼涼端進來嗎?」

  小宮女西涼一大早就起來燒水,聽到房間裡有聲音,便在門口問了一聲。

  「涼涼,把水端進來吧!」

  韶音清泉般的嗓音,淡淡地落了下來。

  西涼把臉盆端進來之後,就見到了一地的藥材,不由張了張嘴巴。她沒有說什麼,而是把臉盆放到了架子上。

  「涼涼你再去拿一些熱水過來,不要太燙,溫度合適就可以了。」

  韶音伸手試了試水溫,溫度剛剛好,便將伸手替小萌萌洗起爪子來。她沒有給它全身清洗,這個天氣太冷了,這裡沒有什麼吹風機,小萌萌太小了,很容易生病。小獸生病什麼的最麻煩,很可能會因為生病丟了小命。

  火月雪貂血脈高貴,但這才兩三月的小貂兒,並沒有什麼抵抗力。

  「吱吱——」

  小萌萌很怕水,感覺到爪子上有水,嚇得炸毛想要跑走,但是被韶音抓著,它也跑不了。

  「不要亂動哦!洗乾淨了才能上床,不然就待在地上睡覺。」

  韶音淡淡的開口說道,不輕不重的威脅了一下。

  「嗚嗚——」

  小萌萌聞言圓溜溜的大眼睛,騰起了一抹水霧之色,好似要落淚一般。

  「賣萌裝可憐沒有用!乖乖洗乾淨!」

  韶音纖纖玉指點了一下火月雪貂小萌萌嫩嫩的鼻尖,然後細心地幫它把爪子洗乾淨,身上也擦拭了一下,然後用乾布擦拭乾,抱到火爐旁邊烘乾濕透的絨毛。

  她坐在軟塌上,讓小萌萌待在她的雙腿上,將它翻了個身,露出了沒有長齊毛的肚皮。

  「吱吱——」

  小萌萌的肚皮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它不想要露出來,總是想轉身。

  「不許動!」

  韶音抓住了它的爪子,聲音中透著幾分嚴肅,小萌萌一愣,眨巴著大眼睛,就可憐兮兮地躺在她腿上。

  見到它不亂動,韶音立刻拿出了清涼的藥膏,抹上它粉嫩柔軟的爪子肉墊。那小肉墊粉嫩嫩的,捏上去也格外的柔軟,像是草莓果凍一樣。只是如今那粉嫩的小爪子上面有些開裂,叫韶音看著越發心疼。

  她動作很輕柔,細心地把藥膏塗抹好,這才把它抱起來。

  「以後不許一個人——不對,是不許一隻貂跑出去摘藥材,你可以告訴我藥材的位置,我和你一起去採摘。不然摘回來,我也不幫你弄好吃的!」

  韶音開口叮囑了一句,要抱它到床上休息,它說什麼也不肯,最後還是躲在了她的懷裡。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由著這小傢伙任性。她穿上外衣,披上了厚實的棉襖,然後用西涼重新打來的熱水梳洗了一番。

  海蓮準備好了早膳,她用過早膳之後,就開始把這些藥材處理了一遍。西涼在一旁打下手,按照韶音的吩咐,把藥材搬到了隔壁一間空置的房間。

  韶音打算把隔壁空置的房間作為藥房,這樣她要研究起東西就方便多了。

  西涼跟著韶音學了不少的東西,以前不明白的醫理在韶音言簡意賅的講解下也恍然大悟。

  時間過得很快,韶音餵小萌萌吃一點東西和露水,天就大亮了。

  「音小姐,您今天第一天上朝,別去遲了!外面天冷,裡頭穿件裌襖,再披上朝服。」

  海蓮把韶音的朝服拿出來,還給她找出了適合的裌襖和小暖爐,可以隨身攜帶。

  「嗯,我自己換就好了,你們在外面等著吧!」

  韶音走進屋中,將嶄新的朝服換上,她的脖子上還掛著長命鎖,貼身佩戴,沒有叫人看到。

  換上朝服之後,她也把靴子換上。打開門扉讓她們兩人進來,免得等久了凍到。

  「音小姐,我給你梳一個輕雲柳雪含香髻吧!」

  西涼讓韶音坐在梳妝台前面,手中握著桃木梳,給韶音梳起髮髻來。韶音平日都不梳髮髻,青絲隨意挽起。不過今日要上朝,自然要莊重幾分比較合適。

  西涼的手很巧,很快就為韶音梳起一個端莊大氣的輕雲柳雪含香髻,遠遠望去像是輕雲飄於腦袋上,幾縷柳枝垂瀉而下。點綴上一排珠玉流蘇,幾朵玉簪花,倒是清雅無雙。

  「時間不早了,音小姐可知道金鑾殿怎麼走?」

  「我們隔壁不是住著上官大人嗎?我和她一塊兒走就不會迷路了。」

  韶音站起身來,讓她們兩人待在屋子裡收拾一下,自己跨步出去。槿嵐苑的木槿花沉寂了一夜,迎著如火的驕陽,簌簌綻放,那美麗的花樹,充滿了熱情。

  木槿花的顏色是鮮艷的紅色,與她一身繡著繁複雪蓮花的紅色朝服相互輝映,絢爛至極。

  「帝醫大人,起得真是早!」

  上官瑋也已經換好了朝服,正朝她這邊走來,想必是想與她同程。

  「上官大人也起得早!」

  韶音朝著上官瑋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官職,她也有些意外,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好歹也是華夏軍部的靈魂軍師,什麼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

  「我們一起走吧,今日帝醫大人是第一次上朝,凡事要小心一些,少言多察。」

  上官瑋微笑著叮囑道,對韶音的態度倒是和善。

  她們走過閉月苑的時候,就被晨光霧靄中一幕絕美的畫面所吸引。

  只見,大片的紫薇花叢中,一道身著藍紫色望月水裙的清麗身影,婷婷玉立地站在藥圃之中,手握花鋤,俯身拾撿被風吹落的紫色花朵。清晨淡淡的曦光,襯著她身後大片紫光瀅瀅的花海,美不勝收。

  那是一個年紀和韶音相近的女子,白色的內襖間綻放著色彩濃烈的紫薇花瓣。耳際一串紫色的水晶耳墜,折射出美麗的霞光。

  一張脫俗的秀氣容顏上,柳眉下一雙寶藍色的靈瞳雪亮乾淨。玫瑰花般不點而丹的唇瓣,輾轉流溢著瀅粉色的桃暈,仿若清晨朝陽初開時染上玫瑰色的雲霞。

  「那是太醫院的醫女,月淺薇!」

  上官瑋開口介紹道,以後她們還會經常相見,現在認識一番,自然是比較好的!

  「月色清淺繞紫薇,舉袖凝眸暗生輝。好有氣質的一個姑娘!」

  韶音見到月淺薇,就感覺到了她身上那股很溫柔的氣息,讓人覺得特別親切。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她卻挺喜歡這個女子的。

  「咦?薇兒好像沒見過你呢?你是新來的嗎?」

  月淺薇撿起地上的花瓣,提著花籃朝著韶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嗯,我是昨天才搬進來的!我叫韶音!」

  韶音朝著她點了點頭,淡若流雲的嗓音,叫人百聽不厭。

  「音音,很高興認識你哦!我是月淺薇,你以後叫我小薇,或者薇薇,隨你喜歡怎麼叫都成!」

  月淺薇熱絡的說道,看上去特別活潑可愛。

  「瑋瑋,音音,你們進來喝杯茶呀,我新研製出一種花茶呢!你們來喝喝看!」

  「不了,我們還要去上朝,再遲點就要耽誤了。」

  上官瑋搖了搖頭,朝著月淺薇說道。

  「音音也是女官嗎?好厲害啊!」

  月淺薇羨慕的張大眼睛,看著韶音,沒想到她也和上官瑋一樣是女官呢!她這才注意韶音身上的朝服,那輝煌大氣的正紅色,配上銀色雪蓮花,端的是好看至極。

  這樣精緻美麗的朝服,想必她的官位還很高!

  「音音是什麼官員呢?」

  「她可是正一品的帝醫哦!以後你可要多向她學習一下醫術!」

  上官瑋笑著說道,看到月淺薇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由露出了幾分自豪的神色。那是同樣身為女兒身的自豪,韶音是女子,但卻是一品帝醫,為女子爭了一口氣。

  「太棒了!薇薇也要努力,成為一名可以上朝的女官!」

  月淺薇握了握小拳頭,非常有志氣的說道。

  「你們快去吧,你們有時間再來玩哦!」

  她雖然想和她們多聊聊,不過也知道分寸,沒有耽誤她們的行程。

  韶音剛剛出了紫菱宮,就見到有兩台軟轎在宮門外候著了。她這才知道原來女官是有專人接送去金鑾殿的,之前她還怕找不到路,看來是白擔心了。

  上官瑋早就知道會有轎子來接,她只是擔心韶音會害怕,所以才與她同行。

  抵達金鑾殿之外,百官絡繹不絕,暗色系的朝服上面有著各種飛禽走獸的圖案。

  這些官員都來得很早,畢竟入宮要一段距離,如果不起早一些,必定是要錯過時間的。

  「聽說多了一個女官?還是正一品女官!」

  「是啊!昨日的宮宴上,皇后娘娘親自傳達了風帝陛下的旨意。」

  「一個女人為官,能有什麼作為?」

  「可不是嗎?也不是誰都能有蝶后那樣的雄才偉略!」

  「這個女官據說是帝醫,一個大夫上朝,那不是笑話嗎?」

  「真是太荒唐了!」

  眾官員議論紛紛,對於女官格外排斥,畢竟如今在這朝上,還是他們這些男人的天下。縱然有一個上官瑋,但他們也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停轎!」

  隨著一聲輕靈的嗓音淡淡落下,轎簾被一隻細膩如白瓷的玉手掀開,韶音那火紅的身影,就霸氣地闖入了所有官員的眼中。

  絕麗的清純玉容,宛如洛神降世,當當是這一份美麗與那鎮定自若的神態,就將這一干老老小小的官員震懾住。

  上官瑋也走出轎子,看到韶音面對百官,沒有一絲畏懼,反而猶如閒庭信步那般輕鬆自若,不由覺得自己是白擔心了。看來紫衣侯所言非虛,這個女子真的是非常與眾不同!

  韶音靈眸淡掃過百官,眾人不敢開口說一句話。她那透著上位者威嚴的目光,讓他們恍惚間記起了當年蝶后垂簾聽政的時候,那珠簾之後透出的目光,讓他們心都涼了半截。

  「上官大人我們進去吧!」

  輕盈慵懶的嗓音,緩緩地落下,她拖曳著鳳凰長翼的火紅長袍,踏著黑底紅紋的長靴,昂首挺胸霸氣地走進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之內。

  見到她們離去,百官群臣才感覺鬆了一口氣。明明是一個纖弱的女子,卻帶給他們連風帝陛下都沒有的威壓,讓他們心中大為震撼。

  「這便是天曜皇朝臣子朝見帝君的地方金鑾大殿了!」

  韶音在心中喃喃自語道,腳下踩著金鑾大殿五彩絲線編織成的地毯上,第一次來到古代的金鑾殿,她也看得很認真。

  金鑾大殿重簷九脊頂異常宏偉,斗拱交錯,九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支撐著橫樑。殿頂中央藻井上,盤踞著一條黃金蟠龍,龍口銜著一顆巨大的珠子,泛著明亮的光芒。中央擺放著金漆雕龍寶座,那是風帝風雲華所坐的地方。

  此刻已經有不少官員進來了,看到韶音和上官瑋,他們的神色各異。有人驚艷,有人不屑,有人敵視,目光複雜地交織成一道網絡,覆蓋在韶音的身上。

  她,是今日的焦點!

  「等紫衣侯到了,你站在紫衣侯身邊就可以了。」

  上官瑋叮囑了一句,就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群臣百官的站位也有講究,韶音是第一次上朝,所以並不清楚,幸好有上官瑋提醒。

  她站在原地等了許久,官員們都到齊了,但紫衣侯卻遲遲未來。

  上官瑋有心要再提醒她一下,但此時一聲尖長的通報聲音響徹而起,群臣都連忙跪地行禮。

  「風帝陛下駕到——」

  「參見陛下!」

  排山倒海的山呼聲,此起彼伏地響徹而起。

  風帝風雲華在小順子的攙扶下,虛弱地坐到了金漆雕龍寶座之上。

  當看清楚他的面容,韶音的嘴角狂抽,整個人也被雷電劈了一記,愣在了原地,完全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這丫的不就是那晚拉著她不放的流氓嗎?她把他狠狠折騰了一番,貌似最後聽到有人靠近,就把他丟下自生自滅了!

  看到他還活著,就說明她成功解掉他身上的毒,他也努力熬下來了。

  但關鍵,他是風帝陛下,那自己這個帝醫的位置,十有八九是當日她意外救活他所得了。

  這下子,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

  不過,這個時候,所有官員都跪下行禮,唯有韶音還站得筆直,於是成為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大膽!你好大的膽子,朝見陛下竟然不下跪行禮!」

  虎背熊腰的將軍熊悍見到韶音沒有下跪行禮,粗聲粗氣的怒喝道。

  金漆雕龍寶座上的風雲華一手枕著腦袋,頭髮披瀉而下,似笑非笑地看了韶音一眼。知道她自然是見到他的模樣,所以大吃了一驚,他也是故意要嚇嚇她的,誰讓她那晚上如此粗暴對待他!那銀針扎得他現在還覺得隱隱作痛,也該讓她怕一怕!

  不過他沒有見到她驚恐的神情,她依舊是一臉淡定,好似這樣的陣仗沒有嚇到她分毫。

  「朕的帝醫,為何見到朕不行禮?」

  「本王的未婚妻,自然不用理會這些繁文縟節!」

  沒給風雲華戲弄韶音的機會,武尊王陌紫皇就已經踏著五彩地毯霸氣走來,金色的陽光,自穹頂上灑落下來,彷彿戰甲一般披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尊貴至極。

  「武尊王所言不錯,帝醫既然是武尊王的未婚妻,那宮中的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

  風雲華心中把陌紫皇給罵了一遍,叫他出現得這麼剛好,一點機會都不給他。而且,這傢伙還是那麼不給他面子,實在是讓他內傷。

  武尊王有著不行禮的特權,如今連帶著他未婚妻都沾光了,不得不說讓官員們眼紅不已。

  如今他們也才記起來,這位帝醫還有一個更為顯赫的身份,那就是武尊王的未來側妃。他們自然不知道那側妃早就改為正妃了,但單單是一個側妃,那也是皇族中人了。

  當然也有人對韶音頗為不屑,覺得她是靠著裙帶關係上位。哪裡知道她的本事,大得足以踩死他們無數遍!

  「謝陛下!」

  韶音沒想到陌紫皇會出現的這麼及時,還為她解了圍,讓她心中感覺一陣甜蜜。

  「別愣在這裡擋路了,跟我過來!」

  武尊王陌紫皇來得比風帝還晚,但沒有人敢說什麼。誰都知道武尊王才是這裡掌握著實權的人,處理的公務和奏折比風帝要多多了,熬夜都不知道熬到什麼時候,起得晚一點也無可厚非。

  何況武尊王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他們誰敢惹這尊煞星啊?

  「哦!」

  韶音的柔荑被他粗糙的大手驟然握住,她玉顏一紅,被他帶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在這個不起眼的位置,居然還有一把偌大的黃金座椅,上面鑲嵌著紅寶石,看上去不比龍椅差多少。

  「坐!」

  武尊王陌紫皇將她拉下來,讓她和自己一同坐在這椅子上。

  韶音一個沒留神,就被他拉到了座位上,這個座位原本是挺大的,不過是一個人坐的。加上她一個,就顯得有些擠了,兩個人緊緊挨著,看上去分外曖昧。

  她的大腿都靠在了他的腿邊,可以感覺到他薄薄衣料下的體溫。

  此時陌紫皇已經鬆開了韶音的手,所以沒發現她手心已經出了汗水。那不是因為害怕的緣故,而是和他這麼近距離,她的心跳不斷加快,不知道為何有些莫名的緊張。

  「愛卿有事——啟奏!無事便退朝吧——」

  風雲華的聲音很虛弱,看上去隨時有暈倒的可能性,也讓陌紫皇想把奏折丟回他宮裡的念頭打消了不少。

  他皇叔一副隨時要掛掉的模樣,他要是把奏折丟回去,肯定會被皇嬸再丟回來。

  那他還是不要做無用功了,免得白忙一場,最後還得處理奏折。

  金鑾大殿之中百官雲集,清一色的朝服,看上去分外壯觀。在武尊王的下位本來站著丞相紫阡陌,但今日卻不見其人。

  「今日丞相為何沒來?」

  風雲華看了一眼百官,見到從未缺席的丞相紫阡陌竟然未來,不由疑惑的問道。

  「啟稟陛下,紫衣侯生病了,故而告假未來。」

  回答風雲華的是武尊王陌紫皇,紫衣侯一早就派人去跟他說了,免得他有政事找不到自己。

  對於風雲華,紫阡陌也沒有特地去打擾,只讓他好好靜養。若非沒有合適的人繼承帝位,風雲華這樣的身體情況,早就要退位了。

  在風雲華的心中,最合適的儲君不是太子風驚灩,而是武尊王陌紫皇。

  只可惜陌紫皇說什麼也不肯繼承帝位,他也總不能逼迫他。他可不是大哥陌煙華,直接丟下一道聖旨,就攜著嬌妻跑個沒影。

  不是他不想這麼做,而是他跑不到哪裡去啊!

  武尊王陌紫皇手中的雲上,就夠把他從天涯海角抓回來了,他要是敢這麼做,溜得無影無蹤的人,肯定是陌紫皇。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苦力,他可不能讓這傢伙跑了。

  「原來如此!丞相大人勞苦功高,等退朝之後,就請帝醫替朕去紫衣侯府邸走一遭!若是治好了紫衣侯,朕自有重賞!」

  風帝風雲華點了點頭,開口對韶音說道。他知道這小姑娘絕對不是那種會做白工的人,那日如果不是他苦苦哀求,死拉著她不放,估計早就被見死不救地踹開了。現在想來都是一把辛酸淚啊!

  「是,臣領命。」

  韶音想想可以借此機會出一趟宮看看娘親,倒也是不錯的。況且風帝也說了,這不是白工,做好了有報酬的!她很缺錢,手頭上的錢還不夠她做想做的事情,所以果斷的應了下來!

  「帝醫如今身為朝廷命官,宮訓就免了。你也可以出去看看帝醫府邸,讓武尊王帶你去看看。」

  風雲華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韶音有些不解。

  去帝醫府邸為什麼要讓武尊王帶她去看看?她自己不能去嗎?

  武尊王陌紫皇挑了挑眉毛,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戲謔神色,好似狡猾的狐狸。

  韶音若是去帝醫府邸看過,一定會驚訝至極的。

  交代完這件事情,風雲華就精神不振地躺在龍椅上,聽著大臣們上表奏事。韶音沒有發表什麼意見,而是觀察著這些大小官員。

  上奏的事情,無外乎就是國泰民安,各種阿諛奉承,讓她聽得都犯睏。

  這樣只一味上報太平,背地裡有多少的貧苦,身處於深宮中的風帝如何會知曉。

  她似乎看到這個表面繁華的皇朝,內部已經開始分崩離析,奢華與和平都只是一層華麗的外衣罷了!

  一直議論到中午,風雲華快撐不住的時候,才散了朝。

  韶音走出金鑾大殿,看著外面天空廣闊,整個皇宮似乎在她的眼底蔓延開來,一直抵達外面的世界。

  「走吧,我帶你出宮!」

  武尊王陌紫皇站在韶音的身邊,看她有些犯睏,不禁露出了好笑之色。

  「這朝堂之事是不是很枯燥乏味?」

  他覺得她一個平凡的深閨女子,想來對國事政務也聽不懂,讓她待了一早上,也真是委屈她了。

  「你若是不想來,可以不來的。」

  「陛下說了,每日都按時上朝,有月俸!正一品官員的月俸,很多耶!」

  韶音理直氣壯的說道,白皙無暇的玉顏,在陽光下眉飛色舞,看得陌紫皇有些發呆。

  「你這個小財迷!」

  陌紫皇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充滿了寵溺,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小財迷又怎麼了?你不知道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嗎?」

  韶音嘟了嘟紅唇,義正言辭的回答道。

  「好!好!你有理!你若是缺錢,就跟我說,我有!也願意給你花!」

  陌紫皇妖孽般完美的俊顏上,一雙深邃的眼眸,溫柔如水的凝視著韶音,幾乎讓她的靈魂都要飛進他的眼中。

  「我自己賺錢自己花!才不要你施捨!」

  韶音紅著臉,看著他靠近的俊顏,連忙推開他的身子。

  「哈哈哈——」

  陌紫皇看到她那害羞的模樣,朗聲笑了出來,天籟般動聽的笑聲,醉人心弦。

  那些走出來的官員們,第一次見到武尊王的笑容,那天神般的笑容,真是讓人甘墮地獄。美若黃泉兩岸的彼岸花,生生照亮了整個靈魂。

  兩人並肩走向九重宮門,就像是一對小情侶在散步,那神仙眷侶般的模樣,叫人看著都羨慕。

  他們剛剛抵達九重宮門,就見到在飛雪瓊華台等待宮訓的秀女們蜂擁而至,一個個眼睛發著光看著韶音那火紅霸氣的朝服。

  「帝醫大人,可否把美容秘藥賣給我一份呢?我願意出一千紫石幣!」

  一位秀女激動的說道,看著韶音那美麗的模樣,恨不得馬上就用了美容秘藥,然後變得和她一樣漂亮!

  「一千紫石幣也想買,你是窮瘋了吧!我出兩千!」

  「我出三千!」

  「一萬!」

  「......」

  秀女們瘋狂的抬價,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遲了一步就沒有了。

  「讓開!」

  武尊王陌紫皇見到她們這樣圍著韶音,不由冷聲喝道。他身上煞氣十足,嚇得這些秀女們連忙退後。

  「大家有意願購買美容秘藥的話,等我回宮再說吧!秘藥稀少!價高者得!」

  韶音淡淡的說道,沒有在這裡逗留,留下了一群扼腕歎息的女子。

  看著韶音和武尊王陌紫皇一起離去的背影,所有的秀女都是一陣失落,沒有買到秘藥,她們如何求得美貌,贏得風帝的歡心呢?

  「我要趕緊去把東西賣掉,換些錢來,免得被別人搶走了秘藥!」

  「馬上托人從家族裡把錢弄進宮。」

  「必需要籌錢了!」

  「......」

  趁著韶音出宮的這會兒功夫,這些世家小姐們各個摩拳擦掌,想方設法把錢籌起來。多一分美貌,就多一分勝算,這筆錢花得絕對值了!

  想到這裡,秀女們都瘋狂了,一個個想辦法去湊錢拍賣韶音手中的美容秘藥。

  原本還和和睦睦的秀女們,一下子都彷彿是對陣殺敵,一個個嚴陣以待。

  韶音不知道這些,而是坐上華麗的馬車,出了宮門。

  「帝醫大人,恭喜高昇!」

  趕車的還是鳳曦澤,他朝著韶音拱了拱手恭喜道,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

  沒想到才進宮數日,韶音就成為了帝醫,這件事情已經公告天下,也傳到了韶府之中。

  那些曾經瞧不起韶音,欺負韶音的人,現在恐怕是追悔莫及了。

  他也已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韶樂,他也是非常高興。

  「謝謝!」

  韶音對著鳳曦澤點了點頭,看他明明身份不低,穿得也是一身錦繡華服,不知道怎麼就天天給陌紫皇趕車了?

  她不知道鳳曦澤其實很忙,也就陌紫皇叫他把馬車趕過來,他才會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的。原本陌紫皇都是騎馬,為了她才特地坐馬車,他也就趕了那麼兩回車,每次都是這小姑奶奶親臨馬車!

  「澤,去紫衣侯府!」

  武尊王陌紫皇冷冽的嗓音,淡淡的落了下來。

  「好的!」

  鳳曦澤拉起韁繩,駕著華麗的大馬車,朝著紫衣侯府邸奔去。

  不過兩人還沒有抵達紫衣侯府邸,就有一隻靈動的雀兒飛進了馬車之內,落到了陌紫皇的手中。

  他沒有避諱韶音,直接打開了字條。

  見到上面的內容,他的面色不由一沉,轉頭看向了韶音。

  「你娘親受傷了!老太君已經命人救治了,但情況很不妙!」

  「什麼?我們快回韶府!」

  韶音聽到這個消息,連忙開口叫鳳曦澤調頭。

  「我知道了!」

  鳳曦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馬車調轉了一個方向,快速朝著韶府奔去。

  韶音則是一臉的焦急,希望娘親不要出事,一定要等她回去。

  她下意識伸手按住了衣裳下面的長生玉鎖,心中暗暗地祈禱起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01:35 PM

【071】至高無上

      「踏踏踏」

  馬車飛馳而過,韶音伸手掀開車簾,焦急的看著外面,希望這馬車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澤,停車!」

  武尊王陌紫皇眉頭微蹙,冷聲開口說道。

  「吁....」

  馬車停了下來,讓韶音分外不解,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候停車。

  「跟我來!」

  武尊王陌紫皇伸手拉著韶音走出馬車,吹了吹懸掛在腰間的一個精美的紅玉短笛,笛聲清脆地響徹而起。

  還沒等韶音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她就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被陌紫皇橫抱了起來,隨著他一同跳上了馬背。

  「駕!」

  他雙腿一夾,神駒赤影就化作火雲飛竄而去,留下一串殘影。

  韶音剛剛坐穩,就感覺到狂風迎面撲來,週遭的景物像是放電影一般不斷地閃過。

  陌紫皇的坐騎赤影速度奇快無比,讓韶音感覺隨時有掉下去的危險。然而,她身旁堅實的臂彎卻將她牢牢地保護起來,沒有讓她從馬背之上墜下。

  韶音這才打量起身下的這匹神駒,那火紅的顏色,讓她誤以為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

  原本需要走上小半日的行程,在赤影的腳程之下,硬生生縮短了許多。沒有多久,韶音就見到了韶府的大門,在她的視線盡頭敞開。

  「到了!好快的速度!」

  韶音驚喜的說道,剛抵達韶府,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馬背,跑向了浮夢苑。

  陌紫皇也跟上她的步伐,俊顏之上神情淡若,好像剛才的事情很平常。他的坐騎速度有多快,他自然是很清楚。若非韶音急著趕回來,他也不會叫來赤影,畢竟一般的女孩子騎這麼快的馬,肯定會被嚇壞的。

  韶音倒是很喜歡赤影的速度,如果不是情況危及,她還想要好好地騎著這神駒兜兜風。

  一路上的婢僕見到韶音和陌紫皇同行,都紛紛行禮,卻不曾認出韶音就是他們的九小姐,只以為她是老太君請來的貴客。

  韶音也沒有功夫去解釋什麼,小跑到了浮夢苑。她走進屋裡,就見到了許多人圍在屋子裡面,就連老太君也在。

  原本以木芙的地位,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人關注,但如今她母憑女貴,身價百倍,自然備受關注。

  尤其是聽聞韶音居然成為了正一品帝醫,整個韶府都沸騰了,誰也沒有想到那隻醜小鴨會有展翅高飛的一天!

  「普兒,怎麼樣了?」

  老太君看向韶普,臉上也有幾分擔憂之色。她看木芙身上的箭傷非常嚴重,對方肯定是要置她於死地。幸好韶樂來看望木芙,身邊隨行的侍衛眾多,才叫木芙逃過了一劫。

  聽到木芙中箭受了重傷,韶府後院的妻妾們都嚇壞了。她們哪裡有遇到過那麼可怕的事情,歹徒如此凶殘,竟然都殺入了府邸之內,太可怕了。

  「沒救了,這箭頭拔與不拔,她都活不了。」

  韶普搖了搖頭,對於木芙並沒有什麼感情,如果不是老太君下令讓他醫治,他也不會動手。

  老太君聞言也露出了幾分惋惜之色,老臉上還有深深的擔憂。她還記得與木芙第一次見面,那是一個大雪天,木芙抱著剛出生不久的昏倒在了樹林旁,正好被路過的她救下。

  聽木芙所言,她的丈夫被強盜所殺,如今剩下了孤兒寡母無依無靠。老太君因為憐憫她們母女,這才將她們帶回韶府。

  為了給她們母女安身立命之處,她便讓韶普給了她一個妾侍的名分,但只是一個虛名而已。所以韶普早就知道韶音不是他的女兒,對於木芙也沒有一絲感情。

  「這命苦的人!」

  老太君搖了搖頭,準備讓人去準備木芙的後事,轉頭就看到身著朝服的韶音和陌紫皇走了進來。

  一時間,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的兩人端的是耀眼至極,男的俊美,女的俏麗,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整個房間裡的人,也都轉頭看了過去。天地間的光芒,似乎都聚集在了這對男女身上,黑衣紅衣相撞出的視覺衝擊,讓他們驚艷得說不出話來。

  「九妹,你回來了!」

  一襲藍衣寧靜如海的韶樂,腰間繫著晶瑩珠鏈和環珮,優雅至極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膚色,讓人看著都忍不住心疼。

  他雖然看不到世人所看的實物,但卻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眾人只見到韶音的外貌,所以沒能認出韶音。但韶樂卻記得韶音身上的氣息,甚至細微到她的腳步聲。

  「哥!」

  韶音在所有人震驚到石化的時候,輕輕喚了韶樂一聲,便走到了木芙的床邊。

  此刻的木芙面無血色,氣息微弱,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一樣。她的胸口上洇染了鮮紅的血跡,上面還有一根箭頭。

  「你們都出去吧!」

  她淡淡的說道,話音卻是不容任何人拒絕。

  眾人聽她說得堅定,來不及消化心中的震驚,就被叫了出去,屋子內只剩下了韶音一人。

  他們想韶音應該是有些話要對木芙說,因此才讓他們出去。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為何韶音的模樣會變得那麼漂亮,但他們卻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所有人都出去之後,韶音用剪刀將木芙胸口箭頭附近的衣裳剪開,檢查了一下箭頭,沒有倒刺,她才將箭頭拔了出來。在箭頭拔出的瞬間,她就將準備好的藥粉灑到傷口上,手中銀針快速地落下,將木芙傷口的血止住。

  其他人不敢拔出箭頭就是怕她會失血過多而死,畢竟這箭頭是扎入了非常脆弱的地方,一個不慎都會讓木芙丟了性命。

  韶音鎮定地替木芙包紮處理傷口,冷靜到了極點。

  沒有多久,她就將木芙的傷勢控制住,只是叫她著急的是木芙的臉上浮起了一層黑色。

  那是中毒的跡象!

  那箭最致命的是上面塗抹了毒液,箭羽平凡無奇,但那毒卻是霸道至極。韶音判斷出那是黃泉毒,與奈何毒同名的毒藥,融入血液之後,中毒之人便就會在夜裡步入黃泉。

  黃泉毒不像奈何毒無藥可救,但她手中沒有解毒的藥材,如果再去取,怕是要耽誤了救治的絕佳時間。

  「吱吱!」

  就在韶音在想辦法的時候,火月雪貂小萌萌從她的懷裡爬了出來,水靈靈的眼睛,眨動了幾下。

  「對了,還有這個小傢伙!」

  韶音見到小萌萌的時候,眼前一亮,想起了火月雪貂可是萬毒剋星。上回遇到風雲華的時候,小萌萌睡得正香,她也忘記了這回事,如今也是見到它出來,她才記起火月雪貂可以解百毒的神奇能力。

  「小萌萌,你可以解開我娘親身上的毒嗎?」

  她開口對小萌萌說道,以它的聰明,可以聽得懂她的意思。

  「吱!」

  小萌萌點了點頭,跳到了木芙的身上,毛茸茸的雪絨,就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它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吸引毒素的巨大磁石,隨著它眼睛開始變成紫色,木芙體內的毒素就一絲絲的逸散出來,融入了它的體內。

  它原本有些疲憊的精神,一下子就飽滿了起來。這些對於其他人而言是劇毒的東西,對於它而言就是大補藥。

  不過它的年紀還是太小了,將木芙體內的毒素吸出來之後,它就因為吸收太多毒素,所以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是韶音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火月雪貂解毒的情景,感覺好像是做夢一樣,讓她幾乎以為是出現了幻覺。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火月雪貂以毒為食,又是至毒的貂皇,能有這樣吸收毒素的力量,她也可以理解。

  早知道小萌萌這麼逆天,她那夜就不必辛辛苦苦地去替風雲華解毒了。

  「萌萌做得真棒!」

  韶音將小萌萌放進懷裡,看著它睡得香甜,臉上浮起了溫柔的笑容。看來她還真是撿到了一個大寶貝!這可是萬金都買不到的!

  木芙身上的毒被清除之後,她才悠悠轉醒,見到韶音的時候她也沒有及時認出來。

  「你?」

  「娘,是我!韶音!」

  韶音伸手握著木芙的手,將脖子上掛的長生玉鎖給她看了看。

  「音兒,你的臉已經好了!」

  木芙虛弱的說道,看著如今韶音那美麗的臉,眉眼間的神韻特別像是那個人。她握著韶音的手,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似乎是非常害怕。

  「娘,告訴我,是誰對你下殺手?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韶音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心中的恐懼,開口詢問道。

  「音兒別叫我娘,我不是!」

  木芙聽到她的話,眼眶不由紅潤了起來,虛弱的話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她不知道是什麼人對她下毒手,但是她卻隱約猜到了對方為何要殺她,一定是為了滅口。

  望著韶音那清麗的玉容,她知道韶音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那一定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她不能再隱瞞她了。

  「娘你說什麼?」

  韶音張大了靈眸,睫羽輕顫,瞳眸凝鎖在木芙的面容上。

  「那是關於你真正的身世,你必需躲起來,不能...不能讓他們找到你!」

  木芙想要坐起身來,但是心口傳來的劇痛,讓她完全動彈不得。她此刻的身體很虛弱,但她怕自己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音兒,你其實是......」

  她頓了頓,咳嗽了幾聲,又繼續的說了起來。

  「雲夢皇朝至高無上的朝音公主!真正的名字是夢音!」

  韶音聽到她的話,心中掀起了驚天狂瀾。她覺得木芙所言太過荒唐,但卻又有無數的蛛絲馬跡可循。

  她餵木芙喝了一點藥,讓她的臉色恢復了幾分血色,說話的聲音也流暢了幾分。

  「我是朝音公主?為何會淪落到這裡,任人欺凌?為何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找過我們?」

  她心中有著很多的疑問,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音兒,你別急聽我慢慢說。」

  木芙恢復了一些力氣,便開始緩緩地說起了韶音的身世。

  原本木芙是木棉村中無憂無慮的少女,豆蔻年華天真爛漫,在寧靜的木棉村過著幸福的生活。她有一個閨蜜,名為木棉,長得特別好看,是木棉村裡最美的一枝花。

  那一年,木棉救了一名受傷的少年,她的美麗與善良深深打動了那個少年。少年傷勢好後,就離開了木棉村,但木棉卻在那段時間愛上了少年。木芙一直見證著他們的戀情,心中也很遺憾那少年一去不回。

  直到那一日,少年一身皇袍加身,聲勢浩大地前來向木棉提親,她們才知道,那個少年竟然是雲夢皇朝的年輕帝君夢夕霧。

  夢夕霧未曾嫌棄木棉的出生,對她寵愛有加,並且冊封為后,尊榮無限。木芙與木棉姐妹情深,便跟她一同進宮,當了一個小宮女,在她的身邊陪伴她。

  雲夢皇宮中那遍植的木棉樹,就代表著帝君夢夕霧對木棉皇后的寵愛。

  然而,年輕的帝君卻敵不過大臣與祖制的壓力,陸續冊封了一些妃嬪。從那之後,木棉純真無邪的臉上都時常掛著愁容,夢夕霧寵愛她,卻讓她陷入眾矢之的,無數的陷害接踵而至。

  天真的木棉,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一次次死裡逃生,被侮辱,被欺凌,被刁難,那可怕的漩渦,讓原本柔弱的女子,不得不堅強起來,狠辣起來。當木芙為當時救身懷六甲的木棉,擋下了致命一刀毀了整張臉倒在血泊的時候,那單純可欺的木棉就徹徹底底的死了。

  木芙被安排在清靜的地方養傷,沒有再隨身伺候木棉皇后。

  直到木棉皇后快要臨盆的時候,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臉上雖然留下了醜陋的疤痕,但是木芙從來沒有後悔過,為了姐妹擋下那一刀,毀掉的是一個人的臉,但救下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命。

  只是分別了這麼久,木芙再次回到木棉皇后的身邊,卻發現她與以前不一樣了。冰冷的眼眸,充滿了狠辣的光芒,讓她覺得格外陌生。這樣的木棉,讓她很害怕。

  在木棉誕下韶音的那一夜,是一個暴風雪肆虐的夜,冷得徹骨,讓木芙在屋子裡都渾身發抖。她記得非常清楚,那夜特別特別冷。然而,比冬夜更冷的是木棉皇后在生下韶音的那一刻,得知是公主,而且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的時候,她那雙冰冷陰戾的眼睛。

  直到現在,木芙每次想起木棉皇后那雙冷血無情的眼睛,充滿了算計與狠毒,她就會不寒而慄,嚇得做噩夢。

  那一夜,木棉皇后就下令,將公主丟掉。而,做這件事情的人,必需是她最信賴的人,也就是願意為她而死的木芙。

  木芙顫巍巍地接下了剛剛出世的韶音,看到她脖子上戴著的長命鎖,但這鎖卻沒有鎖住她的命,而是要索了她的命。木芙連夜持著宮中令牌出了宮,當夜,也有一名剛剛出世的男嬰被送進了皇宮,取而代之!

  木芙站在冰冷的湖水旁邊,想要把懷裡的嬰孩丟下冰湖,但卻下不了手。

  一直老實本分,對木棉皇后忠心耿耿的木芙,在那夜做了一個最瘋狂的決定,當夜就帶著朝音公主逃了。哪怕她可能會短命,但至少也曾經活過。她無法親手扼殺這個她盼望已久的小生命,早在木棉村的時候,她們姐妹二人就說過,如果日後對方有了孩子,那她們就一定要做孩子的乾娘。

  她早就應允了做這小生命的乾娘,又怎麼忍心把她活生生的弄死掉?

  她拚命地逃,但是卻有人一路追殺,她一直躲躲藏藏,在寶寶快要凍死掉的時候,她得到了好心人的幫助,渡過了一劫。她還很幸運的遇到了納蘭神醫,那位神醫似乎是因為見到了小公主脖子上的長生玉鎖,才出手救了她一命,給她留下了一張藥方。

  木芙不斷地逃,朝著遠離雲夢皇朝的地方逃去,但卻失足滾下了山林,以為她們必死無疑的時候,被韶府老太君所救。

  後來的事情,韶音就大體知道了,木芙成了韶府名義上的九姨娘,帶著小公主蝸居在一隅,苟延殘喘卑賤的活著,當年的小公主在木棉皇后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中了奈何毒,因為被下過劇毒,所以阿九臉上有著可怕的毒斑,長得可怕至極。

  弄清楚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韶音才明白之前的種種不解。原來,竟然是自己的親娘要對她下毒手,所以木芙才不敢回到雲夢皇朝,甚至連木棉村都不敢回。

  「音兒,他們已經知道你在這裡了你快躲起來!一定要躲起來啊!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木芙聽說雲夢皇朝如今已經有了太子,那太子的年紀和韶音一模一樣,肯定就是木棉皇后瞞天過海之計。倘若韶音被找到的話,必死無疑!

  木棉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的木棉了,她已經變成了魔鬼,任何阻擋她擁有大權的人,無論是誰,都會被無情地除掉,如果韶音的存在被發現,那她當年換皇子的事情就會被揭露出來,她怎麼可能留韶音活口?

  這一次她被人襲擊,很可能就是有人要殺她滅口,讓她不能說出當年的這樁皇族秘事!

  「娘,你是養育我長大的娘,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你都是我的娘親!知道嗎?」

  韶音沒有驚慌失措的逃走,而且握緊了木芙的手,真誠的說道。

  「音兒是娘沒有用!讓你堂堂一個公主淪落到那樣的地步...」

  木芙淚如雨下,看著韶音那溫暖的眸子,原本害怕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她不怕死,只是怕女兒恨她!

  這麼多年,她一直把這孩子當作親生女兒對待,哪怕是為她死也不會猶豫。

  「娘,如果不是你,音兒早就沒命了!至少,我們現在苦盡甘來了,絕不能讓人破壞我們的平靜生活。」

  韶音的嗓音中透著一股霸氣,如果誰要破壞她的生活,傷害她的娘親,那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就算那個人是木棉皇后,她也不會有一絲遲疑。

  「他們已經發現我,肯定會知道你就是朝音公主!」

  木芙憂色濃濃,就怕韶音會有危險。

  「娘親,我現在住在天曜皇宮裡面,那邊守衛森嚴,不會有事的。倒是娘親這邊我不放心,想必娘親也不願意再留在這裡,女兒有一個辦法,就是要委屈娘親了。」

  韶音附耳對木芙說起了自己的計劃,讓她可以脫離危險,又能夠重新以不同的身份,過一次新的生活。

  「這樣真的可以嗎?」

  木芙聽了韶音的話,眼底泛起了激動的光芒,她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心中卻充滿了期待。

  「可以的!娘親不信我?」

  韶音溫柔的話音,讓木芙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個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她的女兒韶音了。

  「那娘親好好睡一覺,再次醒來,就是新的人生了。」

  韶音伸手撫過木芙的面容,她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之後,傳出韶府的九姨娘木芙因為不名歹徒的襲擊重傷而死,於是韶府再也沒有了九姨娘這個人,她的名字也被一筆抹去。原本老太君是主張看在韶音的份上,把木芙的喪事大辦,也順便給她一個像樣的名分。但韶音卻一口拒絕了,讓木芙徹徹底底地從韶府消失與韶府再無干係。

  另外,她還提出搬出韶府,入住帝醫府邸。韶老太君早就知道韶音不是她的親孫女,如今木芙已經過世了,韶音與他們韶家就更沒有什麼關係了,只是名義上是韶家的人罷了,所以也沒有強留下韶音。

  倒是韶樂對她依依不捨,但聽到韶音讓他以後搬到帝醫府邸來住,他就欣然應允下來了。

  住在哪裡都一樣,只要有她在就好。

  這世界上,他最牽掛的人,便是她了。

  韶音命管家先行把她和木芙的東西送到帝醫府邸,因為她們娘倆的東西不多,所以一輛馬車就足夠裝下了。

  當日,木芙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沒有人再看到她,也不知道她葬在何地。

  只是此後在城北奈何巷旁邊的老屋裡,時不時會有濃濃的酒香飄逸而出,叫人忍不住停下步伐。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韶音站在了韶府門口,抬眸望了一眼韶府那燙金的匾額。哪怕到現在,她都覺得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就是冰冷陌生,如今她終於光明正大的摒棄了這個地方,踏出了韶府的大門。

  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她對於韶普的那絲怨怒也消失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把她和木芙當作家人,自然不會在乎她們的死活。

  這也是為什麼木芙從來不爭什麼,只想好好的守著女兒,讓她們有一葉棲身。

  此刻已經日暮時分,天邊血色的殘陽印在她的玉容之上,也讓她的身姿看上去恍若仙女。火紅的朝服,被夕陽染得更加耀眼,她就那樣霸氣地站在原地,倔強到了極點。

  臨風玉立,墨髮飛揚。

  陌紫皇並沒有催促她,而是安靜地看著她柔弱的身影,那般堅強地站在那裡,他不由覺得分外心疼。

  若這世上沒有人疼她,那便叫他來疼好了!

  他看穿了她的脆弱,想要保護她,讓她不必凡事逞強的一個人扛。

  天塌下來也罷!他為她頂!

  一路上他都在她身邊默默地陪著她,沒有多餘的言語,但卻有一股無聲的力量,支撐她!

  「我們走吧,讓王爺久等了,真是抱歉!」

  韶音朝著他點了點頭,粉嫩如櫻的唇,朝著兩側揚起了一縷極淺極淺的弧度。她的笑容,比那夕陽更美好,只可惜稍縱即逝。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騎赤影過去,阿音,你怕不怕?」

  武尊王陌紫皇招了招手,俊美無比的赤影神駒就踏著夕陽而來,出現在韶音的面前。

  如果說要有什麼馬可以媲美赤影,那就是墨煙神駒了!

  赤影有一雙紅玉般的眼眸,炯炯有神,看上去同樣是靈氣逼人。

  韶音走上前,伸手試探地摸了摸赤影的頭,它倒也沒有反抗,而是垂下了頭,讓韶音摸,神態頗為享受。

  「怎麼可能?」

  武尊王陌紫皇詫異的看著赤影那溫順的模樣,這匹馬可是非常難馴服的野馬之首,哪怕他馴服之後,赤影也只讓他一個人碰。

  如今看赤影那享受的樣子,好像很喜歡韶音的樣子。

  「色馬!」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對於赤影這傢伙,實在是無語得很。

  「好乖的馬兒!你叫赤影哦,比你主人可愛多了!」

  韶音伸手摸了摸赤影的頭,清脆的笑聲,讓陌紫皇的俊顏又黑了一層。她自己並不曾發現一件事,就是她對於這些動物有著非常強大的親和力,無論是她在現代的時候,還是在這裡的時候,她身邊都有許多小動物環繞左右。

  她身上有一股很純淨靈魂的氣息,好像大自然的味道,讓這些動物都想要親近。

  「走咯!我載你一程,王爺,你怕不怕?」

  韶音動作帥氣利落地躍上馬背,朝著陌紫皇勾了勾手指,那動作讓他猛地感覺一陣電流穿梭過全身。

  那在馬背上自信飛揚的神彩,叫他看得目眩神迷。紅色朝服配上紅色的駿馬,趁著燦爛無雙的夕陽映畫,真是美到了極限,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

  「小丫頭很狂嘛!等會兒不要嚇得哭鼻子!」

  陌紫皇聽到她說出來的話,不客氣的回應了一句。他跳到她的身後,她手握韁繩,策馬飛奔起來。

  只是他之前一時激動,體內萌生的慾火還沒有消退,乍然與她身體相貼,雙臂圈攬在她的腰際,他感覺那股慾望又熊熊燃燒起來。

  他身上的滾燙火熱,讓韶音的背猛地僵硬了一下。

  「你...你再耍流氓!我就把你踢下去!」

  韶音的玉顏紅到了極點,好像是可愛的蘋果,在陽光下閃著光彩。

  「我不是故意的!」

  陌紫皇感覺全身都要燒起來似的,感覺她那軟膩的嬌軀,纖細的腰身,以及身上天然的香味,都撩撥著他的心弦。

  這甜蜜而折磨的煎熬,真叫他難受得要死。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嗎?把手放開!」

  韶音氣得渾身發顫,赤影跑得飛快,讓她又必需小心看著前方。陌紫皇環繞在她腰際的手,火熱得好似要燙傷她的肌膚。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依你!」

  陌紫皇將手從她的腰間移開,轉而握在了韁繩上面,與她共騎。他粗大的手掌,將她玲瓏的小手包裹在中央,掌心的熱度,直抵她的心坎。

  「別亂動!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我還要抱你回去。」

  他在她晶瑩圓潤的耳珠旁吹了一口熱氣,壞壞的說道。那腹黑的話語,叫韶音氣得跳腳。

  還好紫衣侯府邸不算遠,加上赤影的腳程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紫衣侯府前面。韶音在停下馬兒的時候,就逃命似的跳下來,差點摔倒,被陌紫皇給抱了個正著。

  「下馬都不會,你以後可要多練習了!」

  陌紫皇充滿磁性的天籟嗓音,還透著幾分無賴味道。

  「下馬威我倒是會!」

  韶音狠狠踩了他一腳,看著他手上還有著上次被她咬的傷痕,紅著臉走向紫衣侯府邸。

  「這彪悍的小女人!」

  陌紫皇看到她活力四射的樣子,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韶音出示了令牌之後,就與陌紫皇一同被帶入了紫衣侯府邸。這裡原本是丞相府,前丞相蘭夢柯所住之處,後來才改為了紫衣侯府。

  這裡到處都種著蘭花,看上去倒是雅致得很。

  「主子,帝醫大人和武尊王殿下來了。」

  管家在紫衣侯臥房的門口通報了一聲,態度格外恭敬。

  「請帝醫大人進來吧!」

  紫衣侯紫阡陌的聲音從屋內傳出,落到了兩人的耳畔。

  「帝醫大人請!」

  管家將房門打開,讓韶音一個人進去。

  韶音點了點頭,就邁步走進了紫阡陌的臥房。清一色的紫色紗曼,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空氣中有著熏香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韶音伸手掀開紗曼,就見到紫阡陌披著美麗的長髮,僅僅穿了一身的紫色寢衣,坐在床鋪上。背後靠著枕頭,手中正握著一本書籍在看。

  夜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韶音走上前,將燈盞點亮。

  「把手給我。」

  韶音沒有去理會什麼虛禮,直接開口說道。

  紫阡陌伸出手,那白皙的手,特別纖細,看上去不像是男子的手。

  韶音為紫衣侯診脈,臉色變化了數次。抬眸與紫阡陌那微笑的眸子對上,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有些遲鈍,竟然沒有看出來,紫衣侯是個女子。

  她身體不適,應該是來葵水了。

  此刻的紫阡陌沒有打扮成男子的模樣,披散著頭髮,倒是有幾分柔弱的氣息。

  「你知道了?」

  紫阡陌似乎不意外韶音會看出她是女子,因為她也沒打算瞞著韶音這件事情。

  堂堂丞相大人,其實是女兒身,這要是說出去,肯定會讓整個神都的人都目瞪口呆。

  「你是葵水到了,注意保暖,不要吹風熬夜,平時飲食方面也要忌諱生冷刺激的食物。」

  韶音走到一旁,寫了一張藥膳的方子,讓她好好調理一下身子。

  「今日你肚子痛得厲害,應該是昨夜碰了冷水。女子在這個時候,最不能碰冷水了。」

  她開口說出了原因,看紫阡陌似乎都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不知道有什麼忌諱,我是個孤兒,從小都是我義父帶大我的,他一直把我當男孩子一樣教養。」

  紫阡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平日人前威嚴的丞相,現在看上去卻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以後你有什麼不解就來問我,不必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韶音聽到她的話,也有些心酸。

  「嗯,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的。」

  紫阡陌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像薔薇花綻放在暖暖的燈光之中,一瓣瓣沾染了絲絲蜜色,格外甜美。

  「為何相信我?」

  韶音寫完藥方,交給紫阡陌,還寫了一些平時忌諱的事情,讓她多加注意。

  「我說是直覺!你信不信?」

  紫阡陌攏了攏衣裳,窗外的冷風吹得她有些冷。

  「信。」

  韶音走過去,把窗戶關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披風,給她披上。

  兩人相視一笑,屋子裡有股溫馨的氣氛在流動。韶音本就對紫阡陌頗為佩服,如今更覺得她可親。

  「你先在這裡歇著,我去給你熬一碗紅糖薑湯驅驅寒!」

  韶音走出屋子,吩咐候府管家帶她去廚房熬藥。

  很快她就熬製了熱熱的紅糖薑湯,還命人備了暖爐和厚實的被子,讓紫阡陌一下子就感覺舒服了不少。

  見到她已經沒有大礙,她這才起身告辭要離開。

  她剛剛出溫暖的房間,打開房門的時候,就覺得冷風灌入房間之內,讓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夜裡的神都,當真是冷得徹骨。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陌紫皇竟然還在門外等著,見到她出來哆嗦了一下,他立刻解下了自己身上帶著體溫的厚實披風。

  他的手指不小心滑過她臉頰時候,那冰冷的溫度,證明他在外面的冷風中已經站了很久了。

  一念及此,韶音感覺鼻子微酸,心底湧起了一股感動。

  「夜冷,莫要著涼了!」

  他開口說了一聲,便讓人取來一個暖爐,讓她隨身帶著。

  走廊上橘紅色的紗燈,透出的柔軟光暈,讓他的俊顏看著特別溫柔。那冷硬的線條,似乎一下子軟了下來。

  韶音覺得他真的很好看,讓她的心也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這時,月夜之中,一陣簫聲飄來。

  兩人並肩朝著紫衣侯府大門方向走去,再轉過一道洞月門的時候,意外瞥見了一抹身影。

  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之上的男子,飄逸的銀藍色長髮,披散在他的身後,手握一柄白玉通透的長蕭在吹奏。

  韶音沒有看清楚他的面容,但她卻猜到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紫阡陌的義父!

  「他是前丞相蘭夢柯!雖然不良於行,但卻是世人望塵莫及的經天緯地之才。紫阡陌也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如今小小年紀,就執掌大權了,是我朝的棟樑。」

  陌紫皇開口向韶音解釋道,以前他父皇在位的時候,當朝丞相便是蘭夢柯。這個男子看上去溫潤如玉,實則骨子裡透著一股冷血淡然,對於紫阡陌也是非常嚴厲。

  「聽上去好厲害!」

  韶音可以想像能教出紫阡陌這樣人才的高人,一定是特別厲害。就是不知道這人長得什麼模樣?

  似乎是聽到有人議論的聲音,蘭夢柯轉過頭來,望了過去。

  韶音見到蘭夢柯的模樣,還是微微吃驚。原本以為是老頭子,沒想到那麼年輕。

  蘭夢柯面容如玉,銀色瞳孔流光溢彩,絢麗奪目,高挺的鼻樑,如罌粟般絕艷誘人的丹唇。少許的斷碎髮斜斜的橫蓋在光滑的額頭上,眉宇中有著淡淡的哀愁。這等美麗高華的男子此時卻坐在輪椅上,著實叫人歎惋不已。

  他見到陌紫皇和韶音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後兀自吹著長蕭。

  「感覺好冷啊!紫阡陌天天對著他,肯定更冷了!難怪都凍病了!」

  韶音不由想起紫阡陌的話,這樣的一個男子,想必真的不會關係紫阡陌的身體情況。

  「你給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就好了,少操心別人。這次去帝醫府邸,是你載我一程?還是我載你一程?」

  陌紫皇充滿磁性的嗓音,頗為曖昧的說道,讓韶音恢復的臉色,再度漲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01:42 PM

【072】上錯賊船

      「各走各路,各找各媽!」

  韶音咬了咬紅唇,不理會陌紫皇這隻狡猾的狐狸。

  她感覺自己跟他一起過來,真是上錯賊船了!這傢伙真是太腹黑了!

  不過這條賊船既然上了,卻不是她想下來就能下的!

  看到韶音氣呼呼地走在前面,陌紫皇不由淡淡一笑,看著她那害羞的樣子,當真是可愛得緊。

  「這個給你,如果遇到危險,就把這個信號放出去,馬上會有人來救你!」

  陌紫皇跟上她,塞了三個小竹筒一樣的東西給她,讓她用來防身。這神都之中遍佈著雲上的人,只要她放出信號,馬上會有人去相救。

  韶音手中握著這小竹筒,心中百味陳雜。想到他剛剛調戲她的話,又紅著臉哼了一聲,不理會她。

  「哼!」

  「這傲嬌的小傢伙!就跟孩子似的!」

  陌紫皇哭笑不得的說道,看她那小彆扭的模樣,讓他唇角的笑意越發盎然。

  韶音走出紫衣侯府門口的時候,就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已經候在外面。

  「音妹妹!哥哥來接你了!」

  鳳曦澤朝著她點了點頭,俊魅的臉上,露出了風流倜儻的燦爛笑容。

  「阿澤!你怎麼來了?」

  韶音看到鳳曦澤在外面候著,冷得直哆嗦,不由驚訝的問道。

  「爺一聲令下,我這跑腿的,自然是要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啦!」

  鳳曦澤一臉可憐的說道,感覺到陌紫皇冷颼颼的眼刀飛過來,他立刻正襟危坐,露出非常正經的模樣。

  「辛苦了!」

  韶音走上馬車,對他道了一聲謝。這外面天寒地凍的,鳳曦澤肯定也是被冷壞了。

  「音妹妹不必跟哥哥客氣!哈哈!」

  鳳曦澤笑著說道,見到陌紫皇坐上了赤影坐騎,便知道他不打算上馬車就策馬朝著帝醫府邸的方向開去。

  陌紫皇騎著赤影,讓冷風驅散他心底的燥熱。他以前覺得自己的自制力非常好,但是如今遇到韶音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自制力幾乎是不堪一擊。與她待在一處,對他而言,是一種甜蜜折磨的煎熬。看得到又吃不到,那感覺別提多憋屈了。

  隨著馬車緩緩前行,她透過車簾看到外面的風景,發現越來越熟悉。

  「這個方向不是去武尊王府邸嗎?」

  韶音見到外面的建築越來越少,一座座府邸都特別大,就記起了以前來過武尊王府,便是走這條路。

  她遠遠的看到在夜色裡,懸掛著大紅燈籠的武尊王府邸霸氣地屹立在視線盡頭。

  「音妹妹,到帝醫府了。」

  馬車在武尊王府前停了下來,鳳曦澤笑著開口說道。

  「呃——這不是武尊王府嗎?」

  韶音從馬車上走下來,看著面前的府邸,明明是武尊王府邸才對。

  「音妹妹,你看錯方向了!帝醫府在那邊!」

  鳳曦澤看到她那吃驚的模樣,好笑的說道。

  「哪裡?」

  韶音環顧了一圈,就在武尊王府邸對面,看到了帝醫府閃亮亮的匾額。

  偌大的宅院氣派輝煌,雖然沒有武尊王府那麼大,但卻也有紫衣侯府邸那麼寬敞。

  只是,最關鍵的是她的帝醫府,怎麼會剛剛好坐落於武尊王府邸對面?

  她想想就猜到應該是風帝特地安排的,以後她若是住在這裡,那和陌紫皇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她轉過頭,看了陌紫皇一眼,便知道他之前為何會露出那般叫她費解的神情了。

  「澤,你等會兒送阿音回宮。」

  陌紫皇今日陪了韶音大半日,許多公務都沒有處理,如今天色已晚,他也要開始忙了。

  「爺放心,我會把音妹妹安然無恙的送回宮。」

  鳳曦澤拍了拍胸脯說道,臉上始終掛著無害的笑容。

  「澤,你少打她主意!」

  陌紫皇聽他叫得親熱,俊顏上一雙眼眸透著幾分冷意。

  「爺,你想哪裡去了!我可對音妹妹沒有那種意思,更何況,音妹妹那麼彪悍,我可招惹不起!」

  鳳曦澤連忙撇清關係,否則一定會被爺給剁了!

  他心中對韶音也沒有男女之情,而是把她當作妹妹一般。有的女子縱然是優秀至極,但不一定適合自己。對於韶音他是非常欣賞的,但那不是愛情。

  陌紫皇聽他這麼說,也是有些無奈,這小丫頭明明那麼嬌弱,但卻透著一股十足的彪悍勁兒,一般人還真是吃不消。

  他看了一眼被她咬得還留著疤的手,不由搖了搖頭,走進了武尊王府邸。

  韶音也走進了帝醫府邸,這裡如今還沒有什麼僕人,只安排了一個管家暫時打理,待她正式入住再去找合適的人。

  「帝醫大人,要不要老奴帶你到處看看?」

  管家知道今天帝醫大人要過來,所以等候多時,看到韶音這身朝服就知道她就是自己等候的人。

  「不必了,本官隨便走走,馬上就回去了。」

  韶音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燈籠,獨自朝著偌大的院子走去。一進府就是花園,看上去特別雅致,接著是水榭閣樓,看上去非常有詩意。朦朧的月色,盈盈地灑落在水面,泛起粼粼微波。

  帝醫府邸看上去沒有高門深院的壓抑感覺,反而叫她看上去猶如江南人家。她很喜歡這種寧靜的感覺,這個府邸很大,但真正的住處面積卻不會太大。

  她沿著小路,走到了屋子的後面,就見到了一片美麗的湖水。帝醫府邸是圍著大大的湖畔,若是閒暇的時候,還可以在湖上泛舟。

  「這帝醫府的景致倒是分外清雅!」

  她粗略看了一番帝醫府,也沒有進屋子細看,瞧著天色已經很晚了,她也要先回皇宮才行。不然宮門關閉之後,就不能進去了。

  她雖然不需要參加宮訓,不過還要待在宮中直到秀女的宮訓結束才能搬出來住。不過好在她有出行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宮中,她想出來的時候,隨時可以出來。

  就在她打算出去的時候,就有一道劍影朝著她所站的地方飛來,凌厲的劍芒,在月下驟然亮起。

  韶音感覺到危險,下意識閃避開來。她身邊的一株大樹,就被劍芒直接砍斷,重重落在了地上。她心中想到陌紫皇給她的防身東西,如今他就在對面的武尊王府邸,她如果放出信號,他肯定會趕過來。

  只是她卻不想依靠陌紫皇,所以沒有發出信號。

  「轟——」

  重物落地的聲響,伴隨著幾道黑影出現在韶音的面前。

  這些人身上的殺氣,讓韶音明白他們應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他們沒有一人吭聲。見到韶音躲過一劍,就一齊動手朝著她殺來。

  韶音看了看四下無人,手中已然抓起了藏在袖子裡的銀針,在他們動手的瞬間,韶音手中的銀針也準確無誤地飛出。

  「刷——」

  一道道銀針飆射而來,朝著他們的眉心落去。

  對於這些打算要韶音性命的人,她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她手中的銀針飛出,霎那間也讓幾個情敵的殺手倒了下去。但是知道她會使用銀針作為暗器,其他的殺手都警惕了起來,沒有靠近韶音,而是拿出了手中的弓弩,打算遠距離射殺她。

  畢竟韶音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臂力有限,銀針沒有辦法射遠。只有出其不意的時候,近距離才能殺敵。

  見到他們的弓弩落下,韶音連忙翻身躲到湖邊的假山之後。

  她不知道這些殺手是什麼人派來的,不過看他們的射出的弓箭倒是和射傷木芙的一模一樣,很可能是雲夢皇朝那邊派來滅口的殺手。

  想到這裡,她眼底的寒意,越發濃烈了幾分。

  箭矢上面塗抹了劇毒,落在地面上,就讓草叢瞬間變色。

  「小萌萌!」

  韶音伸手摸了摸在她懷裡睡得正香的火月雪貂,把這小傢伙弄醒來。

  「吱——」

  火月雪貂睜開萌萌的大眼睛,見到韶音的臉龐,愉悅地叫了一聲,充滿了依賴。

  「他們想殺你的主人呢!」

  韶音伸手朝著那些殺手的方向指了指,小萌萌惺忪的睡眸,便朝著那邊望去。感覺到他們身上那濃濃的殺氣,它就明白了他們是要對主人不利。

  誰也不知道,這個沒有多少人見過的小萌寵,其實才是韶音最大的自保底牌。

  「吱吱!」

  火月雪貂小萌萌伸出小爪子,安慰地拍了拍韶音的手,然後猛地飛了出來,化作一道白色光弧從那些殺手的身前閃過。

  「彭!彭!彭!」

  隨著小萌萌身影飛閃而過,這一道道殺氣騰騰的身影接連倒了下去。每個殺手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爪痕。

  火月雪貂的爪子有劇毒,只要被抓破一點,劇毒就會見血封喉。

  處理乾淨這些想殺害它主人的礙眼傢伙,小萌萌邀寵的偎依到了韶音的身邊。看到自己小爪子上的一絲血跡,它怕弄髒主人的衣裳,就在草葉上蹭了蹭,然後又眼巴巴的望著韶音,想要爬到她懷裡去。

  「小萌萌!多虧有你了!」

  韶音伸手拿出藥水,洗去小萌萌爪子上的血跡,用手帕擦拭乾淨,將它抱進了懷中。

  經歷了幾次生命危險,她都感覺自己不會武功,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實在是太難生存了。雖然有小萌萌在身邊保護她,但她也想要學一學防身的武術。同時,她如今和陌紫皇接觸的機會多了不少,她必需要盡快找到蒼華雲淚,這樣就能早日回去了。

  當然,在回去之前,她必需要保住性命才行!

  她伸手摸了摸火月雪貂小萌萌,早就知道它是世間罕見的靈獸,但這也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它的殺傷力。還好她身上曾經中過奈何毒,體質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一般的毒藥對她的作用不大。

  「吱吱!」

  小萌萌舔了舔她的手,只要主人平安,它就滿足了。它雖然小,但卻知道誰對自己最好,它要保護主人,不讓她受到傷害。

  它本就是集天地精華而生的靈獸,靈智開得早,許多事情它都知道。

  只是如今它還是很弱小,只要主人多給它一些時間,它會變得更加厲害!

  韶音見到小萌萌有些累,就把它藏進了懷裡。她走向那些倒地的殺手,將他們臉上的蒙面布揭開,看他們的模樣平凡無奇,她便仔細地觀察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她的目光注意到,這些殺手的手臂上都有一種紅色蠍子的紋路,看上去非常詭異。

  她原本還想再找找其他線索,地上的屍體竟是直接燒了起來,化作一片片灰燼。這種自燃的現象,讓韶音明白那幕後黑手對這些殺手都做了手腳,只要一死,血液的溫度冷卻到死人的程度,就會全身自行燃燒起來。

  見到沒有其他的線索,韶音便藉著月色的光芒,走出了帝醫府邸。她並沒有向人提及此事,因為她的身份如今非常敏感,一旦確認她是朝音公主,想必接下來的追殺就不是這樣一小波人馬了。

  「音妹妹,你莫不是看呆了吧?怎麼進去看了這麼久?」

  鳳曦澤一直等候在外面,原本都想進去看看了,這時候韶音剛好出來了。

  「帝醫府確實漂亮,所以多看了兩眼。」

  韶音淡淡的說道,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拂去了身上的草屑,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樣。

  「那我們走吧,等會兒宮門怕是要關了。」

  鳳曦澤點了點頭,讓韶音上了馬車,載著她一路飛馳到皇宮。

  他送到宮門之後,就告別了韶音。

  韶音一個人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身後的宮門重重地鎖上,她不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麼,但是她明白唯有堅強的走下去,才能看到光明的未來。

  與此同時,在這個不尋常的夜裡,皇后唐柒柒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待著與麗妃接頭的人出現,好順籐摸瓜追蹤到那幕後黑手到底是何方神聖!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01:51 PM

【073】船到橋頭

      走過九重宮門,繞進御花園,韶音沒有提燈,一個人閒庭信步於花間。好似之前沒有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你死我活的截殺,她淡定冷靜得宛如天端的一抹冷月,無論狂風如何猛烈,她自是巋然不動。

  她走在御花園之中,纖細的身影,穿過未曾凋零的花間。

  這時,她望見飄飛著花雨的樹下,一道紫色身影正在月下舞劍。

  月舞星輝長劍凌霜,俊美男子手中長劍掃過,簌簌落花環繞在他的週身。紫衣尊貴無雙,衣袂之上的海水紋路,在蒼穹之風裡翻湧出層層浪花。

  矯若游龍的身姿,透出的耀眼光華,勝過日月星輝。

  雪白如瀑布的長髮,飄逸在夜風之中,渺渺流光,淺淺浮動,好似一團輕柔的雲。然而他那一雙紫瞳內蘊銳利鋒芒,卻充滿了冷硬的鐵血霸氣。劍芒橫掃而過,花葉似乎都收到牽引一般聚集在他的四周,然後朝著韶音站定的位置猛地飛出。

  「唰唰唰——」

  這些花瓣恰巧落了韶音的四周,精準得環繞在她身邊,卻沒有傷到她。可見他的劍法非常高超,才能把握得如此精準。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在此處?」

  夢曇太子走近幾分,看到站在那裡的人是韶音,略微詫異的問道。

  在宮宴之上,他對這個女子印象非常深刻,加上母后木棉在宮宴上看向她的神色,也讓他不由對韶音更加關注了幾分。

  「韶音剛剛回宮,不想竟打擾了太子殿下舞劍!」

  韶音抬眸迎上夢曇太子探究的眼眸,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她沒有露出被嚇壞的神色,淡定自若的站立在花間,身著紅色朝服的她,好像是御花園中最絕麗的花兒。

  天曜皇朝和雲夢皇朝兩國交好,雲夢來使的身份尊貴,所以被安排在了宮內小住幾日,她會在御花園中見到夢曇太子,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這麼晚了,帝醫大人才歸來,對於一個女子而言,也太過危險了。」

  夢曇太子不由開口提醒了一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眸光裡透著幾分複雜。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韶音就不打擾了!」

  韶音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此刻看到取她而代之的夢曇,心中感覺有些異樣。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畢竟他們都算是受害者。夢曇畢竟是無辜的,她縱然對木棉皇后當初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但也不能遷怒於夢曇。

  她也明白了為何會覺得夢慈特別親切,原來是她的親弟弟,所以才會看見他,就無端的覺得親切。

  她沒有在這裡過多流連,跟夢曇告辭了一聲,便徑直走向了御花園裡面。

  「她——到底是不是母后要找的人呢?如果是又如何?不是,我又當如何抉擇?」

  夢曇太子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著韶音越走越遠。船到橋頭自然直,她現在想太多也是無濟於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出示了令牌之後,紫菱宮的守衛行了個禮之後,馬上為韶音放行。

  回到槿嵐苑,宮女西涼和海蓮都沒有睡,一直候在外面。

  「涼涼,你給我找一些較細的黑炭來。」

  韶音吩咐了一聲,西涼雖然不明所以,還是取來了一籃上好的銀絲黑炭,這種炭是宮中妃嬪冬日取暖所用。因為韶音深得武尊王殿下的歡心,所以宮中的用度都是極好的。

  「你們兩個今晚不必伺候了,先歇著去吧。我這裡有本醫書,涼涼拿去看吧!」

  「謝謝音小姐。」

  宮女西涼受寵若驚的接過醫書,樂不可支的回答道。

  兩個宮女回房間之後,就剩下韶音一人拿著刀片在削著黑炭。

  「滴答!」

  蓮花狀的更漏,發出了水滴的聲響,夜色已深。

  月影迷離,蒙絡搖綴,紫菱宮槿嵐苑之中,韶音手中握著削得尖細的炭筆,在一張素白的宣紙之上書寫起來。她雖然以前有練習過毛筆字,但用毛筆寫字她還是不習慣,所以自制了一些炭筆,用起來倒是自如多了。

  如今她以詐死之名讓木芙徹底脫離了韶府,木芙臉上的疤痕其實早就已經痊癒了,只是為了不引人矚目,所以木芙聽從韶音的叮囑,平日都有稍作掩飾。現在她已經不再是韶府的九姨娘,而是重生的木芙。

  城北的老屋塵寰醉夢,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已經暗中把木芙安排到那裡住。那裡有胡蘆與胡狸兩兄弟照顧木芙,她也安心許多。

  想必其他人沒那麼多容易查到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木芙也會安全很多。

  她如今已經有了一小筆資產,所以她準備已久的酒館也可以準備開張了。塵寰醉夢作為釀酒的基地,酒館再另尋一個繁華的地方,她如今對神都也算有了一些瞭解,她最中意的地方是鏡雪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租下一層,作為她的酒館。

  她上次到過鏡雪樓,那個位置真是不錯,只是讓她疑惑的是,那裡的地段那麼好,為何不見有做什麼生意呢?那種黃金地帶就算是出租店面,都能日進斗金才對!

  明日有時間,她親自去一趟鏡雪樓問問情況,現下則是規劃一下酒館的佈局和酒名價位那些細節。

  她要開就開一家最大的酒館,她的酒館不接待普通的客人,她的客人定位在高品味的客人。

  她在認真的寫著字,驟然聽到一陣喧嘩聲。她連忙披上披風,她這才記起自己披著的還是陌紫皇的披風,玉顏露出了一抹紅暈。

  聽得外面的聲音,她打著一盞紅絹宮燈,抬頭看向外面。西涼和海蓮也是剛剛睡下,聽到動靜就馬上穿衣走了出來。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已經是火光沖天。

  外面的打鬥聲音也讓住在一旁的月淺薇和上官瑋也被驚動,提著燈走了過來。

  「這大半夜鬧鬧哄哄的,真是不讓人睡覺了!」

  月淺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急急忙忙的趕了出來。

  「薇薇夜深露重,你就穿這麼一點,定然會著涼的。」

  韶音淡淡的說道,轉頭看了宮女海蓮一眼。

  「蓮兒,你去取一件披風出來。」

  宮女海蓮連忙走進去,取了一件披風出來。

  韶音給月淺薇披上披風,讓她的眼底露出了感動之色。

  「謝謝音音!」

  月淺薇的性子可親,見到韶音這般體貼,臉上遂即露出了燦爛甜美的笑容。

  「不必客氣,小事而已。」

  韶音淡淡的說道,看了上官瑋一眼,她倒是鎮定多了,看她的穿著很整齊應該也沒有休息。雖然有幾分忐忑,但她終究也是見多死人的刑部尚書。

  「會不會是有刺客啊?」

  月淺薇聽外面的動靜,頗為提心吊膽,神色也有些驚慌。畢竟是沒有經歷過什麼風浪的小姑娘,對於這些窮凶極惡之徒,想想都會覺得害怕。

  「別怕,我們紫菱宮外不是守衛森嚴嗎?就算有刺客,在紫菱宮裡也不用擔心。」

  韶音開口安撫道,對於這樣的陣仗,她自然是沒有一點慌亂。

  「我們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了!」

  上官瑋開口提議道,她們在這裡面也只能瞎猜,還不如去外面看看。

  「好,不過大家都小心一些,別靠太近,記得待在禁衛軍後面。」

  韶音叮囑了一句,畢竟她們三個都是沒有武功的女子,不保護好自己,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嗯!」

  月淺薇和上官瑋應了一聲,三人一同走到了紫菱宮門口。

  舉著火把的是宮中的禁衛軍,為首的是統領風七里。然而,叫她們沒有料到的是,皇后唐柒柒居然也在這裡。

  被眾人圍起來的是一個小太監,他此刻手中捧著一盆血色妖嬈的花朵,那花朵在火光下熠熠生輝,鮮艷得刺目。

  韶音張了張紅唇,看到這株血嬈花,她不由感覺有種噁心反胃的感覺。

  血嬈花是用人的鮮血澆灌而成的花,每個月還要取嬰兒的血來培育根莖。養活一株血嬈花,不知道要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她以前只在一個邪惡的教會中見過這種花,如今再度見到,她不由覺得噁心至極。

  聽說這種花有著美容養顏的功效,但這種花卻充滿了邪惡的氣息,是以人血餵養的邪物。

  「你們不要過來!」

  小太監手中捧著血嬈花,臉上充滿了惶恐之色。

  「膽敢盜取宮中之物,你好大的膽子!是誰派你來的?」

  皇后唐柒柒早就命人在麗妃以前所住的宮殿埋伏好,只等到了這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出現,偷走了血嬈花。

  她想來這個人應該就是麗妃所說的接頭人,只是不知道為何他要將此花偷走。

  「沒有什麼人派我來,我只是要燒掉這個邪物,為我枉死的妹妹報仇!」

  小太監激動的說道,手中點燃火折子,丟到了血嬈花之上,誓必要把這邪物燒掉。他妹妹原本是服侍麗妃的宮女,但是卻被折磨至死,一身的血液都被放乾澆灌這個邪物。

  他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機會,才將這株邪花偷出來,就是要毀掉這個可怕的東西。

  「把他抓回去,好好審問!」

  皇后唐柒柒看到血嬈花熊熊燃燒起來,皺了皺眉頭,看來他們是找錯對象了。那真正的接頭人,又在什麼地方?

  這時候,一個天牢守衛急匆匆的趕來,開口向皇后唐柒柒稟報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妙,方才有人劫獄,妄圖救走夜麗水。」

  「什麼?調虎離山之計!這個夜麗水,當真是狡猾!那她人呢?」

  皇后唐柒柒沒想到夜麗水就是騙她的,引開她的注意力,為的就是等待救援。

  「皇后娘娘放心,夜麗水現在還在天牢裡面,雲上的人守著天牢,一隻飛蛾都出不來。」

  風七里開口說道,對於這一點武尊王陌紫皇早就已經部署完畢。蝶后說要關的人,一輩子就別想出來了。如果那麼容易被劫走,那蝶后的命令不是成一紙空文了?

  「是我思慮不周,想必那人已經得到風聲,所以藏起尾巴來了。起駕回宮!」

  皇后唐柒柒開口說道,心中卻想到了那幕後之人,很可能是朝中之人,否則不可能對他們如此熟悉。麗妃剛剛被關起來,對方就得到消息,並且採取行動,想來是個可怕的對手。

  最讓人害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有人離去之後,那株血嬈也被燒成了灰燼,韶音剛剛要轉身回去,餘光瞥見一陣風吹開血嬈花的灰燼,露出了一角閃亮的東西。

  她走了過去,俯下身就看到那是一枚令牌,非常特殊的質地,在烈火中也沒有燒壞。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那令牌上面一隻血色天蠍,那天蠍的圖案竟與截殺她的那些殺手死士手臂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難道麗妃與他們是同一個組織的人?」

  她心底湧起了驚濤駭浪,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這個組織也太可怕了。只是他們為什麼要對她下手,這個組織和當年追殺木芙的殺手有沒有關係?如今為何他們要滅木芙的口?

  「音音,你在幹嘛呢?那花都燒掉了,有什麼好看的呀?」

  月淺薇開口喚了一聲,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我這就來!」

  韶音將那天蠍令牌收了起來,說不定日後會有什麼用處。她連忙站起身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了槿嵐苑。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韶音突然想起了她藏起來的那根鳳凰金簪,以及金簪內藏著的藏寶地圖。這一切,好像是千絲萬縷,交織成一張密密的網,把她籠罩在其中。

  韶府大夫人夜氏就是夜家的人,麗妃也是夜家的女兒,如果他們在進行什麼驚天陰謀,那她手中的鳳凰金簪可能是關鍵的東西。

  她今日在韶府的時候,聽下人們無意間提了一句,夜裡經常有鬼影在大夫人燒掉的屋子那裡晃悠,他們都在傳是不是大夫人的鬼魂回來了。

  韶音不信鬼神之說,但卻懷疑是不是什麼人來找大夫人藏匿起來的鳳凰金簪。畢竟這金簪內部可是藏著一個富可敵國的寶藏,而她手中這個鳳凰金簪是開啟稀世寶藏的鑰匙。大夫人背後的人,如果想得到那寶藏,沒有這個鳳凰金簪是不可以的。

  一夜輾轉反側,為了避免那些秀女來纏她,她連夜配置了一些美容的藥粉,用一個個盒子裝好。到快天亮的時候,她才瞇了一會兒,叮囑西涼給皇后娘娘送去一盒,另外向皇后娘娘唐柒柒提請了一下拍賣剩下的美容秘藥的要求。

  在她上朝之前,西涼就趕了回來,說是皇后娘娘已經同意了。她便讓西涼到飛雪瓊華台主持拍賣,價高者得這限量版的十盒美容秘藥,宮女海蓮則去通知各宮的秀女。

  韶音自己並不喜歡吵鬧,所以沒有親自主持拍賣。西涼年紀雖小,但辦事穩重得體,她也打算讓西涼好好歷練一下。

  見到韶音對自己如此倚重信任,西涼心中感激不已,做起事情來更加用心。

  交待完事情之後,韶音就與上官瑋一同上朝。一晚上沒有休息,她的精神格外不好。走上白玉石階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差點絆了一跤。

  手臂被一雙手適時的扶住,空氣中飄來一股清冽的氣息,好像是山間幽谷吹來的風,充滿了大自然的靈秀之氣。

  這種味道,韶音很熟悉,轉過頭,果真見到了笑得雲淡風輕的月上淵清。

  「瘋丫頭,當了帝醫,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

  月上淵清開口笑道,見到她連走路都能摔倒,真像是個小孩子。

  「你怎麼不去遛馬?跑這裡來做什麼?」

  韶音打量了月上淵清一眼,他今日居然穿著一身朝服,天青色的朝服上繡著白鶴的圖案,倒是頗為配他的出塵氣質。

  「來玩玩!」

  月上淵清嬉笑的答覆,讓韶音不由有些傻眼。

  「放開她!」

  一聲透著慍怒的嗓音,驀地從後面響徹而起,韶音聽得出那是陌紫皇的聲音,就是不知道他一大早哪裡來得這麼大的火氣。

  「哎呀,不小心忘記放手了!」

  月上淵清剛剛伸手扶了韶音一把,忙著與她說話,竟是忘了鬆開手。

  如今被陌紫皇撞個正著,他不由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月上淵清,你個混球!」

  陌紫皇看到這傢伙居然還笑得出來,一拳飛過去,立刻被月上淵清躲開。

  「哎呀,不要這麼火大!我只是見她快暈倒了,扶一把而已,又沒有吃她豆腐,你打我做什麼?」

  月上淵清見到陌紫皇真的生氣了,馬上揮了揮手,為自己辯白起來。

  「音音!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去傳御醫!」

  陌紫皇一聽韶音快暈了,哪裡還有閒工夫理會月上淵清,一溜煙就出現在韶音的面前,緊張兮兮的詢問道。

  「我沒事,只是昨晚宮裡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沒休息好。」

  韶音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自己只是有點累,哪裡有月上淵清說得那麼誇張!

  「昨夜宮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又不會武功,我真是不放心。從今天下朝開始,我親自教你習武。就算不能成為武學高手,起碼可以防身。看你這資質真是不怎麼樣,我教你輕功好了,打不過還能跑!」

  陌紫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韶音一番,她的根骨沒有什麼習武奇才的樣子,加上她體質也柔弱,只能教她一些適合女子的武功。她不會打沒關係,最重要的是要能跑得了,這樣還撐的到人來救她。

  聽澤說他今日去帝醫府看了看,發現後面似乎有打鬥過的痕跡,還在地上發現了弓弩。昨晚韶音在帝醫府邸內果然遇到了危險,但那個丫頭太要強了,沒有使用陌紫皇給她的求救信號。

  陌紫皇思來想去,最終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教她習武。

  「我可以選擇不學嗎?」

  韶音聽著頗為意動,但看他那冷酷的俊顏霸道的神情,不由試探的問了一句。

  「你沒有選擇,我承認自己是很霸道,你有本事就給我照顧好自己,否則這輩子你就別想把我甩開。」

  陌紫皇霸氣雲天的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情意,讓韶音的心底猛地一震,一股熱熱的暖流在心扉中橫衝直撞,瞬間匯入了全身四肢百骸。

  不知道為何聽到他的這句話,她感覺有種落淚的衝動。她不是愛哭的女子,但心底卻有一股情潮在氾濫成災。

  昨夜讓她無眠的那些陰霾,在他那偉岸的身影下,一瞬間就被萬丈光芒刺穿。

  有那麼一個男子,霸道如君王,雖然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脾氣也有些壞,冷酷如冰山,缺點不少,但卻讓她感到無比心安。

  有人保護,有人在乎的感覺,真的很好。

  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會覺得胸口下那寸芳心變得灼熱異常,似乎跳得比平日都要快很多。難道,她喜歡他?

  她意思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不由紅起了玉顏,連忙走進了金鑾大殿,不再去看陌紫皇。

  今日早朝,丞相紫阡陌已經來了,看來韶音的藥頗有效果,她看上去已經好多了。

  「多謝帝醫大人妙手回春!」

  丞相紫阡陌朝著韶音開口道謝,臉上有著友善的笑容。

  「恭喜丞相大人康復!」

  韶音也笑了笑,語氣也透著幾分親切。她本想站在紫阡陌的身邊,但陌紫皇哪裡肯,直接把她拉到身邊坐下,讓她再度羞紅了玉顏。

  上朝之後,風帝見到紫阡陌上朝,當即就下令賞賜韶音萬金,惹得百官一陣眼紅嫉妒。

  「今日還有兩件喜事要宣佈,第一件是我們神都的羽公子成為天曜皇朝的大學士,掌管藏書閣。第二件是武尊王和其王妃的婚期,就定在一個月之後。」

  風雲華的話剛剛宣佈下來,百官便開始祝賀武尊王。

  「恭喜王爺喜得佳人!」

  「賀喜!賀喜!」

  「難道王爺要另立正妃?」

  大學士月上淵清聽得仔細,不由看向了武尊王陌紫皇,聲音中似乎透著一絲責備。

  擁有韶音這樣的妃子,這傢伙居然還不滿足,竟然打算先立王妃。難道打算讓韶音當妾不成?

  眾人這時候才意識到風雲華說的是武尊王妃,並不是側妃,也都疑惑地看向武尊王陌紫皇。

  韶音心底「咯登」了一聲,感覺一陣涼意從腦袋上寒到腳趾頭,她怎麼會忘了陌紫皇是王爺。自古那些王爺不都是三妻四妾,如果是要與其他人共侍一夫,那她絕對不會嫁!

  只是想到這裡,韶音自己也吃驚了。她明明一直想回去的,也打算說服陌紫皇解除婚約,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會有生氣的念頭?

  難道她當真是對這個冰山動了心不成?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怎麼可以對這裡產生留戀?

  她狠狠地搖了搖頭,努力想要把這些雜念排出腦海。然而,她的餘光還是望向了陌紫皇,想知道他的回答。

  「本王是要立正妃!」

  武尊王陌紫皇的話音落下,官員們紛紛對韶音露出了各種目光,有同情,有嘲笑,有輕視,各種各樣。

  「你這如何對得起韶音!」

  月上淵清更是目露憤怒之色,為韶音感到不平,當場就直言不諱地說道。眾所周知,武尊王的側妃的韶音,那他要立正妃,就是坐享齊人之福!

  韶音聽到陌紫皇的話,心底也是一顫,好像有尖銳的刺扎入心房,密密的疼了起來。她這個時候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悄然動了不該動的凡心。

  她轉頭絕決地不去看陌紫皇,既然他要另覓新歡,就不該對她說那些撩亂她心扉的話。

  這樣朝三暮四的男人,她——不要也罷!

  心中剛剛下了決定,她就驟然聽到了他的另一句話。

  「本王如何對不起她?本王要立的正妃,正是韶音!區區一個側妃,怎麼配得上她?」

  武尊王陌紫皇的話霸氣絕倫的落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整個金鑾大殿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之中。

  韶音聞言,更是感覺一道電流從心尖穿過,靈魂都震動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01:56 PM

【074】頭暈目眩

      一瞬間,各種感覺湧上心頭,韶音被極致的震驚所襲擊,頭暈目眩,整個世界好像都在旋轉,身體幾乎完全不能動彈。浪潮般洶湧澎湃的愉悅感覺,鋪天蓋地地將她徹底淹沒。

  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小蒲扇似的睫羽,緊張地眨了眨。靈瞳之中映出的是他俊逸無雙的側顏,以及那果決堅定的神情。

  她終是不夠瞭解他,也不夠信賴他,才會這般惶然失措。

  然而,她從未嘗過愛情的滋味,並不懂得情這東西,會讓原本聰明的人變傻,會讓堅強的人變得脆弱不安,患得患失。

  他的一句話,可以讓她從天堂與地獄之間徘徊,陰晴風雨,皆繫於一人之身。

  這樣失控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可怕,幾乎要讓她覺得自己有些變得不屬於自己。她一向冷靜,但在面對這熾熱的感情漩渦,她卻是陣腳大亂。

  深深呼吸了一口秋末冷冷的寒氣,讓冷氣衝開她臉頰上的燥熱,她才稍稍恢復了幾分往日的鎮定。只是耳畔好似還迴繞著陌紫皇霸氣的話語,讓她莫名感動。

  「武尊王要立一個小庶女為正妃?」

  當即金鑾大殿在沉默之後就炸開鍋了,原本這些世家中人還在指望著武尊王的正妃之位可以留給他們的兒女,但是武尊王卻當眾親口宣佈了要立韶家庶出的九小姐為正妃,這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啊!

  「這於理不合啊!」

  「王爺三思而後行!一個庶女如何配得上王爺的正妃之位?」

  「我們家女兒正是大好年華,容貌端莊,不知王爺可否考慮一下?」

  「庶女本就是上不得檯面,王爺如此做法,與祖制不合啊!」

  「......」

  百官群臣反對起來,覺得韶音配不上位高權重的武尊王,這天曜皇朝日後說不定就是武尊王的天下,那王妃不就成皇后了嗎?

  這樣的好機會,他們怎麼也不能叫韶音白白撿了去。

  聽到自己被貶低得一無是處,韶音頗為淡定,比聽到陌紫皇的話,她現在可是心如止水。對於她不在乎的人說了什麼,她不會放在心上。只是冷眼看著這些人的面孔,淡淡的目光環視一圈。

  「王爺的家事,何事輪到眾位多嘴多舌了?若是王爺一怒之下,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摘了幾個腦袋瓜子,可別怪本相沒有提醒過。」

  丞相紫阡陌充滿威嚴的聲音,清晰地落了下來,讓原本喧鬧的朝堂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百官們見到武尊王的臉色特別難看,哪裡還敢再開口。

  「本王要什麼?容你們妄議?」

  武尊王陌紫皇性感的唇畔,冷然吐露出的嗓音,叫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寒風凜冽,冷徹至極。

  「不敢!不敢!」

  群臣連忙低下頭,不敢與武尊王那雙凌厲如刀鋒的眼眸對視。

  就在金鑾大殿陷入僵硬的氣氛之中,一道透著幾分陰柔味道的嗓音,從金鑾大殿門口傳來,打破了這場僵局。

  「不知道微臣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精彩的好戲?」

  聽得來人話音如此隨意,韶音不由將目光望了過去。

  那是一個身著灰色襦裳的男子,手中握著一把金色的雕龍筆,腳踏灰色長靴走進金鑾大殿。

  此人沒有身著朝服,但卻沒有人阻攔下他,韶音猜測他應該是朝中的大臣。只是對於他為何沒有穿朝服表示疑惑!

  男子的目光掃過朝堂上的眾人,也落在韶音的臉上片刻,最終熾熱地看了丞相紫阡陌一眼。

  紫阡陌瞥到這個男子那熾熱的愛慕眼神,冷冷地瞪了一眼,臉上神色依舊波瀾不驚。

  「微臣曲盡歡來遲,還望風帝陛下恕罪。」

  曲盡歡朝著風帝行了一個叩拜的大禮,誠惶誠恐的說道。

  見到曲盡歡如此模樣,韶音卻感覺有幾分古怪。群臣對於風雲華大多數是敷衍了事,這個叫曲盡歡的人卻故意表現得對風帝尊重至極,反而讓她有些生疑。

  只是第一次見面,韶音就感覺到這個人恐怕不簡單,他那雙眼睛裡面藏了太多複雜的東西,還有一股濃濃的陰霾隱藏在瞳仁深處。

  「曲愛卿快快起身吧!一路奔波,辛苦愛卿了!」

  風帝對曲盡歡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對他信任有加。

  「雕龍軍師回朝,真是可喜可賀!」

  百官見到被稱為雕龍軍師的曲盡歡,連忙紛紛開口奉迎起來。

  「曲盡歡回來了,前線的戰事想來都已經平息了。」

  陌紫皇見到曲盡歡歸來,也知道之前邊境一些戰亂定是平靜下來了,否則身為軍師的曲盡歡也不會這時候回朝。

  「一路辛苦了!」

  他朝著曲盡歡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屢建奇功的雕龍軍師,他也是相當敬重。

  「此次曲某回來,沒想到我們朝中又多了一位巾幗英雄了。」

  曲盡歡朝著陌紫皇行了個禮,轉而看向了韶音,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笑容。

  韶音眉頭皺了皺,這個人在進來的時候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明明是早就知道她一樣。現在卻是裝作驚訝,不知道是有什麼陰謀。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絕對非常狡詐難纏。

  「這是我們的帝醫,的確是巾幗英雄!」

  風帝開口說道,對於韶音的醫術讚不絕口。說完這句話,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模樣看上去依舊是那麼憔悴,好像隨時都會暈倒一般。

  「能親眼見到聲名赫赫的帝醫大人,真是曲某的榮幸。」

  曲盡歡語氣溫和的說道,眼底卻滑過一抹狠厲之色。

  「曲大人過譽了。」

  韶音冷淡的說道,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麼交集。這個人藏得太深,讓她覺得很可怕。

  因為曲盡歡的突然回來,早朝很快就結束了。

  韶音打算出宮一趟去鏡雪樓打探一下情況,剛剛走出金鑾大殿不遠,就聽到了陌紫皇的聲音。

  「阿音,記得今天開始,我要教你習武,可別想偷懶!」

  陌紫皇走到韶音的身邊,唇邊有著一抹孩子氣般的淺笑。

  「我現在沒空!」

  韶音淡淡的說道,玉顏上有著幾分羞澀。

  「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等你有空了,我再教你!」

  陌紫皇聽到她的話,擔心她的安危,故而開口說道。充滿磁性的嗓音,溫柔得叫人無法拒絕。

  韶音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紅衣飄曳,長髮飛舞,背影看上去美麗無雙。

  陌紫皇見她沒有反對,就知道她是同意了,便歡喜地跟了上去。

  這一幕全都落在了曲盡歡的眼裡,他站在金鑾大殿前的石階頂上,目光貪戀地眺望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森冷如刀的眼神定定地籠罩在並肩而去的兩人身上。

  「只要有了感情,就有了弱點!武尊王,也不過一個凡人!」

  他壓低的嗓音,陰柔的喃喃自語道。

  「終有一日,這九州皆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握了握手掌,目光朝著皇宮天牢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個沒用的廢物,便讓她自生自滅去吧!反正她什麼也不知道,留著也沒有任何威脅。至於她如今受著怎樣的苦,就與他無關了。

  他心中想著下一步的計劃,該安插什麼棋子在皇宮之中才妥當。

  這時,紫衣侯的身影從他的身邊走過,那清華高傲的身影,叫他的眼底露出了癡迷之色。

  「丞相大人也要出宮,我們還是一路同行好了。」

  曲盡歡立刻開口說道,臉上透著幾分勢在必得之色。

  「曲大人不好意思,今日紫衣侯有約哦!」

  上官瑋走到紫阡陌的身邊,看似非常親暱的說道。她一直都知道紫衣侯很討厭曲盡歡,所以替她解圍。

  「本官與佳人有約,曲大人自己走吧!」

  紫阡陌冷漠的說道,便與上官瑋一同走遠。

  「這個該死的女人!」

  曲盡歡看著上官瑋,眼底露出了濃烈的殺意。竟然敢壞他的好事,那就留她不得了。

  上官瑋不知道自己的一個舉動,竟會遭來殺身之禍。

  百官離開皇宮,經過九重宮門前的飛雪瓊華台,就見到了一聲聲激動的競價聲音傳來。

  大家都很好奇,那些秀女在買什麼東西,一個個那麼激動!

  當然也有早就得到消息的官員,暗中期盼女兒能夠買到傳說中的美容秘藥。

  韶音看到那邊場面火爆,便知道西涼她們做得很好,因此也放心地出宮。

  她走出宮門的時候,就見到赤影神駒等候在宮外,鳳曦澤和那輛華麗的大馬車並沒有來。她想起那日與陌紫皇共騎的時候,被他佔足了便宜,不由嗔怒了瞪了他一眼。

  「今日我載你一程!」

  陌紫皇笑著說道,看到這裡除了坐他的馬,她也沒有其他辦法。除非她想走出去,那可是非常遠。

  「踏踏踏!」

  一陣清脆馬蹄聲,由遠及近,帥氣無比的黑色駿馬墨煙,就出現在韶音的面前。

  「墨煙!這裡!」

  韶音朝著墨煙揮了揮手,水靈靈的眼眸中露出了亮晶晶的光彩。

  「踏踏踏!」

  墨煙聽到韶音的聲音,愉快地飛奔過來,親暱地蹭了蹭她伸出的手。

  「乖墨煙,帶我去個地方!」

  韶音帥氣地跳上了馬背,對著陌紫皇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騎著墨煙絕塵而去。

  「討厭鬼,你的馬也那麼討厭!」

  陌紫皇見到一臉錯愕的月上淵清,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然後跳上赤影,趕緊去追韶音。

  「我的馬被光明正大的劫走了,還要白挨一頓罵!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

  月上淵清欲哭無淚的說道,看來他只能在宮門口坐等墨煙那匹沒良心的馬兒回來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1:32 PM

【075】眩世謫仙

      紅衣怒馬踏過青石長街,墨色黛髮,雪色香肌,粉色玉唇,分外動人。馬背上的女子,英姿颯爽,好似天穹之上的火紅日華,光耀九州萬里,四海乾坤,八方軒轅。

  韶音騎著墨煙一路馳騁,穿梭於瓊樓玉宇之間,抬眸望著那屹立青天,貫破九霄,直抵雲海的鏡雪樓,感受到那股孤傲絕世的氣息,她不禁為之震顫!

  墨煙不愧是千里神駒,很快就載著韶音抵達鏡雪樓前,見到她下馬,鏡雪樓的侍衛立刻上前走去詢問。

  「不知這位大人有何事?」

  見到韶音一襲朝服耀眼奪目,這些侍衛各個都是眼力過人,連忙恭敬的問道。

  「我想求見鏡雪樓的樓主!」

  韶音拍了拍墨煙的腦袋,讓它可以回去接它那苦逼的主人了。

  墨煙依依不捨地蹭了蹭韶音,揚起四蹄,踏著滿地的落葉,朝著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位大人請稍等片刻,小的去回稟我們家小姐。」

  侍衛做不了主,便快步走到鏡雪樓之中,請出他們的小姐納蘭雙兒。

  鏡雪樓的樓主納蘭風吟平日不問世事,宛如謫仙一般的人,就算是鏡雪樓的侍衛都難得見到。只有他的小徒弟納蘭雙兒,平日都在鏡雪樓打點一切事務,把鏡雪樓打點得井井有條。

  隨著一陣銀鈴聲響徹而起,身著青衣的秀麗少女就笑盈盈地走出來,看上去好像春水碧湖。

  納蘭雙兒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但她卻非常聰明,深得逍遙聖醫納蘭風吟的信任。

  「我師傅不見外人的,這位姐姐想見我師傅的話,需要解開鏡雪樓中掛著的三道謎語才行。」

  納蘭雙兒仰起頭,看到韶音身上的朝服,不由露出了羨慕之色。對於能夠入朝為官的女子,都是她敬佩的對象。

  「什麼謎語?」

  韶音聽到她的話,露出了疑惑之色,沒想到鏡雪樓的樓主如此神秘。

  「姐姐隨雙兒進來,謎語就掛在鏡雪樓的第一層大廳。」

  納蘭雙兒朝著她招了招手,點綴著玉色絹花的圓髻上,青色玉珠流蘇在陽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她手腕上露出的水碧玉鐲,襯著她白皙的膚色,分外好看。

  「勞煩雙兒了!」

  韶音朝著納蘭雙兒露出一絲微笑,她這麼小就如此懂事,真是難能可貴。

  她邁步踩著潔白的石子路走進鏡雪樓,一陣寒風吹來,她不由緊了緊衣裳。桂花的香氣也隨風而來,繚繞在她的鼻翼。

  神都天氣越來越冷,天空籠罩著銀灰色的厚實雲層,好像將有一場大雪快要落下來。鏡雪樓最裡面環繞的梅花樹,遒勁曲折的枝椏上洇染了一層蟬翼似的天青色流靄,等到第一場雪落下,層林晶瑩的冬日,玉梅吐艷,白梅含雪,紅梅金蕊,那時侯的鏡雪樓才是最好看的!

  「姐姐,到了!就是這些謎題,只要解開三道,就可以見我師傅了。正巧今日師傅在樓中,往常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納蘭雙兒好心的提醒道,如果這次沒見到納蘭風吟,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見到了。

  韶音聞言神情越發嚴肅了幾分,如果沒有猜對的話,要找鏡雪樓的樓主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當下,她就看向了寫在字條上的謎語,口中也念出了謎語的內容。

  「一物陸地長,一物水中生,姓異治同病,共喚一個名。」

  她看到這個詩謎,唇角微微一勾,當下就提筆在案台上的紙上寫下了兩個藥材名字。

  「草決明、石決明。」

  草決明為豆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具有清肝火、益腎明目功效。石決明為海底鮑科動物,有平肝清熱,明目去翳的功效。

  兩種藥材的名字雖然不同,但功效卻是一樣,想來就是這兩味藥材。草決明很常見,但石決明知道的人極罕見,看來出此題目的人應該是見多識廣的醫者。

  寫完第一道題目的答案,韶音接著看起下一道題目。

  「萬物齊眠夢中幽。」

  她念完這句話,沒有看到任何提示的字眼,但聯想到第一道題目是猜藥名,想必出題的人要考的是她對醫藥的認識,所以她就往藥材方面想起來。

  很快,她就在紙上寫下第二個答案。

  「全蠍。」

  納蘭雙兒在旁邊看著她寫下的答案,不由張了張嘴巴,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思路如此敏捷,萬物就是代表全字,而齊眠就是歇息的意思,諧音於蠍字。全蠍是一味藥材,雖然聽說相當嚇人,但使用正確的話,具有「熄風鎮痙、消炎攻毒、通絡止痛」功能。

  解了兩道題目,韶音繼續看向第三道題目。

  只是,叫她詫異的是,這第三道題目居然只有兩個字,便是讓她魂牽夢繞的「故鄉」二字!

  她來到這裡許久,始終不曾忘了家中年邁的爺爺,身為考古學家的爸媽齊齊失蹤,爺爺一個人卻沒有人照顧。她這個孫女如何放心得下?

  如果說有什麼非要回去不可的理由,那就是她放心不下年老的爺爺。爺爺如今的身體也不好,如果連她這個孫女也失去了,那他將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爸媽到底去了哪裡,究竟是生是死,她也不得而知。

  這些牽掛,都叫她無法安心地待在這裡,心中沒有忘記要尋找回家的路。

  蒼華雲淚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既渴望早點從陌紫皇的手中得到,心中又在害怕,如果得到蒼華雲淚依然回不去,那該怎麼辦?

  她沉思了片刻,手中揮墨寫下了兩個字「熟地」。熟地屬玄參科植物,是一種上好中藥材,具有補血滋陰功效。

  「好了。」

  她寫完三個答案,淡淡的說道。這些謎題對於不懂藥材的人而言很難,但對於她而言非常簡單。

  她想把酒館開得大一些,也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為木芙存一筆足夠的資產,讓她可以富足地渡過餘生。哪怕以後她不在這裡,木芙也可以過得很好。

  另外,她還有一件事情準備了很久,如今也決定開始做,那便是醫治韶樂的眼睛。讓她那溫潤如玉的哥哥,可以重見光明,讓他不僅僅可以看一場雪,還可以看盡這世間千紅萬紫,四季嬗變,九州江山。

  之前的她沒有能力買那麼多的藥材,現在她身為帝醫,可以動用一些御醫苑的珍貴藥材。加上小萌萌找了很多珍貴的藥材,其中有些是她治療韶樂的眼睛所需要的,如果還差藥材,她再想辦法去買,或者親自去採摘。

  納蘭雙兒拿起她寫的答案,讓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片刻,她則朝著鏡雪樓的頂樓走去。

  「叩叩叩!」

  她伸手敲了敲門,門後便傳來一道縹緲清冷的嗓音,好似冰雪天山流淌過的綿雲,叫人無法捕捉話音中的情緒。

  「師傅!」

  納蘭雙兒打開門扉,伸手將紙呈遞過去,不料卻見到了這頂樓之中竟還有其他人。看清楚那人的樣貌,她莞爾一笑,脆生生地喚了一句。

  「大師兄!你越來越帥氣啦!怎麼有時間來看師傅了?」

  「小師妹!好久不見!」

  男子酒紅色的髮絲,在陽光下流轉過魅惑的色彩,冰冷的嗓音,彷彿飄雪落在耳畔。

  納蘭雙兒習慣了大師兄的冷漠,也不以為意,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候師傅差遣。

  「有人解開下面的謎題了。」

  納蘭風吟看到上面書寫的飄逸字跡,透著一股靈動的味道,看著頗為舒心。

  他一襲仙風玉骨,海綠色的長袂在頂樓吹過的狂風中高高揚起一縷驚艷的弧度,墨髮如瀑布,俊顏如玉雕,遠遠看去好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神仙。

  然而,神仙動了情,也要承受紅塵業障七情六慾的輪迴之苦,無法遁逃。

  「請那位姑娘上來吧!」

  他將答案放到一旁,話音縹緲的落下。

  「師傅怎知是姑娘?」

  納蘭雙兒聽到師傅的話,圓溜溜的眼眸,轉悠了一下,不解的問道。

  「字如其人,你若仔細觀察,便會判斷出寫字之人。」

  納蘭風吟薄唇微微一抿,聲音清緲的落下,對於小徒兒的問題,他耐心地答覆。

  「還是師傅聰明!那雙兒就下去請那位姐姐上來了,是個非常漂亮的姐姐呢!她只花了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就把這些題目都解了,特別厲害!」

  納蘭雙兒誇讚完,就小跑到樓下。

  「看來是同道中人了。」

  納蘭風吟握著手中的冰羽千雪琉璃酒壺,在海紋青花水光杯中斟滿了濃香四溢的美酒。

  一壺清酒暈開一室酒香,讓人聞之欲醉。

  樓下的韶音沒有等多久,納蘭雙兒就巧笑倩兮的出現在她面前。

  「姐姐,我師傅要見你!跟我去樓上吧!」

  「好的。」

  韶音點了點頭,走上了鏡雪樓,這是一座雪白的高樓,整座樓宇皆是以漢白玉打造而成,就連階梯都是漢白玉鋪就,牆壁之上龍晶藍水晶鑿刻出連枝蓮葉的圖案,每一瓣紋路,都是那般栩栩如生。

  走到鏡雪樓的頂上,納蘭雙兒就退了下去,留下她站在高樓之上。冷風吹來,她看到了偌大的神都盡收眼底,所有的人和屋宇都變得渺小起來。

  腦海中彷彿滑過一副破碎的畫面,一個紅衣女子,手握著鏤空彩絹繡球,無助而絕望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

  那是來自阿九心底的屈辱,如今韶音也站在了這裡,頓時感同身受。

  「你的屈辱,我會替你洗刷!在這座鏡雪樓之上,你曾經絕望地墜落,如今我們便一起在這座鏡雪樓之上驕傲地翱翔而上!」

  韶音心中默默地念道,堅毅的目光看向長空。

  「進來吧!」

  縹緲的嗓音,好似仙音一般,響徹在韶音的耳畔,她收回心神,走進了屋中。這裡是一座閣樓,遙遙對著皇宮,兩兩相望。

  她抬眸看去,見到了有天晚上在奈何巷前不經意遇到的人!

  原來,他便是這鏡雪樓的樓主,當真是一個不染纖塵,清雪似的眩世謫仙!

  「小女子韶音,見過樓主——」

  她淡如水的嗓音,在見到納蘭風吟旁邊正在握著酒杯怡然喝酒的黑衣男子之時,戛然而止。

  那個男子除了陌紫皇,還能是誰?

  寬大的雲袖上,大片火焰金絲紋路鑲嵌其上,好似旭日照耀出的萬丈金光。

  劍眉之下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帶著幾縷笑意,凝向滿目錯愕的韶音。

  「你——你怎麼在這裡?」

  韶音原本以為自己騎著墨煙,他肯定追不上了。卻沒想到,他竟然看穿了她的行蹤,比她還快一步上來了。

  看他的樣子,好像還是到了挺久的,讓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在這裡,所以我就在這裡!」

  陌紫皇聳了聳肩膀,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得格外自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1:37 PM

【076】仙蹤雲步

      韶音聽聞陌紫皇的話,臉上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看來他是料到她要來鏡雪樓,所以先一步上來了。看他那閒適的姿態,想來與鏡雪樓的樓主相熟。

  空氣的酒香很濃,單單是聞著這香味,她就知道這酒必定是非常精心釀造而成的。不過比起她以前喝的酒,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韶音。」

  納蘭風吟淡淡的喃喃道,清緲的嗓音,念著這兩個字,都叫人聽著分外舒心。

  他對任何的事情都沒有興趣過問,故而並沒有聽過這個名震神都的名字。

  「你有什麼事找我?」

  波瀾不驚的眼眸,望向了韶音,態度非常冷淡。

  花開微涼,書寫寂寞,秋日寒風席捲而過,墨玉髮絲間一根羽狀玉簪,泛著淡淡清輝,好似繞翅月光。

  他始終都是這樣冷淡的性子,好像這世間上沒有什麼讓他關心的。

  「我打算跟樓主談一筆買賣。」

  韶音落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因為納蘭風吟的冷淡而感到畏懼,目光炯炯有神地凝視向他。

  「我對買賣不感興趣。」

  納蘭風吟沒有談論買賣的意願,他們納蘭世家的產業無數,最不缺的就是錢,所以他並不打算繼續談下去。

  「樓主對買賣不感興趣,那對美酒可感興趣?韶音想在鏡雪樓開一個酒館,賣的是極品好酒,至於酬金就以美酒為酬勞,樓主意下如何?」

  韶音見到納蘭風吟態度冷淡,可以知道要在鏡雪樓開酒館的可能性不大。想來也有很多人看中了鏡雪樓這個好地方,但如今都沒有人成功,要不然鏡雪樓下面也不會這般空空如也了。

  不過她確實很喜歡這個地方,也覺得這裡是最適合的,所以還是盡力去爭取了。

  「我不喜歡吵鬧。」

  納蘭風吟伸手握著酒壺,對於她所說的美酒很動心,但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獨守在鏡雪樓,所以話中有了拒絕的意思。

  「既然樓主不願意,那韶音也不強求。」

  韶音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淡淡的說道。她看得出這個男子是說一不二的人,眼神格外堅定,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想來是無法說服他的。

  「鏡雪樓也太過冷清了,阿音如果在這裡開個酒館,倒是熱鬧很多。」

  陌紫皇喝了一口杯中酒,捕捉到韶音眼底滑過的一絲落寞之色。眉頭皺了皺,緩緩地開口說道。

  「哦?我還道你為何轉了性子,居然來看為師,原來是來當說客的。」

  納蘭風吟抬眸瞥了陌紫皇一眼,對於他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徒弟,他這個師傅也是很少見到的。今日他還在疑惑,為何陌紫皇會突然過來。

  鳳魅雪的幾個孩子都是他親自教授醫理的,所以他們也尊稱他為師傅,但他們之中也就小五陌靈軒繼承了他的衣缽,其他幾人不是學醫的料。

  「娘親喜歡美酒,說不定會親自過來買酒!」

  陌紫皇放下手中的杯盞,直接拋出了殺手鑭。

  聽聞鳳魅雪有可能會來鏡雪樓,納蘭風吟不由微微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說道:「如果開酒館有什麼格局需要改變的,就請工匠過來!」

  他的話音落下,韶音不由露出了一抹難抑的喜色。

  「你答應了?」

  「鏡雪樓可以借你開酒館,不過也不是白借的,每個月一壺好酒是不能少的!」

  納蘭風吟不苟言笑的說道,心中卻湧起了無限期待。若是可以時不時見到心中的那個人,就算是默默地看一眼,那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滿足的事情了。

  這些年,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如今聽說她已經回神都了,只是他不想介入她平靜的生活,便一直不曾打擾。

  「這個是自然!」

  韶音燦然一笑,沒想到事情會有所轉機,但她知道這是陌紫皇的話起了作用。而且,看樣子,這個鏡雪樓的樓主,似乎對陌紫皇的娘親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事情辦完了,我們走吧!」

  陌紫皇迫不及待的說道,拉著她的手,就朝著鏡雪樓下走去。

  「我們要去哪裡啊?」

  韶音的手被他緊緊地握於掌心,嬌顏浮起了動人的暈彩,好似晚霞漫凝。

  「自然是要去練武,你忘記早上我說過的事情了?」

  陌紫皇霸道的話音,明明是非常冷酷,但卻充滿了一股難言的柔情。他本就公務繁忙,但為了她的安全,願意手把手教她學一些自保的本事。

  知道他是真心對自己好,韶音的心中也驀然柔軟下來,沒有掙開他緊握的手。她感覺得到,他握著的力道很小心,生怕會魯莽地弄痛她的手。這樣小心翼翼地溫柔,讓韶音心底溫暖如春。

  鏡雪樓前的丹桂林中,赤影神駒安靜地在吃草,見到他們過來了,便小跑過去,在他們的面前停下。

  「上來吧!」

  陌紫皇先跳上馬背,朝著韶音伸出了手。

  「嗯。」

  韶音的柔荑放在他的手中,也爬上馬背,坐在了他的身後。

  「赤影跑得快,你抱著我的腰,別掉下去了。」

  陌紫皇俊美絕倫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羞赧之色,清晰地感覺到她在身後,他的身體猛地僵硬了幾分。

  韶音知道赤影的速度,紅著小臉蛋,伸出玉臂,環繞住他的腰間。

  她的手臂力道很輕,但卻叫陌紫皇感覺非常強烈。她的體溫,她的氣息,瞬間就包裹住他,叫他沒出息地漲紅俊顏。

  他表面上冰冷,但在心儀之人的面前分外靦腆。

  「駕——」

  赤影神駒飛一般的速度,迎面而來的狂風,讓他滾燙的臉頰涼了幾分。

  一路直奔向武尊王府邸之內的演武場上,四面栽種著桃樹的演武場,此刻看上去有些蕭條。

  見到武尊王回府,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

  陌紫皇和韶音跳下馬背,就讓赤影自己散步去了。

  時光靜好,天色瀲灩。演武場的地面上,雕刻著霸氣的龍紋,看上去好像是巨龍盤旋於地面之上。

  「你從未習過武,我就教你一種簡單的輕功步法,名為仙蹤雲步。」

  陌紫皇開口耐心地對韶音講解起仙蹤雲步,這種步法是根據五行八卦的原理創造而出,行走起來,整個人宛如仙蹤難以捕捉,速度很快,宛如流雲,所以被稱為仙蹤雲步。

  他說完之後,親自為韶音做了示範。

  「你也來試著走一遍,別怕,多練習一下就會走了。」

  陌紫皇看向韶音,鼓勵地說道。

  「嗯,我試試。」

  韶音仔細的記著他的講解,學著他的步伐走起來,不過走得很生疏,沒有什麼效果。

  「這一步不要太大——」

  「往這邊走!」

  「我帶你走一遍!」

  陌紫皇伸手握著韶音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仙蹤雲步。

  就在這時,銀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一片片雪花紛紛落下,好似無數的白蝶,霎那間撲著輕柔的翅膀飛舞在天地間。一旁光禿禿的桃花樹被冰雪覆蓋,好似披著銀色鎧甲。一條條被雪絨點綴的枝幹,猶似白色的珊瑚,整個世界都在雪中安靜了下來。

  「雪——」

  韶音伸出了白皙的柔荑,接住了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冰冷沁涼的雪,就消融在她的掌心。

  「今年的雪來得特別快!我們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先進去躲躲。」

  陌紫皇看著大雪下得越來越大,將外衣脫下,遮蓋在她的頭上,帶著她回屋下躲雪。這麼大的雪,要是凍壞了就不好了。

  韶音抬頭看著他那沾染著冰雪的長髮,眉峰、睫羽、鼻翼、唇畔皆點綴著白雪,讓他原本就冰冷的氣質,越發酷寒。但被保護在外衣下的韶音,完全不覺得冷,心底暖融融的火焰越燒越熱。

  「你的衣裳都濕了,我讓人準備熱水,你先泡一個熱水澡,衣裳我讓侍女稍後拿過來。」

  陌紫皇伸手掃去她衣上的雪花,沒有注意自己身上的雪比她要多很多,立刻就忙碌了起來,吩咐府中婢僕準備熱水。

  韶音看他忙得不可開交,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一絲心疼。他平日都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明明衣裳被雪水濕透了,髮絲也都濕了,還只顧著把暖爐和毛毯給她,自己卻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你別替我忙活了,一張這麼漂亮的臉,都成花貓了。」

  她放下手中暖爐,拿出了懷裡乾淨的手帕,踮起腳尖,替陌紫皇擦去臉上的雪花。靈動的眼眸,滿滿的盛著他的面容。

  陌紫皇感受著她那溫柔的動作,心跳如雷,劇烈地撞擊著靈魂。

  她此刻緊抿的唇,透著幾分憔悴的白皙,冰冷的手,沒有什麼溫度。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俯下身靠近她,低下頭想要吻上她那誘人的唇。

  韶音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緊張地閉上了眼眸,小臉粉嫩如桃花。

  想起她那甜美噬骨的滋味,他身體一陣火熱,完全不覺得寒冷。

  就在他的唇,馬上要覆上她的唇,突然,一個臉盆掉落在地面的聲音,徹底打破了兩人之間美好的氣氛。

  「王爺,對不起!魚戈不是故意的!」

  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身著侍女的衣裳,一臉蒼白的看著他們兩人,眼底滿是受傷與震驚之色。她的腳下,一個裝著熱水的臉盆,將駝毛地毯都弄濕了。

  「滾出去!」

  陌紫皇被打斷了好事,眼底露出了怒色,冰冷的嗓音,猶如尖尖的錐子,狠狠地扎入了魚戈的心底,讓她的身體在寒風中顫了顫,好像一朵風雨中被打爛的梨花。

  「是,魚戈這就滾。」

  魚戈眼眶熱淚湧出,紅著鼻子,撿起地上的臉盆,朝著外面跑去。

  冰雪落在她的身上,她彷彿都沒有感覺。她的心底只有濃濃的妒火在燃燒,她自小就愛慕武尊王。她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以為有朝一日可以得到他的青睞,但如今卻被一個賤人破壞了!

  她如何能夠甘心?

  「爺一定只是鬼迷心竅,那個賤人長得有我美嗎?」

  魚戈站在湖邊,伸手化開湖面上的雪花,讓湖水照出她嬌麗的面龐。她有一張精緻的臉,看上去楚楚可憐,讓男人看著都有保護的慾望。

  她懂得爺的喜好,也明白爺的忌諱,她才是最適合站在爺身邊的主母!

  只是剛才那一幕,刺眼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湖水之中,彷彿是韶音和陌紫皇兩人魚水之歡的恩愛模樣。

  她狠狠地打了一拳湖水,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想要勾引爺的賤人,都不得好死!」

  她柔弱可憐的臉上,露出了陰狠的戾氣。她待在爺身邊這麼多年,忠心耿耿,如今絕對不能讓其他女人搶走爺。

  以前爺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這個女人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0 11:51 PM

【077】步步生蓮

      深秋的第一場雪,下了很久,好似在宣告冬天即將到來。落雪輕柔的聲音,宛如柳絮飄揚,細細的聲音,打在金燦燦的琉璃頂上。

  朱紅色的雕花木格子窗,籠罩著乳白色的薄紗。描金雕鳳的屏風後面,是一個以鵝卵石鑲嵌邊緣的浴池,從地下引來了滑潤的溫泉水,哪怕在這樣寒冷的時候,浸泡在熱熱的溫泉之中,也不覺得寒冷。

  韶音泡在溫泉水裡,看著外面的雪景,讓自己放鬆了下來。

  陌紫皇讓侍女將當日她送回來的桃夭雲霞裙放在屏風旁邊,讓她可以換上。

  泡了個舒服的澡,韶音將桃夭雲霞群穿上,觸手柔滑的布料,宛如流煙飄浮,玫瑰紅的衣袖上芙蓉花暗紋隨著光線變化忽明忽暗。

  觸手柔軟如流水的布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看上去彷彿是煙霧一樣縹緲,最別緻的是表面竟然還有會隨著光線變化而改變的。她擦乾長髮,隨意用一根絲帶挽起長髮,就走了出去。

  陌紫皇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依舊是威嚴奪目的黑衣,衣襟上的錦繡旭日紋路,讓原本暗沉的色澤,顯得尊貴至極。

  「穿得這麼單薄,你這虛弱的體質怎麼受得住外面的風雪!」

  見到韶音走出來,他就將新制的雲錦流光迷花披風披在了韶音的身上。雪白的絨毛,圍在披風的邊緣,格外暖和。

  他揮了揮手,就有婢女將鏤空花紋的暖玉端了上來,他將雕琢著龍鳳呈祥與蓮花的暖玉珮,繫在她的身上。另外打開盤子上呈放的首飾盒,拿出了一條精美的藍晶暖玉手鏈,一顆顆珍珠般的珠子,襯著她雪白的肌膚分外迷人。

  這條暖玉手鏈很長,在她的手腕上足足繞了三圈。戴著這條暖玉打造的手鏈,她感覺冰冷的手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謝謝。」

  韶音感受著他帶給自己的溫暖,心中卻有一種複雜的感覺,讓她分外難受。

  屋內瑞獸暖爐裡面燒著上好的炭,整個屋子溫暖如春,四面的窗戶都緊緊地閉著。只能透過薄紗窗戶,看到外面的雪還沒有停歇。

  「阿音,不要跟我說謝字,我不喜歡。」

  陌紫皇冷酷的俊顏上有著不悅之色,對於韶音這般客氣的姿態,他很不喜歡。他希望的是她能夠與他親近一些,為她做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事情,他想要的不是一個謝字。

  「我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收回。你這次若是再送回來,我就盡數丟進湖裡。」

  「你這人真是霸道!不講理!」

  韶音聞言不由撇了撇嘴,哪裡有這麼強送東西的?她的確是想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還給他,無功不受祿,她不想平白收下他的東西。

  「東西已經送你了,你要就要,不要就丟掉。」

  陌紫皇霸道的說道,並沒有和韶音開玩笑的意思。

  韶音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手腕上的暖玉蓮子,每一顆暖玉珠子裡面都有著非常美麗的雪蓮花圖案,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他卻說丟就丟,當真是敗家得很。不過他也有敗家的資本,不像如今的她,還在努力的創業。

  手鏈和衣裳她很喜歡,便沒有矯情地再拒絕。心裡在想著給他回個禮,答謝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關照。

  「你肚子餓不餓?」

  陌紫皇見到她沒有退回他送的東西,語氣稍溫和了幾分。他不善於表達,也不懂得如何討女子歡心,他只能用霸道的話語,來掩飾他怕被拒絕的緊張心情。

  「嗯,有點餓了。」

  韶音點了點頭,一大早起來,她只吃了一點東西,現在肚子也很餓了。

  「那我帶你去個好去處。」

  陌紫皇拿了一把油紙傘,帶著韶音走出屋子。

  一陣大風吹來,鵝毛大雪紛紛灑灑,世界瞬間化作雪一樣的白。

  因為雪下得很大,陌紫皇沒有打算騎馬,而是一把攬住韶音的纖纖腰肢,在她驚呼出聲之際,他已經帶著她跳到了屋頂之上。

  「不用怕,你打好傘就可以了!」

  陌紫皇聽到韶音的驚呼聲,妖嬈紅唇勾起一抹可愛的笑容,腳尖一點,迎風飛起。

  「你可見過雪中的神都全景?」

  「不曾!」

  韶音感覺自己似乎是飛在了半空,一顆心又緊張又激動。手中握著雅致的油紙傘,讓她稍稍安定幾分,然而,真正叫她安心與信任的卻是身邊如山峰偉岸的男子。

  「那我們就共賞雪海,盡覽千里冰封。」

  陌紫皇腳下踏著飛雪,步步生蓮,一朵朵雪花凝聚成雪蓮在他的腳下綻放。那絕美的景致,叫人為之屏息。

  黑衣紅裙輝映著白雪,韶音手中握著紙傘,穿梭在大雪之間,看著綿延的白色屋簷脊背,好似神駿白龍臥躺於蒼莽大地之上,隨時要騰空而起,衝向天際華庭。

  這是韶音第一次親身體驗這樣的美景,胸臆之間油然而生一種指點江山的豪情。

  沒有居高處,永遠不知道高處的風景是何等美麗!

  高處雖孤寒,但身邊有人相伴,便不覺得冷。

  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街道之上都沒有行人,這一刻,韶音覺得天大地大,只有他與她兩人。

  飛過結冰的湖,掠過積雪的橋,繞過一座座白色的屋子,韶音最終落在了一個梅林之中。雪中梅樹,風姿清骨,美不勝收。

  「這是什麼地方?」

  「梅吟樓,我娘以前住的地方。」

  陌紫皇開口說道,這裡也是外婆和外公的家,只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如今梅吟樓住著他的五弟陌靈軒,不過這個時候,月霓塵說不定也在這裡。

  他此次帶韶音過來不是要看他五弟,而是帶她去梅吟樓的另外一個地方。

  「梅吟樓這個名字還真是貼切,這裡梅樹環繞,和鏡雪樓倒是有幾分相似。」

  韶音觀察得仔細,一下子就看出梅吟樓和鏡雪樓的相同之處,越發覺得鏡雪樓的樓主與鳳魅雪說不定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

  「真是沒想到,你會是那樓主的徒弟。」

  「納蘭師傅,醫術的確不錯。不過醫人不醫己,醫術再高終究是醫不了心病。」

  陌紫皇看得通透,知道納蘭風吟是喜歡他娘親的,所以他隨便拋了個誘餌,那傢伙就乖乖上鉤了。而且明明知道他只是隨便說說,他也還是沒有任何遲疑。

  以前他不明白,為何師傅明明知道那是永遠得不到回應的一份愛,還十年如一日,從未變心,也未曾抱怨什麼。只是默默地守望,靜靜地思念。

  如今他卻有些了悟,這世間叫人最不可自拔的就是感情,不是想斷就能斷,想斷就能斷的。

  有的人情願一輩子,只守著一份愛,至死不渝。

  有的人孤獨一輩子,只護著一個人,不計輸贏。

  「你師傅的醫術高明,不過你好像沒繼承他的醫術呢!」

  韶音好笑的說道,陌紫皇的武功確實高,但他的醫術,她倒是沒有發現有多高。

  「我對那個沒興趣,小五喜歡學醫,我們幾個兄弟只有他繼承了師傅幾分本事。」

  陌紫皇最有興趣的是音律,醫術不是他的愛好,他自然沒有花什麼心思去學。

  「你也夠誠實的。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跳華爾茲呢?」

  韶音走在雪徑之上,身後留下兩人的腳印,越來越越遠。她手中握著油紙傘,用手撮動了一圈,落在紙傘上的雪花,全都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我生下來就會,你信不信?」

  陌紫皇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語氣輕鬆的說道。能夠與她這樣並肩走在安靜的梅林之中,隨便說說話,聊聊天,他就感覺特別開心。這樣自然而然的感覺,讓他格外喜歡。

  「你騙鬼啊!才不信!」

  韶音氣呼呼的說道,嘟起了粉嫩的紅唇,被他的回答氣樂了。

  「你不信,那也沒辦法咯!不僅僅我會跳那種舞,我們幾個兄弟都會跳,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不過我不知道那種舞叫做華爾茲,只知道唯有牽起深愛之人的手,才能旋轉出一個愛的圓弧。」

  陌紫皇停下腳步,深情的凝視著韶音那潔白無瑕的小臉,充滿磁性的嗓音,聽著都是一種享受。

  「我不懂得什麼風花雪月,也不會說甜言蜜語。我只希望,每一個呼吸的瞬間,你都在我身旁。」

  他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紅寶石的光彩。眉心上一點烈焰蓮珠,讓他的俊顏顯得越發妖孽。隨著他低頭,垂瀉而下的長髮,閃著酒紅煥彩,比霓虹還要炫目。

  油紙傘下,兩人相望的目光,膠著在一起。

  傘外素雪飄舞,傘內凝眸向對。

  「阿音,你願意把手交給我嗎?」

  陌紫皇磁性的嗓音,冰冷中透著一股火山噴發的熾熱,席捲進韶音的心房。

  「砰!砰!砰!」

  距離跳動的心,如小鹿亂撞,讓韶音幾乎無法思考。

  他這是在對她告白?

  她感覺腦袋一下子就空白了,靈動的水眸,有些慌亂的望著他,呼吸也困難起來。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卻感覺渡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然而,陌紫皇卻比她更緊張,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子,也是第一次鼓起全部的勇氣,對她告白。

  那感覺比他上戰場都要忐忑不安,這一場輸贏,賭上了他一輩子。

  他沒有催促她,只是安靜地望著她,目光籠罩在她的身上,猶如一層層輕紗將她包裹成繭子,無處可逃。

  「我——我——」

  韶音的臉頰滾燙得要命,她覺得自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答應他!

  拒絕他?

  兩種思想在她的腦海裡作著天人大戰,她很想開口說好,但一想到自己不是這裡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會回去,她又再度吞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太突然了!」

  韶音握了握拳頭,忍住自己想要伸出的手,唇畔輕啟,淡淡的嗓音,透著深深的無奈。

  「嗯。我等你!」

  陌紫皇的眼眸一黯,瞳仁深處有著一抹落寞憂鬱。也許是自己不夠好,所以她不願意為他伸出手。

  她,終究還是對他沒有信心吧!

  他在心中檢討著自己的不足,自己的性格太霸道,脾氣也不好,又不懂得風情,不會說甜言蜜語。

  但他一定會對她很好,保護她,疼惜她,給她幸福。

  雖然沒有被明確的拒絕,但他的鼻子還是有些酸酸的,心中有著難言的傷感。

  韶音看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水霧,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的嬌軀輕輕顫了顫,欲言又止,握著手中的傘,明明沒有多少積雪,她卻覺得特別的沉重,幾乎要拿不穩。

  「我來拿!」

  陌紫皇接過她手中的傘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面無表情。

  韶音放開傘柄,才發覺沉重的不是傘,而是她的心情。

  因為他,她想回去的心,竟然動搖了。在他向她表白的那一刻,她好想要留下來,待在他的身邊,與他攜手撐船,渡過歲月長河,抵達時光的彼岸。

  一路上,共同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愁。

  如果不是她的意志足夠堅定,她已經忍不住答應了。她努力在欺騙自己什麼都不曾改變,告訴自己還是那個雲淡風輕的女子,但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為他而跳動,被他的每一個舉動牽動。

  「你說要帶我去的,是什麼地方呢?」

  韶音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因為他的表白,她也忘了追問華爾茲的事情。

  「穿過這片梅林,前面就是了。」

  陌紫皇手中握著油紙傘,兩人一起待在小小的傘下,好像世界也變小了。

  韶音幾乎是緊貼在他的身邊,因為傘不大,他又總是把傘偏向她的位置,為了不讓他被雪打濕,她便朝著他貼近了幾分。

  她小小的關心舉動,讓陌紫皇原本失落的眼眸,再度浮起了感動之色。

  看來她並不討厭自己!

  知道這一點,他的心中又多了幾分信心。

  在沙場之上戰無不勝的武尊王,在情場之上卻是患得患失,生怕一步不慎,全盤皆輸。

  穿過梅林,一面結冰的湖,就出現在韶音的面前。

  「就是這裡?」

  韶音看著這美麗的湖,完全被冰封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面透亮的鏡子,看上去叫人賞心悅目。

  「你看那裡!」

  陌紫皇伸出手,朝著湖中央指去。冰湖之上銀絲縷縷,雲霧輕緲,一朵冰藍的睡蓮靜靜地開在湖水之中。冰藍色的葉子,高托於水面。湖中還有冰藍色的蓮蓬,上面點綴著晶瑩欲滴的玉珠。

  蓮香清淡,引來了稀少的沁雪蝴蝶迎雪飛舞在睡蓮之上,非常美麗。

  「這種冰蓮是很罕見的睡蓮,在下初雪的時候綻放,這蓮蓬中的冰晶蓮子味道特別好。」

  陌紫皇說著就伸手採下蓮蓬,取了冰晶蓮子獻寶一般捧到韶音的面前。

  韶音看著這蓮子寒氣湧動,但陌紫皇卻是滿眼期待,她伸手捏起一顆冰晶蓮子,感覺軟軟滑滑的。張口嘗了嘗,咬上去就像是果凍一樣,她咬破薄薄的表皮,一下子就感覺到涼沁沁的香甜味道席捲到味蕾上。

  嚥下這果汁一般的液體,她就發現身體竟然有股暖融融的感覺,一點也不覺得冷。

  「好吃吧!」

  陌紫皇看到她那驚訝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沒有嘗過冰晶蓮子。這可是他外婆的娘家冷家才有的東西,是娘親移植過來的,其他人見都沒有見過。

  「嗯!」

  韶音點了點頭,一句肯定,就讓陌紫皇感覺分外滿足。

  陌紫皇將採摘下來的蓮子都給了韶音,自己則忙活了起來,將蓮花和蓮葉摘下來,帶韶音待在一旁的涼亭裡面躲雪。他自己則去哪裡搬來了一個小爐子,把水燒開,將蓮葉和蓮花放進去,加上一些新鮮的紅棗和枸杞,煮了起來。

  他沒有加什麼佐料,只加了一些白砂糖。

  待到煮完一鍋熱湯,他盛了一碗給韶音。

  韶音見到他忙得滿頭大汗,含笑接過熱騰騰的碗,舀了一口蓮花羹,入口是香甜清新的味道。

  「很好喝!」

  「真的嗎?」

  陌紫皇對自己的廚藝非常沒信心,聽到韶音的稱讚,感覺心裡格外甜蜜,比吃了蜂蜜都要甜膩。

  他冷峻的臉龐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一排雪白的牙齒,好像是一片片整齊的貝殼。

  「嗯!真的!」

  韶音看著他那麼陽光的笑容,整個世界好像都被瞬間點亮,一束束火樹銀花,閃耀在她的生命之中。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

  「第一次有人誇我煮的好吃。」

  陌紫皇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說道。

  「你若不信,也嘗嘗。」

  韶音舀了一勺,遞到他的唇畔餵他吃了一口,待到他吞嚥下去,她才記起這是她剛剛用的調羹。

  「真甜。」

  陌紫皇臉上的笑意,讓韶音一下子就紅透了臉。

  兩人坐在亭子裡,坐看飛雪,吃著蓮花羹,心如蜜甜。

  就在他們打算回去的時候,就見到湖邊的假山石縫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那是什麼?」

  他們兩人不禁有些疑惑,這裡地方人跡罕至,怎麼會有東西躲在石縫裡面。

  「待在我身後!」

  陌紫皇下意識的要保護韶音,在他的心中男兒就該是頂天立地,保護她是他要做的事情。

  韶音一直都習慣了自己保護自己,但在他的身邊,她總是被保護的一個,這樣的感覺,讓她很安心。一個女人再堅強,偶爾也有脆弱的時候,也想要有個臂彎可以依靠。

  兩人走到假山前面,就見到一撮灰色的絨毛,在石頭縫隙裡面顫動。

  陌紫皇伸手捏住那團小小的東西,從石縫裡面取出來,發現那居然是一隻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小龍貓。

  「好可愛的小龍貓!」

  韶音非常喜歡這些小動物,見到這隻灰毛白肚皮的小龍貓,怯怯的在陌紫皇的手掌心顫抖,那模樣特別可憐。

  她朝著那石縫看去,就見到還有一窩龍貓都凍死了。應該是這突然的大雪,讓剛剛誕下小龍貓的龍貓和其他小龍貓都凍死了。只剩下最後一隻小龍貓,躲在母親的身下,還有一息尚存。

  如果他們不要它,那它一定也會凍死掉。

  這小龍貓還沒有睜眼,想來還沒有斷奶。就連毛都沒長多長,短短的覆蓋在皮膚上。

  「這有什麼可愛的?又小又脆弱!」

  陌紫皇皺了皺眉頭,對於小動物沒有什麼興趣。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哪裡會像小女孩一樣喜歡小寵物。加上他非常愛乾淨,這些小動物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他的潔癖也是受他爹的影響,有一個超級潔癖的爹,他自小也非常愛乾淨。

  「紫皇!你來養它好不好?它好可憐啊!」

  韶音連忙拿出了手帕,將小龍貓包起來,看到陌紫皇一副潔癖的模樣,好像隨時可能把這小可憐給丟掉。

  「你這麼喜歡,你來養好了。」

  陌紫皇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心底激動的顫了顫,不過還是對小動物非常抗拒。

  「不行啊!我已經有一隻小寵物了,主人不能太花心,不然小萌萌會不高興的!」

  韶音無奈的說道,將包好的小龍貓放到陌紫皇的掌心。

  「吱吱!」

  好似回應韶音的話,窩在她懷裡的火月雪貂小萌萌,一下子就竄了出來,露出了可愛的小腦袋。爪子趴在她的衣裳上,圓圓的腦袋兩側立著一對花瓣似的小耳朵,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東張西望,充滿敵意的看向陌紫皇手中的小龍貓。

  火月雪貂的獨佔欲很強,絕對不許任何寵物搶走它的主人。韶音知道它的脾氣,自然不能再養小龍貓。

  如今這個艱巨的任務,就只能交給怕碰小動物的陌紫皇了。

  「紫皇,你就養它嘛!不然我們一起照顧好了,寄養在你那兒,我每天過去看它好不好?」

  韶音長長的睫羽扇了扇,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瞅著陌紫皇。

  「那好吧。」

  聽到她每天都過來看小龍貓,陌紫皇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養這隻小寵物。

  「那我們先把它的家人埋起來吧!」

  韶音看著那些可憐的龍貓,如今已經救不活了。

  兩人一起在假山後面,挖了一個坑,把一窩凍死的龍貓埋了起來,免得它們被其他鳥獸叼走。

  做完這些,他們兩個才回到涼亭之中,坐在爐火旁邊取暖。

  陌紫皇見到小龍貓哆嗦得厲害,解下了圍在披風邊緣的絨毛,一圈暖和的絨毛將小龍貓包裹起來。它窩在他熱熱的掌心,這才安心地睡了,沒有再發抖。

  韶音看他細心的動作,唇邊露出了笑容。沒想到他還挺有愛心的,只是嘴硬不承認罷了。

  「你也給小龍貓取一個名字吧!」

  她雙手托腮,坐在石桌旁邊,凝視著他那冷酷的俊顏,覺得他有時候真的挺可愛的!

  「還要起名字?」

  陌紫皇從來沒有養過寵物,想到她娘親的萌寵似乎都沒有這麼麻煩,天生就有名字,哪裡還要取的。

  他看了掌心上睡得香甜的小龍貓,這小東西實在是沒辦法跟娘親那些所謂的萌寵相提並論。

  「對啊!你可是它的主人,起名字的重任就交給你了,給它起個霸氣響亮的名字!」

  韶音看著他糾結的樣子,忍不住抿嘴一笑。

  「就叫朧朧好了!你那隻叫萌萌,我這隻就叫朧朧,諧音朦朧!」

  陌紫皇隨意的說道,還解釋了一下取名的寓意。

  「我怎麼覺得諧音是猛龍過江的猛龍啊!你好懶哦!」

  韶音聽到他給小龍貓取的名字,哭笑不得的說道。

  「小朧朧不是挺配它的嗎?」

  陌紫皇倒是覺得自己起的名字不錯,看著小朧朧粉嫩嫩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掌,好似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只是他還沒開心一會兒,就意識到這小傢伙剛剛舔了他的手,他愛乾淨的習慣,讓他將小朧朧塞到衣袖暗袋裡,然後馬上跑去洗手。

  「不就是舔你一下嗎?你不要這麼誇張啦!以後會習慣的!」

  韶音趴在桌子上大笑起來,看到陌紫皇那模樣,她覺得自己一定要經常去看小朧朧,不然它一定會被陌紫皇給丟到哪個小角落去。

  見到陌紫皇離開好一會兒,韶音便滅了爐火,走出去尋找他。

  她繞了一圈,見到了梅林之中的梅吟樓,此刻積雪將梅吟樓點綴成了一副水墨畫。她走到樓外,就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

  她認得出,那是陌紫皇的聲音。

  「小五,都怪大哥沒把碧玉菩提子給你,如今霓塵的病情才會越發嚴重。」

  陌紫皇充滿歉意的聲音,讓韶音的心底猛地一揪。想起那顆碧玉菩提子,他是給了她。

  當時她還怪他一個大男人跟自己搶東西,但如今聽到他的話,她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碧玉菩提子是她用掉的,但卻讓他承擔了後果。

  他從來沒有抱怨過她,明明拿到了那麼重要的碧玉菩提子,還是給了她。這樣的一份深情,叫她如何還得清?

  「大哥,霓塵的病,不怪你。都是靈軒自己沒用,治不好霓塵的寒症。」

  陌靈軒靈秀逼人的嗓音,透著幾分沙啞,充滿了無力。他精研醫術多年,醫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卻治不好月霓塵的病,讓他深受打擊。

  「小五,一切會好起來的,你別自暴自棄。」

  陌紫皇想起是自己親自把碧玉菩提子給了韶音,讓陌靈軒錯失了一個救治心上人的機會,心中越發內疚起來。

  「可以讓我看看病人嗎?」

  一聲淡淡的嗓音,好似溫柔的風,細細的吹來。

  韶音手中握著一柄油紙傘,站在門口,朝著兩兄弟看去。

  「阿音,外面冷,快進屋。」

  陌紫皇因為突然聽到月霓塵犯病,所以還沒來得及過去跟韶音說一聲,見到她過來,連忙叫她進屋。

  「聽說大嫂被封為帝醫,想必定然醫術過人,不過霓塵的病拖了多年,始終不見好轉——」

  陌靈軒藍如海洋的眼眸裡有著深深的哀傷,讓心儀之人受著那麼大的苦楚,他的心也跟著受煎熬。

  一襲高雅玉色長袍,衣袂飄揚,腰間碧玉絲絛,充滿了清雅的仙味。

  他與他師傅納蘭風吟倒是頗為相像,身上都有藥草的味道,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沒有那股孤寂氣息。

  「不試試,永遠不知道結果!」

  韶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落下這句話。

  「那就麻煩大嫂了。」

  陌靈軒的稱呼,讓韶音羞紅了臉,卻沒有反駁什麼。

  聽到陌靈軒這麼上道,陌紫皇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兩兄弟之間的無聲交流,韶音自是沒有見到。

  「在這邊!」

  陌靈軒親自帶韶音去月霓塵暫住的地方,因為梅吟樓鮮少有人來,所以月霓塵每次犯病的時候,陌靈軒都安排她在這裡住,就近醫治。

  打開緊閉的門扉,韶音就感覺到熱浪撲面而來,讓她一下子猶如寒冬到了盛夏。

  她走進屋子裡,就見到大大小小的暖爐燒得火熱,無煙的銀絲炭,溫度很高。四周的窗戶也被關得緊緊地,沒有一絲縫隙叫冷風吹進來。這裡的窗紗都被換成了厚實的布片,幾乎把這個小屋子變成了烤爐。

  「馬上把窗戶開起來!」

  韶音一進屋子,當下就急忙的說道。

  「霓塵的寒症,極其畏寒。」

  陌靈軒知道韶音一下子沒有適應,立刻開口解釋起來。

  「笨蛋!你自己都知道,她現在是病人,連我們都受不了這樣的溫度,你覺得病人能承受嗎?」

  韶音自己動手推開窗戶,讓空氣流通了起來。

  「快把這些暖爐全部搬出去,火炭燃燒的時候會產生一種氣體,很容易讓人窒息而死,你這不是救她,而是害她。」

  見到這房間的佈置,韶音已經無語到了極點,不客氣的說道。

  很多人使用炭火取暖的時候都會關上窗戶,這種行為等同於自殺。火焰燃燒的時候,會消耗室內的漾起。但氧氣有限,炭火卻依然在燃燒,這樣就會產生一氧化碳,吸收一氧化碳過多就會中毒,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哪怕想要自救,也沒有力氣呼喊行動。

  韶音以前曾經見過很多偏遠農村的人,因為用炭火取暖,晚上關上窗戶,結果活活被悶死。很多人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什麼,也沒有危險意識,才會發生那麼多的悲劇。

  如今見到陌靈軒居然擺了這麼的火爐在屋子裡,立刻對月霓塵的安危感到擔心。

  「來人,把這些爐子搬出去。」

  陌靈軒聞言連忙說道,聲音也有些慌亂。

  「男的都待在外面。」

  韶音穿過一層紗曼,快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床帳掀了起來。

  床榻上面色憔悴蒼白的病美人,已經暈了過去。

  「小五,你進來,把她抱到其他房間去。」

  她抱不動月霓塵,但她不能再待在這個充滿一氧化碳的房間,立刻叫陌靈軒動手。

  陌靈軒衝了進來,見到月霓塵已經昏迷不醒,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在,也顧不上其他,馬上抱著她,朝著隔壁房間走去。

  他感激的看著韶音,也明白自己這事情做得有多蠢。還好她來了,不然月霓塵可能就要被悶死了。

  「這房間全部窗戶開著通風,大家都別待在這裡了。」

  韶音開口說道,讓人不要在這裡久留。她看著陌靈軒那著急的樣子,細細想來,也覺得情有可原,關心則亂,哪怕是醫者也是如此。治療親近的人,最容易失了分寸。

  治病需要的不僅僅是醫術,還要有清新的頭腦。

  陌紫皇為了避嫌沒有進來,在外面看著她指揮若定的模樣,俊顏之上露出了欣賞之色。

  臨危不亂,鎮定自若,這樣的女子,當真是有大將風範!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那麼一個柔弱的女子,連武功都沒有,卻會叫他感覺她特別深不可測。

  韶音走出房間,立刻進了隔壁房間,讓陌靈軒先行離開。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不適合男子在旁邊圍觀。

  陌靈軒出去之後,韶音便將月霓塵的衣裳鬆開,解開了她的衣襟和腰帶,讓她可以順暢的呼吸。只是她還沒有清醒過來,呼吸越來越微弱,幾乎要馬上停止了。

  「小五,你進來!」

  韶音做了初步的急救之後,發現效果不大,立刻開口喊道。

  陌靈軒原本就揪著一顆心,聽到她的話,立馬飛奔進來,一臉的焦急。當見到月霓塵衣衫不整的時候,他的臉頓時猶如火燒一般。

  「她不能呼吸了,馬上就要死了,你幫她!」

  韶音沒有囉嗦,嚴肅的說道。

  「怎麼幫?」

  陌靈軒聽到月霓塵快要死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害羞,額頭上馬上滾下了冷汗。

  「嘴對嘴吹氣!人工呼吸懂不懂?不要看我,你自己救。」

  韶音見到陌靈軒紅著臉,看著她,她立刻搖了搖頭,反正有人做苦力,她懶得動。

  「霓塵,冒犯了!」

  陌靈軒見到韶音居然在這種緊要關頭見死不救,只能硬著頭皮對著月霓塵那蒼白透明的唇靠近,兩唇相疊,吹起氣來。

  在觸碰到她的唇之時,陌靈軒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但卻不能胡思亂想,緊張的閉著眼睛,認真的為她吹氣。

  不多時,月霓塵清醒了過來,張開了朦朧的眼眸。

  韶音見到她醒來,低調的站在角落,沒有打擾他們兩人。

  陌靈軒因為太過緊張,一直閉著眼睛吹氣,沒有見到月霓塵醒來。

  見到陌靈軒的唇緊貼著自己的唇,月霓塵的臉頰紅若雲霞,眨動著靈眸,沒有提醒他自己已經醒來,而是靜靜地感受著這美好的一刻。

  眼角有淚珠滾落下來,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她不知道自己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但她明白這一刻的幸福,只是海市蜃樓,不可能長久。

  她只能假裝沒有清醒的時候,偷偷地感受他的吻。

  因為她是紫櫻殿的聖女,聖女是不能有七情六慾,更不得有男女私情,必需清心寡慾。否則,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逐出紫櫻殿。

  陌靈軒吹了半天的氣,一直沒聽到韶音喊停,於是不敢停歇。

  直到他感覺到月霓塵的鼻息,才睜開眼睛。看到月霓塵眼角的淚水,他立刻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

  「霓塵,對不起——」

  陌靈軒以為是自己褻瀆了月霓塵,她才會哭得那麼傷心,當下就給了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

  讓韶音和月霓塵都看傻了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靈軒哥哥不要!」

  月霓塵艱難地想要爬起來,但身上卻沒有力氣,只能焦急的叫道。

  「我沒有怪你!」

  她連忙說道,看著陌靈軒臉上的掌印,心痛如刀割。

  她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意識卻還清醒,知道陌靈軒是為了救她。

  「好了,小五你出去吧,我給她看看。」

  韶音開口說道,讓陌靈軒先出去透透氣。

  陌靈軒聽到韶音的話,沉默地走了出去,臨走之時,愧疚的看了月霓塵一眼,然後才關上門。

  他出去的時候,陌紫皇見到他臉上的掌印,不由有些不解。

  「小五,你被打了?」

  陌紫皇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陌靈軒沉默。

  「她打的?」

  陌紫皇繼續問道。

  陌靈軒繼續沉默。

  「你自己打的!」

  陌紫皇再度說道,對比了一下掌印大小和力道,下了一個結論。

  陌靈軒依舊沉默。

  「你親她了?」

  陌紫皇作為大哥,頗為關心親弟弟。

  陌靈軒臉紅,仍然沉默。

  「這頓打沒有白挨。值!」

  陌紫皇瞭然,伸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肯定的說道。

  「......」

  陌靈軒嘴角抽搐了一下,對於大哥這話,他實在是無言以對。

  「哥,你也做過?」

  沉默片刻,陌靈軒狐疑的看了陌紫皇一眼。

  陌紫皇緘默,臉頰微紅。

  「被打了?」

  陌紫皇保持緘默不語。

  「嫂子沒抽你?」

  陌靈軒覺得嫂子那麼彪悍,這明顯不合理。

  「其實她有這麼想。」

  陌紫皇站在韶音的立場上,說了一句實在話。

  「但你反抗了?」

  陌靈軒瞪大了眼睛,看著悶騷的大哥,眼神古怪。

  「哥,你太不爺們了,佔了大嫂便宜,也不讓她抽一把過癮!」

  「......」

  陌紫皇聽到弟弟這話,直接賞了一記白眼給他。

  想當初在湖底,他想給她度氣,就險些挨打。在湖邊想給她解毒的時候,直接就被來了一巴掌。

  兩兄弟在風口沒營養的對話,屋裡只剩下韶音和月霓塵兩人。

  見到月霓塵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一些,韶音安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替她診脈。

  只是診了許久之後,韶音微微蹙起了秀眉。靜美清麗的絕美容顏上,一雙秋水分明的眸子,凝視著月霓塵仙姿玉色的面容。

  「為什麼騙人?」

  薄如桃花瓣的唇,微微輕啟,玉珠落瓷盤的嗓音,低聲飄到月霓塵的耳畔。

  「我——我不懂你說什麼?」

  月霓塵的臉色微微煞白,緊拽著被角,強裝鎮定的說道。低斂著睫羽,不敢與韶音犀利的眸光對視。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這屋子裡就你我二人,就不必裝傻了。」

  韶音鬆開了手,淡若地坐在旁邊,目光清冷。

  「你根本就沒病。」

  她冷冽的嗓音,有著身為魔醫的自信與決斷。她如果連病人有病沒病都分不出來,那她魔醫的稱號也只能說是浪得虛名了。

  「你——你胡說!」

  月霓塵聽到她斬釘截鐵的話,臉色更加蒼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嬌軀發抖起來,眼神充滿了閃躲。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如果不告訴我原因,我就告訴小五你是裝病騙人。」

  韶音淡淡的話音,卻有一股威嚴。

  「你若是敢洩漏我的秘密,我會殺了你。」

  月霓塵冷漠的看著韶音,嗓音裡透著一股凌厲。身為雲幻大陸最強勢力紫櫻殿的聖女,她的武功非常強,韶音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我不怕,我相信你不會恩將仇報的。」

  韶音搖了搖頭,並沒有露出畏懼之色。

  「你憑什麼信我,你根本就不認識我。」

  月霓塵聞言不由開口問道,眼底卻有一絲動搖。

  「因為我覺得小五的眼光不會那麼差,他喜歡的人,怎麼會是恩將仇報的小人?」

  韶音淡淡的嗓音,好似在說著很普通的事情。

  聽到韶音的話,月霓塵感覺自己被雷霆劈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靈軒哥哥,喜歡我?真的喜歡我嗎?」

  月霓塵的眼眸一下子就湧起了淚水,晶瑩的淚珠,決堤一般洶湧而下。

  她脆弱地靠在了韶音的身邊,低低的哭泣了起來。身上堅硬的防備外殼,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韶音輕易就看穿了她內心的軟弱之處,也觸碰到了她溫柔的稜角。

  月霓塵看似冷若冰霜,其實卻如普通的女子一樣,渴望著被愛。

  「別哭了,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得的是心病,無論小五花費多大的心力,找到再多珍貴的藥材,也終究沒有辦法治好心中的病。」

  韶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身上那股親切寧靜的氣息,叫人容易卸下防備。

  「我只是靈軒哥哥的包袱!我以為他只是為了我的病,才願意來看我的......」

  月霓塵哭泣的說起來,將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往事,一點點的告訴了韶音。

  她是紫櫻殿的聖女,那是一個遠離世俗凡塵的地方,因為上一任的聖女愛上了一個男人被逐出了紫櫻殿。她從小天資就好,被作為紫櫻殿的繼承人來培養,她一直被告誡,絕對不能動凡心,不能愛上任何的男人。

  紫櫻殿不會容許聖女被褻瀆,很可能會殺死那個男人,讓聖女保持純淨。

  聖女高高在上,卻是非常孤獨的。在她小時候,遇到了已經是少年的陌靈軒,他來天下城採摘一味藥材雲琉果。他不像其他人,對她敬而遠之,在他的面前,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普通的女孩兒,可以有一個彩色夢幻的童年。

  是陌靈軒教她放紙鳶,是他教她折紙船,是他帶她去看雨後的彩虹......

  那段日子,是她最開心的時光,長這麼大,只有他對她那麼好。

  最後,陌靈軒找到了他要採摘的藥材雲琉果,那是在天下城附近的一座冰島之上。

  為了將雲琉果摘給陌靈軒作為禮物,她獨自一人去了冰島,但卻被寒氣所傷。陌靈軒找到她的時候,她幾乎被凍成冰塊了。

  那個時候,她的手上還握著一顆雲琉果,後來她就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她已經被凍得失去了意識。

  聽紫櫻殿的人說,是陌靈軒抱著她回來的,並且親自救治她。後來陌靈軒離開了天下城,她沒有再見到他。

  第二年,入冬之後,她得了一場重病,在她病得嚴重的時候,她見到了陌靈軒。

  她知道,要想光明正大的見到他,只有她生病的時候。

  所以,這麼多年,她的寒症始終好不了,只為了見到他,她寧願一輩子都裝病,永遠也不要好起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01 AM

【078】蓮動天下

      「拜託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靈軒哥哥!」

  月霓塵淚眼迷濛,凝視著韶音,懇求的說道。

  她這一生別無所求,只希望可以每年秋冬之際,最寒冷的時刻,能夠陪在心上人的身邊。哪怕只是短暫的幾個月,卻是她等待了一整年的深切盼望。

  「可以替我保密嗎?」

  「你打算瞞著小五多久?為何不告訴他?你可知道他一直都因為你的病絞盡腦汁?你這樣對他不公平。」

  韶音淡淡的說道,知道了來龍去脈,她明白月霓塵的苦衷,但卻不苟同她的做法。

  「是我對不起靈軒哥哥,但我不能告訴他事實,我很怕他會生氣地離開我,再也不理我了。」

  月霓塵無措的說道,她明白紫櫻殿耳目眾多,如果她沒有保住秘密,以後就出不來了。加上靈軒若是得知真相,肯定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到時候她不敢想像他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她承認自己很膽小,不敢拿他們的未來去冒險,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裝病來維繫著他們僅有的相見機會。

  這種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的感覺,心底惶恐不安,好似只要一個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她對陌靈軒瞭解得並不多,甚至連他的身份背景也不知道。在她的心中,陌靈軒不過是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根本無法和紫櫻殿這個龐然大物作對。

  「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很多事情,最好是坦誠布公地說出來,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強得多。」

  韶音開口說道,臉上有著一抹難言的溫柔。她以前也總是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但現在身邊總有一個人,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這樣的感覺,其實真的很不錯。

  「你說的沒錯,我會好好考慮的。這次真是謝謝你了,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月霓塵聽她的意思是會為自己保密,含淚帶笑,心中的一顆大石頭才放了下來。

  「我叫韶音,韶華的韶,琴音的音。」

  韶音清清冷冷的嗓音,透著一股寧靜的味道,不疾不徐地落下。

  「你好好休息吧,以後不要強行改變脈搏跳動的速度,對身體很不好。小五也是太關心你,才沒有判斷出你的病情是人為還是其他原因。」

  「嗯,我曉得了。」

  月霓塵也知道自己每次在有人診脈的時候,強行用功力改變脈搏頻率,很有可能會讓脈搏崩碎。只是面對陌靈軒這樣醫術高超的靈醫,她如果沒有自殘己身是騙不過他的。就算每次裝病的結果,都是她虛弱得好幾天動彈不得,能夠待在他的身邊,她也無怨無悔。

  韶音的冷靜與睿智,讓她有些害怕。如果陌靈軒也如她那般敏銳,她早就已經露出破綻了。

  「情讓智愚!的確不假!」

  韶音走出了屋子,心中暗暗說道。總是聽人說戀愛的人,智商通常都是負數的,如今看來非常有道理。

  她剛剛打開門扉,陌靈軒就焦急地跑上前來,緊張的看著她。

  「她已經沒事了,她的寒症我有一道古方可以治療,不過需要有人親自施針,每日為她針灸才有效果。雖然不是立刻就能生效的法子,但卻能讓她舒服一些。」

  韶音走到一旁的桌子前面,上面有著宣紙和筆墨,她提筆寫了針灸的部位,以及一張藥方。

  「這個看上去好像是治療經脈的?」

  陌靈軒不愧為靈醫,一下子就判斷出韶音開出的方子,應該是治療內部經脈的才對。

  「沒錯,她的寒氣堵塞與經脈之中,故而頑疾難治,我們醫者治病,當從根本入手,由內到外,才能治根本。但因為她的身體柔弱,所以你每隔一段時間才能下針一次,在此期間給她溫補就可以了。」

  韶音說得理直氣壯,好像真是那麼回事,聽得陌靈軒連連點頭。其實她不過隨便胡謅的而已,月霓塵根本沒有病,要是亂用藥才會鬧出人命。考慮到月霓塵的經脈受損嚴重,她便找了由頭,讓陌靈軒為她治療經脈。

  有了這個辦法,想必陌靈軒暫時是不用忙著到處找藥方救治月霓塵了,先拖一段日子再說。也許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轉機。

  韶音感覺陌紫皇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陌靈軒是他的五弟,應該也沒有表面上那麼文弱才對!

  除了陌紫皇之外,他們兄弟幾人似乎都非常低調,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難道是他們身上有什麼寶貝不成,生怕被人搶了?

  她搖了搖頭,自己覺得想多了。

  「太感謝大嫂了!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方法呢?我現在就去試試!」

  陌靈軒迫不及待地進屋,留下了韶音和陌紫皇兩人。

  「天色也晚了,我送你回宮。」

  陌紫皇見到韶音有辦法治療月霓塵,解開了小五心中的大結,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你先回去忙吧,我有事要先回一趟韶府。」

  韶音看了陌紫皇一眼,他一直在這裡等著,那種感覺好像是丈夫等著歸家的妻子,分外溫馨。

  「好吧,我讓澤送你過去,反正他就住在鳳府。」

  陌紫皇也出來很久了,府裡想必已經疊著小山般的奏折,等待他去批閱。如今這場突然到來的大雪,對於百姓而言,是福是禍還難說。

  「阿澤也在這裡?」

  韶音有些意外,平日見鳳曦澤好像是住在武尊王府,沒想到他居然是住在鳳府。不過鳳曦澤也姓鳳,住在這裡好像更合理。

  「嗯,他和雪姨江叔一直都是住在鳳府。」

  陌紫皇對於往日跟隨在娘親身邊的人很是敬重,雪姨從小就照顧他們兄弟,與他們倒是親厚。

  他交待了僕人一聲,便帶著韶音走出鳳府。

  鳳曦澤已經候在門外,華麗的大馬車上已經覆蓋了一片雪塵。

  「澤,保護好她。」

  陌紫皇冷冽的嗓音,透著一絲溫情。

  「爺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鳳曦澤點了點頭,神情嚴肅,他以前接過保護韶音的任務,那可是分外危險。明明是一個小庶女,卻有那麼多人想要她的命。

  陌紫皇撐著傘,把韶音送上馬車,目送著華麗的馬車遠去,留下清晰的車轍痕跡。

  大雪滿地,鳳曦澤駕車很小心,速度很比較慢。

  「音妹妹,哥哥我都成你的專屬馬車伕了。」

  鳳曦澤好笑的說道,天天被叫來趕車,他都已經非常淡定了。

  「麻煩阿澤了,送我去韶府。這下雪天冷,暖爐你捂著吧。」

  韶音歉意地說道,柔荑掀開車簾一角,將懷裡的小暖爐拿了出來。

  「音妹妹,你澤哥哥可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你這暖爐捂好了,等會兒留給樂還差不多。」

  鳳曦澤陽光般笑著揮了揮手,看著韶音那無暇的面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那個醜姑娘,會蛻變成天仙子。

  她總是會給人帶來一次次的驚訝,不過是個嬌弱的小姑娘,卻充滿了神秘的感覺。

  很多時候,看著韶音的時候,他都有種錯覺,似乎看到了重重迷霧。她明明就在眼前,卻叫人如何也看不透。

  「好吧,既然阿澤身強體健,那小女子就自個兒捂著暖爐了。下了一場大雪,街上的行人都沒有了,第一次見到這樣清靜的神都街道。」

  韶音沒有躲回馬車裡面,而是拿出馬車裡面的梅花紋路紙上,也給鳳曦澤擋擋風雪。

  「之前這邊大街上人倒是多,雲夢的使者今日要回去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出城了。聽說他們要來找什麼,沒兩天又匆匆回去了,真是奇怪。」

  鳳曦澤不解的說道,也不知道神都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興師動眾的。

  「也許是找不到,所以就回去了。」

  韶音聽到他的話,就猜測到了大概。如今木芙被刺殺身亡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他們的線索已斷,自然無法證實當年的朝音公主到底是生是死。

  真正的木芙,如今已經在城北的塵寰醉夢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為了避免被人跟蹤,韶音才沒有立刻過去看望她。

  「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要是讓我撿到那就好了!」

  鳳曦澤性格開朗,跟他待在一起,就會覺得特別自在。他臉上總是掛著招牌笑容,好像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永遠都是快樂相伴。

  「你以為天上會掉金子呢?」

  韶音聞言也不由笑了笑,伸手接著一片冰雪,看著世界一片雪白,純潔無瑕。塵埃被雪花覆蓋,整座城池都陷入了白色的迷夢。

  「天下掉金子有什麼稀罕的,要掉就掉個美人給我當媳婦好了!要不天天看你和爺恩恩愛愛,我這個孤家寡人也太可憐了。」

  鳳曦澤風流倜儻的說道,他這個帥氣又多金的澤公子,如今依然是獨身一人,讓韶音也有些疑惑。

  「阿澤,你改不會是斷袖吧?不然你成天拈花惹草的,就沒挑到一朵對眼的?」

  韶音非常直白的話,讓鳳曦澤嘴角直抽。

  「我也想拈花惹草,不過還沒等我出手,花花草草早都殘了,連葉子都沒給留一片,早被人拔光了。」

  鳳曦澤痛心疾首的說道,立刻遭到了韶音的白眼。

  神都之中愛慕他的女子那麼多,還不是他自己眼光太高了。

  這一個個黃金單身漢,真打算把自己當古董來存貨了。

  馬車走得雖然不快,但也還是趕到了韶府的門口,聽到韶音要見韶樂,門口的小廝立刻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起來。

  「九小姐,樂少爺一早就去城外十里溪的保福寺上香祈福了,但現在大雪封路,怕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可有人與少爺隨行?」

  韶音聞言立刻擔憂地問道,韶樂的身體不好,加上雙目失明,如今去了那麼遠的地方,讓她如何能放心!

  「樂少爺是與展小姐一同前去保福寺,沒有帶其他的隨從。」

  小廝敬畏的看著韶音,知道她如今身份不同尋常,不敢有一絲不敬。

  「哎呀,這天都快黑了,那個瞎子還沒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在山林裡面遇到什麼豺狼虎豹的!我們韶府剛剛辦了一場喪事,馬上又要辦一場了。」

  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從剛剛下轎子的八小姐韶繡口中傳出。

  她嫉妒的看了韶音那美麗的面容一眼,根本不敢相信那是當初的醜鬼阿九。她一早就得知了武尊王居然要娶韶音為正妃的消息,心底的妒火燎原般燃燒起來。

  她們兩個都是庶女,憑什麼她就沒有韶音那樣的好命嫁給英俊如神明的武尊王。神都之中,人人都在私底下流傳,武尊王將來很可能會繼承帝位,成為新皇的事情。

  她想到這裡,就分外不甘心。

  她自問姿色才情不比韶音差,但好事都叫那死丫頭佔去了!太不公平了!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未來王妃嘛!真是稀客呀!」

  六小姐韶娜也走出了轎子,看著韶音一身華服精美無比,眼睛裡的嫉妒根本無法掩飾。酸溜溜的聲音,讓韶音聽著都有些牙酸。

  「現在這個世道,連醜八怪都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了,老天還真是不長眼。不過有的福氣,不是那些福薄的人能受得起的。你們瞧瞧,有些人娘親還屍骨未寒,就急不可待地要投奔進男人的懷抱,實在是不孝,下賤!」

  八小姐韶繡知道韶音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娘親,專門朝著她的痛楚踩去。這種事情,她以前經常做,如今說起尖酸刻薄的話來,依然是語如連珠。

  「你們這是公然侮辱朝廷命官!按照律令,要執掌摑刑罰!」

  鳳曦澤聽到她們竟敢這樣侮辱他的未來主母,眼底裡滑過一抹寒意,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少,但卻讓韶繡和韶娜嚇得面色發白。

  她們一時得意忘形,居然忘了如今的韶音,早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弱小的任她們踐踏凌辱,一聲不敢吭的軟柿子!

  從家族第一恥辱,到尊貴無量的帝醫,如今的她化身烈焰鳳凰,平步青雲,振翅高飛,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些曾經看不起她的姐姐們,如今與她卻是雲泥之別。

  「不要打我們啊!我們是無意冒犯妹妹的!不知者無罪,我們知道錯了。」

  八小姐韶繡和六小姐韶娜嚇得雙腿發軟,連忙跪在雪地裡面,開口求饒起來。

  韶音卻是看也沒有看她們兩人一眼,紅唇輕輕一動,淡淡的嗓音,平靜地落下。

  「別把無知當作犯賤的理由!」

  韶繡和韶娜聽到她的話,皆是漲紅了臉,卑賤地跪在曾經看不起的九妹面前,她們覺得心肝都要揪成餃子餡了。

  「最毒婦人心,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大冷天的也忍心叫姐姐跪在冰寒刺骨的雪地裡面,還好本侯爺當初沒有接下你的繡球,真是太明智了——」

  坐在轎子裡,身上還纏著繃帶的小侯爺夜立萬,聽到了韶音的聲音,在家奴的攙扶下,哆嗦著走了下來。他想要在韶繡和韶娜面前表現一下自己,好讓他的虛榮心得以滿足。

  他貶低的話語,從口中利索地落下。眼睛順著韶音那繡著精美花紋的衣袂,朝著她的臉龐看去。

  腦袋好像被巨錘狠狠砸了一下,震盪的感覺在腦海裡不斷地迴盪。

  他猛地放大的瞳孔裡,倒映出那張蓮動天下的玉容。這是他見過最清純絕美的面容,尤其是那一雙叫星辰月輝都黯然失色的靈瞳,奪了天地靈秀之氣,好像會說話似的,將他的魂魄都攫取了過去。

  他的謾罵聲戛然而止,張大了嘴巴,怔愣在了原地。

  「啪——」

  一巴掌甩過,韶音揚起手掌,狠狠地打了夜立萬一個耳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當初阿九對他的癡情來諷刺她,阿九是很傻,以為人家對她好,就傻傻的相信了。但是她不是阿九,對於這個踐踏阿九真心的人,她只會毫不留情。

  她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發洩一般,打得夜立萬滿地找牙,一頭栽到了韶府旁邊的溝裡。冰層還沒有結得太厚,他的腦袋卡進了溝裡,連忙掙扎了起來。

  候府的家奴見狀,忙不迭去拉夜立萬,但溝渠結了冰,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把他的腦袋弄出來,他的腦袋只能被卡住臭水溝的冰縫裡面。

  看到韶音那彪悍的舉動,鳳曦澤感覺脖子後面一陣涼颼颼的。

  她冷漠的目光掃過韶繡和韶娜,她們兩個連忙動手,互相扇起了對方的臉,免得落在韶音的手裡,下場更加淒慘,連小侯爺都被打到臭水溝去了,她們兩個哪裡還有膽子停下來。

  「哼!」

  韶音冷哼了一聲,高傲如女王地走回馬車,看到馬車遠去,韶繡和韶娜兩人已經是滿臉的掌印,整張臉都紅腫了起來,哭天搶地的嚎啕。牙齒還掉了一兩顆,讓她們張嘴的時候,顯得特別滑稽。

  鳳曦澤沒有開口說什麼,原本他以為韶音是女兒身,處事應該會優柔寡斷一些,對待敵人也難免會心軟。

  如今爺手執大權,背地裡有很多人想對爺不利,如果主母太過軟弱,那將會成為爺的軟肋。

  但是,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韶音的殺伐決斷,堪比爺利落。她那一巴掌,打得又快又準又狠,實在是驚掉了他的眼珠子。

  到現在,他才越發感覺,韶音與爺真的特別般配,他們兩個的身上,有著很多相似之處。對敵人狠辣不留情,對朋友卻肝膽相照,如果兩人強強聯手,想來爺會減少很多壓力。

  他知道韶音肯定擔心韶樂的安危,便駕著馬車一路朝著城外飛奔而去,只是這雪天路太難走,原本不需要多久的路程,他們走到了天色都黯淡了下來才抵達。

  十里溪的盡頭是連綿的群山,在山嵐腳下的寂靜林間,千年古剎保福寺,曠遠的鐘聲,滌蕩心神。

  大雪下了大半天都沒有停歇下來,千山萬壑化成茫茫雪海。

  這種天氣,最容易迷路,好在鳳曦澤有到過幾次保福寺,倒是認得路。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他們抵達了保福寺。

  「音妹妹,小心一點,雪天路滑。」

  鳳曦澤先下馬車,上前敲了敲緊閉的門扉。

  韶音撐著傘,手中抱著暖手爐子,走了下來。這厚厚的雪,幾乎要沒了小腿,看來不能走夜路,只能在這保福寺借宿了。

  「吱呀——」

  門扉打開的聲音,伴隨著簌簌落雪灑下。

  一個老和尚身著青色僧袍,朝著兩人行了個佛禮。

  「兩位施主有禮了!」

  「大師,請問韶家少爺和展家小姐可在貴寺中?」

  韶音也回了個禮,開口詢問道。她最擔心他們兩人已經回去了,要是在路上迷路了,那就糟了。這樣冰天雪地的天氣,要找人也很困難。

  「今日有一男一女來拜佛,因為大雪封路,所以還未曾離去。兩位施主遠道而來,一路風塵僕僕,快請進吧!」

  老和尚看外面雪下得大,天色也晚了,便讓他們兩人進來。

  馬車被安排在了後院,途經大雄寶殿。

  韶音在金佛前面,見到了韶樂那一襲天空藍色的身影,金色燭火映照得大佛寶相莊嚴,韶樂跪在蒲團之上,腰間繫著晶瑩珠鏈和環珮,垂墜而下。高挺如削的鼻樑下,水色淡淺的薄唇,緊緊抿著,秀如清風的臉龐上神情肅穆。濃長如蒲扇的睫羽下,眼眸溫暖卻無焦距。

  梵香裊裊,佛經吟誦,在迷濛的香霧之中,心靈也會平靜下來。

  韶音安靜地站在遠處,沒有上前打擾他,不想打破這祥和的寧靜氛圍。

  「信徒韶樂,不求己身,只願九妹韶音平安長樂,一世無憂。」

  韶樂溫潤的話音,在空蕩蕩的佛殿裡面,顯得格外清晰。

  韶音聽到他那虔誠的祈願,胸口陡然有一股暖流湧出,淌遍全身上下。

  「哥!」

  她開口喚了一聲,走近他身邊,伸手將他扶起。他踉蹌了一下,顯然是跪了太久,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九兒!你怎麼來了?」

  韶樂聽到韶音的聲音,不禁喜出望外,憂鬱的俊顏,瞬間就容光煥發。

  「哥,你聽,外面下雪了!我帶你看雪好不好?」

  韶音牽著韶樂的手,臉上有著溫柔至極的神情,淡淡的嗓音也多了一股暖意。

  「好!」

  韶樂聽到她的話,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繾綣的笑容。

  見到他們兩兄妹之間融洽無間的氣氛,鳳曦澤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遠處。心中想著如果這一幕被爺看到,鐵定會打翻醋罈子!

  展落初一直守在大殿的一角,抄寫著經文,看到他們兩人自然而然的親密,她心底格外羨慕。

  韶樂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是那種對陌生人一樣的彬彬有禮,格外的疏離。好像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走進韶樂的心,她根本沒有辦法親近他。他看似溫潤的書生,但一顆心卻像是飄曳的浮萍,叫她捉摸不定。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唯獨對韶音會露出那般溫柔的神情,任由她靠近他。他的神情是那麼安寧,足見他對韶音是多麼信任。

  她告訴自己,他們只是兄妹,但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酸楚委屈。手中握著的毛筆,滴落的墨水,不小心弄污了一片,她連忙回過神來,重新抄錄一遍經文。

  她心中求的是韶樂可以恢復光明,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佛主賜給他光明的人生。

  在同一個大殿之中,兩個人許下了不同的願望,但卻都不是為自己而求。

  韶音沒有見到在大殿角落的展落初,她將暖手爐換了熱炭,放到韶樂的手中,讓他冰冷的手恢復幾分熱度。

  兩人站在大雄寶殿的屋簷下面,靜靜地聽著落雪的聲音,夾雜在梵音鐘聲裡面。

  「九兒,雪是什麼樣子?」

  韶樂聽著落雪的聲音,睜大眼睛想要看看雪的樣子,但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一點點光明,都滲透不進他幽暗的世界。

  韶音看著他顫抖的睫羽,心口一陣莫名的疼。撐開紅梅紙傘,帶著他走進雪中,她白皙的柔荑,將他的掌心攤開,伸出傘外,接到了一片雪花。

  「哥,這就是雪。」

  涼沁沁的感覺,在他的手心化開,他似乎感覺到了雪的模樣。小小的一點,細細軟軟,輕盈至極。在掌心化開的時候,會帶走手中的熱度。

  「感覺到了嗎?涼絲絲的雪,覆蓋滿了整個世界,天空地面都是一片白色。你聽,風中雪花點綴在青松之上,飄灑在屋簷之上,零落於我們的傘間,一顆顆如細小的沙子,但卻比沙礫晶瑩剔透......」

  韶音詳細地說著自己所見的一切,大雪飄浮在他們的週身,韶樂似乎看到了她所描繪的景致。

  「九兒,白色是什麼樣子的?」

  韶樂迷茫的話音,讓韶音的手微微一顫。

  「那是一種聖潔光明的顏色!是黑暗的對立面,撥開一層層黑霧,眼前一絲絲的溫暖不斷地疊加在一起,就會化作純粹的白色。」

  韶音的嗓音淡淡的,耐心地落在韶樂的耳畔。

  他從來沒有見過白色,她不知道改如何表達,才能讓他想像出白色的模樣。

  「九兒在我心中,便是白色的。」

  韶樂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好似心滿意足一般。他想看的雪,其實是她的模樣。在他的心中,她就是最聖潔美麗的雪,只是他看不到她的樣子,但他卻清楚得感覺到她給他帶來的溫暖。

  她就是他黑暗世界裡面,最璀璨的一道光明,他循著腦海中對她的想像,感覺到了純淨的白色。

  「雪越來越大了,今晚怕是不會停了。哥,我們進去吧!」

  韶音看到韶樂憔悴的面容,擔心他受凍,立刻帶他回到屋中。

  老和尚帶他們去了客房,因為下雪天來燒香的人並不多,所以客房還很寬敞,有不少的空房間。

  「幾位施主今晚就在這裡歇著,寒舍簡陋,廚房已經備了齋菜,稍後會有人送過來。」

  「多謝大師。」

  韶音道了一聲謝,便扶著韶樂進了他所住的房間,鳳曦澤和展落初也各自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個院落的客房。

  她就住在韶樂的隔壁,這樣可以相互照應。

  這裡的客房很簡單,沒有什麼裝飾,只掛了一張寫著禪意的字畫。

  一盞燭台擺在桌面上,一點點橘黃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韶音坐在韶樂的身邊,看著他那雙眼睛,她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惋惜。

  如果他能夠看得見,人生想必會變得更加精彩。

  「哥,相信我,你會看得見光明的!」

  韶音在心中默默地說道,無論如何,她也要讓韶樂再見到光明。

  她仔細的觀察起韶樂的眼睛,心中已經有了確切的治療方案,只需要集齊藥材,就可以開始治療。

  「兩位施主,請用齋飯。」

  一個小和尚,端著齋飯和齋菜進了屋子裡面,將飯菜擺放整齊,然後退了出去。

  齋菜的香氣,立刻就飄了出來,對飢腸轆轆的兩人很有吸引力。

  韶樂摸到筷子,打算開始吃飯的時候,面前的碗卻被韶音移開了。

  「哥,不要動筷子。」

  韶音低聲說道,阻止了他的動作。

  這個小和尚有問題,他的腳步不是普通人的步伐,像是有武功的。另外,他方才將飯菜擺好的時候,眼底滑過一抹異色。加上他身上沒有出家人那種香火味道,有一股血腥味,這些都很可疑。

  她摸出一根銀針,朝著碗筷裡面試了試,沒有試出什麼毒。但她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把飯菜混合起來,再試了試銀針。

  原本沒有變色的銀針,猛地就變了顏色。

  這飯菜單獨吃都是沒事的,但配在一起吃,就會產生劇毒。因為裡面各自加了一種藥材,混合在一起相剋,就會產生毒性。

  她沒想到,那些人居然追到了這裡,處心積慮想要除掉她!

  「哥,這裡不能待了。」

  「發生什麼事了?」

  韶樂聽到她凝重的聲音,焦急的問道。

  「別問了,我們走。」

  韶音吹滅燭火,拉著韶樂朝著窗戶外面爬去。外面的寒氣席捲而來,讓她一陣哆嗦。

  韶樂的手被她緊緊地拉著,哪怕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她也沒有丟下他。

  「九兒,你一個人走會更快。」

  韶樂覺得自己是她的負擔,想要把手抽出來。

  「哥,你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把你丟下!要走一起走!」

  韶音握緊韶樂的手,拉著他跑在夜色中的雪地裡。

  他們逃出沒多久,原本他們住的地方,已經燒了起來。在大雪之中,那房屋卻熊熊燃燒,想來是潑了火油。

  大火與白雪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也讓韶音的心底寒意頓生。如果他們遲走一步,想必就要葬身火海了。

  她知道派來殺她的死士必定還在附近,沒有就此停下休息,而是拉著韶樂繼續逃。

  「刷——」

  一道尖銳的利刃,破空而來,力道可怕,穿過風雪朝著韶音背後的方向攢射而去。風雪很大,加上夜色的昏暗,韶音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冷箭。

  聽到風中的箭矢聲音,韶樂比韶音的反應還要快,一把將韶音推向了旁邊,自己卻正中一箭,倒在了雪地之中。

  腥紅的血液,猶如曼珠沙華陡然蔓延開來,刺紅了韶音的眼睛。

  「哥!」

  韶音從地上爬起來,藉著微弱的光,檢查韶樂的傷口。那道箭羽她很熟悉,就是刺傷木芙的箭。箭頭沒入了韶樂的手臂,她沒有猶豫,立刻背著韶樂朝著黑暗中跑去。

  對方沒有打算放過她,但她在焦急之中,踩著陌紫皇教她的仙蹤雲步,讓對方無法射中她。

  她的步伐雖然有些生澀,但悟性極好,在逃命之中,竟然把仙蹤雲步一氣呵成的融會貫通。

  隨著仙蹤雲步越來越熟練,她很快就將後面的追兵甩得老遠,這也讓她對陌紫皇教授的輕功刮目相看。如果她勤加練習,以後打不過就跑,小命還是能保住的。

  她雖然逃出了包圍圈,但韶樂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她看到了遠處一點燭光,指引著她的道路。

  她沒有別的選擇,立刻背著韶樂跑向那座小屋。

  沒有時間敲門,她猛地踹開大門,就見到了一個光裸的男子背影。

  一頭銀雪般的長髮,披散在男子的腦後。男子光潔的肩膀,露在浴桶的外面,看上去分外銷魂。

  當韶音看到那男子的側顏,頓時目瞪口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08 AM

【079】下榻王府

      大雪覆蓋的茅屋之內,熱氣騰騰,黯淡的燭火照耀出的卻是半張蓮華般的容顏,濕透的睫羽凝著水珠,絲絲縷縷的長髮上也點綴著水晶般的光澤。紫羅蘭色的瞳仁,內蘊寒冰,好似一朵紫色重蓮一瓣瓣綻開。

  男子身上的冷氣,讓韶音不由抖了抖,連忙將背後的韶樂放下,然後轉身關上了被她踹開的大門。

  「你繼續洗,我不介意的。」

  韶音淡淡的嗓音,自她的口中吐露而出,脆生生的,分外動聽。她將韶樂扶到火爐旁邊,看著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她的心也疼得很。新仇舊恨,她定要全部叫他們償了!

  「你不在意,但我沒有在人前沐浴的習慣。」

  夢曇太子聽到韶音的話,臉上的神情分外無語。他伸出疤痕纍纍的手臂,直接披上外衣,從浴桶裡面站了起來。

  韶音沒有心思去看美男,而是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開始為韶樂拔箭。

  「哥,你忍著點。」

  「九兒,我能忍得住。」

  韶樂感覺手臂上一陣劇痛,如果不及時處理傷口,他的右臂就會廢掉了。

  韶音動作利落地拔箭,撒藥粉,處理傷口,所有的動作毫無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將韶樂的傷勢控制住。

  那鎮定的模樣,讓穿好衣裳站在一旁的夢曇太子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她餵韶樂吃下一顆藥丸,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沒有中毒的跡象,她也放心了幾分。

  「哥,你先靠著休息一會兒。」

  「我無妨,倒是你這一路背著我奔逃,快去歇歇才是。」

  韶樂溫柔的說道,硬氣的沒有呼痛,好似這點痛沒什麼大不了的。

  韶音見到他已經脫離了危險,耗盡的力氣已經無法支撐她站在那裡,她身體搖晃了一下,被一旁的夢曇扶了一把。

  見到他們兩個那狼狽的模樣,他就猜到他們應該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原本還有些惱怒,但想想他們也是一時情急,就沒有追究什麼。反正他一個大男人,被看一眼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知太子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韶音臉色也很憔悴,抬眸看了夢曇一眼,這深山老林之內荒無人煙,他堂堂太子殿下,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這個屋子好像是獵戶的住處,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住,看上去特別簡陋。

  「大雪封路,我們雲夢使者就駐紮在前面不遠處。」

  夢曇開口說道,因為下了這場大雪,他的衣裳都弄濕了,所以才就近找了獵戶的屋子梳洗一番。這附近本來非常偏僻,沒想到會遇到女色狼。

  「那阿慈也在呢?」

  韶音的話剛剛落下,就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伴隨著白衣純淨的夢慈小跑進來。

  「太子皇兄,你看我烤的地瓜!是不是烤得特別好啊!」

  夢慈笑咪咪的跑進來,臉上掛著無邪的笑容。手中還拿著烤地瓜,滿手的黑灰。

  「咦?皇兄不是在洗澡,怎麼開著門啊?」

  他跑進來之後,才發覺不對。再定神一看,小屋之中,居然多了兩個人。

  「音姐姐!你是來送阿慈的嗎?」

  夢慈水靈靈的眼睛裡面,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朝著韶音身前跑去。

  「母后不讓我去跟你告別,嗚嗚嗚!阿慈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他想撲進韶音懷裡大哭一場,還沒接近就被夢曇拎住了領子。

  「多大了,還成天哭!丟人!」

  夢曇沒好氣的教訓道,立刻讓夢慈低下了頭。

  「音姐姐,你嘗嘗阿慈烤的地瓜。父皇最喜歡吃烤地瓜了,阿慈可是勤加練習過。」

  夢慈將地瓜放到韶音的手上,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我記得你不會燒火啊!」

  韶音接過烤地瓜,還是滾燙滾燙的,她剝開地瓜烤黑的皮,香氣一下子就飄了出來。

  「這個——是太子皇兄燒的火!」

  夢慈不好意思的說道,他就負責把地瓜丟進去,然後再挖出來。

  「原來如此!」

  韶音瞭然的說道,讓夢慈更加不好意思。

  「我們烤了很多地瓜呢,我去拿過來大家一起吃。」

  夢慈小跑了出去,一會兒就提了一籃子的烤地瓜過來。

  就在他把地瓜放好,準備要開動的時候,坐在一旁的夢曇面容上滑過了一抹冷凝之色。

  「你們待在屋裡!」

  夢曇手中握著長劍,大步走了出去,頎長的身姿,透著一股凜然威風。門外的大雪被寒風吹進來,他銀雪般的長髮,美得驚心動魄。紫衣獵獵翻飛,好像是一對紫翼。

  韶音也感覺到了危險的殺氣環繞在四周,看來他們休息的這一點時間,那些殺手再度追上來了。

  夢曇出去之後,立刻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阿慈,你照顧好我哥,待在這裡,不要亂跑。」

  韶音叮囑了一聲,快步走出屋子。

  夢慈雖然想跟出去,但見到韶樂虛弱的樣子,便留了下來。畢竟他又沒有什麼武功,出去也幫不上忙。

  「音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他看著韶音長裙飄逸,身影融入雪夜,擔憂的祈禱道。

  大雪已經小了許多,依稀可以見到兩道在積雪覆蓋的樹端打鬥的人。

  夢曇手中長劍橫掃而過,另外的灰袍男子,臉上蒙著布,手中的武器是長戟。兩人在風雪之中打鬥,交接之時,璀璨的亮光好像流星劃破暗夜。

  除此之外,另外一邊也有打鬥的聲音傳來,韶音定睛一看,就見到那是鳳曦澤和展落初的身影。

  他們正在與一批死士打鬥,應該是之前他們的屋子著火,所以他們也發現了韶音和韶樂遇到危險,連夜追了過來。

  韶音沒想到展落初居然也有武功,當下見到她與鳳曦澤一同拖住這些死士,也是驚訝不已。

  鳳曦澤已經發出信號,很快就會有援軍過來,所以他們只要拖住這些死士韶音就不會有危險。

  另外那個與夢曇對戰的人,顯然是他們的頭目,也是射傷韶樂的罪魁禍首。韶音在回頭的時候,依稀見到了他的身影。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韶音手中摸出了一把特殊的銀針,腳下踩著仙蹤雲步,朝著夢曇與灰衣人打鬥的地方逼近。

  兩人都是高手,打起來是昏天暗地,雖然注意到有人靠近,但因為氣息太弱,所以沒有引起重視。

  他們打得難捨難分,韶音一時間也不好下手,否則很可能會傷了夢曇。

  就在夢曇一劍之威,避退灰衣人的時候,韶音立刻抓住機會,手中的銀針一股腦兒朝著他攢射而去。

  「唰唰唰——」

  漫天的銀針席捲而來,灰衣人立刻揮動長戟,將銀針掃開。

  就在這時,一個暗器陡然靠近,他下意識地揮動長戟。

  「彭——」

  裝著韶音特質毒粉的藥瓶,被直接打碎,毒粉在風雪中朝著那灰衣人迎面撲去。

  「中計了!」

  灰衣人感覺到這毒粉的霸道,吐了一口血,沒有戀戰,立刻朝著遠方逃去。

  他為了走得輕鬆一些,馬上下令讓這些死士拖住夢曇,自己則溜之大吉。

  「中了我下的毒,有你好受的。」

  韶音握了握拳頭,她精心配置出的毒,這世上只有她一人能解。就算他僥倖不死,也要被折磨掉半條性命。

  雲上的援軍很快就趕來了,壓倒性地打敗了這些死士。但他們自知無望逃走,便立刻自盡,屍體自燃起來,不留一點痕跡。

  「鳳曦澤,你很沒用耶!跟著主母還讓主母遇到危險,爺說了,以後保護主母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一道清甜的嗓音,透著幾分傲然,自帶著雲上援軍過來的花眠憂口中吐露而出。

  花眠憂姣好的面龐上,一雙冷靜的眼,冷冷的掃過鳳曦澤。

  「爺,請你來保護音妹妹?太敗家了吧,你的價格那麼貴!」

  鳳曦澤見到櫻落樓的王牌殺手花眠憂,頓時黑了一張俊顏。他辛辛苦苦賺錢,替爺打理那麼大的家業,但這女人出場價太高了,上一次請她們兩姐妹保護韶音,就花了一大筆錢。

  他現在想來,還是肉疼不已。

  「定金爺已經付了,爺可不像你,守財奴一個!」

  花眠憂想起上次這傢伙付酬金的時候那副樣子,就對他沒有什麼好態度。

  「有錢爺不是這麼浪費啊!」

  鳳曦澤還在肉疼中,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肉疼。早知道他應該寸步不離的守著音妹妹,不給這女人出來的機會。

  「本姑娘值不值那個價,你睜大眼睛看著!」

  花眠憂瞪了鳳曦澤一眼,便朝著韶音身邊走去。對於韶音她的印像可是很好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麼乾脆答應下來了。

  這次只有她一個人保護韶音,花郁夏接了其他任務,現在還沒回來,看來接下來她的日子會很精彩。

  「本公子翻了翻眼睛,也沒看出你哪裡值了!」

  鳳曦澤翻了翻白眼,對於爺做這種虧本買賣感到痛心疾首。

  見到死士都被解決了,展落初立刻跑進屋子裡,看到韶樂受傷,她的眼眶猛地就紅潤了起來。

  「這裡不適合養傷,我們回去吧!爺已經派了護送的隊伍,一路上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展落初見到眾人都進來了,便開口說道,眼裡還有淚花在閃爍。

  「這樣也好,今晚多謝太子殿下出手幫忙了。」

  韶音朝著夢曇道了一聲謝,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不謝。」

  夢曇冷淡的說了一句,便拉著夢慈朝外面走去。

  「音姐姐,你要來雲夢看阿慈啊!」

  夢慈依依不捨的看著韶音,但卻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跟在夢曇身邊。

  韶音見到他那苦著的小臉,朝著他揮了揮手。

  「雪停了!」

  幾人走出小屋子,就發現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夜色也變得更加寧靜。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鳳曦澤已經命人把馬車趕了過來,此刻就停在屋子前面的大樹下。

  「你先扶我哥上去。」

  韶音第一時間考慮的是受傷的韶樂,這一次如果不是有韶樂捨命相救,她說不定已經中箭了。不過那個人現在一定也不好過,她對自己下的毒有信心。

  「我來扶吧!」

  展落初伸手要扶韶樂,但他卻躲開了。

  「還是我來吧,你們畢竟是男女有別。」

  鳳曦澤見到韶樂抗拒的態度,便扶起韶樂,把他送上馬車。

  展落初見狀,神色有些黯然。

  「眠憂,你也來了!」

  韶音看到站在她不遠處的花眠憂,早就猜到她的身份不簡單,看來上一次不是韶樂的安排,而是那個人。

  想起陌紫皇一直默默地保護她,她的心底便湧起了暖意。

  「爺的命令,憂兒豈敢違背!就怕小姐嫌棄憂兒不會伺候人!」

  花眠憂笑著回答道,她真正的身份韶音還不知道,所以她就假裝是陌紫皇的下屬。

  「叫憂兒來伺候人,那可是大材小用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韶音知道自己不會武功,如今危機四伏,對於花眠憂的到來,她自然是歡迎的。因為她是陌紫皇安排的人,她心中也信任有加。

  花眠憂微微一笑,透著一絲殺手王者的自信。

  「韶音,你也上來吧!」

  展落初走上馬車,朝著韶音叫道。

  就在韶音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天空之中再度飄過一陣雪花,然而這雪花卻非常特別,因為只飄浮在天空中很小的區域。

  眾人抬起頭,就見到天際之上就飛來一片雪白的雲影。那片雲影在眼前越來越大,最終整片天空似乎都被那巨大的白影所遮擋。

  那是一隻雪白的仙鶴,羽翅如雲,色白如雪,給人一種非常神聖的感覺。

  「是冰穹大人!」

  展落初和鳳曦澤見到冰羽仙鶴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爺親自來了!」

  鳳曦澤見到冰羽仙鶴身上,那一道無雙霸氣的身影,立刻激動的說道。

  「真的是爺!」

  隨著冰羽仙鶴落下來,展落初也見到了陌紫皇的身影。

  「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陌紫皇眼底深切的擔憂之色,在見到韶音安然的時候才緩緩散開,宛如煙塵消失。

  「我沒事。」

  韶音看著他竟親自過來,心下湧起了一股清泉,滋潤心神。美眸映著他的臉龐,她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今晚你下榻王府!不然我不放心!」

  陌紫皇走到她的身邊,冷冷的嗓音,雷得韶音瞬間就風中凌亂了。

  「下——下榻王府!」

  韶音的聲音都有些結巴,他居然叫她去他的府邸過夜,她的臉猛地就紅了起來。

  「嗯。還要跟我睡一起才行!不然我不放心!」

  陌紫皇一臉正氣的說著非常流氓的話,再度雷翻了一片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13 AM

【080】府邸之夜

      沒等韶音答應,陌紫皇就伸手將她帶到了冰羽仙鶴的背上,巨大的仙鶴振翅飛起,讓她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呼——」

  大風迎面吹來,韶音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下一刻,她就感覺到自己被拉到了陌紫皇的身前,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呼嘯而來的寒風。

  四周的寒氣,頃刻消散,他的身體裡好像有火焰似的,暖融融的氣息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分外溫暖。

  一輪明月,自夜空中升起,月輝照亮整片雪白的天地。兩人乘著冰羽仙鶴,飛過崇山峻嶺。

  世界格外寂靜,兩人的身影在月下,顯得唯美無比。

  「你不是已經派人來接我了,為何自己又來了?」

  韶音坐了下來,淡淡的開口問道。

  「雪夜山路難行,我怕路上再出什麼意外,便叫我們家老頭借了冰穹來接你。」

  陌紫皇也坐下來,與她並肩,冷冽的嗓音,有著難言的溫柔。

  「老頭?你爹看上去就跟你哥似的,哪裡老啦?」

  韶音好笑的說道,想到他的爹娘,那可真是俊男美女,好像永遠都不會老一樣。

  「他要是不老,能是我爹嗎?」

  陌紫皇理所應當的說道,平日那老頭都不肯借冰穹給他們兄弟幾人,這次說要去接韶音,他二話不說就借了,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的地位真是不高啊!

  韶音聞言但笑不語,俯瞰著下方變小的山巒,原本老遠的距離,現在看上去竟然是那麼近。

  如果要坐馬車需要好久的時間才能穿過積雪覆蓋的山林,但從空中直接飛回去,不過是一會兒的時間。

  他們兩人落在武尊王府邸之後,冰羽仙鶴就拍了拍翅膀離開了此地,朝著皇宮飛去。

  華燈初上,武尊王府之中,已經掛滿了一盞盞橘紅色的燈盞,看上去也分外溫暖。

  「玉皇閣。」

  韶音見到身前一座華麗大氣的樓宇上懸掛著金色匾額,玉皇閣三個字鑲嵌於上面,透著凜然霸氣。她猜這應該是陌紫皇寫的,雖然不曾見過他的字,但她卻有這樣的直覺。

  「走吧。」

  陌紫皇走上前,推開玉皇閣的門扉,見到她還站在原地,不由開口說道。

  「去哪裡?回宮嗎?」

  韶音眼底透著疑惑之色,天色這麼晚了,她也該回宮了。

  「你記性真差!」

  陌紫皇伸手拉起她的柔荑,朝著玉皇閣內走去。富麗堂皇的玉皇閣,彰顯著武尊王的貴氣。

  這裡的陳設都非常講究,隨便哪一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牆壁上橫掛著一副鑲著金框的雪海江山圖景,蘊蓄著一種雄渾壯闊的氣勢。

  「今晚你在這裡睡。」

  他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臥室,指了指一旁的大床。

  圓形的木紋雕花隔斷中間垂掛著雪青色的紗曼,看上去透著幾分清雅的冷意。紗曼之後一張夔紋紫檀琉璃羅帳龍床靠於牆側,床頭放置一盞紫藍色落地琉璃蓮花紗燈。繡著火焰紋路的金色羅帳之中,整齊的鋪著海藍色刺繡的織錦華衾。雲錦的顏色非常純正,就像是雨後的天空所折射出光影,透亮鮮艷。

  「那個——我先回去了!就算不方便回宮,帝醫府也在對面!我去那邊睡總可以吧!」

  韶音玉顏浮起了紅暈,沒想到他還真要叫她在這裡睡覺!

  「你若是要去帝醫府睡,那我也過去。」

  陌紫皇伸出雙臂,握著她的香肩,將她壓在鋪著柔軟絲綢被的床榻之上。一雙深邃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韶音,自他口中說出的話音,充滿了認真。

  他不明白為何總是有人追殺她,而他又沒能時刻陪在她的身邊,讓她承受了那麼多的害怕。

  今夜鳳曦澤傳訊說韶音下落不明,雪地上還有血跡,他嚇得整顆心都涼了。

  哪怕是公務繁忙,他也沒有遲疑。第一時間安排花眠憂去援救,自己進了皇宮,借了父皇的冰羽仙鶴,一刻不停地趕了過去。

  「你到底是要鬧哪樣?」

  韶音被他壓在身下,心臟距離的跳動起來。

  他的長髮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灑落在她的臉頰旁邊,弄得她臉上一陣癢癢的。他身上的男子陽剛氣息,清晰地包裹著她,讓她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你說呢?」

  陌紫皇邪魅的笑了笑,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她那慌亂羞澀的可愛模樣,他不由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平日的冷酷不過是一層偽裝,內心火熱至極,一旦被點燃,便會如同熊熊烈焰,一發不可收拾。

  屋內的鳳凰紅燭在半敞的窗戶旁邊搖曳,他妖孽般絕美的俊顏,越發誘人。充滿磁性的嗓音,伴隨著熱熱的吐息,在韶音的耳畔吹過。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不然我就——」

  韶音第一次見到這樣邪魅撩人的陌紫皇,實在是迷死人不償命,她努力保持鎮定,色厲內荏的威脅道。

  「不然怎樣?」

  陌紫皇身子往前靠去,將她逼到了大床的盡頭,俊顏上似笑非笑,狡猾如狐。

  「你要是亂來,我就跟你不客氣了。」

  韶音氣勢不足的說道,在他那魅惑的笑容下,她感覺自己的話實在是太無力了。

  「嗚——正好,我不想要你對我那麼客氣。」

  陌紫皇唇角一勾,俯下身在她的耳垂邊呢喃道。

  韶音伸手推開他,嬌艷露出了嗔怒之色。

  「好了,你今日也累壞了,後面有一個溫泉池,你自己梳洗一下就歇下吧,我還有公文沒批閱。」

  陌紫皇見到她生氣了,也沒有再逗弄她,而是起身整了整衣裳,走到了外側的書房。

  「你——」

  韶音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他了,想到自己腦海裡的想法,她自己的臉刷地紅到了耳根。

  「你要是害怕一個人睡,我不介意到床上來批公文。」

  陌紫皇站在紗曼前,轉頭回眸一笑,充滿磁性的嗓音,清越的落下。

  「不怕!一點兒都不怕!」

  韶音的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似的,生怕他會反悔一樣,那模樣叫陌紫皇忍不住露出了好笑之色。

  縷縷檀香似有似無,地上鋪著錦緞紅氈,獬豸金獸香爐香氣裊裊。厚實的書案之上放著一疊疊奏折,點亮的琉璃紗燈光暈迷離。

  陌紫皇坐在書案前明黃的鑲金紫檀椅之上,神色嚴肅,手中握著硃砂筆,認真的批閱著繁瑣的奏折。

  韶音衣裳也被雪水濡濕了,聽陌紫皇說後面有溫泉池,就朝著床鋪之後走去。隔了一面牆壁,就是一個湧動著溫熱水霧的溫泉池,池邊長滿瑤草仙蘭。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還是在玉皇閣之內,這是一個室內的溫泉。在氤氳的雲氣中,瑪瑙鑲嵌的溫泉池充滿了神秘的味道。

  水墨屏風立於溫泉池前面,偌大的衣櫃整齊地排在溫泉池旁邊。

  她脫下濕透的衣裳,簡單地泡了泡,找了一件陌紫皇的衣裳當睡衣穿上。他的衣櫃裡有著各種各樣的精美衣裳,讓她看得目瞪口呆。不過她看陌紫皇平日都不曾穿其他顏色的衣裳,真是浪費了這麼多的衣裳。

  她挑了一件淡藍色的內裳穿好,他的衣裳對她來說有些寬了,不過只是當睡衣也不礙事。

  陌紫皇聽到腳步聲,抬眸看了過去,就見到她穿著他的衣裳出來。平日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但見到她穿著他的衣裳,他卻感覺特別溫馨。

  兩個人好似不分彼此,隱隱中透著一種難言的親密。

  韶音見他在認真的批閱奏折,但那奏折的數量多得有些嚇人。她披上了一件披風,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安靜地翻開奏折,替他整理起來。

  「你在做什麼?」

  陌紫皇見到韶音動手把奏折分成一堆一堆,不禁開口問道。

  「這些奏折上面的內容有緩急輕重之分,我替你看一遍,有急事的就放在你手邊,讓你可以先看到。至於一些瑣碎的小事,就晚些再處理。」

  韶音淡淡的說道,玉顏上有著一抹寧靜的神色。

  「嗯,你說得沒錯,那就麻煩你了。」

  陌紫皇聽到她的話,也覺得有道理,看到她願意陪他,他也沒有反對。只是讓人取來暖手爐,讓她暖暖手。另外還拿來一條厚實的毛毯,讓她披在身上,窩在榻子上面。

  「不麻煩,小事而已。」

  韶音見到他的體貼,心下一陣感動。他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但卻有著一顆細膩的心。

  她心中這般想著,與他在一起廝守一生的女子,必定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兩人就這樣分工合作,夜越來越深,氣溫也降了很多。韶音見到陌紫皇穿得單薄,便挪到他的身邊,一張厚實的毛毯,與他一同披著。

  陌紫皇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著融融的暖意。毛毯的溫暖,不及她給他帶來的溫暖。

  韶音將奏折分類完畢,體力不支,窩在他的身邊沉沉的睡了。

  陌紫皇動作輕盈地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俊顏之上有著幸福的笑容。看著她捲翹的睫羽下,閉闔的眸子,恬靜的睡容,叫他看著都不想移開眼眸。

  夜,格外的寧靜,外面白雪茫茫,屋內卻是暖人心扉。

  一個絕美的女子,輕輕偎依在俊逸男子的肩畔,唇角有著溫柔的笑容,好似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18 PM

【081】夜盡天明

      夜盡天明,晨曦淡霧攜著銀雪清寒,染上了韶音露在衣袖外蔥白玉指,一頭潑墨似的髮絲,恍如清流潺潺淌下。

  雕花的窗欞,鍍上了陽光璀亮的金輝,雪青色的紗曼,在晨風中微微輕揚。

  一室檀香芬芳,書案前堆積著散亂的奏折,一旁小憩的雲綿五彩軟塌上,一對玉人偎依在一起。身上蓋著厚實的毛毯,靠在灑金祥雲紋路的大靠枕上面睡得正沉。

  屋裡的鳳凰紅燭已經燃盡了,滴淚到天明。

  「滴答——」

  屋簷上化開的雪水,滴落下來,落在了白色的雪堆之中。

  韶音感覺到刺眼的明亮,睫羽如蟬翼顫了顫,睜開了惺忪睡眸。當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她愣了愣,感覺到自己靠在一個熱乎乎懷裡,腦袋還枕著誰的手臂,她陡然精神了起來。

  略微抬頭就見到陌紫皇那透著些許疲憊的俊顏,在陽光的金光下熠熠生輝。他的眉眼格外耐看,叫人百看不厭,那性感的唇,嘗起來也是軟軟的....

  韶音看得入神,後知後覺,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怎麼會在他的懷裡睡著了?而且該死的睡得特別的香甜!」

  她伸手拍了拍腦袋,讓自己趕緊清醒起來。她不知道他到底對她施了什麼魔法,才會讓她滿腦子裝滿了他!

  因為懷裡的人兒離開,陌紫皇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韶音身著淡藍色的寬大衣裳,站在晨光之中,寧靜的身影,好似一縷暖煦的風吹進他的心底,分外舒暢。

  「昨夜睡得可好?」

  陌紫皇站起身來,朝服還沒有脫下,一晚上都沒有休息,直到天快亮才小睡了一會兒。

  「嗯。」

  韶音眼底泛著水波般淺淺的嬌羞,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到他懷裡睡了,昨夜她睡得特別安心,做了一個非常甜美的夢。夢境的細節她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場美麗的桃花雨,有兩個男女坐在桃花雨之中撫琴。

  那古琴的模樣她沒看清楚,但恍惚間,她似乎見到了蒼華雲淚的柔光於琴身之上閃爍。

  兩張古琴彈奏出的天音,似乎還在她的耳畔不斷地響徹,那琴音溫暖得叫她不忍忘記。

  這個同樣的夢境,從小就在她的夢裡不斷地重複,兩張古琴,兩個人,一場桃花雨,朦朧而唯美。

  她來到這裡之後就沒再做過這個夢,但昨夜又再度做了同樣的夢,那夢似乎比起以前更加清晰了幾分。

  「你的朝服已經烘乾了,就放在桌子上,等會兒吃完飯之後,我們去上朝。」

  陌紫皇開口說道,昨日他就已經讓人把她的朝服洗淨烘乾了,只是放在角落她不曾注意到。

  「謝謝。」

  韶音走過去,抱著朝服走進屋內換了起來。

  陌紫皇則讓人把奏折收拾起來,聽著屋內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音,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她那玲瓏有致的身影。

  「奴婢伺候爺梳洗。」

  妝容濃艷的婢女魚戈,端著熱水盆走進屋子,一臉含羞帶怯的看著陌紫皇。

  「放著吧。」

  陌紫皇注意力在紗曼後面的韶音身上,哪裡有心思去看魚戈打扮的模樣。

  「爺,天冷了,熱水一下子就冷了,讓奴婢伺候爺梳洗吧!」

  魚戈見到武尊王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她起早摸黑的起來化妝,他竟然瞧也沒瞧,叫她如何甘心這麼離開。

  「本王的話你沒聽到嗎?端水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了,你要是這麼閒,就讓澤給你安排一些任務。」

  陌紫皇不耐煩的說道,伺候他的事情原本是其他婢女做的,魚戈是雲上的一員,有著不弱的武藝。她之所以會在武尊王府,只是為了方便聽命行事罷了。

  「爺,奴婢只是想報答爺。」

  魚戈楚楚可憐的望著陌紫皇,眼眶裡面盈滿了淚水,好像隨時可能掉下來。

  就在她弱柳扶風,馬上要脆弱地倒下的時候,韶音掀開了紗曼走了出來。她還在整理著衣裳,披散著長髮,沒有梳理起來。

  「看你扣子都扣錯了,這腰帶要這樣繫。」

  陌紫皇走上前,替她整理好朝服,那自然而然的親暱模樣,一下子就刺傷了魚戈的眼睛。

  魚戈圓瞪的眼睛,充滿了震驚與受傷。他們竟然一起睡了!這個女人居然在玉皇閣過夜了!

  她的心中嫉妒得發狂,武尊王那張無數女人想爬上去的床榻,居然被這個賤人捷足先登了!

  她感覺渾身都僵硬了,一顆心被血淋淋地戳了好幾刀子。

  「我自己穿,有人看著!」

  韶音見到他動手替她繫腰帶,玉顏頓時漲紅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還不出去?」

  陌紫皇聞言,冷冽的嗓音朝著魚戈落去。

  「奴婢告退。」

  魚戈的心再度被碾了幾遍,顫抖著邁開灌了鐵鉛的步伐,朝著外面走去。

  臨走的時候,她見到了陌紫皇親自擰了毛巾給韶音擦臉,一步沒注意,腳下打滑,滾了下去,一頭栽倒在雪地裡面。

  膳房很快就送來了清淡的早點,擺放在玉皇閣之中。韶音吃著這些精緻的點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難怪這傢伙每次來上早朝比風帝還晚。看他一晚上沒休息,她也有些心疼。

  這麼多的奏折堆在這裡,他可以說是天曜皇朝的無冕之皇。風帝雖然頂著個帝君的名號,但卻是逍遙快活得很。

  兩人吃完早點之後,就坐著赤影一路飛馳到九重宮門。

  朝中官員都已經在金鑾大殿上站定,見到他們兩人一起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神色各異,但卻不敢說什麼。

  「武尊王和帝醫大人一同上朝,真是好巧啊!」

  風帝一臉玩味的看著韶音和陌紫皇,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韶音聽著他的話,臉上有些發燙。風帝肯定是知道自己昨夜沒回宮,所以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是很巧。」

  陌紫皇面無表情的說道,拉著韶音在他的身邊坐下,目光環顧了一周。

  月上淵清見到他們兩人並肩而來,臉上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只是沒有詢問什麼,安靜地站在一旁,朝著韶音微微一笑。

  那俊逸翩然的身影,與這波譎雲詭的朝堂格格不入。

  韶音朝著他點了點頭,心中實在是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為何會入朝為官。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理由,她沒有立場說什麼。

  「上官大人今日缺席了?」

  陌紫皇對於朝中官員瞭如指掌,從未缺席過一日的上官瑋,竟然缺席了!

  韶音聞言也看向平日上官瑋站的地方,確實沒有見到她。因為朝中女官很少,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少了誰。

  「朕剛要說此事,上官大人昨夜遇刺。」

  風帝一臉悲憤的說道,目光淡淡的掃過在場中人。

  聽到他的話,有人歡喜有人愁。丞相紫阡陌和韶音都露出了震驚與擔憂之色,而一些對於女官一直抱著歧視態度的官員則是暗暗歡喜。

  「不過萬幸,只是受了傷,沒有性命之憂。」

  風帝開口說道,讓韶音和紫阡陌稍稍放心了幾分。只是宮中防衛森嚴,竟然還出了這種事情,實在是叫人擔心。

  「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啟稟陛下,昨日大雪,造成北部雪災,大片的城池被大雪覆蓋,如今數十萬災民岌岌可危。」

  雕龍軍師曲盡歡一臉正氣的說道,露出了痛惜百姓的神色。他的臉色異樣的慘白,看上去好像是生病了一般。

  「這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韶音看向雕龍軍師曲盡歡,不知道他是什麼官職,但看官員們對他的態度頗為尊敬,看來他的官位應該不低。他在朝中頗有威望,尤其是在武將心中地位很高。

  那些桀驁不馴的武將,在聽到曲盡歡說話的時候,神情都很莊重。

  「他會不會是昨夜那個灰衣人?」

  她想到昨夜自己對那個灰衣人下了毒,看曲盡歡的臉色也很差,不知道是不是中毒的關係。

  只是沒有證據,她不能妄下判斷。她心中不喜此人,但凡事都要有理有據才行。她打算私下再試探一下這個人,好確定他是不是昨夜偷襲的人。

  陌紫皇聽到曲盡歡的稟報,臉色有些凝重。數十萬的災民,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如果處理不好,那必定會造成災民暴動,到時候社稷必定動盪不安。

  「眾位愛卿有何良策?」

  風帝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格外嚴肅。神都原本就比北部要溫暖很多,昨日都下了這樣的大雪,他可以想像北部如今定然是冰封萬里一片白雪!

  天災難料,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凍死在雪災之中。

  這件事情非常重大,曲盡歡第一時間提出,也算是大功一件。曲盡歡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多年來立了許多功績,就算是風帝,對他也是信賴有加。

  「這——以前都沒有發生過這麼大的雪災,臣等一時間也沒辦法啊!」

  眾官員們平日就忙著歌頌太平,哪裡還有什麼良策。

  丞相紫阡陌年紀還小,以前沒有遇到過雪災,故而也沉思起來。

  整個朝堂一下子就陷入了尷尬的寂靜,讓風帝的臉色更加難看。

  「爾等就沒有一人可以提出解決的辦法嗎?」

  「聽說陛下親封一名一品官員,與丞相大人同樣的官階,想必一定有過人的智慧。此次這個難題,不知道帝醫大人有什麼好計策?」

  曲盡歡陰柔的聲音,清晰地落了下來,將矛頭直指韶音。他早就聽說韶音是因為醫術出眾被破格冊封為官,他就是想要讓她當眾出醜,丟人現眼,故而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然而,韶音是武尊王的未婚妻,讓她丟盡顏面,同時也是讓武尊王顏面掃地。

  這樣一來,可以說是一箭雙鵰,不僅可以殺殺韶音的銳氣,讓她這個一品官員淪為虛位,又可以叫武尊王被人恥笑。

  「韶音不過是一個大夫,說出的計策怕會貽笑大方。」

  韶音玉顏微微一沉,聽出此人心機深沉,如今是要與自己為難。她的第六感果然沒錯,早就感覺到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帝醫大人自然是醫術高超,曲大人沒見到文武百官無一人有良策嗎?你這不是存心叫帝醫大人難堪嗎?你這麼沒風度,你娘知道嗎?」

  月上淵清對於曲盡歡一點也沒有好印象,他討厭這樣曲盡歡陰陽怪氣的聲音,看上去一點都不像男人。

  不過他卻知道,曲盡歡這個人頭腦極其靈活,算得上是鬼才。他曾經出謀劃策在戰場上屢建奇功,被譽為雕龍軍師。在軍中的地位,只比驍勇善戰的武尊王低一些。

  但即便知道曲盡歡是什麼樣的人,月上淵清還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就是看不慣這種欺負女人的偽君子!

  「帝醫大人太過自謙了,盡歡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為數十萬災民求得一線希望。有道是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帝醫大人既然尊為帝醫,自然有過人之處。」

  曲盡歡說得頭頭是道,大義凜然,讓人反駁都沒有辦法。

  見到韶音被為難,陌紫皇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嗓音緩緩落下。

  「既然曲大人對韶音抱有這麼大的希望,那韶音就獻醜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22 PM

【082】明珠光耀

      隨著徐徐站起的倩影,走到金鑾大殿的中央,韶音一襲火紅的朝服成為了整個金鑾大殿最璀璨的焦點。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她,不知道她一個治病救人的醫者,能夠提出什麼良策。

  紫阡陌眼眸裡輾轉著幾分期待之色,對她充滿了期待。

  陌紫皇雖然擔心,但也沒有插話,而是安靜地凝視著她。她總是能夠給人帶來各種驚喜,只是久居深閨的小姐,怕是不懂得政事。他欣賞的是她的勇氣,站立於文武百官的面前,她面色鎮定,沒有一絲害怕。

  「愛卿說說看有何辦法,就算說得不好也沒關係。」

  風帝開口說道,虛弱的嗓音中有著幾分溫和,讓韶音不必害怕。

  「如今北部的情況不外乎兩種情況,依舊在降雪或者是已經停雪,要應對雪災的方法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分析。」

  韶音有條不紊的說道,讓眾人都連連點頭,覺得她說的條理很清晰。

  「如果還在降雪,最好是讓大家待在屋子裡面不要外出,避免被凍傷凍死。倘若房屋年久,承受不住大雪倒塌,就必需組織傷患緊急轉移,搭建臨時的住處。防寒防凍也是第一要事,保暖的棉衣和棉鞋,必需及時地送去災區,還有災民需要的食物。」

  聽到她的話,所有人目瞪口呆。

  她頓了頓,繼續說了起來。

  「倘若北部已經停雪,就要組織人們除雪融雪。如果附近有溫泉,可以想辦法將溫泉水引入河溪之中,將屋頂的積雪與路上的積雪移進溫熱的河水之中融化。此外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最容易患病,藥材和大夫也必需準備好,及時救治災民。」

  她目光淡淡的凝視著風帝,整個金鑾大殿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以上是韶音的拙見,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各位同僚指出。」

  韶音走回陌紫皇的身邊,看到曲盡歡僵硬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想要看她丟人現眼,他等下輩子吧!

  這點事情要是都解決不了,那她還算什麼華夏軍部的靈魂軍師。

  一個凝聚著華夏五千年智慧的現代軍事指揮官與古代軍師的初次對決,就在這金鑾大殿上悄無聲息的展開。

  「好!好!帝醫提出的方法,全都正中要害,實在是叫阡陌佩服。」

  丞相紫阡陌撫掌而笑,眼底滿是激賞之色。韶音短短幾句話,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也驚艷了全場。

  「帝醫大人不愧是上醫,實為醫國良才,天曜皇朝又得一奇女子,真是大幸。多虧雕龍軍師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韶音不是池中物!」

  風帝大喜之下,連連誇讚起來,對於韶音的聰慧越發欣賞起來。

  「此乃大喜!賀喜陛下得良才!」

  曲盡歡尷尬的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嘴上卻還要說著違心的話,差點沒氣得一口血吐出來。

  「賀喜陛下!」

  百官也紛紛道賀,看向韶音的目光多了幾分敬畏。這個女子幾句話就讓他們這些七尺男兒無地自容,他們毫無頭緒,她卻有條不紊地將這個難題一一分析出來,說得格外有道理,他們雖然不曾嘗試過,但也覺得可行性很大。

  「帝醫大人真是名副其實的帝醫,若此番解了數十萬災民的危難,必是社稷大功臣。」

  月上淵清雲淡風輕的說道,看著曲盡歡那強顏歡笑的臉,心情也暢快了幾分。這傢伙也有吃癟的時候,活該!

  陌紫皇沒有說什麼,只是朝著韶音點了點頭,給了她最大的肯定。韶音在他心中又多了幾分神秘之色,誰也不知道她一個深閨女子,如何懂得那麼多!

  有了韶音提出的辦法,大臣們便開始討論細節,朝堂之上熱鬧無比。

  韶音沒有再言語,只是靜靜地聽著他們談論,但這一次,誰也不敢再把她當作陪襯。她如明珠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初試鋒芒就已經震驚了朝野上下。

  曲盡歡經過這件事,更是將韶音視為眼中釘,這樣聰慧的女子,若是嫁給武尊王,那無疑是如虎添翼!

  原本武尊王就非常難對付了,再多一個韶音,那豈不是壞大事了。

  想到這裡,他的眼底就滑過一縷狠色,要麼處理掉韶音,要麼就要讓他們反目成仇收為己用。

  經過一番討論,風帝立刻命人籌集食物和保暖的衣物,以及各種藥材,讓軍隊護送到北部的災區。

  下朝之後,許多平日不待見韶音的官員,紛紛走上前來套近乎。

  「此次多虧了帝醫大人妙計啊!真是讓吾等慚愧不已!」

  「帝醫大人有空,不妨來本官府邸做客。」

  「......」

  見到眾人圍上來,陌紫皇冷眼掃過,就讓他們全都不敢再說話。

  韶音也不喜歡和這些人虛與委蛇,看到他們忌憚武尊王而不敢上前,也落得耳根清淨。

  「帝醫大人真人不露相,以前曲某真是小看你了。」

  曲盡歡手中握著一把金筆,陰陽怪氣的說道。

  「曲大人站在門縫裡看人,自然就把人看扁了。」

  韶音不冷不熱的回應道,淡淡的話音,透著幾分疏離。

  「呵呵,曲某受教了!下次還請帝醫大人好好指教!」

  曲盡歡拱了拱手,臉上不動聲色,看上去跟誰都很親近。但韶音卻感覺到了他的敵意,對於他也多了幾分警惕。

  「曲大人的臉色這麼差,本官替你診診脈!」

  韶音開口說道,仔細地打量曲盡歡,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異樣的藥味。

  「不必了,曲某只是受涼罷了,不敢叫帝醫大人費心思。」

  曲盡歡連忙避退開來,臉色一寒,咳嗽了幾聲。

  「大家同僚一場,曲大人不必如此客氣,難道曲大人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敢叫本官看一看?」

  韶音淡淡的說道,對於他的閃躲,她心底更加懷疑他有問題。

  「帝醫大人所言不虛,曲某的確有些難言之隱,不欲被人知道。曲某告辭!」

  曲盡歡直接說出他有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病,然後就尷尬的告辭。

  韶音見到他匆匆離開,也沒有再追上去。

  如果他真的是中了她的毒,那她很快就會看出端倪,他是逃不掉的!

  「你昨夜都沒休息,先回去吧,我回槿嵐苑了。」

  韶音看了陌紫皇一眼,柔聲說道,臉上有幾分淡淡的關心神色。

  「嗯,晚些時候我再來接你。」

  陌紫皇點了點頭,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關心,他的心中有著一絲絲小甜蜜,彷彿玉樹瓊花陡然綻放開來。

  一旁的轎子已經停在金鑾殿旁邊,一道俏麗的身影,就站在轎子旁邊,衝著韶音露出了溫婉的笑容。

  「小姐,請上轎。」

  花眠憂巧笑倩兮的說道,今日她穿著宮裝,看上去倒是素雅端莊。

  「憂兒,你來了。」

  韶音見到花眠憂進宮了,就知道是陌紫皇的安排,當下心中一暖。

  玉足踏上轎子之前,她回眸朝著陌紫皇望去,他就站在陽光下看著她。一瞬間的對望,讓兩人都微微紅了臉。

  「回槿嵐苑。」

  韶音走進轎子之中,在陌紫皇目送中離開。有了花眠憂貼身保護,他也能安心幾分。

  比起鳳曦澤還是花眠憂讓他省心一些,畢竟鳳曦澤是男子,許多時候都不方便跟隨在韶音的身邊。加上鳳曦澤事務繁多,難免力不從心。

  回到紫菱宮的槿嵐苑,韶音第一時間去了上官瑋的雲裳苑。

  這是她第一次來雲裳苑,宮女在外面煎藥,抬頭見到韶音,立刻行了個禮。

  「見過帝醫大人。」

  「本官來看望上官大人。」

  韶音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看來上官瑋是受了外傷。

  「音音,你來啦!快進來吧!」

  月淺薇正好出來拿藥,就聽到了韶音的聲音,立刻拉著她進了雲裳苑。

  雲裳苑之中沒有什麼女兒家的擺設,反而都是書籍,擺滿了四周的架子。

  韶音見到上官瑋正躺在床榻之上,臉色特別憔悴。

  「昨日發生什麼了?」

  她坐在床榻旁邊,開口詢問道。

  「昨晚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差點喪命,多虧了一個公子相救,只是不知道那公子叫什麼名字。」

  上官瑋見到韶音到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想到昨夜的凶險,她現在還是膽戰心驚。

  就差一點,她就要成為劍下亡魂了,就在危急時刻,一根玉笛飛來,將她救了下來。

  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個公子,那人的身影特別熟悉。

  「護衛和轎夫都被殺了!只有我一個人逃過一劫!」

  她心悸的說道,眼底滑過一抹害怕之色。

  死亡的氣息逼近的那一刻,她真是被嚇壞了。

  「昨夜那位公子抱著瑋兒回來的時候,我也被嚇得不輕。不過那公子長得可真俊啊!」

  月淺薇笑著說道,上官瑋的傷口就是她處理的,好在她會醫術,不然就麻煩了。

  「這宮裡不太平,音音也要小心啊!」

  「還發生什麼事情了?」

  韶音聽到她們的話,不由好奇的問道。

  「聽說這幾日連續有宮女離奇死亡,皇后娘娘已經去查了,就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月淺薇一臉凝重的說道,感覺似乎有烏雲壓頂籠罩在皇宮之上。

  「我們自己小心一點就是,瑋兒好好休息,韶音就先告辭了。」

  韶音神色微微凝重,看到上官瑋沒有大礙,便不打擾她休息。

  「慢走。我就不送了。」

  上官瑋朝著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心下也是頗為擔憂。她總覺得好像有一隻黑手,已經朝著皇宮之中伸進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26 PM

【083】耀祖榮宗

      韶音的槿嵐苑距離雲裳苑很近,她剛回到槿嵐苑就見到宮女西涼和海蓮歡天喜地的把一大袋子的錢幣拿了出來,西涼還細心地整理了拍賣出美容秘藥的賬單。

  她看了一眼這賬單上的數字,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沒想到她的美容秘藥倒是賣了個好價錢,幾十萬的紫石幣,也讓她頗為意外。

  她將錢袋收起來,也賞了西涼和海蓮一些錢幣。

  「辛苦你們了。」

  「音小姐言重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宮女西涼微笑著說道,見到韶音對她們這麼好,她心裡也覺得高興。能夠跟在一個好主子身邊,那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音小姐剛剛下朝,定是累壞了,蓮兒去給你準備飯菜。」

  宮女海蓮笑盈盈的說道,心中格外喜歡韶音。木棉皇后讓她待在宮裡找尋公主的線索,同時也要力保公主的安危,她如今就是要確定韶音到底是不是木棉皇后要找的朝音公主。

  如今另外一方人馬想著要除掉公主,倘若找到公主,必需馬上將她暗中護送回去才行。

  她倒是希望韶音就是她要找的公主殿下,這樣她就可以一直跟隨在她身邊了。

  「咦?你是誰呢?」

  海蓮看到花眠憂跟隨在韶音的身後,不由開口問道。

  「我是憂兒,小姐的貼身侍女。」

  花眠憂清婉的嗓音,柔柔地響徹而起。

  聽到她的話,西涼和海蓮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以韶音的官位,的確可以帶一名宮外的貼身侍女進宮服侍。看來昨夜她就是回府過夜了,今日帶了府中的侍女過來。

  她們昨晚還擔心了一夜,還好韶音安然無恙。

  韶音昨夜也沒有休息多久,如今也有些疲倦,她走到窗邊的軟塌上躺下。窗外的木槿花開得燦爛,飄零的紅瓣美若夢幻。外面的積雪還沒有化開,點綴著紅色的木槿花,有著觸目驚心的感覺。

  那場花雨,讓她想起了昨夜飄滿桃花的夢,夢境中的人,到底是誰?

  為何每次夢到那畫面,她的心都會感覺特別溫暖?

  「音小姐,昨晚可擔心死我們了,聽說宮裡最近晚上不太平,總是有宮女出事,鬧得人心惶惶的。」

  西涼將屋裡的暖爐加了炭,站在韶音的身邊,開口說道。

  「我今日聽上官大人提起此事,皇后娘娘已經在查了,你們晚上不要出門,待在槿嵐苑之中。」

  韶音再度聽到這件事情,心中也更加重視了幾分。

  「我們不會亂跑的。」

  西涼點了點頭,想起宮女們的傳言,她就覺得不寒而慄。只是她沒有說出來,免得嚇到了韶音。

  不多時,海蓮就將飯菜端了進來,韶音剛剛吃了幾口,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帝醫大人,風帝陛下召見,十萬火急啊!」

  內侍小順子急匆匆地趕到槿嵐苑的門口,尖銳的嗓音,清晰地落了下來。

  韶音記得這個內侍,就是平日跟隨風帝上朝的內侍總管小順子。

  「快隨老奴去一趟茉雪殿吧!」

  小順子慌忙的神色,充滿了焦急。

  「公公莫急,我這就來。」

  韶音也沒有耽擱,立刻朝著外面走去。花眠憂跟了上去,低調地站在她的身後,與她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好應付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

  她坐上轎子,穿過重重宮闕,積雪纍纍,天光雲影,整座皇宮顯得分外壯觀。

  過了好些時候,韶音才見到了茉雪宮。進入茉雪宮之後,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奇特。外面紅牆碧瓦,隔著一座宮牆,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她沒有時間欣賞這座特別的宮殿,就被徑直引入了茉雪宮的主殿。

  「公公,陛下急召韶音有何要事?」

  韶音淡淡的話音,緩緩落下,好似珠玉落地,格外動聽。

  「皇后娘娘今日在追查這幾日宮女離奇死亡案件的時候,在發現屍體的地方,突然暈厥了過去。陛下便讓奴才急召大人過去,陛下對於大人的醫術可是非常讚賞。」

  小順子是宮裡的老人了,答起話來也是格外利索,同時還不忘恭維韶音一句。

  如今韶音可是風帝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多說幾句好話是沒壞處的。

  「皇后娘娘就在裡面,帝醫大人千萬要小心啊!」

  小順子叮囑了一句,站在宮殿外面不敢進去。

  「小心什麼?」

  韶音疑惑的喃喃道,轉頭想要問問小順子,就見到他早就沒影了。

  人已經走了,她也只能繼續走進主殿裡面。

  當她見到主殿四周擺滿的各種毒物,她的嘴角不由抽了抽。這哪裡是人住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毒窟,怪不得小順子會特地去請她。如果膽子小的御醫,怕是連半步都不敢走進來,早就被嚇得落荒而逃了。

  韶音倒是不畏懼這些毒物,大步邁進了花籐繚繞的殿中。一張美麗的籐床之上,唐柒柒正躺在床榻之上,一旁站著唐左左姑姑。

  「帝醫大人,你快來給娘娘看看,她是怎麼了?」

  唐左左見到韶音進來,立刻驚喜的說道。

  其他的御醫都不敢進茉雪宮,就算讓人去請,也是推三阻四,或者嚇得直接暈過去。

  有的御醫就算礙於皇命,不得不過來,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能診斷出什麼東西。

  不過看韶音似乎依然鎮定得很,款步走上前,替皇后唐柒柒把脈起來。

  風帝坐在床邊,一臉的擔憂。他雖然很怕這些毒蛇蟲蠍,但為了心愛的女子,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願意去。

  「柒柒她出什麼事了?為何會突然暈倒?」

  他緊張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關懷。

  韶音單單是聽他的聲音,就感覺得到他對唐柒柒的感情有多深。沒有讓他著急太久,她便開口說道。

  「陛下,你鬧出人命了!」

  她嚴肅的聲音,讓風雲華的心尖顫了顫,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一下子就化作外面雪樣的白。

  「鬧出人命了?柒柒還有救嗎?求你一定要救她!」

  風雲華眼眶一紅,猛地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道。

  「姐姐,求求你救救母后!」

  一個面容俊俏的小少年,聽到了韶音的話,眼巴巴的看著韶音,聲音充滿了認真。

  韶音見過這個小少年,正是天曜皇朝的小太子風驚灩。看他的樣子,對母后唐柒柒倒是孝順得很。

  「皇后娘娘身體太弱,血氣不足,要多休息,才能保住肚子裡的小生命。臣開一張安胎的方子,陛下讓人去御醫苑拿藥便可。」

  她見到大家都一臉緊張,也沒有再逗弄他們,開口正經的說道。

  「呃——」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全部化作木樁。

  「你——你是說,柒柒她有身孕了!」

  風雲華在震驚之後反應過來,眼底溢滿了喜悅之色。

  「嗯。胎兒不穩,這段日子需要好好靜養,畢竟是高齡產婦,很危險的。」

  韶音點了點頭,給了他們肯定的答覆。

  「我要有妹妹了嗎?」

  小太子風驚灩一臉的歡喜,眼底溢滿了亮晶晶的色彩。

  「呵呵,為什麼不是弟弟呢?」

  韶音聽到他的話,好笑的問道。

  「因為我已經有弟弟啦!」

  小太子風驚灩認真的回答道,簡簡單單的理由,充滿了童真。

  「柒柒的藥,朕希望愛卿不要假手於人,愛卿是朕信任的人,這安胎的差事交給愛卿,朕才放心。需要什麼藥材,愛卿都可以去御醫苑取,如果宮中沒有的,朕就下令全國徵集。」

  風雲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最近宮中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怕有人會對唐柒柒不利。他信得過韶音,這次才沒有驚動其他御醫。這宮裡他能相信的人不多,不知道背後有多少尖銳的刀鋒,正在伺機而動,準備扎入他們的心口。

  「臣當幸不辱命,保下娘娘此胎。」

  韶音聽到風帝說可以隨意動用藥材,沒有的藥材還可以全國徵集,立刻就心動了。因為她為韶樂治眼睛,需要幾種很罕見的藥材,如今風帝給她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過的。

  「柒柒如今不宜動心勞神,宮中的疑案,朕便讓帝醫與丞相共同徹查。」

  風雲華嚴肅的說道,將這件大案交給了韶音協理,也算是正式給韶音一份差事,讓她這個女官有了實權。

  「謝陛下厚愛,韶音定會竭力查清案情真相。」

  韶音知道這是風帝對她的信任,讓她代皇后娘娘查明後宮疑案,也讓她在宮中辦事方便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就住在宮中,如果沒有找出幕後真兇,那她也處於危險之中。

  「很好!你是天曜皇朝的一品女官,韶家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耀祖榮宗!」

  風雲華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韶音寄托厚望,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日後她與陌紫皇成婚之後,必定是天曜皇朝最大的中流砥柱。

  他也有意傳位給陌紫皇,那小子沒有繼承帝位的意思,那他就要想辦法從他媳婦這裡入手。

  至於太子風驚灩,他最大的興趣是跟著鳳曦澤學做買賣,對於政務一點興趣都沒有,讓他也是無可奈何。

  他就擔心以後太子風驚灩會不會被鳳曦澤那傢伙教成一個守財奴,那他可真要淚流滿面了。

  韶音不知道風雲華心裡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多優秀,也不關韶府什麼事情。

  她站在一旁寫了一張藥方,讓左左姑姑去抓藥,她親自煎好了,這才離開茉雪宮。

  如今她奉命查案,這是她為官以來的第一件差事,說什麼也不能搞砸了。

  只是案件的來龍去脈她還不大清楚,看來要先從這裡查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32 PM

【084】宗卷奇案

      白雪皚皚的皇宮,一片純淨無暇,然而,在這美麗的白雪覆蓋下,藏著的是鮮紅如血的一面面宮牆。

  韶音出了茉雪宮之後,沒有乘坐轎子,而是腳踏著長靴,踩在雪地裡面。冷冷的風,吹拂而來,讓她感覺腦袋也清晰了許多。

  花眠憂安靜地跟隨在她的身邊,與她一同步於長長的宮道之上。宮道之上的積雪一大早就被宮女清掃開來,天端的陽光照耀在雪地上,溫暖得化開了一地的雪水。

  「帝醫大人,請留步。」

  習秋姑姑的聲音,從茉雪宮中傳出,她快步跑上前來,將一份宗卷交給了韶音。

  「這是陛下讓奴婢給大人的宗卷,還請大人過目。」

  「有勞姑姑了。」

  韶音接過宗卷,淡淡的說了一句,紅唇微微一抿,神情雲淡風輕。

  「奴婢先告退了。」

  習秋姑姑行了個禮,就朝著茉雪宮趕去。

  韶音手握宗卷,走到了一旁的僻靜處,坐在已經已經清掃乾淨的石椅之上。纖纖玉手探出襟口,打開了被明黃色綢帶繫緊的宗卷。

  入目是不算工整,卻活潑隨意的字跡,寫得有些潦草,但勉強還是看得懂。

  看得出這字應該出自皇后唐柒柒之手,看她寢殿的擺設就知道她不喜歡詩書這些東西,喜歡的是搗鼓那些毒物。她的出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字跡寫得潦草也很正常。

  「憂兒,你可知道皇后娘娘的家族是什麼來頭?」

  她轉頭看向花眠憂,她跟隨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幾乎沒有什麼感覺,給人一種非常虛無的感覺。讓她覺得花眠憂似乎比她想像的要厲害不少,故而開口問了一句。

  「皇后是唐家中人,自是出於魔宮唐門。原本對於立唐柒柒為后,大臣非議眾多,不過有蝶后在背後撐腰,自是無人敢說什麼。天曜之中,尊稱太上皇后為蝶后,她才是這皇宮之中最有權威的人。」

  花眠憂作為櫻落樓的王牌殺手,自然掌握著第一手情報。對於宮裡的一些重要人物,她也是瞭如指掌。

  「原來是這樣!」

  韶音點了點頭,明白了為何皇后的宮裡有那麼多的毒物了。想起世外桃源醉塵竹苑裡那對神仙眷侶,誰也料不到,他們曾經是這皇朝之中最尊貴的帝后。哪怕是如今,他們歸隱多年,依然是臣民心中宛若神明的人。

  「我先回去換一身衣裳,穿著這身朝服太惹眼了,不好查案。」

  她合上手中的宗卷,對於案件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她打算親自去察看一下案發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她總覺得有一雙暗地裡的眼睛,在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她不動聲色四下回顧了一番,卻沒有見到什麼人。看花眠憂的神色有些凝重,好像也發現了什麼端倪,但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兩人回到槿嵐苑,就見到屋裡多了一些精巧的小物件。

  「涼涼,這些是?」

  韶音看著桌上擺放著精緻的小木屋,門是敞開的,屋子裡面有著柔軟溫暖的綿墊,剛好覆蓋了小木屋的底下。桌上還有一些小巧的碗和喝水的小杯。

  「音小姐,這些都是武尊王命人送來的東西。先前王爺過來,不過小姐不在,他便留下這些東西離開了,許是去找您了。」

  西涼恭敬地回答道,看著桌上這些小東西,當真是漂亮得很。

  「他有心了。」

  韶音讓人把這些小玩意兒放到她的床邊,想到平日在屋子裡,就可以讓小萌萌住在它的新窩了。

  他當真是細心,連這點都想到了。

  「涼涼,你去給我找些布料和絨線團回來,我稍後回來有用處。」

  韶音吩咐了一聲,西涼就立刻去準備了。

  她打算給小萌萌和小朧朧做一些小衣裳,它們都太小了,這大冷天容易凍著。給它們穿點小衣裳,也可以保暖防寒。

  她自己則拿出了秀女的衣裳換上,上官瑋受傷了,如今換了教習姑姑。這宮裡秀女還在受訓,她穿著秀女的衣裳也不會太引人矚目。

  臉上蒙上一層薄紗,遮掩了她美麗的容顏。

  做好了準備,她便帶著花眠憂朝著第一個案發現場走去。那個地方距離這裡不算遠,就在御花園的湖邊。

  根據宗捲上的記載,她得知這些宮女都是在夜裡遇害。在宮中經常有人不知原因的死亡,之所以說是奇案,是因為死者皆是面若桃花,彷彿醉於春夢之中的醉美人。

  而且,據驗屍之人所說,這些宮女都已經並非完璧之身。巡邏的侍衛,未曾聽到任何的呼救聲,甚至在屍體上沒有見到掙扎的痕跡。

  兇手是何人?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殺人?

  這一切都是巨大的謎團!

  繞過一片馥郁的花木,走過假山石橋,她就見到了宗捲上所說的案發地點。

  那一汪積雪冰封的湖岸旁,就是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她走上前,就見到有幾個宮女結伴,正站在湖邊,一臉的哀淒與惶然。

  「你們怎麼在這裡?聽說這裡前幾天死過人呢!」

  韶音假裝是不經意路過此處,讓這些宮女心下放鬆警惕,不會因為害怕招徠殺身之禍,隱瞞一些事情真相。

  「奴婢見過小主!」

  宮女們見韶音是秀女打扮,行了個禮。

  「你們幾個膽子還真大,這個地方都敢來,快點回去吧。」

  韶音臉上露出了幾分畏懼之色,好像很怕這個不祥之地。

  「小主莫怕,白日裡出來不會出事的,幾個姐妹都是夜裡出來才發生了意外。」

  一個宮女開口安撫道,臉上滿是傷心之色。

  「當天綠兒姐姐說要來找找掉落的荷包,沒想到竟然一去不回!」

  宮女說著就哭了起來,她們是同時入宮來的宮女,彼此相互扶持,如今綠兒就這麼去了,讓她們感覺格外悲涼。

  聽說昨夜又有宮女出事,她們心中傷感,故而結伴過來緬懷綠兒。

  「那日還是綠兒的生辰,我們還等著為她慶祝!等到天亮才聽侍衛說發現了綠兒的屍體!」

  另外一名宮女也是一臉傷心,綠兒平日待人很好,如今她突然死了,她們一時間還無法相信。

  「那還真是太可惜了!大好年華的姑娘就這麼被害了,現在還沒查出是什麼人做的,都沒有人見到那兇手的模樣,叫他逍遙法外。」

  韶音聞言就與她們攀談起來,態度平易近人,讓她們一下子就放鬆了戒備。

  幾人談論了一會兒,她巧妙地問出了一些需要的信息。

  雖然沒有表明身份和來意,但卻有意外的收穫。這些宮人都已經接受過詢問,有關案情的答覆也一一寫在宗卷之上,但很多關鍵的細節卻被人忽視了。

  她陸續查探了其他幾個案發地方,也查看了與這些受害者相關的記錄,終於發現了重要的線索。

  這些兇案看上去毫無規律,實際上卻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受害者全部都是女子,年紀大約是十六歲左右,而且她們的生辰全部都在這個月。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連續的兇案,並不是單純的採花賊,而是有預謀的殺人案件。兇手也許是要從這些人的身上得到些什麼,至於到底是何原因,她現在不得而知,唯有繼續查下去發現更多的線索,才能抓拿到真兇。

  似乎這些人都是湖邊被發現的,雖然不是溺水,但也引起了韶音的重視。

  「咦?那湖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她見到湖中一點光芒閃爍了一下,便獨自走到湖邊。

  突然,一雙手從湖邊高高的草叢裡面伸出來,朝著她的後背推去。

  因為事出突然,就連花眠憂也不曾注意到那裡何時藏著一個人,無聲無息地伺機而動。

  那人推了韶音,就立刻跑開。

  這冰湖被凍結住,距離湖邊還有老高的距離,要是摔下去鐵定會受傷。

  「小姐小心!」

  花眠憂連忙朝著韶音的方向飛來,但韶音下落的速度更快。

  就在韶音快掉到冰湖之上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堅硬冰冷,反而被溫暖包裹起來。

  她抬眸看去,就見到陌紫皇那張冷酷的面容,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找了一大圈,總算找到你了。」

  陌紫皇抱著懷裡輕盈如燕的韶音,好似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還好你找到我了!」

  韶音微微一笑,美得嫣然,好似玉樹瓊雪,讓陌紫皇也微微一怔。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做點正經事了。」

  陌紫皇朝著花眠憂示意了一下,她便朝著之前那個人的方向追去。

  「正經事?」

  韶音好奇的眨了眨眼,不明白何為正經事。

  「你武功這麼差,還不抓緊練習!」

  陌紫皇沒好氣的說道,要是她武功好一些,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能應變,不至於差點受傷了。只是想到方才背後的那雙黑手,他的眼底就滑過一縷森冷的寒意,看來有人是按捺不住了。

  「是,師傅大人!」

  韶音聽著他那嚴肅的話,吐了吐舌頭,笑著回答了一句。

  「師傅——我要當的可不是你師傅!」

  陌紫皇黑著俊顏,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

  「那你要當什麼?」

  韶音被他帶到地面之上,側顏看向他。長裙被風吹起,宛如一汪晶瑩的湖水泛起漣漪。

  「當然是夫君。」

  陌紫皇認真的回答,讓韶音差點再度掉下湖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2:42 PM

【085】案情發展

      「你確定沒發燒?我幫你看看!」

  韶音伸手探了探陌紫皇的額頭,靈動的眼眸中柔光熠熠,映著他的俊顏,似乎要將他映入瞳仁之內,納入心尖。

  她纖細冰涼的指尖,觸碰在他溫熱的肌膚之上,一片夾帶著雪水的花瓣飄落而下,盈盈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好似一瓣白玉,沾染著幾分雪的薄寒。

  「我是發燒了!你摸摸看!它為你而燃燒!」

  陌紫皇寬大厚實的手掌,握著她的手,朝著他的胸口移去。定定的眼眸,充滿了深情。

  「你不正經!」

  韶音猶如觸碰到火焰般,慌忙將手自他滾燙的手掌心抽了出來。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會失了冷靜,那種陌生的悸動感覺,讓她又歡喜又擔憂。

  「有麼?」

  陌紫皇長睫洇染著陽光金芒,性感的唇微微上揚,勾挑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線條。

  「哼,懶得理你這個無賴。」

  韶音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轉過身來,朝著湖中看去。她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脂粉的味道,推她下去的人,應該是女的。尖銳的指甲觸碰到她後背的時候,尖銳的感覺,她記得很清楚。

  花眠憂已經追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哪裡有本王這麼英俊瀟灑的無賴?」

  陌紫皇清越的嗓音,好似天籟,帶著幾分無辜,落了下來。

  「誰說長得英俊瀟灑的就不是無賴了?衣冠禽獸聽過沒有?」

  韶音沒好氣的說道,看他一副萬年冰山的模樣,哪裡知道他其實能言善道,腦袋瓜不知道有多靈活。

  「聽是聽過了,只是沒有把衣冠禽獸跟我聯想到一起。拜你所賜,我也當了一回禽獸。」

  陌紫皇走在她的身邊,俊顏上神采飛揚。

  「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韶音長髮輕揚,一襲素雅的宮裝,在堆雪飛煙的御花園之中,成為一抹靚麗的風景線。她瞥見了湖中凍結的東西,便是一個荷包,如果沒有仔細觀察,還真是不容易發現。

  「既然是禽獸,我覺得不做點什麼,似乎有愧你給了我這麼個稱號。」

  陌紫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嬌艷欲滴的惹火紅唇,真叫人想要嘗一嘗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她的身上就像是有磁力一般,不斷地吸引著他。輕易就可以將他點燃,由冰化作熊熊烈焰。

  他伸手扶了扶眉間的烈焰蓮珠,宛如硃砂般的一點紅色珍珠,是他出生時候就擁有的東西。每當他情緒激動的時候,烈焰蓮珠都會格外滾燙。

  「你不知道禽獸也講究低調嗎?」

  韶音聽到他的話,感覺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到他熾熱的目光,她的臉頰就忍不住滾燙了起來。

  「我很低調,我只是想告訴全天下,我是非常低調的!」

  陌紫皇腳步一移,宛如一陣風吹過韶音的身邊。

  下一刻,她就感覺臉頰被親了一口,然而那個登徒子卻是踩著仙蹤雲步,站得老遠,臉上還滿是正經的嚴肅神情,好似什麼都沒有做過。

  「阿音,你別發呆了,快回去換一身衣裳,你不是還要在鏡雪樓開酒樓嗎?不去準備一下?」

  陌紫皇心裡在偷笑,看著她那羞怒的模樣,當真是可愛極了。

  「你有本事就不要跑那麼遠。」

  韶音氣呼呼的說道,臉頰被他吻過的地方,滾燙灼人。

  「能跑這麼遠,就是我的本事。」

  陌紫皇知道韶音的脾氣,自然是保持安全距離為妙。

  韶音被他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暗決定,要將仙蹤雲步學好,到時候看他還怎麼逃!

  她走回槿嵐苑,換了一身尋常人家穿的紫色彩雲繡錦裙裳,打扮得很素淨,臉上未著粉黛,看上去卻是肌膚勝雪,美麗無比。

  她剛剛換好衣裳,花眠憂就已經回來了,同時還壓著一個被點穴的女子。

  「你們憑什麼把我抓這裡來?我是宮裡的秀女!」

  秦竹桃尖叫起來,尖銳的嗓音,歇斯底里地響徹而起,似一根針要扎破人的耳膜。

  韶音微微瞇著眼,聞了聞空氣中熟悉的脂粉味道,心下已經瞭然是什麼人推了她。

  「見到正一品帝醫大人,還不下跪行禮!」

  西涼見到秦竹桃仗著自己是秀女就一副囂張的模樣,立刻開口說道。

  「對朝廷命官不敬,就算是秀女也要受罰。」

  海蓮脆生生的說道,看到秦竹桃的臉還是紅腫的模樣,就知道那日她出言不遜得罪武尊王受罰還沒恢復。

  「你傷疤還沒好,怎麼就忘了疼呢?企圖謀殺朝廷一品命官,可是殺頭的罪名,是誰指使你的?」

  韶音冷冷的嗓音,猶如寒風刮過秦竹桃的耳畔。

  當初在秀女訓練的時候,就是她推了自己一把,讓她險些被麗妃責罰。如今她又膽大包天,再度要害她!

  她凌厲的眼眸,比寒冬的冷風還要凍人,讓秦竹桃渾身忍不住打起顫。

  「我什麼也沒有做,大人莫要污蔑好人。」

  秦竹桃跪在地上,看著韶音那冷靜凌厲的眼眸,心裡格外沒底。

  「你莫非忘記了本官的照妖鏡?」

  韶音手中拿出一塊小巧的鏡子,讓秦竹桃負隅頑抗的心一下子宛如死灰。

  她的照妖鏡,就是秦竹桃心中最可怕的噩夢。因為那一個小小的照妖鏡,她承受了千針穿指之痛。如今看到那照妖鏡,她就條件反射般的畏懼起來。

  她自然不知道,韶音這次衣裳並未灑上藥粉,只是嚇唬她罷了。

  「我招!我招!是青蕖小姐叫我做的!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大人會經過那裡,但她一早就吩咐我在那裡等著,見到有人過去的話,就把人推下去。」

  秦竹桃對韶音有著很大的心理陰影,幾次受罰都是因為韶音,她剛才就在想為何沒有摔死韶音。

  她掩藏起眼底的仇恨,立刻將夜青蕖招了出來。

  「她如今在牢中,哪裡還能指使得動秦大小姐?」

  韶音記得夜青蕖一早就被上官瑋關到刑部大牢去了,如今還沒滿時間,自然是出不了。

  「我有證據!」

  秦竹桃見到韶音不相信,立刻掏出了懷裡的紙條。

  西涼拿過紙條,遞到了韶音的面前。

  韶音打開紙條,就見到上面寫著一行字,內容與秦竹桃所說無二,最下方的署名正是夜青蕖。但看這字跡不像是女子所寫,加上夜青蕖如今被關在刑部大牢,沒有機會給秦竹桃下這樣的命令。

  由此看來,秦竹桃是被人利用了,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這連環案的兇手。

  讓韶音感到有些心驚的是那人對皇宮熟悉至極,就像是無處不在一般。紙張上的墨跡都沒有乾透,明顯是剛剛寫不久。

  幕後黑手一直躲藏在暗處,猶如嗜血的惡鬼,伺機而動。韶音心中也生起了危機感,對手比她想像中的要強大。

  「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現在可以放了我嗎?」

  秦竹桃努力讓自己表現得無辜一些,開口乞求道。

  「如今罪證確鑿,把罪犯壓入天牢,等候發落。」

  韶音淡淡的說道,一句話就判了秦竹桃死刑。她謀殺朝廷命官,如此大罪,經過審案之後,不可能還有活路。

  「我是冤枉的——」

  秦竹桃被拖了下去,一路上還在含冤。她雖然只是爪牙,但三番兩次對韶音下毒手的人就是她,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絕對不能留下,否則必定是個大禍患。

  韶音沉思了片刻,如今秦竹桃被擒獲,案情也有了新的變化。她可以確定幕後黑手時刻盯著她,也關注著宮中的一舉一動。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唇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已然有了辦法破這個疑案。

  「蓮兒,涼涼,你們兩個過來,我有事情要你們去辦。」

  韶音揮了揮手,讓西涼和海蓮走上前來,在她們的耳畔低語了起來。

  吩咐完她們之後,韶音也叫來了禁衛軍統領風七里,做好了一切的安排,這才出了皇宮。

  這一次她沒有與陌紫皇共乘赤影,她現在還生著他的氣,自然沒有理會他。她讓人安排了一輛馬車,一路直抵鏡雪樓。

  見到韶音和陌紫皇到來,侍衛們立刻去通知納蘭雙兒。

  「師傅已經吩咐過雙兒一切聽從音姐姐的安排,快快請進吧!」

  納蘭雙兒微微一笑,素手一引,便帶著韶音和陌紫皇走進鏡雪樓。不過她卻看到韶音站得遠遠的,刻意不與陌紫皇靠近。

  陌紫皇則是一臉苦笑,看她避如蛇蠍的模樣,心中頗為無奈。看來豆腐不是那麼好吃的,這小女人生起氣來,不用罵他打他,只要不理他就夠他受的了。

  花眠憂見到有陌紫皇親自陪在韶音的身邊,就沒有跟過去,而是留在了馬車上等待韶音。

  「我帶了設計圖過來,鏡雪樓的三樓都作為陳列美酒的地方,需要放一些酒櫃擺放美酒。」

  韶音將自己畫好的設計圖打開,上面是用炭筆畫好的圖案,簡明的線條,勾勒出需要改造的地方,讓人一看就會明白。

  「音姐姐,這圖畫得好精緻,不過似乎並非用毛筆畫的!」

  納蘭雙兒好奇的問道,眼睛裡寫滿了驚訝。

  陌紫皇探頭看了一眼那設計圖,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娘親用炭筆畫畫,好像也是這種樣子。」

  他喃喃自語的說道,只是站得比較遠,所以韶音沒聽到。

  這時,一道溫柔動聽的嗓音,從鏡雪樓之外飄了進來,比絲竹絃樂還要迷人。

  「納蘭,聽皇兒說你們鏡雪樓要開酒館了,我特地來看看。」

  鳳魅雪站在鏡雪樓門口,淺淺的嗓音方才落下,一道謫仙般的身影,就以神鬼莫測的速度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誰也不知道納蘭風吟到底是打哪裡來的,明明方纔還不在這裡,但在鳳魅雪來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好快的速度!太可怕了!」

  韶音目瞪口呆的看著納蘭風吟的身影,那鬼魅般的速度,證明他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師傅是從頂樓飛下來的,當然快了!」

  陌紫皇對於納蘭風吟的速度一點也不意外,他今天才跟娘親提了一句鏡雪樓要開酒館,沒想到娘親就過來了。在他看來,娘親來看酒館是假,想找藉口看看未來兒媳婦才是真的。

  「什麼時候我才能飛簷走壁呢?有武功真是方便啊!」

  韶音格外羨慕他們這些武功好的人,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武功好的人不算多,但在這裡隨便遇到一個都會武功,讓她情何以堪啊!

  「你別想太多了,老實的練好仙蹤雲步就可以了。」

  陌紫皇看到她那羨慕的目光,好笑的說道。她這身子骨那麼弱,其他的武功也不適合她,就練練逃跑的本事還行。

  「你不用提醒我這個事實!」

  韶音白了他一眼,對於自己不適合練武的體質也頗為無奈。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01:03 PM

【086】展露風華

      陌紫皇明白韶音很要強,他不是故意打擊她,而是想告訴她,只要有他在身邊,她永遠也無需練武。他會一直保護她,盡他所能,為她撐起一片晴明長空。

  只要她願意,她隨時可以脆弱,他堅實的臂彎,永遠是她的依靠。

  她纖細的柔荑,不需要握著利劍,他會守護她一生。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暗藏溫柔的目光中,卻有著深深地堅定與執著。

  若遇到她,是他此生注定跨不過的劫,那他心甘情願承受。寧萬劫不復,也要赴一場此生不換的姻緣劫。

  化雪涼風吹著他一襲宛若雲霞氤氳的長髮,一縷縷酒紅色的髮絲,比起火焰的顏色還要純粹,輝映著他眉心的一點蓮珠,透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一襲冷漠尊貴的黑衣之下,覆蓋著一顆滾燙熱血的心,只為她傾盡天下,不論輸贏。

  「雙兒,你就按照我方纔所說去做,需要多少錢,到時候我再給你結算。」

  韶音將設計圖合了起來,交給了納蘭雙兒。

  「音音倒是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納蘭這塊風水寶地。既然在納蘭這裡開店,那怎麼還用得著你出錢,需要什麼花銷,讓我們家這臭小子出就得了。」

  鳳魅雪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美眸瞪了陌紫皇一眼,這麼笨的傢伙,也不懂得討女孩子歡心,看這情況不知道她的兒媳婦,什麼時候才能被追到手啊!

  「知道了沒有?嗯?」

  她動聽的嗓音,透著一股不容質疑的威嚴,讓陌紫皇苦笑著點頭。

  「知道了!」

  「伯母,不用這麼客氣,我自己——」

  韶音剛剛開口拒絕,就聽到鳳魅雪不悅的聲音落了下來。

  「你瞧瞧這孩子,明明叫我不用客氣,自己卻把我們小皇皇當作外人,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鳳魅雪作勢要抹淚,讓韶音看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女強人,居然還會裝可憐。

  果斷有其母必有其子,陌紫皇那麼腹黑,原來是遺傳自他娘親。

  陌紫皇見到娘親裝可憐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一臉面無表情,早就習慣了。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謫仙納蘭風吟見之不忍,如風縹緲的嗓音,徐徐的落了下來。

  「魅雪莫要傷心。」

  他淡淡的眸光,朝著韶音瞥了過去。

  「既然魅雪說了這些花銷由紫皇出錢,那你就不要推遲了,不要辜負長輩一番心意。」

  「沒錯,能省多少是多少,有便宜總不能不佔吧!」

  鳳魅雪親暱地拉著韶音的手,果斷把陌紫皇給賣了,臉上笑容燦爛。

  陌紫皇聽到娘親這麼光明正大把他給賣了,除了苦笑,他也是無話可說。他早就知道,娘親把韶音當作準兒媳婦,當成寶貝一般,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他這個兒子卻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不過也難怪娘親著急了,因為除了他二弟陌月雲和七妹陌雲鸞各有一個女兒之外,其他人都沒有音訊。

  經過鳳魅雪和陌煙華的分析,他們一致認為是陌紫皇這個大哥沒有做好榜樣,所以才導致兄弟們一個個不急不緩,反正大哥都沒成親,他們也不著急。

  「那就依伯母所言。」

  韶音見到鳳魅雪這麼熱情,也不好拒絕她的好意,加上如今她手上的錢不算多,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花錢,便應了下來。

  她告訴納蘭雙兒一些細節之後,將鏡雪樓開業的時間定為半月之後。在開業之前,她還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和宣傳廣告,才能讓她的生意紅火起來。

  「天還沒黑,我們一起去逛街吧!我難得出來玩,你就陪陪我好了。」

  鳳魅雪見韶音也沒有其他事情,便開口邀請她一同去逛街。

  「娘親,她還要練武——」

  陌紫皇想起韶音的仙蹤雲步還沒練習,便開口說道。

  「練什麼武,你是拿來當擺設的嗎?媳婦都照顧不好,就該送你回天苑再學幾年出來。」

  鳳魅雪伸手敲了敲陌紫皇的腦袋,沒好氣的說道。

  「女孩子打打殺殺的多沒形象!還是音音這樣文文弱弱的可愛!」

  她滿是憐愛的看了韶音一眼,讓韶音頗為不好意思。

  「娘親,你覺得自己說這種話,合適嗎?」

  陌紫皇對於鳳魅雪這話,感覺特別無語。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鳳魅雪的實力是所有人之中最高的一個,哪怕是他爹爹陌煙華,都沒有鳳魅雪厲害。

  打打殺殺這種事情,都是他娘親幹膩了的。

  「老娘怎麼就不能說?你這臭小子連娘親都敢埋汰!」

  鳳魅雪再次敲了敲他的腦袋,讓陌紫皇露出了一臉的無奈之色,也惹得韶音微微一笑。

  「音音,以後這臭小子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們,一准幫你教訓他!」

  韶音聽著鳳魅雪用對待准媳婦的口氣說話,臉頰不由火燒火燎起來。以前總是聽說婆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要分對象的。也不是每個婆婆都很壞,那些刁鑽惡毒的婆婆,想必性格本就不好。

  她心中如是想著,但馬上就回過神來,對於自己沒來由的想這個問題感到臉紅。

  她的心底其實很喜歡和陌紫皇待在一起的感覺,也很期盼和他一直走下去。但是每當想起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著總有一日她要回去,她的心裡就不願意承認她對他的感情,也不想讓自己越陷越深。

  只是,她不懂愛情從來就不是抗拒就不會淪陷,也不是自己能夠選擇要與不要的東西。

  每一次的相望,每一次的相遇,都只會讓感情越來越深,她不懂的愛,所以她以為自己不承認,那便不存在。

  「納蘭,等開業的時候,我會過來捧場的,到時候一起暢飲一番!」

  鳳魅雪含笑著看了納蘭風吟一眼,動聽的嗓音,脆生生的落下。

  「好,不見不散。」

  納蘭風吟聽到她的話,謫仙俊顏之上有著難掩的喜色。雲淡風輕的一個人,卻因為她一句話,而內心澎湃,無法自抑。

  哪怕他知道,鳳魅雪始終是把視為朋友,他也默默地貪戀著每一刻與她相聚的時光。

  短暫的回憶,叫他足以溫暖一生。

  「不見不散!」

  鳳魅雪朝著他點了點頭,輕柔的嗓音,有著一諾千金的重量。

  花眠憂坐在馬車上,跟隨在他們的身後,見到她仰慕已久的蝶后,她的眼中浮滿了喜悅的光彩。聽櫻落樓的樓主,也就是她師傅花冷醉提過蝶后,在師傅心中蝶后是世間最完美的女子。

  她曾經在師傅的密室之中,見到過蝶后的畫像,滿滿一室的畫像,畫得栩栩如生。

  以至於她如今只是見到蝶后後一眼,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蝶后鳳魅雪是好幾代人心中的傳奇女子,哪怕她的年紀不過三十多歲,卻鑄就了他人百年無法比擬的輝煌。

  大街上的積雪已經被掃到路旁,地面還是濕漉漉的。結著冰雪的樹枝,在陽光中泛著冷冷的光芒,有種清冷的美麗。

  陌紫皇也很久沒有與娘親一同逛過街,這些年她鮮少回來,如今難得有機會重溫兒時的溫暖。

  鳳魅雪看著神都陌生而熟悉的街道,有著恍若隔世的感覺。知道陌寒淵還活著,她擔憂多年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呼吸著紅塵氣息,她覺得自己才剛剛從世外回歸塵世。

  「韶樂在王府養傷,我讓靈軒過去照顧他。箭傷沒有射中要害,並無大礙。」

  陌紫皇走在韶音的身邊,開口緩緩說道。清冷的嗓音,卻給韶音帶來了春暖花開般的溫暖。

  他知道她擔心韶樂,便開口將韶樂的情況告知她。韶府中人,她不放心,所以他直接將韶樂接到了武尊王府邸。

  如今展落初親自在照顧韶樂,不眠不休地守候在他的身邊,事事都親力親為。

  「紫皇,謝謝你。」

  韶音心中一暖,沒有再計較之前他那一個輕薄的吻。若是換做其他男子,膽敢這般對她,就算她打不過,也會讓小萌萌毒死登徒子。但面對陌紫皇的時候,她總是容易心軟。

  他孩子氣的親密舉動,也會讓她心中泛起絲絲甜蜜。

  陌紫皇見到她沒有刻意躲開自己一段距離,心頭湧動著喜悅。她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他的喜怒哀樂。

  三人氣質超然,行走在街道之上,頓時引來了人們驚艷的矚目。

  鳳魅雪選了一條偏僻的街道,這裡不是神都最繁華的地方,卻有著許多擺攤的小攤販。琳琅滿目的小攤,空氣中還有著濃郁的特色小吃的香氣。

  行走在絡繹不絕的人流之中,陌紫皇一直跟隨在韶音的身邊,讓人流不會衝撞到她。

  韶音看著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潮,一瞬間,感覺週遭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只剩下他與她兩人。

  「音音,快看這根蓮花簪子,真適合你的氣質!」

  鳳魅雪手中握著一根蓮花銀簪,花瓣中央點綴著一顆碧玉圓珠,潤澤迷人。

  她將蓮花銀簪拿起來,給韶音戴上,看到銀簪與她非常相配,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謝謝伯母。」

  韶音朝著小攤上面擺放的銅鏡看了看,見到簡單的蓮花銀簪搭配著她的長髮,顯得分外雅致,心下也頗為喜歡。

  蓮花銀簪不算貴重,但卻符合她的心意。

  「這對紫蝶耳墜,也很適合伯母!」

  韶音也走到小攤子前,看到上面擺放的小飾品,大多數都很精巧。材質不算貴重,大多數是以銀和其他彩金打造而成的,但做工都很好,設計的也漂亮。

  她拿起一對紫色蝴蝶耳墜,讓鳳魅雪試了試。

  鳳魅雪在她眼中就像是姐姐一樣,與她一同逛街,她並不覺得拘束。反而有她加入,她和陌紫皇都不覺得緊張。

  「音音的眼光真好!」

  鳳魅雪笑著接過韶音挑選的紫蝶耳墜,滿意的點了點頭,也對著鏡子試了起來。

  「兩位小姐長得美麗,戴什麼都好看!」

  小販見到美若天仙的兩人光顧自己的小攤,立刻熱情的推薦起攤子上的首飾。

  陌紫皇見到她們兩個其樂融融的模樣,目光落在這些首飾上面,認真的看了看。

  兩人挑選了一番,選好了首飾,鳳魅雪就拉著韶音往下一個攤子走去,留下陌紫皇付賬。

  「把這些都包起來,另外,這一根簪子也包起來。」

  陌紫皇自己也為韶音選了一根髮簪,讓小販用布帛分別包好,他自己選的簪子則藏了起來,沒叫她們看見。

  他再看過去,她們兩人早就到老遠了,手裡已經提了好多的東西。

  看她們興致濃濃,他的目光也充滿了暖意。娘親許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韶音和鳳魅雪挑選了許多的東西,還在一個賣瓷器的小販那裡定制了許多裝酒水的酒瓶。

  「咦?那邊圍了好多人,不知道有什麼熱鬧可看的?」

  鳳魅雪今日心情很好,見到前面圍了那麼多人,心裡也有些好奇。

  「我們過去看看。」

  韶音見到路都被堵住了,便也走了過去,看看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麼。

  看到兩位氣質卓越的大美人走來,原本擁擠的人群,立刻殷情的讓出一條道來。

  她們兩人走上前,就見到那是兩人在對弈。而其中一個人,是韶音認識的人,正是南後街的地頭蛇百事通。

  百事通正是擺棋局的人,他見到韶音的時候,臉上也有幾分慌亂之色。

  「剛才就有個人贏了好多錢呢!這麼多人在排隊,就是想要贏一局大的!」

  「是啊!只要贏了棋就能得到雙倍的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覺得自己的棋藝不錯,等會兒也試試手氣!」

  「......」

  聽週遭的人議論,韶音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棋局,而是賭錢的棋局。如果能夠贏了擺棋的人,就可以得到雙倍的錢,如果輸了,那拿出來的錢就歸對方。

  「音音,你會不會下棋?想不想玩?」

  鳳魅雪看了那棋局一眼,拉了拉韶音的衣袖問道。

  「我對下死棋沒什麼興趣!」

  韶音見到百事通這小子又在招搖撞騙,不過卻也沒有揭發他,沒有湊這個熱鬧,而是與鳳魅雪離開了人群。

  「呵呵,你也看出來那是殘局了!」

  鳳魅雪欣賞的看著韶音,聽她的話,看來她是知道這棋局是殘棋。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平局,所以下棋必輸無疑。至於那些贏錢的人,就是托兒罷了,幾個人串通一氣,讓其他人以為有贏錢的機會,自然會有很多人上當。

  韶音朝著鳳魅雪露出會心一笑,看來她也知道這棋局的內涵。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只是簡簡單單的話,就可以彼此明白,不需要費勁唇舌解釋什麼。

  「逛了這麼久,天都黑了,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帶你去蹭飯!」

  鳳魅雪挽著韶音的玉臂,兩個人就像是姐妹一般,行走在雪後的長街上。

  街道兩側已經掛起了顏色斑斕的燈籠,陌紫皇跟上她們,穿過一條小巷子,韶音就聞到了空氣中的藥香。

  這條開滿藥鋪的街道她以前來過,她的銀針就是在河邊的藥神居買的。

  鳳魅雪帶著韶音和陌紫皇,來到了藥神居前面。屹立在岸邊的藥神居,在暮色中顯得分外寧靜。一盞明燈搖曳在藥神居之中,照亮了微醺的暮色。

  「走吧,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是開飯的時辰了!」

  鳳魅雪徑直走進藥神居,熟稔得好似回家一般。

  陌紫皇也是一臉隨意的神情,對於藥神居他也很熟悉。

  這是韶音第二次來藥神居,她只記得藥神居裡有著各種各樣的藥材,但對於藥神居的主人,她並不清楚。

  藥神居的門大敞著,歡迎著每一位客人。

  「各位要買什麼?」

  一個稚氣未脫的淺綠色長裙的女孩,正在認真地看著藥方,神色嚴肅。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她便脆生生的問道。

  「小幽兒,我們要買一頓霸王餐!」

  鳳魅雪透著幾分笑意的嗓音,讓君凰幽一下子就抬起頭來,滿眼歡喜地撲向她。

  「鳳姨!」

  君凰幽小跑著奔過來,長長的裙裾陡然散開,好似一片圓形的荷葉,於風中輕輕搖晃。小辮子上的銀鈴聲,清脆的響徹而起。

  「爹爹,雨茉姨,快出來!鳳姨來了!」

  她朝著裡面喊了一聲,立刻就有一男一女走了出來。

  「稀客臨門,快進來坐!」

  面容儒雅的男子,臉上有著驚喜的笑容。

  「就算詩魂不說,我也不會客氣的。我還記得你的廚藝不錯哦,我可是特地來蹭飯的。」

  鳳魅雪拉著韶音走上前來,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

  「這是我未來兒媳韶音,她對醫術頗有研究,以後要找什麼藥材,可以向你君叔叔要。這藥神居最多的就是藥材了,就算沒有你需要的藥材,也能探聽到何處有。」

  韶音聽到鳳魅雪的話,不由喜出望外,反而沒注意到鳳魅雪說的身份是兒媳婦。

  「韶音見過君叔叔!」

  「好!好!快進來吧!我在師門之中的輩份,也不過是紫皇的掛名師兄罷了,不過年長幾分,這聲叔叔我就接受了。」

  君詩魂和善的說道,見到鳳魅雪過來,他也很高興。

  他的妻子雪楓淺草就是鳳魅雪身邊的侍女,但她們卻是情誼深厚,他對鳳魅雪更是尊敬至極。

  「我就是來看看幽兒!幾年不見,小幽兒可是長大不少了!」

  鳳魅雪看著君凰幽,她長得可真像她娘親淺草。

  「大家都進來吧,碗筷我都擺好了。」

  君凰幽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已經將碗筷一一擺放好,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我好像見過韶姐姐!感覺好眼熟啊!」

  她好奇地打量著韶音,水靈靈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我來藥神居買過東西,自然是見過的。」

  韶音淡淡的說道,沒想到君凰幽的記性還真好。

  「原來如此。」

  君凰幽點了點頭,小臉上寫滿了恍然大悟。

  屋裡已經擺放著許多家常小菜,幾人隨意吃了一頓便飯,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韶音卻吃得津津有味。

  飯後,韶音托君詩魂給她準備幾種藥材,他很爽快的答應了。只是準備這些藥材需要時間,所以不能馬上給她,所以他就說等準備齊了藥材,送到武尊王府,讓陌紫皇轉交。

  幾種基本的藥材,加上宮中御膳房的藥材,韶音已經備齊了為韶樂治眼睛的藥材。只等著他身上的傷勢養好了,調整到最佳狀態就開始治療。

  「今日太晚了,就不練仙蹤雲步了,明日再練習。」

  陌紫皇將韶音和鳳魅雪的東西放入馬車之中,見到韶音走了這麼久已經累了,沒有叫她再練武。

  其實他也捨不得讓韶音受累,他讓韶音練習仙蹤雲步,也是為了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及時逃走,才能等到救援的人。

  「嗯,那明日再見。」

  韶音知道陌紫皇公務繁忙,如今北方遇到雪災,他定然是更忙了。加上他還陪了她們大半天,想來回去之後又要熬夜了。

  想起昨夜他熬到那麼晚,她也有些心疼。

  「明日再見。」

  陌紫皇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幾分不捨。

  花眠憂為了韶音的安全,沒有找其他的馬車伕,而是自己坐在前面駕車。

  有鳳魅雪在車駕之上,韶音的安危,陌紫皇並不擔心。

  馬車一路飛奔,抵達了九重宮門。

  「伯母可有興趣看一齣好戲。」

  韶音走下馬車,看到鳳魅雪並不累,就開口問道。

  「有好戲看,那怎麼能少了我呢!」

  鳳魅雪興致濃濃的說道,對於韶音所說的好戲,她心中也有幾分瞭然。

  她聽習秋說皇后將連日來宮女離奇死亡的案件,交給了韶音和紫阡陌處理。看來她這個準兒媳似乎有了什麼妙計,她倒是很有興趣。

  「那我們就同行吧!」

  韶音很喜歡與鳳魅雪待在一起時候輕鬆的感覺,她與其他人不一樣。說不上哪些地方不同,但韶音心裡總是有種她們是同一類人的感覺。

  也許是鳳魅雪不拘禮節,行事風格挺像現代人,讓她很有親切感。

  韶音將馬車裡的包袱拿出來,一大堆是鳳魅雪的,還有一大堆是她的。兩人看著彼此買的大袋小包,不由相視一笑。

  鳳魅雪讓人把包袱送回帝凰宮,與韶音一同去了紫菱宮。

  一路上,但凡見到鳳魅雪的侍衛,皆是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尤其是年長地位高的禁衛軍,對她更是敬若神明。

  韶音知道以前鳳魅雪肯定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在這些禁衛軍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像。

  回到槿嵐苑之後,韶音將今日買的東西放好,打開包袱之後,她發現了一件不是她挑選的東西。

  那是一根非常漂亮的月亮形狀白玉簪,彎彎的月亮上點綴著青色玫瑰花,長長的星星流蘇,鑲嵌於玉簪末端,好看至極。

  這玉簪質地不是最上乘的,但那工藝與她買的其他簪子如出一轍。看得出是從那個攤子上買的東西,但她和鳳魅雪都沒有見到這根弦月玫瑰玉簪。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陌紫皇買的,這根簪子與她的東西放在一起,那意思非常明顯,就是送給她的。

  「哇!好漂亮的弦月玉簪花,小皇皇打哪個角落找到這簪子的,看來用心的男人,就是不得了。」

  鳳魅雪見到了這根玉簪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對兒子有長進感到高興。

  「小皇皇就是悶騷,送人東西也不說一聲,一定是遺傳他爹的,這一點絕對不像我!」

  「可能是放錯地方了。」

  韶音玉顏染上了紅暈,溫柔的嗓音,透著幾分醉人的嬌羞。

  「那臭小子做事一向謹慎,你看看我們兩個挑的東西,他可是一件都沒有放錯,哪裡有可能把簪子放錯了。他只是怕你拒絕,所以就偷偷放進來罷了。」

  鳳魅雪清楚陌紫皇的性格,這種事情明顯就是他的風格。

  「你就收下吧,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戴這個吧?」

  她好笑的說道,見到兒媳婦那惹人憐愛的模樣,心中滿意得很。

  那臭小子這麼多年來,就這件事做得最讓她高興了。

  韶音聞言握著這根玉簪,最終還是收了下來,對於陌紫皇的心意,她也是知道的。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玉簪之上星月相伴,其中的寓意,讓她芳心輕顫。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今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她手中的弦月玉簪,猶如最璀璨的月華,在燭火中折射出玉質光芒。

  「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花眠憂走進來,開口在韶音的耳畔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韶音小心翼翼地收起簪子,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朝著鳳魅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換了一身夜行衣,朝著外面走去。

  深夜的皇宮,看上去陰森森的,尤其是這樣無月的夜晚。

  雪化開之後,御花園中吹來的寒風,讓人渾身發顫。

  原本幽靜無人的御花園之中,突然出現了一盞燈。

  寒風之中,宮燈似乎隨時會滅掉一般,忽明忽暗的光芒,照著那手執燈盞的宮女身姿分外纖弱。

  「呼——」

  一陣寒風吹襲而來,宮女手中的帕子頓時被吹飛了。

  她連忙提著燈追了過去,終於在湖邊的一簇草叢上找到了繡花的手帕。

  就在她要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見到了湖裡伸出了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腳。

  還沒等她呼救,就聞到了一陣甜香,她的身體一軟,就倒在了地面之上。

  一道模糊的魁梧身影,從湖中爬了出來。

  就在那個男子爬出來,伸手要朝著地面上的宮女抓去的時候,四面八方陡然亮起了火把。

  男子見勢不妙,立刻伸手掐住了宮女的脖子。

  「不許過來,否則,她就死定了。」

  男子知道自己中計了,心下駭然,立刻抓住人質。

  埋伏已久的皇宮禁衛軍手持火把逼近,火光照亮了那男子被燒得看不清模樣的臉。

  韶音和鳳魅雪見到人犯落網,也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見到這麼多人,男子臉上也露出了瘋狂之色。

  「你們再過來一步,她就死定了。」

  就在他發瘋般要掐死那名宮女的時候,原本昏迷的宮女陡然睜開了眼眸。手指快速地朝著他身上的穴位點去,一下子就將他定在了原地。

  「誰死定了,還要走著瞧。」

  打扮成宮女模樣的花眠憂,拍了拍衣裳上面的塵土,緩緩站起身來。

  男子見到這個宮女不僅沒有被迷暈,而且還點了他的穴,眼底充滿了恐懼之色。

  「把人犯壓下去,立刻通知丞相大人夜審。」

  韶音見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也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她原本還擔心花眠憂的安危,但她自己卻是自信滿滿,如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你怎麼做到讓那人犯自投羅網的?」

  鳳魅雪知道此局必定是韶音設下的,但她如何知道那人犯會在這裡出現,並且會對這個宮女下手?

  「其實很簡單,我發現幾個死者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的生辰都是這個月,年紀也都是十幾歲。所以我就猜測對方要找的人,很可能是與生辰有關,所以我就命人去散播一個消息,就是我身邊新入宮的宮女生辰就是今日。」

  韶音緩緩的說道,她知道對方應該是極其熟悉皇宮裡的宮女情況,所以讓其他人假冒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她就只能偽造出花眠憂的生辰是今日,並且讓戶籍處也做了一份備案。

  「那為何是選在湖邊?」

  鳳魅雪繼續問道,對於韶音觀察細緻入微也感到頗為驚訝。

  「我曾經與死者身前的朋友交談過,她們提到過一個共同點,就是死者身上都有湖藻。我就猜到兇手很可能藏身在湖中,如今湖水低,在夜晚有人藏在湖裡,也看不清楚。」

  韶音邊走邊回答鳳魅雪,也將案情的線索梳理了一遍。

  「我在湖裡見到了死者的荷包,應該是兇手丟下去的。」

  「你看到了其他人不曾發現的東西。」

  鳳魅雪聽她幾句簡單的分析,就頓時明白了。同時,她更佩服這年輕姑娘的聰明與敏銳,雖然只是幾個微不足道的東西,但她卻做了大膽的猜測,並且馬上行動,制定出這個請君入甕的計劃。

  「兇手會在這個湖邊出手,想來不是意外,而是你透露出的路線吧。」

  她知道定然是韶音散播出那宮女晚上會從這裡回槿嵐苑,對方才會選擇在這裡埋伏的。

  「從皇后的茉雪宮回槿嵐苑最近的路線可不就是這條嗎?加上這裡只有一個湖,如果對方要下手,那只有可能是此處了。」

  韶音微微一笑,對於每一步都算得很清楚。她提前給花眠憂服下了秘藥的解藥,她沒有去見過那些屍體,但卻知道她們中了什麼毒。因為在她們出事的地點,都泛著一種揮之不去的花香。

  另外,宗捲上描繪著她們死亡之後,各個面若桃花,宛如醉酒,故而她知道那迷藥正是醉美人!

  原本一個簡單的案子,之所以撲朔迷離,是因為醉美人這種迷藥非常罕見。一旦中了這種毒,就會渾身乏力,完全陷入昏迷之中。這種藥也有些催情的作用,故而那些宮女都沒有反抗的跡象。

  她明白了作案的手法,但卻不明白對方到底為何要對這些宮女下毒手。這一切答案只有審問過兇手,才能知曉。

  當夜,還沒有入睡的丞相紫阡陌,就連夜趕到了天牢之中。

  聽傳報的人說是連環迷案的殺人兇手已經落網,她頓時驚訝不已,聽到是韶音設局所破,她再度對這個女子越發欣賞。

  一入天牢,她就被風七里帶到了審訊重犯的刑房,見到蝶后鳳魅雪也在此處,她立刻恭敬地行了個禮。

  「阡陌見過太上皇后!太上皇后萬福!」

  「這裡沒有外人,阡陌不必多禮。夢柯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鳳魅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緩緩地開口問道。

  「義父身體尚佳。」

  紫阡陌恭敬的回答道,她的義父蘭夢柯,也就是前丞相,曾經就是跟隨天策帝君和蝶后。之後因為身體抱恙,所以便隱退了。

  其實她明白,義父不過是功成身退,免得功高震主,引得帝君猜忌罷了。

  義父是個聰明人,一直以來都是。

  「他是清閒了,苦了你!」

  鳳魅雪溫和的說道,對於蘭夢柯一手栽培出來的紫阡陌,她也很是看重。

  「臣不苦,日後有帝醫大人相伴,臣的清閒日子也要來了。」

  紫阡陌笑著說道,走到韶音的身邊坐下。她們兩人都是正一品官員,韶音雖然名義上是帝醫,但本事卻不在她之下,兩個人倒是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丞相大人過謙了,韶音不過是閒雲野鶴罷了。」

  韶音謙虛的說道,安靜地坐在審訊官員的位置上,看著被五花大綁的男子,目光清冷。

  「咱們兩個也不用說客套話了!審案要緊!」

  丞相紫阡陌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開始進入正題。聊天的機會以後很多,但這個大案卻是拖不得。

  「嗯。」

  韶音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插話,而是讓紫阡陌主審。

  她們兩人共同辦理此案,她也不想獨佔功勞,鋒芒太露。她已經設計抓到了殺人犯,那後續的事情,相信紫阡陌會處理好的。

  「你叫什麼名字?」

  「你為何熟悉宮中的宮女情況?」

  「為什麼要對宮女下殺手?」

  「你有什麼目的?」

  「背後有什麼主謀?」

  「......」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那個男子倒也硬氣,無論紫阡陌問什麼話,他都是閉口不言。

  哪怕是動了刑,他還是一句話都不說,讓天牢的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只是除了韶音之外,紫阡陌和禁衛軍統領風七里都沒有露出擔憂之色,而是繼續一個一個問題問下去。

  到了最後,紫阡陌直接揮了揮手,那男子就被拖了下去。

  期間,那男子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紫阡陌卻沒有再問的意思,讓韶音目瞪口呆。

  「他什麼都沒有說,現在該怎麼辦?」

  韶音也看出那男子很難纏,尋思著要不要下一點藥,讓他直接招供得了。

  「誰說他沒有說的,他在心裡都招了。」

  紫阡陌很認真的說道,態度一點不像是開玩笑。

  「他心裡的話,我們哪裡知道!你知道?」

  韶音無奈地聳了聳肩,不明白她哪裡來的好心情,還在尋思著下那種藥效果更好。

  「他心裡想什麼,我當然不知道啊!」

  紫阡陌微笑著說道,那淡定的樣子,讓韶音再度跌破眼鏡。

  「那你還一副輕鬆的模樣?」

  韶音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這案子的兇手雖然抓到了,但背後的罪魁禍首,卻還有可能逍遙法外。

  她總覺得這案子的背後,應該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沒有查出來,那這個案子也不算是了結。

  「我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想了什麼,但有人知道!」

  紫阡陌朝著蝶后鳳魅雪看去,臉上神情愈發恭敬,拱了拱手說道。

  「還請太上皇后明示!」

  「呃——」

  韶音張了張嘴巴,不明白紫阡陌為何要鳳魅雪明示。

  難道?

  她想起紫阡陌說鳳魅雪知道那人心裡想什麼,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靈光閃過。

  「夢柯看人最是透徹,連本宮會讀心術都知道。」

  鳳魅雪微微一笑,那一雙洞悉世間一切的眼眸,深邃如洪荒宇宙,廣闊深遠,讓人如何也看不透。

  她平靜的話音,霎那間打破了韶音心中的平靜。

  讀心術!

  這該是有多麼逆天的女子!

  難怪每次她覺得鳳魅雪在看她的時候,自己好像是完全透明的一般,在她那明澈的目光下,什麼都無法掩藏。她原本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但如今看來,並不是她的錯覺。

  只是能夠讀心,那身邊的人,有什麼想法,她是全部都知道了。只要她想知道什麼,她一雙眼睛就能夠看出來。

  「好了,本宮也不賣關子了,真正的元兇,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們猜猜是誰?」

  鳳魅雪說完這句話,目光朝著天牢的角落看去,唇角勾起了一抹危險的弧度。

  韶音聽到她的話,腦袋上冒出了一片烏雲,她明明就在賣關子!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01:17 PM

【087】華美蛻變

      在場的眾人,循著鳳魅雪的目光方向,看向了天牢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那裡距離她們所在的地方有些遠,如果不是鳳魅雪看過去,誰也不會注意到那裡有人。

  因為距離比較遠,所以他們說的話,那邊也聽不清楚。

  「有人在那裡!」

  韶音視線鎖定在那一個衣著襤褸的女子身上,一頭蓬鬆的亂髮,遮掩在她的臉上,叫人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樣。

  但這個人的身影頗為眼熟,理應不是陌生人才對。

  亂髮之中,一雙射出寒芒的怨毒眼睛,讓韶音立刻從回憶中找出了對應的名字。

  「麗妃!」

  她想起麗妃當日在晚宴之上公然脫衣引誘武尊王,被鳳魅雪直接打入天牢之中為奴。如今看她那宛如乞丐的打扮,就知道她在天牢裡面過的日子定然很悲慘。

  麗妃以前作惡多端,對宮人更是心狠手辣,如今那些人也是想方設法托人好好地整整她,她自然是過得生不如死。

  「難道夜麗水便是這一起連環案件背後真正的元兇?」

  丞相紫阡陌也認出了夜麗水,她對夜麗水很熟悉,不像韶音只見過她幾次,所以馬上就猜到了鳳魅雪所指之人是夜麗水。

  「嗯。」

  鳳魅雪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女人被關在了天牢之中還不安份,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她的眼底浮起一抹殺意,原本她是讓唐柒柒來處理,但顯然她是力不從心,留下了這個禍患。

  「把夜麗水拿下。」

  紫阡陌一聲令下,立刻有獄卒將夜麗水五花大綁,拉到了她們的面前。

  「你們為什麼捆住我?」

  夜麗水跪在地上,圓瞪著眼睛,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盯著她們。

  「你指使以前的貼身侍衛,殘忍殺死了數名宮女,還不認罪!他已經招供了!」

  韶音嚴肅的宣佈道,直接一口斷定了夜麗水的罪名。

  「他是不會招出我的!你胡說八道!」

  夜麗水驟然聽到韶音厲聲的話語,心底猛地一顫,立刻開口反駁起來。

  「沒錯,我是胡說。但你自己卻承認了,是你指使他做的。」

  韶音淡淡一笑,穩如泰山的坐在主審座位之上。

  夜麗水聞言面色煞白,她方纔的話,就等同於承認了自己是主謀。哪怕她否認是他招供出自己,也是沒有用的,因為她不知不覺已經中了韶音下的圈套。

  「你為了保住美貌,讓以前與你有染的侍衛,殘忍地為你取處子初夜之血服食。你真以為,你那顆千瘡百孔醜陋的心,可以用一張皮粉飾得了嗎?」

  鳳魅雪冷冷的嗓音,讓夜麗水整個人頹然地倒在地上,眼睛裡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你為何會知道這些?他不會說的!」

  夜麗水亂蓬蓬的頭髮下,一張臉宛如厲鬼。那個侍衛是從小跟隨在她身邊的人,他一直對她死心塌地,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招供出她。她要他做什麼事情,他都會願意。

  「你不說,我難道就不知道了?你處心積慮地爬上高位,卻連自己是誰的棋子都不知道,該說你蠢還是可悲?」

  鳳魅雪將夜麗水心裡想的看透,知道了她並無利用價值,就沒有留下她性命的打算。

  「放了她,將她逐出皇宮。」

  她淺淺的話音,透著淡漠之意。

  「另外,將那名侍衛,推出宮門,斬首示眾,以儆傚尤。」

  夜麗水聽到自己只是被逐出皇宮,為她效命的侍衛卻要被斬首示眾,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韶音和紫阡陌對鳳魅雪的決意沒有多說什麼,立刻讓人執行。

  當夜,兩輛囚車緩緩駛出宮門,但夜麗水一身衣裳襤褸走下囚車的時候,就見到那名臉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男子,朝著她露出了一抹祝福的笑容。

  隨著血濺三尺,頭顱落地,夜麗水感覺整個魂魄都要抽離她的軀殼。

  想起他毀容的原因,是為了救她出火海,毀了原本俊秀的臉。

  除了他,這世界上沒有誰那麼愛她。

  哪怕她再狠毒,哪怕她再骯髒,他都從未離開過。

  這一刻,看著他因為她而死,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錯愛了一輩子,真正的幸福卻從未正視一眼。

  就在她幡然悔悟的一霎那,一道穿心的利箭,就射中了夜麗水的胸口,奪去了她的性命。

  「噗——」

  她踏出宮門的那一刻,竟是她命喪黃泉之時。

  她沒有料到,但鳳魅雪卻早就知曉這樣的結局。因為,她早已經是一顆無用的棄子,黑暗中的那雙眼睛裡,哪裡會容得一粒沙子存在。

  就在那道弓箭射過來的時候,早就埋伏在四周的聖羽戰堂精銳,瞬間循著箭羽飛來的方向,包圍了過去。

  「彭——」

  一個巨大的煙霧彈炸開,那道人影就在濃濃的煙塵之中消失無蹤。

  韶音與鳳魅雪站在皇宮之中高高的玲瓏白塔之上,朝著宮外那一片迷濛的煙霧看去。鳳魅雪一臉高深莫測,讓韶音如何也猜不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音音,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我明知道對方會現身,卻不親自動手?」

  鳳魅雪輕柔如羽的嗓音,從韶音的耳畔滑過。

  「伯母本事那麼大,如果出手的話,天曜皇朝想來又會是另一番模樣。」

  韶音站在玲瓏白塔之上,眺望著神都夜裡一盞盞燈,連綿成蟄伏的巨龍形狀,看上去巍巍壯觀。

  「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沒有誰可以保護誰一輩子,哪怕是我也無法做到將所有人都保護在羽翼之下。唯有自己堅強起來,才能夠迎面風霜,怒放出絕世清芬。」

  鳳魅雪一雙看透萬世滄桑的眼眸,盈盈地望著這片天下。整個人就像是迎風羽化的仙子,纖塵不染,叫韶音生出幾分她隨時可能乘風而去的感覺。

  原本她以為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哪怕無法守護這個天下,也可以護著心中非守護不可的幾個人。

  然而,經過那麼多的事情,她才明白,自己的力量再強大也是有限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有自己的人生道路,這一路上總會遇到許多莫測的危險。最好的保護方法,不是為他們排除一切的阻礙艱險,而是讓他們成長起來,自己擁有直面困難的勇氣與戰勝挫折的力量。

  這也是為何她與夫君不問世事的原因,他們希望孩子們自己在這混濁的亂世之中,開闢出一片朗朗晴空。

  「我懂了。」

  韶音玉顏之上露出了頓悟的神色,他們如今覺得困難的事情,在這些前輩的面前,也許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們幫忙解決這一次的危機,不代表下一次發生危機的時候,他們還能及時伸出援手。

  他們會默默地在背後守護,但卻不會讓自己的寵溺,成為雄鷹翱翔的阻礙。

  鳳魅雪微微一笑,傾城傾國,長長的裙裾,在夜風之中不斷地飛揚。

  「這次多謝伯母幫忙,才讓醉美人之案水落石出。」

  韶音朝著鳳魅雪道了一聲謝,話音格外真誠。

  「你的聰慧,才是破案的關鍵。有你在皇兒身邊,我也安心多了。他——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孩子!」

  鳳魅雪的眼裡有著慈母的溫柔之色,似托付一般,握著韶音的手。

  這麼多的孩子之中,沉穩鎮定,才學廣博,文武雙全,有著帝君之風的陌紫皇,是她最擔心的一個孩子。

  他雖然是最優秀出色的一個,但身上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巨大隱患。這麼多年,她與夫君四處奔波,一方面是為了尋找小九,還有一方面就是為了找到解決陌紫皇身上那個隱患的辦法。

  哪怕是有著通天之力的玄機樓主玄天和知曉萬事萬物的湮寂,都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只告訴她,一切隨緣。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韶音聽懂鳳魅雪的意思,連忙搖頭說道。

  「很快就是了。」

  鳳魅雪以為她是害羞,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了她明白的神色,讓韶音無言以對,說什麼只會越描越黑,她乾脆什麼都不說了。

  夜色深沉,韶音回到槿嵐苑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沒有立刻歇下,而是寫了一封信,讓火月雪貂小萌萌帶去給木芙。

  如今還有許多勢力在背後盯著她,她不宜去見木芙,否則會給木芙帶來殺身之禍。她只能按捺著心中的擔憂,讓小萌萌暗中傳訊。小萌萌年紀不大,但速度卻奇快無比,加上它極有靈性,可以聽得懂她的話,是她如今最大的幫手。

  小萌萌去為她傳信給木芙,她自己則拿出了西涼白日裡為她準備好的絨線和各種布料,手握著剪刀,坐在燭火旁邊,認真地裁剪起小衣裳。

  她的手很巧,以前練習銀針的時候,她經常被師傅叫去刺繡,如今這一手繡活倒是爐火純青。

  她給小萌萌縫製了幾件可愛的衣裳,想起讓陌紫皇代為照顧的小龍貓,她又按照小龍貓的大小,做了兩件小衣裳。

  做完小衣裳之後,她用木條削了兩根棒針,挑選了深紫色羊絨線,就埋頭織了起來。

  她的手法很嫻熟,一針一線,織得格外認真。

  一整夜,槿嵐苑中的燭火都是亮著的,蠟燭快燒光的時候,西涼就添上了新蠟燭。海蓮則是在一旁加炭火,免得夜冷凍著韶音。

  她們看不懂韶音在織什麼東西,但看得出那紋路很漂亮。

  當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韶音才編織好了一條深紫色的圍巾,渾身一陣腰酸背痛,她好像都沒有感覺。見到西涼和海蓮陪她熬了一夜,便讓她們下去休息。

  她將圍巾折疊起來,看了看天色,她就打水洗了一把臉,然後換上朝服去上朝。

  當金色的陽光,化開積雪,映射在她的玉容之上,她身著火紅朝服走進金鑾大殿。昨夜宮中疑案被韶音以雷霆速度破案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朝野。

  原本聽到她對雪災的解決策略,百官只是對她改變了印象。當得知懸於多日未解的疑案,剛剛交到她的手上,短短時間就水落石出。

  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對於這個新晉的一品女官,再也沒有一絲怠慢。

  眾人早早就到了金鑾大殿,見到韶音紅衣勝火,淡定自若地步入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他們彷彿見到了火鳳浴火而生,華美蛻變,翱翔寰宇。

  那張揚的紅色傾天長袂,在金色的穹頂下,染上了輝煌的萬丈霞輝,她那纖弱的倩影,看上去竟是叫人不敢直視。

  或許韶音並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也沒有高大偉岸的身材,但她卻有著驚人的智慧,讓這些鬚眉男兒都自愧不如。一個人最強大的不是武力深淺,而是智力高低。

  「見過帝醫大人!」

  群臣百官連忙朝著韶音行禮,態度較之昨日更加恭敬了幾分。

  韶音成為帝醫以來,見到了這些官員對女官的輕視,但她從未說什麼。她只是以實際行動來證明,女子從來就不遜於男子。

  誰道女子頭髮長見識短?她便要讓這些人知道,女子不僅僅頭髮長,而且長得可以勒死這些小瞧女人的大男子!

  「帝醫大人,昨夜沒有休息好,今日還起得這麼早,真是辛苦你了。」

  丞相紫阡陌走到韶音的身邊,朝著她打了個招呼。

  原本圍著韶音的官員,見到丞相大人過來,只能行了個禮,退到一旁。

  「丞相大人也辛苦了。」

  韶音不喜歡和那些人有什麼交集,也不喜歡應付他們,紫阡陌替她解圍,她也很配合。

  兩人有說有笑,看上去特別親近。

  但她們的親近畫面,卻刺痛了曲盡歡的眼。看到一直對所有人都頗為冷淡的紫阡陌,竟然對韶音如此友善,他心底嫉妒得發狂。

  只是如今韶音風頭正勁,他也沒辦法使絆子,只能暗暗記下這筆帳。

  上朝之後,風帝大為嘉獎了韶音一番,同時也記了紫阡陌一功。賞賜了她們兩人一些宮中的貢品,同時還特許韶音日後可以挑選幾名宮人,帶到帝醫府邸伺候。

  此等殊榮,讓眾官員羨慕不已,但韶音居功理應受到賞賜,無可非議。

  眾人上表了一些瑣碎的事情,風帝身體還沒康復,看上去也是沒有什麼精神聽。

  見到風帝沒精打采,曲盡歡的眼底滑過了一抹喜色。

  陌紫皇今日卻是來得晚了,等到快下朝的時候才姍姍來遲。

  韶音見到他的神色有些疲憊,想起他這些日子都沒有休息過,心底生起了幾分憐惜。他雖然身為王爺,但大大小小的政事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下朝之後,韶音提出要去看望韶樂,就與陌紫皇一同去了武尊王府。

  昨夜他就得知韶音破了宮中疑案,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那麼快罷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很聰明,這樣的人才,真是不該屈居人下。

  連續兩日的晴天,那場大雪已經化得不留什麼痕跡,若不是牆角陰涼處的那一抹雪白,幾乎要叫人以為不曾下過雪了。

  「韶樂就在這邊廂房。」

  陌紫皇親自陪她到王府中的客房,一路上遇到府中的奴僕和婢女,他們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以前未曾見爺帶什麼女子回來,這幾日他們卻是經常見到這位姑娘。有傳言說爺就快大婚了,看來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韶音沒有走進屋中打擾韶樂休息,而是站在敞開的窗戶外面,朝著裡面看了一眼。

  乾淨整潔的客房之中,韶樂閉著眼睛在休息,床邊則是展落初衣不解帶地靠在一旁。看來她都沒有休息,只是靠在那裡小憩一會兒。

  她看韶樂的面色已經好了許多,就沒有進去,腳步輕盈地離開了。

  她與陌紫皇剛剛離去,在睡夢中的韶樂,無意識地喃喃了兩個字:「九兒——」

  被他的聲音驚醒,展落初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眸,當見到韶樂還沒有醒來。想起耳畔恍惚間聽到的話音,她的眼眶不由一紅。

  「他們真的只是兄妹麼?」

  她在心中無聲的問道,好似咀嚼著一顆苦澀的青梅,酸入心肺。

  愛是不公平的,不是她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娘親曾經告訴她:「如果那個男人心裡沒有你,無論你為他做多少,他都是看不到的。因為他的眼裡從來都沒有你,又怎麼會見到你的好?又如何看得到你付出的一切?」

  只是,她明明知道韶樂不喜歡自己,卻還是想要守在他身邊,心中期盼著能夠得到他的一絲在意,那她就算是死也甘願了。

  一陣雪過後,武尊王府中大片的梅花樹,就齊齊冒出了花苞。千樹萬樹,含苞欲放。

  「你再練習一下仙蹤雲步。」

  陌紫皇將她帶到了不算寬闊的梅林之間,這裡不是演武場,但卻更能體現出仙蹤雲步的靈活。他想看看她練習的如何,好指點她一下。

  「嗯。」

  韶音點了點頭,將仙蹤雲步走了一遍。她的身影,好似消融在梅林之中,看上去縹緲至極。

  陌紫皇見到才隔了一日,她的仙蹤雲步就練得如此純熟,不由大大的吃了一驚。他明明看出她沒有什麼練武的天賦,但她的進步實在是太快了!

  韶音見到他驚訝的神色,對於自己仙蹤雲步練習的這麼熟練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確不是什麼練武奇才,但人如果沒有被逼過,哪裡能夠發揮出體內潛藏的實力。

  她在生死關頭,不得不將仙蹤雲步發揮到最好,否則她和韶樂就會喪命。

  在如此大的壓力下,她的仙蹤雲步才會進步得那麼快。雪夜的逃命狂奔,也讓她意外練成了仙蹤雲步。

  那漫天的雪花,在風中縹緲至極,也叫她明白了仙蹤雲步真正的關鍵所在。

  「可以了,你這仙蹤雲步走得很好。看來我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防身之術,你的領悟力超乎想像。」

  陌紫皇不吝惜的讚賞道,對於韶音的表現,他非常滿意。她的體質不好,但領悟力卻超強,有些精妙的武學,想必她會學得比那些武學奇才都要快。

  學武也不是一味的靠蠻力,腦子也是關鍵。

  他命人拿來了一根紅色綾紗,綾紗的末端,皆繫著一顆暗紅色的月光寶石。

  「這是舞月綾紗,你可會跳水月鏡花舞?這舞月綾紗配合水月鏡花舞,加上仙蹤雲步,是一種適合女子的武學,以舞為殺,步若鏡花。只是要將仙蹤雲步與水月鏡花相結合很難,所以沒有幾個人學得會。」

  「我試試!」

  韶音沒想到水月鏡花舞竟然也是一種武學,會跳這種舞的女子有很多,但沒有見到哪個很厲害的。

  不過她聽說這水月鏡花舞原本是蝶后所創,那麼,這種舞很有可能是高深武學。

  一道紅色的倩影,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紅色綾紗,在梅花林中迎風起舞。

  另一道黑色的冷酷身影,若九天神明,坐在梅花樹之下,扶著琴弦,奏響仙音。

  韶音手握舞月綾紗,腳踏仙蹤雲步,在梅林之中起舞的絕美姿態,彷彿九天玄女。琴音悠揚動聽,她玉臂輕舒,綾紗繞臂飛舞。她的身姿纖柔,跳起舞來,越發顯得楚腰曼妙。

  清麗的玉容,清澈的明眸,柔潤的紅唇,搭配在一起,完美無暇。她未曾露出笑靨,單單是那起舞弄清影的姿態,就叫人神魂欲醉。

  手中抱著一疊畫軸興致勃勃走進梅林來找陌紫皇的月上淵清,不經意間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韶音,絕麗妖嬈,那飄揚的紅色綾紗,似乎要將人的魂魄也牽走一般。

  聽到月上淵清手中的畫軸落地的聲音,韶音與陌紫皇都停下了動作。

  琴音戛然而止,舞步停歇,兩人都凝眸看向了月上淵清。

  「你怎麼來了?」

  陌紫皇手指停在琴弦之上,清冷的目光,透著幾分不爽。

  「小皇皇,你幹嘛臭著一張臉,好像很不歡迎我?」

  月上淵清俯身將畫軸撿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看到陌紫皇那難看的臉色,他卻是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說實話,不歡迎。」

  陌紫皇見到月上淵清笑得雲淡風輕,那閒逸的姿態,在他的府邸裡面閒庭信步一般,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瘋丫頭,你不來幫忙撿一下嗎?都是因為你,我才看呆了,不然畫軸也不會掉一地。」

  月上淵清不理會陌紫皇的黑臉,反而淡然地說道。

  「你這可真是一個歪理由!墨湮沒跟你一起來?」

  韶音好笑地走上前,幫忙撿一地的畫軸,這些畫軸都是空白的,也不知道他拿這麼多畫軸過來做什麼。她捲翹的睫羽,輕輕眨了眨,朝著他的身後瞥了一眼。

  「喏,不就在後頭嗎?」

  月上淵清朝著後面指了指,一紅一黑兩道馬影就從林間跳了出來。

  墨煙正和赤影在一旁吃草,看它們悠哉悠哉的模樣,還真是快活得很。

  見到韶音,兩匹馬兒都飛奔了過來,親暱地圍著她轉悠。

  「這兩匹見色忘主的色馬!」

  月上淵清無語的說道,對於墨煙這性子他早就見慣了,不過沒想到赤影也是沒理會陌紫皇,直接撒腿跑到韶音身邊。

  陌紫皇見狀也是一臉無語,不知道赤影那冷艷高貴的傲嬌性子哪去了?

  因為月上淵清的突然到訪,韶音也停下了練習,幫忙撿好畫軸,就將舞月綾紗收好,遞給了陌紫皇。

  就在這時,她瞥見了陌紫皇身前的九霄環珮古琴。

  靈魂似乎都震顫了起來,那柄古琴讓她似曾相識。最叫她激動的是,她在這柄古琴的琴柄上見到了泛著陽光彩輝的蒼華雲淚。

  手中的舞月綾紗驟然落到了地上,那熟悉的蒼華雲淚,完全吸引了她的心神。

  「瘋丫頭,你中邪了?」

  月上淵清見到韶音突然呆在那裡,連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都沒發現,不由開口叫道。

  被他這麼一叫,韶音才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連忙撿起舞月綾紗。

  韶音的視線,緊緊地膠著於九霄環珮古琴上的蒼華雲淚寶石之上,眼底有著難掩的激動之色。

  蒼華雲淚是她回去的關鍵,她記得自己就是被蒼華雲淚中的一道光芒帶到這裡來的,這顆寶石是不是還能夠帶她回到現代?

  想起這個可能性,她的內心就火熱了起來,她的手指,忍不住朝著蒼華雲淚伸去。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蒼華雲淚的時候,她的心底產生了一絲遲疑。

  「阿音,你怎麼了?」

  陌紫皇感覺韶音有些神思恍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掌心異常冰涼,不由露出了擔憂之色。

  此刻,蒼華雲淚寶石,在陽光下泛著異彩,但他並沒有注意到。

  「我沒事,只是覺得這琴特別好看,一時間有些失態。」

  韶音的手被陌紫皇握住,她連忙抽了出來,玉顏之上有著一抹掙扎之色。

  只要再靠近一點,觸摸到蒼華雲淚,她就有可能回家了!

  只差那麼一點點,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

  她感覺到那顆寶石似乎在呼喚她,那股強烈的感覺,讓她確定這顆蒼華雲淚,絕對與她到這個異世有關係。

  那流光幻彩的蒼華雲淚,美得驚心動魄,似乎要把她的魂魄給吸進去。

  「你的手這麼冷,許是著涼了,今日就練到這裡,我們進屋說。」

  陌紫皇握著她的手,將手掌的熱度傳遞到她的手中,呵了一口熱氣,讓她的小手暖和一些。他手掌覆蓋在她小巧的柔荑外,搓了搓,讓她的手恢復幾分溫度。

  接著他便將九霄環珮古琴收了起來,帶著韶音朝著屋裡走去。

  月上淵清不請自來,懷裡還抱著一疊的畫軸跟在他們身後,目光透著幾分思索的意味,朝著陌紫皇抱著的九霄環珮看去。

  他方才似乎見到這柄古琴上的寶石發出很特殊的光芒,那種光芒有著強大的魔魅力量,讓他都險些心魂失守。

  從寒冷的屋外走進溫暖的室內,韶音感覺冰冷的身體,慢慢暖和了起來。

  陌紫皇不知道把琴收到什麼地方去了,從屋裡出來的時候,手裡只捧著一碗薑湯。

  「喂,小皇皇,你這是嚴重忽視我的存在,我也好冷啊!」

  月上淵清見到陌紫皇壓根沒管他,坐在火爐旁邊,自己端著熱茶喝了起來,嘴上還在抱怨連連。

  「一邊涼快去,沒人當你存在。」

  陌紫皇瞪了他一眼,這個超級大燈泡,一點都沒有自覺性。

  「那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得了,我上次可跟你說過了,我要搬你這裡來住些日子,你是一口答應了。」

  月上淵清把畫軸放了下來,也沒有見到他有什麼多餘的行李,這些就是他要帶的全部家當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陌紫皇聽到他的話,冷冷的說道。

  「小時候,在天苑的時候,我說過的。」

  月上淵清非常認真的說道,說出來的話語,叫陌紫皇差點沒有直接把薑湯潑他一臉。

  「你敢不敢不要擺著一張正直的臉,說著這麼無恥的話?」

  陌紫皇嘴角抽了抽,他在天苑的時候,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他也好意思提。

  「我一直都是這麼正直,要不然也不會被那瘋丫頭打劫了!人善被人欺,我娘誠不欺我也!」

  月上淵清朝著韶音看去,對於他們初次見面的事情,他可是印象深刻。

  「打劫你?沒有啊!你沒證據就不要亂說!我劫色了?還是劫財了?」

  韶音喝了一口薑湯,無辜地耍賴道。

  「你劫了我的馬!」

  月上淵清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痛心疾首的說道。

  「你的馬不是在外面嗎?你這大白天的說夢話呢!」

  韶音淡定的嗓音,透著幾分疑惑,再度打擊了月上淵清。

  「我現在才知道,爹說的沒錯,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月上淵清幽幽的說道,幽怨的目光,讓韶音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我改日把這話轉告你娘。」

  陌紫皇冰冷的嗓音,認真的說道。

  「兄弟,你可別這樣!那我爹就慘了!他可是超級懼內,你這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啊!」

  月上淵清連忙開口說道,他爹是老實人,可經不起折騰。

  韶音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就知道他們的交情定然不錯。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稍稍舒緩了幾分。

  喝完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她覺得渾身都暖和了起來,只是心裡卻還有一塊無法化開的冰晶,阻礙著這股溫暖湧入。

  「我也該回去了,你們慢慢聊吧!」

  她緩緩站起身,朝著他們告別了一聲。

  「我送你。」

  陌紫皇看天色也晚了,便送她走出門口,把月上淵清丟在屋裡。反正那傢伙是自來熟,自己會安排好住處,不需要他操心什麼。

  他覺得韶音自從剛才見過九霄環珮之後,就開始心事重重,讓他放心不下。

  兩人並肩走在長長的路上,府裡的家僕都很識趣的避開。

  「剛才那柄琴叫什麼名字呢?看上去好像有些年份了,應該有來歷吧?」

  韶音紅唇動了動,淡淡的嗓音,努力保持鎮定。

  「沒想到你也懂琴,那柄琴名為九霄環珮,是我最心愛的東西,從未有其他人碰過。」

  陌紫皇提起九霄環珮,神情都柔和了幾分。

  「你彈琴很好聽。」

  韶音看得出陌紫皇對那柄琴特別喜歡,想到九霄環珮上鑲嵌的蒼華雲淚,她心中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失落。

  「你若喜歡,日後我天天彈給你聽。」

  陌紫皇聽到她的誇獎,冷漠的俊顏上,立刻掬起了淺淺的笑意。那上揚的弧度,牽扯著韶音的心微微一疼。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因為她而展露的笑容,她竟然會有種莫名的憂傷!

  如果離去,她這輩子,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的笑容了?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胸口悶悶的疼,就連呼吸都艱澀了幾分。那冰寒刺骨的風,灌入她的肺腑,讓她整個人涼透到靈魂深處。

  他說的話,雖然簡簡單單,但在她聽來卻是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陌紫皇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俊顏之上滑過一抹落寞之色。他並不知道此刻的韶音,內心有多麼的矛盾。

  回去的機會就在眼前,她卻做不了決定。

  兩人一路無言,走出了王府,馬車已經停在了外面。花眠憂看到他們兩人一同出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祝福的笑容。

  在她看來,他們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爺對小姐也是真心好。哪怕是她這樣冷血的殺手,都羨慕有人這般傾盡憐寵用心呵護。

  只是她的世界沒有愛,殺手不該擁有那麼奢侈的情感。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羨慕一下,卻不敢去想太多,對於她自己的未來,她也沒有任何打算。

  「路上小心,保護好她。」

  陌紫皇一句話,半句是對韶音說的,另外半句則是對花眠憂說的。

  「爺放心。」

  花眠憂自信滿滿的回答道,她既然收了錢,自然會辦好事情。

  「澤每次都是這麼回答的。」

  陌紫皇冷冷的嗓音,透著幾分不放心。

  「那個天天只知道守著一堆錢財的傢伙,哪裡能跟我比!」

  花眠憂想起鳳曦澤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錢多得要死,卻又小氣得很。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人,要不是看在爺的面子上,她早就修理他一頓了。

  陌紫皇對於花眠憂的身手也有所瞭解,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要折回去。

  「紫皇。」

  他突然聽到一聲溫柔的嗓音,淡淡的兩個字,卻讓他的心忍不住悸動。

  他轉過頭,就見到韶音伸手掀開了馬車簾子,從裡面遞出了一個布包。

  「這是給小朧朧做的衣裳。」

  她將布包交給陌紫皇,跟他解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並叮囑了他一些照顧小龍貓的細節。今天她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小朧朧,回到馬車裡才記起來昨夜趕製的小衣裳。

  「嗯,我知道了。你這麼關心小朧朧,我會照顧好它的。」

  陌紫皇手中握著布包,酸溜溜的聲音,充滿了醋意。

  他都不如一隻寵物來得重要,她都給小龍貓做衣裳,卻沒有想到他。

  看著馬車疾馳而去,他的心,隨著那遠去的馬車,變得空落落的。

  他心裡雖然酸楚,但還是迫不及待地打開布包,想看看她做的衣裳是什麼樣子的。

  他從布包裡面拿出了小小的精緻衣裳,眼底露出了一抹溫柔之色。他可以想像到,韶音必定是非常用心去做這小衣裳,每一件都是那麼漂亮。

  針腳整齊,裁剪得也很合適,想來那小東西穿上去,肯定很好看。

  他取出小衣裳之後,發現布包底下還覆蓋著什麼。他取出來之後,就見到了一條長長的深紫色圍巾。上面編織著淡紫色月亮烈焰花朵紋路,紋路繁複至極,要編織出這樣的圍巾,非常的困難,需要極大的耐心。

  他看到布包裡面有著一張信箋,上面書寫著飄逸的文字。

  「以此物名圍巾,圍繞於頸脖之上可御寒!韶音親筆。」

  看完這一行字,他知道這個是送給他的東西。他如獲至寶的抱著圍巾和這張信箋,妖孽般完美無瑕的俊顏上,露出了一抹呆呆的傻笑。

  幸福來得那麼快,好似一朵朵花兒,迎著春風一夜綻放開來。點綴著他整個生命,讓他灰暗的世界,變得明媚至極。

  他捨不得將圍巾圍起來,而是小心翼翼地疊好,然後慎重得擺放在自己的床榻旁邊,讓自己隨時可以看到。

  這一條簡單的圍巾,溫暖了他的心。

  他將九霄環珮放置在圍巾的旁邊,代表這兩個都是他最珍視的東西。

  想起韶音的叮囑,他將躲在溫暖的小窩裡睡得香甜的小朧朧抓了出來,餵它吃了一點東西,才將它抱回去繼續睡覺。

  他將韶音做的小衣裳收好,專門取了一個玉質的盒子,將她的親筆信箋小心藏好。

  「小朧朧,你可要健康的長大。」

  陌紫皇目光柔和的望著小龍貓,看著它那麼小,那麼脆弱,不禁露出了幾分憐惜之情。

  他原本不喜歡小動物,但因為韶音,他如今覺得這小傢伙也有些可愛。

  小朧朧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朝著他的手指舔了舔,再度甜甜的睡了。

  另一旁,陌紫皇則是飛奔去洗手,看來他還是要再適應一段日子。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0:45 PM

【088】變化莫測

      時間流沙,自指尖一晃而過,不留痕跡。

  恍然間,秋去冬來,木槿花已然凋零殆盡,然而,那一枝獨秀的紅梅,卻迎著冰雪吐蕊,綻放出冬日的第一縷清淺梅香。

  槿嵐苑之中,韶音一襲淡粉的長裙,站在雕花軒窗之前。手中握著藥瓶,將各種藥粉分別放好。

  風帝身體抱恙,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上朝,特命武尊王為攝政王,代為處理一切朝政,忙得他焦頭爛額。皇后唐柒柒經過韶音親自調理已經穩定了下來,韶音便得了空閒。

  韶音也為風帝診治過,得知他體弱多病是因為五臟六腑多年飽受劇毒侵蝕,如今雖然已經解毒了,但身體還是垮了。她為他開了一些調理的方子,並借此機會讓風帝貼出了詔令,尋找幾味珍稀藥材。

  這些藥材很快就送到了韶音的手中,一部分給風帝調養身子,另外一些她則拿去為韶樂補補身子。

  如今韶樂的傷勢已然恢復,韶音也已經拿到了藥神居送來的藥材,調配好了需要的藥粉。只差一個最重要的東西,她已經讓人去尋找了。

  「音小姐,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總管大人已經派人送去帝醫府邸了。」

  宮女西涼站在韶音的身邊,看著一下子就空曠許多的槿嵐苑,有些不習慣。

  她忐忑的看著韶音,臉上有著幾分不捨。

  日前風帝陛下病危,故而秀女們連面聖的機會都沒有,全部被皇后娘娘下令送出宮去。這些秀女恢復了自由身,可以自行嫁娶,對於她們而言是好消息。

  那些想要攀龍附鳳的秀女,則是滿心遺憾。但想到不需要嫁給一個隨時可能死掉的風帝,她們又有種逃過一劫的輕鬆感。

  韶音住在宮裡也是因為她名義上是進宮參加禮儀訓練的,如今秀女們都被命令離宮了,韶音也請命出宮居住,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准許。

  住在宮中畢竟不方便,她還是喜歡外面,更加自在一些。

  皇宮雖然富麗堂皇,但終究不是她心中的歸處。

  得知韶音要搬出皇宮,風帝陛下還讓小順子差人將賞賜給她的東西,送至帝醫府邸。

  「嗯,把這裡的東西也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出宮了。」

  韶音點了點頭,嗓音淡淡的落下。

  「我們?」

  西涼的眼底泛起了激動的光芒,難道音小姐要帶自己出宮?

  「你的宮籍皇后娘娘已經讓習秋姑姑給我了,以後你就跟隨在我身邊。你願意嗎?」

  韶音對於西涼的伶俐很滿意,出宮之後再找一個可信的人也不易,她便向皇后要了兩個宮女。

  「願意!當然願意!謝謝音小姐沒有丟下涼涼!」

  西涼喜極而泣,立刻喜悅的說道。

  「那蓮兒呢?」

  她與海蓮相處了這麼久,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不由開口問道。

  「她自然也與我們一同出宮。」

  韶音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取出了一旁的醫藥箱子,將這些藥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海蓮收拾好細碎的物品,聽到韶音願意帶她和西涼出宮,臉上露出了激動之色。

  「謝謝音小姐!蓮兒最喜歡你了!」

  海蓮歡喜的說道,話音充滿了真摯。

  她奉命入宮尋找公主,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如今再留在宮裡也沒有什麼意義。她本該回木棉皇后身邊覆命,但能夠留在韶音身邊,她也很開心。

  故而她將要求回去的信函,改為了在神都之中繼續尋找公主,等有消息之後再與公主一同回去。

  「兩個傻丫頭,快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我們也該走了,不然到家天都黑了。」

  韶音將藥箱遞給西涼,她立刻小心地把藥箱搬到外面的馬車上。

  收拾好一些貼身的物品,韶音看了一眼這滿園花開的紫菱宮,朝著外面的馬車走去。

  上官瑋和月淺薇知道她要走,都來為她送行。

  「改天我出宮去找你玩!」

  月淺薇拉著韶音的手,眼中有著幾分不捨。

  「好啊!隨時歡迎你們來小住!」

  韶音知道月淺薇是入宮來學習醫術的,等到學習完就可以出宮,倒是頗為自由。

  「你到時候可別嫌我們兩個煩人就好!」

  上官瑋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溫婉的嗓音緩緩地落下。

  「你們願意來做客,我歡迎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嫌棄呢!」

  韶音淡淡的說道,看到上官瑋的氣色不錯,看來她已經可以去上朝了,也能替陌紫皇分擔幾分。

  這朝廷上下官員雖多,但能夠辦事實的卻是寥寥數人。

  得知風帝病重,大臣們更加憊懶。

  唯一可喜的是因為她的計策,如今北方的災情已經得到了緩解,人們對帝醫大人感激不已。天曜皇朝正一品女官的名聲,也傳到了遙遠的北方。

  人們都知道,天曜皇朝多了一位足智多謀的女官,並且還是此次雪災救急的大功臣。

  「那我們就不送了,反正來日見面的機會也多。」

  月淺薇笑著朝著她揮了揮手,看了看天色也已經中午了,再告別下去,就耽誤她喬遷新居了。

  「保重!」

  上官瑋也向她揮了揮手,溫婉的聲音,脆生生地落下。

  「再會。」

  韶音走上馬車,帶上西涼和海蓮疾馳而去。因為風帝的特許,她可以直接從槿嵐苑乘馬車出宮,否則那麼多的東西,她要搬出去要花更多的時間。

  在宮中可乘坐馬車,足以見得她深得聖寵。這可是沒有幾人擁有的待遇,韶音能夠得到風帝的青睞,讓許多大臣都羨慕不已。

  今日的九重宮門非常熱鬧,秀女們也都拿著行囊走出宮門。就連關在刑部大牢的夜青蕖也終於重見天日,只是被關了這麼久,她一出獄就得知了她最大的依靠夜麗水已經倒台,這個打擊對她來說也是非常大的。

  聽說刺客是何人還沒有查到,定南候也大發雷霆,命人去查找兇手,可惜如今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蝶后大慈大悲寬恕夜麗水,沒有計較她鬧出的荒唐笑話,放她出宮。但她沒有那個福氣,一出宮就丟了小命,一時間也淪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只是畏懼於定南候,眾人只是私底下說說,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沒有了麗妃這個靠山,夜青蕖如今見到這些秀女背地裡對她指指點點,她只能暗暗咬牙,不好發作。

  「踏踏踏!」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朝著九重宮門傳來,讓秀女們都讓開了道來。

  「在皇宮禁地怎麼有人乘坐馬車?真是太奇怪了!」

  一位秀女疑惑的說道,在宮裡這麼久,她們也知道了不少宮中的禁忌。

  「看這馬車也不是皇后娘娘坐的規格啊!」

  「什麼人真是太大膽了!」

  「禁衛軍們怎麼不攔下?」

  秀女們議論紛紛,對於馬車中乘坐的人表示好奇。

  「那可是如今陛下面前的大紅人乘坐的馬車!得了陛下的特許,自然可以乘坐馬車於皇宮禁地穿行。」

  一名守衛開口說道,見到帝醫大人的馬車到來,立刻恭敬地走上前。

  「麻煩守衛大哥了。」

  西涼伸手揭開車簾,將出行令牌亮了出來。

  「不麻煩,這是小的份內的事情!帝醫大人好走!」

  宮門守衛一臉敬畏的說道,他可知道帝醫大人如今地位蒸蒸日上,他自然要小心對待。

  「韶音姐姐!」

  一聲愉悅的嗓音,傳到了馬車之中。

  韶音掀起馬車簾子,看向外面,就見到葉遠婷正站在人群中朝著她叫喊。她的手中還握著糕點,顯然方纔還在吃東西。

  見到這個小吃貨,韶音的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小葉子!」

  「音妹妹,一別數日,真是叫我們刮目相看了!」

  太師千金方紹錦見到韶音,臉上掬起了笑容,態度親暱如往昔。

  「方姐姐這麼說,真是折煞韶音了。」

  韶音見到熟人,也想起了在鏡花宮中的日子,臉上神情溫和。方紹錦沒有因為她陞官而與她見外,讓她感覺心頭一陣溫暖。

  「恭喜帝醫大人步步高陞,你可是我們女子的驕傲!」

  姜莉也朝著她恭喜了一聲,臉上有著羨慕之色。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御醫,有什麼了不起的。」

  夜青蕖聽到她們的話,譏諷出聲,她被關在刑部大牢這麼久,自然不知道韶音的事情。在她看來,韶音頂多會一點醫術,最厲害不過是一名九品小御醫,還能有多了不起。

  「瞧她那得意勁兒,小心被人笑掉大牙!」

  她心裡正窩囊得很,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如今見到仇人,可以說是分外眼紅。

  她得意洋洋的話落了下來,九重宮門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秀女們早就聽說韶音的事情,她的際遇真是變化莫測!

  無論是雪災立功,還是破案如神,都讓她們又驚訝又佩服。心中雖然羨慕嫉妒,但她們也知道如今的韶音,早就不是那個無權無勢無地位的小庶女了!

  聽到夜青蕖竟然當眾說出這種蠢話來,她們看著她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韶音也是驟然聽到這熟悉的刺耳聲音,淡淡的目光,冷冷地瞥了過去,讓夜青蕖猛地打了個寒顫。

  原本就寒冷的天氣,氣溫似乎又陡然降了幾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1:00 PM

【089】測算命運

      九重宮門艷陽高照,然而此刻的氛圍卻是凝重如那靜默的宮牆,透著幾分冷澀肅殺。

  韶音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瞥著夜青蕖,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有著一股難言的傲岸。眼神輕蔑,紅唇淡抿,好似在看著跳樑小丑一般。

  「我們帝醫大人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官員!你這哪裡來的沒見識的乞丐婆子,還不滾一邊涼快去!」

  海蓮沒有見過夜青蕖,見到她一身髒兮兮的,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

  「一個小小芝麻官——等等——正一品帝醫!」

  夜青蕖原本下意識要諷刺兩聲,陡然反應過來,張大了嘴巴,表情僵硬至極,不敢置信的看著韶音。

  「走吧!」

  韶音放下了簾子,沒再去理會夜青蕖,淡淡的嗓音,緩緩落下,仿若清風撫過。

  「好勒!」

  西涼也放下了簾子,進了馬車之內,沒有跟這村姑一般見識。

  馬車從九重宮門疾馳而去,秀女們一陣讚歎感慨。因為夜青蕖是定南候府的小姐,她們忌諱著她的身份,也只能偷偷笑話,沒有明著說出來。

  但這些怪異的譏諷目光,已經叫夜青蕖氣得五臟六腑都受了內傷。臉上一陣青紅交替,丟臉丟到了家門口。

  「哎呀,這世道可真是不得了啦,正一品的官員都是小小芝麻官,還真是不曉得哪裡還有大官呢!」

  姜莉想起先前在鏡花宮時候,受了夜青蕖不少排擠,現下也出言暗諷起來。

  「莉姐姐,正一品不是朝中最高的官職了嗎?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葉遠婷啃著手中的糕點,好奇的問道。

  「說不定什麼時候出了更高的官職,我們都不知道呢!咱們的消息哪裡有青蕖小姐那麼靈通呀!」

  姜莉手中握著帕子,捂嘴笑著說道。

  「好了,我們也該出宮了,你們兩個再說下去,這宮門都要關了。」

  方紹錦見到夜青蕖那惡狠狠的怨毒目光,知道她這個人心胸狹窄得很,便開口制止她們再說下去,免得禍從口出。

  「方姐姐說得對,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我好想念家裡的金絲肉鬆餅啊!」

  葉遠婷惦記著家裡的吃的,連忙拉著她們一起遞交了身份牌子出了宮門。

  一行人回望著這偌大的皇宮一眼,在宮中死裡逃生,她們此生再也不想入這九重宮門!

  呼吸了一口外面清新冰冷的空氣,方紹錦感覺自己又重生了一般。抬頭看了一眼晴空,天大地大,任由她自由呼吸,這才是她想要的!

  「幾位妹妹,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了,後會有期。」

  方紹錦落落大方的朝著她們笑了笑,臉上依舊是和善的笑容,叫人暖心。

  她看著韶音那輛遠去的馬車,也默默地對她道了一聲再會。

  她們能夠安然地走出宮門,多虧了韶音的幫助,如果她當初沒有理會她們幾人的死活,恐怕她們早就被害死了。宮中步步驚心,不是她們這些深閨小姐能夠應對的。

  她不知道為何韶音懂得那麼多,她給人一種特別神秘的感覺,現在更是叫人看不透。

  她們幾人一同入宮,也一起出宮。

  但她們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在宮中掙扎求生,僥倖活著走了出來。韶音與她們不一樣,如今的她已經褪去了那一身黯淡的塵埃,嶄露頭角,開闢出了一片新天地。

  天曜之中沒有幾人知道她們這些秀女姓甚名誰,但帝醫韶音之名卻人盡皆知。

  秀女們離宮之後,坐上了各自家族來迎接的馬車,消失在了宮門口。

  夜青蕖站在宮門口吹著冷風,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夜府的馬車姍姍來遲。

  「你們這些死奴才!怎麼來得這麼晚?本小姐都快被凍死了!」

  夜青蕖怒氣沖沖的喊道,尖銳的嗓音,刮過夜府眾人的耳膜,讓人生受不起。

  「青蕖姐息怒,我們剛剛接到消息就趕來了,要怪只怪那傳訊的小廝這會兒才把這大喜的消息告訴我們!」

  從馬車之中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聽到她的話音,夜青蕖的心情越發不爽起來。

  「你這個晦氣的人怎麼在這裡?本小姐被關進大牢,有什麼可喜的?」

  「青蕖姐誤會漫兒了,人家沒有這個意思。」

  說話之人正是當日被趕出韶府的韶漫,如今她寄人籬下,成了夜立萬的暖床奴,自是不敢得罪夜青蕖。

  「青蕖,你也不要拿我的愛姬發火了,我頭疼得很,你別添堵了。」

  夜立萬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透著不耐煩的意味。

  夜青蕖瞪了韶漫一眼,大步走上馬車,就見到夜立萬的腦袋上包著一團繃帶,手臂上也纏繞著繃帶,看上去渾身都是傷。

  「哥,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夜青蕖險些驚掉了眼珠子,素來最重視外貌的夜立萬,怎麼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還不是韶音那個賤蹄子,竟敢對萬哥哥下毒手!那個心狠手辣的賤人,萬哥哥傷好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

  韶漫提起韶音的時候,就恨得牙癢癢。尤其是聽說她要成為武尊王殿下的正妃,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啃她的骨。

  原本她是韶府的嫡女大小姐,尊貴至極,現在卻淪為沒名沒分的暖床奴一名。

  韶音只是韶府最卑微的小庶女,低賤無比,此番卻飛上枝頭當鳳凰。

  韶漫嫉妒到了極點,一想起韶音的風光,她就越發心理不平衡。

  「又是她!大哥,你一定要替我出氣!那個小賤人,我恨死她了!」

  夜青蕖聽到韶漫的話,頓時就想起了自己方纔所受的屈辱,立刻與韶漫同仇敵愾起來。

  「那個女人,總有一天會乖乖臣服在本侯爺的腳下!」

  夜立萬想起韶音的美麗風姿,感覺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眼底滑過一抹淫慾,濃烈至極,充滿了征服的慾望。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他越是渴望,對於女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原本對韶漫千般討好,如今得到她的身體,就已經沒有了興趣。更何況韶漫現在不過是被趕出韶府的棄女,對他的大業毫無幫助,充其量只是一個擺設的花瓶罷了。

  如果不是為了找到消失無蹤的鳳凰金簪,他哪裡還會對她和顏悅色?

  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那鳳凰金簪此刻會在什麼人的手中。

  穿過蜿蜒曲折的長街,從最繁華的城池中心,抵達人跡罕至,瓊樓玉宇林立的皇親住宅區。

  「聽說這裡住的都是皇族中人,沒想到帝醫府邸會在此地!」

  花眠憂駕著馬車,抵達了帝醫府邸的門口,看著壯觀的帝醫府邸,不由驚歎了一聲。她平日經過武尊王府,倒是不曾注意到對面的帝醫府。因為一直沒有人住,所以她也沒有去留意。

  如今帝醫府邸正式迎來了它的新主人,沉寂已久的帝醫府也煥發起鮮活的氣息。

  風帝御賜的匾額高懸於門口,彰顯著府邸主人的榮寵。

  「好大氣的宅院!」

  西涼跳下馬車,見到帝醫府邸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以後我們就住這裡嗎?真是太好了!」

  海蓮一臉的興奮,手裡抱著包袱,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看看。

  「我們進去吧!帝醫府看上去挺大的,實際上就一座屋子,我們幾個住剛好。不過府裡沒有其他人,可能會顯得有些冷清。」

  韶音沒有安排其他的婢僕,她喜歡清靜一些。

  「我們陪著音小姐,不會冷清的。」

  西涼把東西搬進去,屋裡有著宮中派來的宮人守著,韶音的東西倒是都整齊的擺放在外面,沒有放進去。

  「辛苦公公了!」

  韶音見到東西都從宮裡搬出來了,開口道謝了一聲。

  「帝醫大人太客氣了!這是府中的鑰匙!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老奴就告退了!」

  公公等候多時,就是為了把鑰匙交給韶音。之前守屋子的管家,也依韶音的意思離開了。

  「公公慢走。」

  韶音接過鑰匙,讓西涼打賞了他一些賞錢,就開始忙碌起來。

  帝醫府樓宇並不大,四周都是花園,看上去風景倒是極好的。如今滿院子的梅花開得燦爛,各種品種的梅花都有,繽紛的顏色為這寂靜的冬日增添了一抹靚麗之色。屋子後面的大湖,更是美不勝收。

  幾人走進水榭閣樓,將東西擺放整齊。知道帝醫府沒有多少婢僕,先前搬東西過來的內侍已經將裡裡外外清理乾淨,讓韶音方便入住。

  如今她們要做的就是把堆放在外面的東西,按照韶音的喜好擺放整齊。

  韶音選了一間靠湖的屋子,西涼和海蓮就動手把她的東西放進這個屋裡來。這些東西大多數都是武尊王送的,一下子就將冷冷清清的臥室,點綴得溫馨至極。

  屋子裡以浪漫的淡粉色為主色調,配上幾分明麗高貴的紫色,充滿了青春氣息。

  韶音將小萌萌的屋子擺放在床邊,將一些私人的物品自己整理妥當,讓西涼和海蓮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她也給花眠憂安排了一間臥室,就在她房間旁邊,這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聽到。

  木芙以前的東西,她安排在了另外的房間。想著什麼時候將她接過來住幾日,不過要等風波平息之後才行。

  從小萌萌帶回來的信箋上得知,如今木芙過得很好,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有著胡家兩兄弟幫忙照顧,她平日就安心地釀酒,然後讓胡家兄弟送到鏡雪樓。

  鏡雪樓快開張了,這些日子韶音也沒有閒著,而是釀了不少的極品美酒。同時,她也讓百事通到處宣傳鏡雪樓即將開張的消息,對於神都最神秘的鏡雪樓要開張的事情,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韶音在不在?」

  一道詢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清甜的嗓音,透著幾分豪氣,讓韶音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誰來了。

  「落初快進來吧!」

  韶音走出屋子,朝著水榭之外望去,就見到展落初的身影。在她身邊還站著玉樹臨風的韶樂,藍衣如海,盡顯風華。

  「哥!」

  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了韶樂一把。

  韶樂的眼睛看不見,對帝醫府又陌生得很,看到他沒有讓展落初扶著,她只能自己扶著他進屋了。

  感覺到韶音的氣息靠近,韶樂沒有抗拒她的攙扶,如玉的俊顏上露出了溫柔的神彩。

  「九兒!」

  「我在這裡呢!」

  韶音回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進屋。他的屋子早就命人收拾妥當了,距離她的住處很近,就在正對面。

  她要替韶樂治療眼睛,便將他接過來住,這樣也方便照顧。

  「樂哥哥,小心腳下的台階!」

  展落初走在後面,見到韶樂要上台階,連忙擔心地叫道。

  「落初對哥哥真是體貼!」

  韶音微微一笑,見到展落初對韶樂那麼關心,她心裡也替韶樂感到開心。

  「我哪有!」

  展落初臉上露出了害羞之色,連忙搖頭否認起來。

  「你都是大哥的未婚妻了,就不要害羞了,遲早都是一家人!」

  韶音心中看好他們兩人,她相信展落初會對韶樂很好的,不會因為他看不見而嫌棄他。

  「婚約已經取消了。」

  韶樂停下步伐,薄唇之中吐露出的話音,透著幾分淡漠。

  他只不過是一個瞎子,不值得哪個女子浪費一生的幸福。

  他已經讓老太君將解約書遞交給展家了,展落初的父母考慮到女兒的幸福,也已經同意解除婚約了。

  聽到韶樂的話,展落初臉上的笑容猛地停滯在唇邊,笑得有些苦澀。

  「是啊,我已經不是樂哥哥的未婚妻了,以後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

  韶音帶著幾分歉意開口說道,她沒有聽說此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良緣,怎麼就這麼解除了?

  以展落初對韶樂的深情,理應不會主動解除婚約才對。

  「沒事,不怪你,是我私下讓奶奶解除婚約的,沒告訴你。一個瞎子,沒理由誤了好女孩的一生。」

  韶樂溫柔的低語道,俊顏之上透著幾分叫人心疼的憂鬱。

  「哥——」

  韶音想說什麼,但又沒有立場開口。畢竟韶樂自己有選擇的權力,他要選誰,不選誰,她也不好干涉。

  她只是希望他可以幸福,那就足夠了。

  她看著他那黯然的神情,她攙扶著他的手,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她一定會盡全力讓他重見光明,重拾信心的!

  只是如今缺了最重要的一件東西,沒有那個東西,她根本沒有辦法治好韶樂的眼睛!

  「哥,你的傷勢剛剛好,先進去休息一會兒,我給你泡壺熱茶。」

  韶音扶著韶樂進了屋中,這個屋子佈置非常簡單,連桌子和椅子都沒有,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因為韶樂看不見,韶音擔心他會不小心磕磕碰碰,只留下了一張靠在牆邊的長榻和裡面的大床和一些必需品。

  「好的。」

  韶樂安靜地坐在長榻上,聽著窗外的清風拂過水面,發出溫柔的清音,他的唇角也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能夠與韶音住在一起,他心中很高興。自從韶音進宮之後,他很難再見到她。如今可以和她長久的在一起,他心中特別歡愉。

  「今天妍兒回來了,我說好了要去看她,就先回去了。」

  展落初待在這裡覺得有些尷尬,便找了個藉口離開。有韶音親自照顧韶樂,她沒什麼不放心的。看他們兩兄妹親密無間的模樣,她感覺心裡總是悶悶的。

  「路上小心。」

  韶樂溫柔的嗓音,宛如春風吹過,總是那麼溫暖。

  「會小心的。」

  展落初忍住眼角的淚水,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明知道他看不到,但她卻還是以笑容告別他。

  她剛剛走出去,想要去跟韶音說一聲,就聽到韶音屋子裡傳來的聲音。

  「小姐,你不是已經準備好了給樂少爺治療眼睛的藥材嗎?是要今日開始治療嗎?」

  西涼最近在韶音身邊學了很多的醫術,她的恩師是韶樂的父親,曾經的韶御醫。得知韶音是在為韶樂少爺準備治眼睛的藥材,她一直都非常努力幫忙。恩師已經故去,她只希望樂少爺可以恢復光明,那也是當年她的恩師最大的心願。

  「涼涼莫急,還差一個最重要的東西,沒有那個東西,就算用這些藥也沒有用。」

  韶音搖了搖頭,臉上有著幾分無奈。有的東西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沒有合適的也不行。

  「到底是什麼?難道連風帝陛下也找不到嗎?」

  西涼焦急的問道,眼裡寫滿了疑惑。

  韶音如今深受風帝陛下的倚重,她需要什麼藥材,風帝必定會幫忙尋找的。

  「那東西不是普通的藥材,是人身上一件不可或缺的東西,被稱為眼角膜,是眼睛能否看清楚東西的關鍵。」

  韶音對西涼解釋道,另外也給她傳授了一些現代醫學名詞,讓她明白了眼睛的構造。

  「為什麼不跟人買眼角膜呢?」

  西涼還是有些不明白,眼角膜不是很常見嗎?每個人都有啊!

  「傻丫頭,如果沒有了眼角膜,一輩子就看不見了。只能從剛死的人身上取眼角膜,而且年紀也是關鍵,不能太小也不能太老。我讓紫皇去留意了,應該會有消息的。」

  韶音淡淡的說道,每個人都有擁有光明的權力。神都之中時不時就會死人,合適的眼角膜花幾日時間,應該會找到。

  「原來是這樣!難怪小姐說急不得了!但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眼角膜,樂少爺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西涼惋惜的說道,她剛剛偷偷瞥了一眼,見到樂少爺是那麼俊秀儒雅的男子。看上去就像是尊貴的王,叫人不忍褻瀆。偏偏這樣一個絕世公子,卻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讓她遺憾不已。

  「不會的,總有希望的。」

  韶音相信這個只是時機的問題,她邊說邊泡著蒼山蘭雪,風乾的茶葉在開水中舒捲開來,沉浮間,溢滿一室清香,青花瓷的茶杯,素雅大方,映襯著茶湯的黃綠色,分外清新。

  她端著茶走出去的時候,就見到了展落初站在門口。

  「用我的眼睛,換他的光明!」

  展落初拉著韶音的衣角,眼中透著一股堅毅之色。

  只要能夠讓韶樂重見光明,她什麼都願意付出,就算是永遠看不見,她也不在乎。

  她願意用一輩子的黑暗,換他下半生的光明。

  「你都聽到了!」

  韶音睫羽下眸光瀲灩,掃過展落初的面容,淡淡的嗓音,依舊雲淡風輕。

  此事她本就沒打算瞞著誰,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她沒有準備好之前,她沒有說出來罷了。

  「我都聽到了!韶音,用我的眼角膜治療樂哥哥,我這裡就有治好樂哥哥需要的東西!」

  展落初之前聽韶音說過眼角膜,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也明白是眼睛的一部分重要的東西。但她不在乎,為了樂哥哥,再大的犧牲她都不怕。

  「那你應該也聽到了,我只需要死人的眼角膜,不需要活人的。」

  韶音一口就拒絕了她的要求,沒有留一絲的餘地。韶樂的眼睛重要,但展落初的眼睛就不重要了嗎?

  她沒有想過這種辦法,也不會這麼做。

  她怕韶樂等太久,便端著茶水走了進去。

  「好香的味道,應該是蒼山蘭雪吧!」

  韶樂是個懂茶的人,一聞就聞到了蒼山蘭雪獨特的清芬茶香,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還是哥最懂得品茶了。這是我從宮裡帶回來的蒼山蘭雪,知道你愛茶,就特地留著給你品嚐。」

  韶音餘光見到展落初已經離去,也沒有多說什麼。

  「蒼山蘭雪本是一味藥材,清心明目之效,我自然是知道這味道的。」

  韶樂喝了一口蒼山蘭雪,聞著茶香,心情也平靜了下來。

  「只是無論喝多少蒼山蘭雪,我的眼睛也明澈不了。」

  他平靜的話音,彷彿在說著不要緊的事情一樣。他早已經習慣了黑暗,從未見過光明,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雲淡風輕。

  從來沒有得到過,就不覺得失去是多麼折磨人的事情。倘若他不是出生就看不見,也許他現在還會對光明與彩色的世界戀戀不捨。

  「哥,下一場雪還沒有到,今冬的雪,我再陪你看,好麼?」

  韶音坐在他的身邊,手中握著加了藥粉的茶,淡淡的問道。

  「好!」

  韶樂溫潤如玉的面容上,有著期待的神色。有她在身邊,告訴他雪是什麼模樣,他就已經滿足了。

  「好久沒有聽哥彈月琴了,我已經讓人把哥的月琴送來了,你彈給我聽吧。」

  韶音感受著這樣寧靜的溫存,看著韶樂宛如風平浪靜的海洋,寧靜深遠,讓她的心也跟著平緩下來。

  「九兒想聽什麼曲?」

  韶樂接過韶音找來的月琴,溫柔的問道。

  對於她的要求,他總是含笑著應下。如同他毫無防備飲下那杯蒼山蘭雪一樣,哪怕他聞到了不尋常的藥味,但他卻是沒有顧忌的喝下。

  原因無他,那茶是她親手端來的,就算是有劇毒,他也會一飲而盡。

  「我不知道有什麼曲子好聽的,哥就隨便彈好了。」

  韶音不瞭解這裡的曲子,靠在軟塌上,讓窗外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帶來冬日幾分薄薄的暖意。

  「那就彈一首《三生蓮》好了,這是蝶后所作的一首歌,在神都之中廣為流傳。」

  韶樂手指撥動月琴的弦絲,緩緩地彈奏起《三生蓮》唯美動聽的音樂。娓娓動聽的音符,時而低吟悠揚,時而高亢明麗,讓韶音聽得如癡如醉。恍惚間,她似乎感受到了三生三世情絲相纏的傾世之戀。

  腦海中那場美麗的桃花雨,那對若隱若現的古琴,也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

  聽罷韶樂的一曲《三生蓮》她便沒有再打擾他休息,自己出了帝醫府,打算去武尊王府詢問一下陌紫皇是否找到了她所需要的東西。

  她剛剛走出帝醫府的大門,就見到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道士,手中握著一柄拂塵。這個道士有著一張萌到極點的娃娃臉,大大的琥珀眸,鑲嵌在白玉般的容顏上。粉嫩粉嫩的臉頰,宛如桃花染就的顏色,泛著健康的色彩。微微有些發白的唇,朝著兩邊勾勒起一縷弧度。

  他的身上凝聚了兩種極端的氣質,明明長著可愛的娃娃臉,偏偏給人一種沉穩而寧靜的感覺。一襲灰袍穿在他的身上,絲毫不顯黯淡老氣,反而有著一種別樣的韻味,配著衣袍之上的陰陽魚圖案頗為靈動。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娃跟隨在身邊,看上去模樣特別秀氣,渾身都透著鍾靈毓秀之氣。

  這個灰袍道士走到帝醫府邸門口的時候,恰巧見到了韶音,澄澈的眸子陡然一亮,似乎對她產生了幾分興趣。

  「貧道與這位小友有緣!」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對於這些江湖術士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淡淡的留下幾個字,就朝著武尊王府走去。

  豈料,那灰袍道士也跟了過來,而且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那速度宛如鬼魅。

  「貧道與小友衣袖裡的火月雪貂有緣!可否借來一觀!」

  灰袍道士衝著韶音露出燦爛的笑容,那無害的表情,卻讓韶音心中警鐘大響。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面不改色的說道,繼續跨步繞過他走過去。這個小道士實在是太詭異了,她可不想和這傢伙有什麼牽扯。

  「貧道吃素。」

  灰袍道士一閃身,再度出現在韶音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懶得跟他交談,繼續保持萬年不變的答覆,站在武尊王府門口,跨步進了王府。她就不相信這傢伙,還會不識趣地跟進來。

  「貧道與小友有緣,替你測算命運如何?」

  灰袍道士被她的回答弄得嘴角微微抽搐,但這人的命格實在是太特別了,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如今再度遇到,他立刻有了濃厚的興趣,想要一探究竟。

  「你牙縫裡有肉末。」

  韶音盯著他的白牙,認真的說道。見到他進了武尊王府也沒有人攔他,不禁覺得這些侍衛都是擺設。

  「貧道吃素的!」

  灰袍道士抓狂的說道,她就不能換一句答覆?

  「師傅——你昨天才跟人家說,你不是吃素的耶!師傅騙人!這是不對的哦!」

  小女娃一臉認真的糾正道,脆生生的嗓音,讓韶音差點噴笑出來。

  「你牙縫裡有肉末!」

  灰袍道士見到被徒兒拆台,嘴角抽了抽,為了挽回面子,走到韶音面前,也認真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要不要摳出來給你吃?死玄天,你跑本王這裡來做什麼?本王跟你無緣!」

  韶音還沒回答,就聽到陌紫皇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皇皇,你好噁心啊!噁心死我了,我昨晚的宵夜都要吐出來了!嘔——」

  灰袍道士玄天作勢嘔吐起來,果斷被他們惡寒到了。

  「大舅舅!」

  在他身邊的小女娃,見到陌紫皇的時候,從玄天的背後,怯生生地探出小腦袋,朝著陌紫皇叫了一聲。

  「幻櫻,你長大了。」

  陌紫皇見到玄天身邊的小女娃水幻櫻,冰山臉龐也有一絲的暖色。這是他二弟的女兒水幻櫻,因為她娘親難產而死,她的族人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便讓她跟了母姓。

  「你認識這個瘋道士!」

  韶音見到這小女娃叫陌紫皇大舅舅的時候,就已經風中凌亂了。

  「喂!小姑娘,留點口德啊!貧道哪裡瘋了?」

  玄天被韶音的話徹底打擊了,要不是沒有鬍子,他早就吹鬍子瞪眼了。

  「本王覺得阿音說得挺有道理的,你就沒正常過。」

  陌紫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想當初,他小時候這廝就想拐他當徒弟,還好他們幾個兄弟絕對抵抗,最終才逃過一劫。

  「小皇皇,你太毒舌了!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樣!」

  玄天沒好氣的說道,看他這副模樣,誰也猜不到他就是名震天下的玄機樓主。上知天命,下曉輪迴。測算人的命運,堪破生死陰陽。

  玄機樓主,世人眼中神秘強大的存在,便是這個有著娃娃臉,永遠不會老的小道士。

  「你叫人把幻櫻送去她爹那裡,貧道有正事要做。」

  「師傅——人家怕怕!」

  水幻櫻沒有離開她師傅,想到要去爹爹身邊,她心裡也很害怕。

  「怕什麼?誰欺負你,你就告訴師傅。」

  玄天護短的說道,讓水幻櫻也多了幾分底氣。

  陌紫皇立刻讓鳳曦澤將水幻櫻送去二弟陌月雲身邊,同時還叮囑鳳曦澤讓同齡的幾個孩子多陪陪水幻櫻,免得她怕生。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本王的府裡可沒有什麼東西與道友有緣的!」

  陌紫皇走到韶音的面前,臉上露出了幾分冷漠之色。他見到玄天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韶音,也沒有給他好臉色。

  「咳咳,小皇皇,你不要想歪了,貧道很純潔的!」

  玄天看到陌紫皇那防備的神情,立刻窘迫的說道。他與陌紫皇的父母交情很好,對陌紫皇的態度也非常平易近人,沒有因為他這模樣就生氣。

  「小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事關你回家的事情,貧道相信你會願意聽的。」

  他高深莫測的目光,讓韶音心裡陡然「咯登」了一聲,眼底浮起了不可思議之色。

  「阿音,不要跟他去。這傢伙不正經!老不羞!黑心肝!臭流氓!」

  陌紫皇聽到玄天的話,立刻防備的看著他,然後一口氣非常順溜地把他抹黑了一遍又一遍。

  「......」

  玄天嘴角狂抽,額頭青筋隱隱跳動了一下。

  「有什麼話不能在本王面前講的?」

  陌紫皇冷冷的說道,對於玄天的舉動表示不滿。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1:35 PM

【090】運勢凶吉

      「貧道要說的是關於這位小姑娘的運數,又不是你的,你瞎湊什麼熱鬧?」

  玄天理直氣壯的說道,對於陌紫皇那防備的模樣,不由無語至極。他一個道士,他那麼緊張做什麼?

  「你想測本王的命運,你測得出來嗎?」

  陌紫皇睥睨的目光,透著幾分自傲。冷冷的嗓音,宛如一斛寒冰玉珠滾落在雪地裡面,滲滿寒氣。

  「哼,貧道不與你這混小子說話,小姑娘,這邊來!」

  玄天被踩到了痛處,立刻氣鼓鼓的說道。他就是測算不出陌紫皇的命數,誰讓他生來就有一顆玲瓏蓮珠護身,玲瓏蓮珠的主人,豈是他測算得出來的。

  韶音聽到玄天提到她回家的事情,心中早就已經震動不已。她不知道玄天是瞎猜的,還是真的有那樣的本事,但無論如何,她都想要試試。

  如今的她,心中也充滿了掙扎,自從見到陌紫皇的九霄環珮,她心裡始終記掛著蒼華雲淚。只是這個世界不知不覺,也已經給了她越來越多的牽掛,叫她無法瀟灑地揮揮衣袖離開。

  見到韶音邁步走到玄天的身邊,陌紫皇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等待。正如玄天所言,他要說的是韶音的運數命理,他沒有得到韶音的允許,不能旁聽。

  他看韶音的模樣,似乎也不希望他聽到什麼,只能尊重她的意願。

  也許正是他這樣霸道又不失風度的男子,才會成為韶音心中最無法割捨的牽掛。韶音是個非常要強的女子,縱然身體柔弱,內心卻堅定如鐵。他霸道地闖入她的心扉,又用細膩的溫暖一點點消融她心防的冰牆。

  韶音站在一樹白梅之下,目光望向了玄天。

  玄天的娃娃臉上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他似乎被時光遺忘了,無論歲月如何變遷,他依然是那副模樣。他笑瞇瞇地坐在石椅之上,打量著韶音的面容。

  「你從何處來?」

  他鎮定自若的嗓音,透著幾分篤定的意味。

  「我從來處來。」

  韶音不知道玄天的底細,自然也不會把她最大的秘密告知。她來自現代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不然定要被視為妖物。

  「呵呵,好一個來處來!你來此處,不過是應了因果輪迴,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其原因,你也許覺得只是偶然,其實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玄天長袖在風中飛揚而起,神情透著幾分自信。

  「既然來了,何必歸去?應了這一場紅塵劫,如何能再羽化登仙,超脫而去!」

  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讓韶音看不透,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告訴她什麼。她失蹤沉默不語,沒有說些什麼。

  「貧道知道你本不是這世界的人,你此生有一個機會可以回到你的來處,但倘若回去,你就再也回不來了。取捨在你一念之間,得失也在你心上。孰輕孰重,心中自知。」

  玄天見到韶音對他充滿了防備,沒有再繞關子,直接坦白的說道。

  韶音的命格很特殊,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他還是勉強可以窺探一二。他無法明說她的將來,只能提點幾句。

  她的運勢極好,身邊有貴人相助,哪怕有烏雲蓋日,也會逢凶化吉。

  只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劫,便是姻緣劫。能否化解,還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道長提點。」

  韶音淡淡的說了一聲,見到他沒有在陌紫皇的面前說出此事,就明白他不是個多話的人。這世上奇人異士很多,她如今算是見識到了。

  「貧道與小友的雪貂有緣,可否一觀?」

  玄天眼睛冒著金光,一臉看到寶貝的垂涎神情。

  「小萌萌,去跟道長打聲招呼。」

  韶音將衣袖暗袋裡睡覺的火月雪貂小萌萌放出來,它猛地撲了出去,朝著玄天咬去。

  「哎呦,這貂兒太熱情了,貧道生受不起,告辭了。」

  玄天見到火月雪貂小萌萌撲過來咬他,那凌厲如閃電的速度,讓他頭疼不已。這小貂兒對他敵意這麼重,他也誘拐不成,便只能作罷。

  火月雪貂這等靈物認主的,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忠貞不二。他雖然眼紅這寶貝,但也沒辦法。

  「吱吱——」

  小萌萌朝著落荒而逃的玄天齜牙咧嘴,露出了得意的眼神。

  「小淘氣。」

  韶音看著它那人性化的模樣,伸手輕輕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嗚嗚——」

  小萌萌粉嫩嫩的舌頭,親暱地舔著它主人的玉手。別人想要把它帶走,門都沒有!

  「小東西,做得不錯!」

  陌紫皇見到小萌萌把玄天給弄走了,頓時就樂了,立刻誇讚起來。

  他哪裡知道,現在玄天又靠在某個小角落吐血呢!

  「靠丫的!以後再也不給這變態的一家子算命了,不然老子要英年早逝了。」

  玄天吐一口血,站在牆角大罵起來。他算個命容易嗎?成天要吐血的話,那他哪裡有這麼多的血可吐?

  都怪這些傢伙的命格太特別,讓他又犯賤地去算了,結果算來算去,只算出一些皮毛。

  命理難說,天機難測,越是命格貴氣的人,越難測算。哪怕是他如今測算出什麼,未來還可能產生變數。

  他以後還是給那些凡夫俗子算算命就得了,用不著趟這渾水。

  他剛剛走,一道縹緲俊逸的身影,就出現在白梅樹前。

  月上淵清好奇的瞥了韶音和陌紫皇一眼,又環顧了四週一圈,皺了皺眉頭。

  「剛才我怎麼聽到玄天的聲音了?還好只是幻覺!」

  他拍了拍胸口,非常慶幸的說道。

  「我可是特地躲到你這裡來避難的,就知道那傢伙算不到你的命理,我待在你的王府,他肯定算不到。」

  他想起被娘親拉去相親,就感覺頭上陰雲密佈。他娘親紫泠弦必定會讓天命大祭司玄天抓他回去,他這才特地搬到陌紫皇這裡來住的,為的就是避難。

  否則以天命大祭司的神通,掐指一算,他往哪裡躲去?

  「玄天剛剛還在,不過已經走了。」

  韶音聽到月上淵清居然是在躲玄天,不由露出了一抹好笑之色。要是他再早一步,就要被玄天抓個正著了。

  「啊!他來了!」

  月上淵清俊顏猛地變色,連忙再度看了看四周。

  「他已經走了,我就說那傢伙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會特地來本王這裡,原來是你給招來的。」

  陌紫皇冷冷的說道,真想直接把月上淵清給轟出去。天天頂著這張俊顏在這裡招搖,讓他危機感頓生。

  「走了就好。看來還是你這裡最安全,說什麼我都不走了。」

  月上淵清非常不客氣的說道,拍了拍陌紫皇的肩膀,不跟他見外。

  「你幹嘛不去宮裡?那裡寬敞得很,另外玄天也不會找那裡去。」

  陌紫皇瞥了他一眼,對於這傢伙成天在他面前晃悠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成天在韶音面前露臉,這行為簡直是天理不容!

  「不去不去!宮裡多拘束!最重要的是你娘跟我娘是狼狽為奸,要是落在你娘手裡,不出一天就會見到我娘出現了。」

  月上淵清連忙搖頭,鳳魅雪跟紫泠弦的交情很深,幾個長輩都在計劃著怎麼叫這些不想成婚的小輩找對象,他哪裡還會自投羅網。

  「說的有理。」

  陌紫皇聞言恍然大悟,就該給這傢伙找個對象,這樣才安全。

  他想到這裡,就開始物色起人選,琢磨著給月上淵清安排誰更合適。

  「你要是把我的行蹤透露出去,我就住瘋丫頭那裡去。」

  月上淵清最近告假不去上朝了,就窩在這裡避難。要是陌紫皇敢把他交出去,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住韶音那邊去。

  「算你狠。」

  陌紫皇聽到他的話,瞪了他一眼。比起他跑到韶音的帝醫府去湊熱鬧,他還是情願那傢伙在他這裡。

  「瘋丫頭怎麼來了,是不是來看我啊?」

  月上淵清笑得爽朗,嗓音溫和的落了下來,謫仙般的俊顏上透著幾分期待。

  「我是來找紫皇的。」

  韶音微微一笑,看向了陌紫皇。

  「找我?」

  陌紫皇受寵若驚,俊顏之上浮起幾分春風得意之色。瞥了月上淵清一眼,充滿了驕傲的意味。

  月上淵清白了他一眼,看他這出息,才多大的事情,就樂成這樣子!

  「我們進去說吧。」

  韶音也想順便去看看小朧朧,她也給陌紫皇帶來了一些小朧朧吃的東西。

  「好,我們進去。」

  陌紫皇是求之不得,二話不說就同韶音一起走進屋中。

  月上淵清見到他們離去,便悠閒地坐在石椅上,命人把他的筆墨紙硯取出來,在梅花樹下揮墨作畫。

  一副畫剛剛畫完,他尚未收起毛筆,就見到一道驚慌失措的倩影闖入了王府之中。

  清新如岸芷蘭花的女子,一張白淨素雅的面龐上,寫滿了濃濃的憂色。那女子好似一隻受驚的小鹿,穿過漫天飛花的梅花林,朝著陌紫皇的住所跑去。

  長髮如墨,瀑布般流淌而下,點綴著自樹端漏下的迷離光圈。水綠色的印花長裙,沾染上了幾瓣花朵,她也沒有察覺。

  「這位姑娘,你不能過去了!裡面是王府的禁地!」

  月上淵清見到她就要跑到布著暗衛的地界,連忙開口提醒道。

  蘭沁妍驟然聽到他縹緲如風的嗓音,猛地停下步伐,盈盈轉身,杏眸驚訝的眨了眨。鬢間的珠花上點綴的流蘇,也劃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淵清哥哥!」

  她紅唇微張,低低的喃喃聲,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

  見到月上淵清,她的臉上露出了羞澀交加的神色,只是想到什麼,清麗的玉容上又猛地一白。

  「多謝提醒,小女子知道這裡是禁地。」

  她沒有時間與他說話,連忙慌張地跑進了梅林深處。月上淵清見到她跑過去,暗衛並沒有攔下她,就放下了高懸的心。

  「這個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彷彿看到了湖邊的蓮花叢中,探出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嬌俏女娃,粉撲撲的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白嫩的小手中握著一個蓮蓬,笑得分外滿足。

  銀鈴般的嫩嗓音,在風中喚著:「淵清哥哥!淵清哥哥!」

  年少時候的回憶浮上心頭,讓他的臉上也湧起了一抹溫柔的色彩。

  南湖之畔的小妍兒,如今想必已經長大了吧!

  蘭沁妍跑到玉皇閣之外,就被外面的鳳曦澤攔了下來。

  「爺吩咐過,誰也不能進去。」

  「韶音!韶音!你在不在裡面?」

  蘭沁妍不顧鳳曦澤阻攔,大聲的叫喊道。

  「妍兒,你太放肆了,小心爺責罰你。」

  鳳曦澤見到她居然在玉皇閣外大喊大叫,連忙伸手想摀住她的嘴巴,免得惹怒了爺。

  「妍兒,出什麼事了?」

  韶音從玉皇閣中走出來,見到蘭沁妍神色匆匆,不由開口問道。

  「落落那笨蛋割脈自盡了!」

  蘭沁妍紅著眼眶,手中握著一張用鮮血寫成的帕子,幾乎要泣不成聲。

  韶音一怔,連忙上前拿過她手中的血書,上面寫著:「我願用我的雙眼,換取韶樂哥哥的光明!」

  「這個笨蛋,怎麼會那麼傻!她現在如何了?」

  她氣急敗壞的說道,沒想到展落初會那麼傻。哪怕是不要命,也要讓她治好韶樂的眼睛。

  「落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明明韶樂都不要她了,她還為他自殺。真是氣死我了!」

  蘭沁妍知道閨蜜出事,被她的舉動氣哭了。

  「她現在就在我們蘭府,她嘴裡喊著要見你,也不肯讓我爹爹替她治療。我沒有辦法,就到帝醫府找你,得知你在王府就過來了。」

  「快帶我去看看!」

  韶音知道展落初定然是怕自己死了也沒有人發現,那樣不新鮮的眼角膜就沒有用處了。她一直在撐著,就是要見到韶音,然後才能安心地離去。哪怕手上的血還在流淌,她也要強忍著生不如死的痛苦,只為了給心愛的人一線光明。

  「赤影!」

  陌紫皇見到韶音焦急的神情,立刻叫了一聲,赤影火紅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

  他拉著韶音坐上馬背,直接從王府中策馬飛馳而出。

  「等等我啊!」

  蘭沁妍見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心裡也急得很。

  「我帶你過去。」

  月上淵清因為放心不下蘭沁妍,所以過來看了看,見到她著急得快哭了,便吹了吹口哨,召來了墨煙。

  「謝謝。」

  蘭沁妍與月上淵清共乘一騎,也從武尊王府中疾馳而出,只留下鳳曦澤一個人在這裡乾著急。

  兩匹神駒速度如風雷,才片刻的功夫,就抵達了蘭府的門口。

  見到武尊王和自家的大小姐,他們沒有阻攔。

  「在這邊!」

  蘭沁妍連忙帶著韶音幾人穿過種植著各種奇花異草的庭院,進了一間充滿血腥味的房間。

  因為展落初的激烈反抗,所以蘭沁妍的父親蘭溪也沒有辦法替她醫治,只能焦急地踱步想辦法讓她鎮定下來。偏偏這個時候他的妻子清漪不在身邊,不然她肯定有辦法的。

  展落初此刻一臉蒼白無血的躺在床上,忍著距離的痛苦,只為了等待韶音到來。

  不過她還沒有看清韶音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陣奇異的香氣,然後昏迷了過去。

  「你是什麼人?」

  蘭溪擔心韶音要對展落初不利,立刻緊張的喝問道。

  「鎮靜迷藥都不會用嗎?還讓她把自己傷成這樣子!去準備一些補血益氣的藥材。」

  韶音沒好氣的說道,見到展落初那奄奄一息的模樣,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氣歸氣,她還是動作利落地替展落初包紮好,看到她那深深的傷口,她心中充滿了酸澀的心疼。怎麼會有這樣的傻女人!

  展落初聞了鎮靜迷藥,沒有辦法掙扎,只能任由韶音替她包紮起來。

  然而,哪怕在半昏迷中,她嘴裡還是念念不忘的呼喊著:「治好樂哥哥——我馬上就是死人了——」

  眾人聽不懂她的話,韶音卻聽懂了。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的肩膀,在她的耳畔溫柔的低語了一聲。

  「我答應你。」

  聽到韶音的話,展落初才安靜下來,因為失血過多,沉沉的昏迷了過去。

  聞訊趕來的一對男女,快步跑到展落初的床邊。

  「落落寶貝!你不要嚇爹爹!」

  一張刀削般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寫滿了慈父的擔憂與驚恐。

  另外一個氣質出塵的女子,則是一臉的心疼,伸手握著展落初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隨風叔叔,鏡月阿姨,你們不要擔心,落落會沒事的。」

  蘭沁妍開口安慰道,見到展落初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相信只要經過她爹爹調養一番,就會沒事了。

  「一定是韶家退婚,對這孩子打擊太大了。要是知道這孩子那麼喜歡韶樂,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解除婚約的。」

  隨風一臉心痛的說道,看到愛女如今憔悴的模樣,他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就怕她醒來之後又做傻事。」

  蘭沁妍無奈的說道,臉上寫滿了擔憂。

  「你們先出去吧,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韶音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蘭溪取來的東西,然後一個人坐在展落初的身邊,臉上有著幾分堅定之色。

  當夜,韶音回到帝醫府邸之後,就給韶樂做了一個眼科手術。現代的醫術,被她運用到了古代。她準備多時,有了西涼從旁協助,她這個手術還是做到了快天亮才完成。

  第二日的早朝她都告假了,整個人昏沉沉的睡到了中午還沒有起來。今日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天空格外陰霾,灰濛濛的一片。這樣的天氣倒是好睡得很,也無怪韶音貪睡了。

  她不知道手術是否成功,她已經竭盡全力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韶樂的造化了。

  懸掛著粉若桃夭紗曼的臥房之中,半卷的玉色珠簾間,韶音安靜的睡顏,浸潤於薄薄的天光之中。一襲粉紫色的寢衣上繡著雪蓮花的圖案,袖口還有美麗的蝴蝶紋路,金銀雙色的絲線交錯在一起,在一旁爐火的光芒中閃著柔和的光澤。

  一頭烏黑如檀木的髮絲,猶如清流般披散在明紫色的錦被之上。

  韶音捲翹濃密的睫羽,就像是輕柔的蝶翼,安靜地憩息於潔白如白梅的絕麗仙顏之上。一隻雪白如玉的貂兒,偎依在她的肩頭。

  一人一貂,好似遠離了塵囂的是是非非,靜靜地窩於十丈軟紅一角,偷得浮生半日閒。

  一雙白皙的手,掀開如夢幽簾的一角,一雙溫暖的眸子,近乎貪婪的凝視著那睡得恬靜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

  看著看著,眼眶竟然濕潤了,水霧籠起,整個眼眶也瀰漫上了朦朧。近乎透明的指節,幾乎要顫抖起來。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黯淡,冷冷的風自窗外吹了進來。幾瓣雪花從天空之中悠悠地飄了下來,伴隨著灌入屋子裡的大風紛紛灑灑在地面之上。也有幾片雪花,飛到了長身玉立的男子手中。

  男子輕輕地走過去,將門窗關了起來,只留了一點空隙通風。

  他緩緩地靠近韶音,驚醒了她肩頭睡覺的小萌萌。

  「噓!」

  男子高挺如削的鼻樑下,水色淡淺的薄唇,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朝著小貂兒眨了眨眼睛,讓它不要吵鬧。

  許是男子身上的氣息太過清新,沒有一絲危險的氣息,叫小萌萌也沒有防備,便由著他站在床邊。

  聞到了空氣中的熟悉的藥香,韶音伸手揉了揉眼睛,睡了太久,她感覺有些暈乎乎的。粉嫩如玫瑰的唇,動了動,迷濛的眼眸也緩緩睜開,迎向來人。

  「哥——」

  她不需要看他,就知道身邊的人是韶樂。

  這是他們兄妹之間的默契,不需要言語,就知道彼此在身邊。

  「九兒!」

  韶樂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雙溫暖明亮的眼眸,寫滿了溫柔色彩。優雅的藍衣,竹枝寫意的暗紋,讓他看上去如詩如畫。

  「哥,你怎麼過來了?沒人陪你來嗎?有沒有磕著哪裡?」

  韶音見到韶樂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連忙坐起身來,擔心的問道。

  「我沒有磕磕碰碰的,九兒,你先把衣裳穿好,是哥失禮了。」

  韶樂的俊顏上露出一抹紅暈之色,連忙轉過頭去。原本韶音蓋著被子他還不覺得有什麼,但如今她坐起身來,只穿著一身寢衣,玲瓏有致的身形若隱若現,他哪裡還能熟視無睹。

  韶音原本還在想韶樂看不見,幹嘛一副害羞的表情。況且她也不是沒有穿衣裳,只是單薄了一點罷了。

  等等!

  她似乎捕捉到了什麼關鍵的地方,然後也沒有顧及自己只穿了寢衣,連忙從床上爬了下來。

  「哥,你怎麼知道我沒穿外衣?」

  聽到她下床,韶樂更加不敢轉身。見到一旁屏風上有著厚實的披風,便走過去拿了下來,伸手遞給身後的韶音。

  「九兒,先披上披風,下雪了,天冷。」

  韶樂優雅如王子,舉手投足都叫人賞心悅目。溫柔的話音,更叫韶音心底湧上了強烈的喜悅。

  「哥,你看見我了嗎?」

  韶音顫抖的嗓音,無法保持平日的淡然。

  她披上了披風,呼吸也急促了幾分,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韶樂的身前,仰頭看著韶樂那雙明亮溫暖的眼眸,不再是古井無波,而是透著明澈的光彩。

  她的心口好似綻放了一樹玉雪瓊苞,每一瓣花瓣都飄舞成最美的風景,隨著大風朝著天空中不斷地上升。

  「我看到你了!九兒!」

  韶樂認真地端詳著韶音,好像是在看世間上最最珍貴的寶貝。他曾經想像過無數次,黑暗中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那一縷光明是什麼模樣。

  如今真真切切的見到了,他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那眉眼,那模樣,似乎要刻入他的心底。

  「真好。」

  他肯定的話音,叫韶音綻放出了最甜美的笑容,驚艷了整個冬日時光。

  韶樂第一次見到韶音的笑容,幸福的感覺就像是煙花綻放開來,美得叫他屏息。

  「能見到你,真好!」

  他的臉上露出了真摯的笑容,雖然剛剛可以看見東西,他眼前還有一些模糊,但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斑斕的色彩。

  意識到他可以看到東西的時候,他最想要見的就是她。

  「下雪了。我們一起去看雪!」

  韶音含笑看著韶樂,他能夠看見光明了,讓她的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好。」

  韶樂點了點頭,走在她的身邊,比她高上不少的身影,竟然也有幾分高大的感覺。

  如今的他,不需要在困在黑暗之中掙扎,可以張開雙眼,看看這個世界。

  韶音換了一身外出的衣裳,藍彩雲錦長裙,外披一件銀毛小襖。長髮只是隨意挽起,用一根弦月星輝簪子,簡簡單單地束起青絲。耳綴一對藍色晶瑩月牙耳環,看上去清雅無雙。

  她給韶樂找了一件厚實的披風,讓他披在身上。

  兩人各自撐著一柄油紙傘,走在大雪之中。

  漫天的雪花,好似天女散花,又如鴻鵠落下的羽毛,一層疊一層,落地無聲,化去無痕。

  「哥,你看那片梅花林。」

  韶音素手朝著前面指去,玉顏上有著濃濃的喜悅。

  韶樂手裡握著紙傘,目光穿過朦朧的雪花望了過去。

  晶瑩的玉塵,飄灑在水榭外一株株梅花樹上,玉露雪梅、蓮湖粉梅、綠枝宮梅、雪海寒梅、荷花玉蝶梅等等各種各樣的雪梅,不畏寒冷,熱情地盛開出一片絢爛繁華的錦緞。白雪瑩瑩中花色清雅,美麗曼妙得讓人心馳神往。

  「這就是雪!好美!」

  他伸手放開手中的紙傘,任由漫天的雪花散落在他的身上,他貪看著這美麗的雪景。

  天空之中一群霰雪鳥撲翅而過,長長的白色尾巴拖曳出一種優雅的弧度。簌簌的落雪從葉尖滾落,一絲薄涼的寒意,沿著屋簷的脊背瀰漫而下。

  「哥,你怎麼跟個孩子一樣!小心著涼!」

  韶音連忙撐著油紙傘靠近,傘上有著青花圖案,一朵朵青花,躍然紙上。

  「九兒,我好高興!」

  韶樂就像孩子一般,追逐著雪花,站在萬紫千紅的梅花樹下,俊顏帶笑。滿樹馥郁繁花,映在他水漾的眸間。如煙的衣袍,在雪花中顯得有些朦朧。

  「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

  韶音見到他那開懷的模樣,也放開了油紙傘,讓人將她釀好的美酒雲心醉仙捧了上來。

  素手拍開封泥,將美酒和著雪花,倒入剔透的藍玉雪花酒樽之中,朝著韶樂遞過去。

  她親手釀造的美酒,色彩明麗動人,氣味芬芳,令人聞之欲醉。

  韶樂接過藍玉雪花酒樽,舉杯朝著她露出笑容。

  兩人一飲而盡,在雪中對飲,風流恣意,羨煞旁人。

  武尊王府中傳來一陣動聽的簫聲,隱約間,韶音也聽到了琴音徐徐響徹而起。

  一杯酒下肚,韶樂不勝酒力,面頰泛紅,被韶音扶進了屋子之中。

  擔心她會受涼,花眠憂已經將酒罈和酒杯收進了水榭之中,擺於桌上。同時還在水榭旁邊,放置好暖爐。

  在這下雪的日子,坐於水榭之中,望著湖光雪景,再飲一杯醇美的好酒,當真是快意。

  濃濃的酒香,將武尊王府中的兩人吸引了過來。

  「美酒佳人,如斯寂寞。本公子勉為其難,陪陪你好了!」

  月上淵清笑得雲淡風輕,自己動手倒了一杯美酒,酒香四散開來,哪怕隔得老遠都能聞到。

  「你這傢伙,既然這麼心不甘情不願,那就由本王代勞了。」

  陌紫皇不知何時出現,手中已然握住了月上淵清之前握著的酒杯,一飲而盡。

  「真是好酒!」

  美酒入喉,當真是叫人回味無窮。

  「你這個強盜!」

  月上淵清看著手中空空如也,氣怒的說道。

  「好了,別吵了,喝酒!」

  韶音將桌上幾個酒樽斟滿,大方地請他們共飲。

  幾人有緣相聚,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本就愛酒,只是這裡的酒都入不了她的口,如今終於可以暢飲一番,她心中也是愉悅不已。

  三人舉杯共飲,幾人皆是酒量過人,喝完一罈美酒,又再度搬出了幾壇。

  喝到興頭上,他們也不待在這水榭之內躲雪,而是抱著酒罈,到了梅花林之中喝起來。

  風雪吹落千瓣萬片的梅花瓣,韶音酡紅的醉顏,比起紅梅吐艷更加叫人心醉神迷。

  「阿音,好想看你跳舞!」

  陌紫皇手中握著酒罈,迷醉的開口說道。

  「為君一舞又何妨!」

  韶音飲到最後,瀟灑地丟下了酒罈,在梅花雪之中翩然起舞。腳下踏著仙蹤雲步,舞起水月鏡花之舞。

  陌紫皇見狀,指尖的扳指閃爍了一抹流光,心念一動,九霄環珮就出現在他的身前。

  尋常人自然不會發現,他手上的龍紋扳指,竟然是珍貴至極的空間儲物戒指。可以將東西放入納戒之內,便於隨身攜帶。

  月上淵清手中也出現了一柄長蕭,伴隨著他的琴音,彈奏起了《三生蓮》的曲子。

  那首曲子配上水月鏡花舞,可以說是天作之合。

  雪越下越大,韶音微醺的醉眸,依舊如秋水動人。她忘情地跳起水月鏡花舞,好似領悟到了如何將仙蹤雲步與水月鏡花舞融為一體。

  漫天的大雪,縹緲如煙,給她帶來了靈感。

  她以前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喜歡喝酒,越喝越清醒。

  一曲傾城的雪花之舞,水袖飛揚,裙裾如蓮,美到了極點。無人打擾這一份美好和諧,只覺得天上人間,只此一舞醉了流年,驚艷了光陰。

  一舞停歇,一朵紅梅落於韶音的眉間,淺淺一笑,傾城美人醉。

  那是陌紫皇這一輩子,見過最美的畫面。

  哪怕是遠遠地從雕花軒窗之中眺望的韶樂,也無法用言語形容,那種震撼靈魂的美麗!

  她在用靈魂起舞,整個人似乎都醉入雪花之中,幾乎與雪花融為一體。美得渾然天成,毫無瑕疵。

  月上淵清眼中有著欣賞之色,她總是能給他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天色漸晚,韶音一舞下來,也覺得渾身疲憊。兩人見狀沒有打擾她休息,而是告別了她,回了武尊王府。

  雪花簌簌地落下,蘭府之中珍貴的花草盆栽都被細心地收了起來,免得被大雪凍死。

  蘭沁妍玉指挑亮燈花,婉約的臉龐上,依舊掛著憂色。

  她看著床上的展落初,眼睛上束縛著厚實的黑色紗布。手腕上也是厚厚的白色繃帶,整個人憔悴至極。

  看到展落初這樣傻傻的為韶樂付出,她心裡也是格外辛酸。這麼多年來,展落初對韶樂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底。然而,她拚命努力地付出,默默地守護在韶樂身邊,也得不到他的青睞。

  這樣真的值得嗎?她一直在心裡問著,是問展落初,也是在問她自己。

  快十年了,她心裡還對南湖之畔的淵清哥哥念念不忘,沒有見到他的時候,她一直忐忑不安,想要告訴他自己的思念。但是,在見到他的之後,她卻膽怯了,不敢告訴他,自己十年都在等他。

  她每年都會去南湖的煙雪小苑住一些日子,就是為了等待他。

  她總是罵展落初很笨,其實她也是很傻很傻。

  只是空守著那一份沒有未來的諾言,就癡癡的一盼多年。

  「嗯——」

  昏迷多時的展落初,發出了一聲痛苦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落落,你終於醒了,你這個傻子!大笨蛋!真是急死我了!」

  蘭沁妍開口就大罵起來,但語氣卻充滿了關心。

  「我——我怎麼看不見了?」

  展落初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伸手不見五指,虛弱的聲音,透著幾分疑惑。

  「是不是韶音來過了?」

  她猛地想起什麼,連忙開口問道。

  「是啊,她已經來過了,不然你早就死了。」

  蘭沁妍從來不知道一直孝順懂事的展落初,為了韶樂竟然會那麼瘋狂。看來愛一個人,到了極致,真的會叫人變成瘋子。

  陷入愛裡面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來了就好。我看不見沒關係,只要韶樂哥哥可以看得到,那就好了。」

  展落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釋懷的笑容,眼前一片黑暗,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了。想到心愛的人,可以見到光明,她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你醒來就說明過了最危險的時候了,韶音傳訊過來,叫你醒來之後去看看韶樂。」

  蘭沁妍知道展落初的性子,如果不讓她知道韶樂的情況,她定然是不會安心的。看著外面還在下雪,她找了一些厚實的衣裳,把她裹成了一個大粽子。

  展落初的貼身小廝小李子已經等待在馬車旁邊,見到小姐過來,立刻殷情地伸手扶她上去。看到她那毫無血色的面龐,小李子的臉上露出了疼惜之色。

  心中把那個不知道珍惜小姐的男子,詛咒了無數遍。

  「好了,我們走吧,不過提前說好了,只許你看一眼。」

  蘭沁妍見到小李子眼中異樣的目光,不由皺了皺眉頭。她總覺得小李子對展落初非常愛慕,但也不好說什麼。

  「知道啦,謝謝你!我的好妍兒!」

  展落初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韶樂哥哥的安危,哪怕是冒著大風雪,她也要去看看他。

  「我有沒有很醜?」

  想到這一點,她連忙惶恐的問道。她如今還是病容,怕是會嚇到韶樂哥哥。

  「不醜!我們落落最漂亮了!」

  蘭沁妍握著她的手,開口安撫道。

  她也不是第一次見韶樂,幹嘛要這麼緊張!

  當馬車抵達帝醫府邸門口,小李子扶著展落初走下了馬車。

  蘭沁妍和展落初走進溫暖的屋子裡,來到了韶樂的房間。

  韶樂酒性不好,休息了一會兒,如今已經沒事了。

  韶音正在與韶樂一起吃點心,見到展落初進來,他們兩人都抬眸看了過去。

  「韶樂,你能看見了?」

  蘭沁妍見到韶樂那有神的眸子,大聲驚呼起來。

  聽到她的話,展落初喜極而泣,大顆大顆淚珠,從黑色紗布下湧了下來。

  「樂哥哥,你看得到我嗎?」

  展落初伸出手,期待而惶恐的問道。

  「落落,你想知道韶樂能不能看到,為何不自己摘下眼睛上的紗布看看?」

  韶音玉手托腮,紅唇一動,軟軟的嗓音,落在展落初的耳畔。

  展落初聞言微微一愣,伸手摘下了紗布,看到刺眼的燭光照進眼睛。眼睛慢慢恢復清晰,她看到了韶樂那寧靜的面龐,以及那雙溫暖明澈的眼眸。

  她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她還能看得見。她以為,韶音用她的眼角膜去治療韶樂了!

  「韶音說為了不讓你做傻事,就用厚實黑布蒙住你的眼睛,並且不許你摘下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看來好像挺有效的。」

  蘭沁妍嫻靜的嗓音,清晰地落下。

  「韶樂哥哥的眼睛,怎麼治好的?」

  展落初不明白原因,韶音沒有取她的眼角膜,那韶樂怎麼看得見了。

  「紫皇找到了合適的眼角膜,如果不是因為你突然出事,那時候就要為哥哥治療了。」

  韶音開口解釋道,她在玉皇閣的時候,就聽陌紫皇說了,有個死囚馬上要處死。無論是年紀還是其他,都很符合她的要求。

  而那個死囚,就是屢次陷害她的秦竹桃,經過紫阡陌的審問之後,已經被判了死刑。

  秦竹桃在臨死之前,答應了死後捐獻出眼角膜,但有一個要求,就是她所犯的罪行,不要累及家人。秦家原本就沒有什麼地位,如果因為她而受累,那她的娘親在秦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她一生想要攀龍附鳳,為的不過是讓家族風風光光。

  只是她急功近利,三番兩次被人利用。只是犯下的錯,不是她悔過就可以彌補的。動手謀害正一品官員,秦竹桃本就難逃死罪。

  紫阡陌沒有告訴她眼角膜是誰需要的,否則秦竹桃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捐獻出來吧。畢竟,韶音一直都是她最嫉恨的對象,也是那股嫉恨,讓她失去了理智,愚蠢的被人利用。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但韶音卻知道,她若是不夠狠,那此刻躺在冰湖中的屍體,就是她了。

  「是我操之過急了。」

  展落初充滿歉意的說道,虛弱的臉龐,顯得格外憔悴。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1:49 PM

第三卷●醉仙歌

【091】吉光鳳羽

      「你心裡頭除了想著你的韶樂哥哥,就不能想想自己嗎?好了,人你也看到了,跟我回去吧!」

  蘭沁妍心疼的說道,不忍見到展落初那黯然傷神的模樣,拉著她朝著外面走去。

  「你爹娘都急死了,你以後再做這樣的傻事,受到傷害的只有那些愛你的人。」

  展落初聽到她的話,想起她的爹娘,就猛地哭了出來。

  淚珠自眼眶中滾落下來,看上去楚楚可憐。

  「落初怎麼了?」

  韶樂不知道展落初發生的事情,因為他的眼睛剛剛恢復,韶音並沒有說出展落初為他自殺的事情,怕他心裡壓力大。

  「這個笨蛋為你自殺了!她對你那麼好,你卻如此狠心,落落,我們不要理這個負心人。」

  蘭沁妍氣呼呼的說道,她一直以為展落初是受不了刺激才自殺的。

  「落初,對不起。你的幸福,我無法給。你是好女孩,定會遇到你的良人。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了,祝你幸福。」

  韶樂溫潤的嗓音,淡淡的落了下來。他素來溫柔,哪怕是不喜歡展落初,也沒有用尖銳的話語刺傷她,只是平靜地說道。

  他看似柔弱,內心卻特別堅強。否則以他雙目失明的情況,哪裡還能活到現在。一個人心若消沉,就會一蹶不振,這麼多年,韶樂一直都很樂觀,沉醉於醫術之中,哪怕看不見東西,他還是努力學習。

  他有自己的原則,也很清楚什麼感情是自己要的,什麼人是自己沒有感覺的。

  如果他明明不喜歡展落初,還要對她假裝喜歡,那才是最大的傷害。

  「韶樂哥哥,我知道,我不會成為你的負累,也不會纏著你。」

  展落初抹了一把淚水,早就知道韶樂對她不是男女之情,但她還是沉迷在他的溫柔之中無法自拔。

  她顫抖著雙肩,轉過身,朝著屋外走去。

  外面的大雪還在拚命的下著,寒冷的雪夜,她站在孤燈下面,看上去那般憔悴。

  等待在外面的小廝小李子見到展落初柔弱的模樣,眼裡露出了深深的心疼,對韶樂更是心懷不滿。

  「小姐,我們回府吧!老爺和夫人都在等著!」

  小李子手中握著傘,將快要倒下的展落初扶住。

  「謝謝你,小李子!」

  展落初道了一聲謝,這麼多年小李子一直都伺候在她的身邊,哪怕是在最寒冷的雪夜之中,也給她帶來了一絲溫暖。

  她想起自己的家人,哪怕誰都不愛她,至少她的家人永遠都是最疼愛她的。

  「落初的身體還沒有康復,要好好修養一段日子,妍兒照顧好她。」

  韶音見到展落初離去,叮囑了蘭沁妍一句。

  「我會的。」

  蘭沁妍點了點頭,立刻追了出去。

  「哥,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落初對你一往情深,你不會看不出來。甚至,她還願意為你獻出光明,哪怕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韶音手中抱著暖手爐,坐在韶樂的身邊,看著他那溫潤如玉的面龐,淡淡的問道。她不想左右韶樂做決定,只是告訴他,展落初為他做的事情,讓他自己可以去選擇。

  「九兒,落初就像是寒湖之畔的長柳,佇立於湖畔十年百年。縱然長柳願意一輩子守在湖邊至死不渝,然而,真正落進湖心的卻是天空的白雪。你可懂?」

  韶樂一襲藍衣,整個人就像是那一片寬闊寧靜的湖,波瀾不驚。

  他愛雪,心中不染凡塵,心高比天,剔透玲瓏。哪怕湖畔的柳樹再美麗,他也不會改變心意。

  有的人,注定只是過往。他看似心軟,實則心若寒冰。

  「哥,我懂!落花意,流水情,這世上最不能勉強的便是感情。」

  韶音睫羽在燭光之中點綴上了明媚的金彩,她如何能不懂韶樂的意思。若是不愛就放手,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做得很對,她也無話可說。

  將心比心,如果叫她與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願意的。

  「九兒,還是你最懂我。」

  韶樂含笑著說道,目光溫柔的凝視著韶音的面容,透著繾綣的柔情。

  「哥,我其實不懂你。」

  韶音搖了搖頭,她感覺自己並不瞭解韶樂。

  自從韶樂恢復光明之後,韶音就有種感覺,韶樂不會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他的世界不會再如過去那般蒼白單調,必定會有所作為。

  從他處理與展落初的感情關係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男子。

  一個雙目失明的人,不但會識字,還懂醫術,又精於樂器。韶樂,真的不簡單。

  當日在保福寺,韶樂有勇氣替她擋箭,也證明了他的膽魄。

  「只要哥懂你就好,九兒不用懂太多,哥會保護好你的。」

  韶樂微微一笑,臉上寫滿了堅定之色。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看不見的瞎子了,他可以自己保護韶音。

  他溫柔的目光裡面有著太深的感情,讓韶音心底輕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她再凝眸望去,卻見他眼底一片平靜,猶如往昔一般溫柔包容,充滿了叫她安心的感覺。

  也許是她想多了!

  「夜深了,我先回去歇息了。」

  韶音站起身來,手中的鏨花八寶紋暖爐散發著淡淡的餘溫。屋外的雪還沒停,她的心中也有一絲憂慮,不知道北部如今會不會再度受災。

  這場大雪下得比上次的更大,不知道雪夜之中,陌紫皇是否還在伏案於公文間?

  「九兒好好休息。」

  韶樂點了點頭,起身送她出去,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一隻青鳥在雪中拍著羽翼,穿過重重風雪,落在了半敞的窗戶上。

  韶樂走上前,伸手拂去青鳥羽翼上的雪花,聽著青鳥脆生生的啼叫聲,他的水色薄唇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小傢伙,這風雪夜可別迷了回家的路!」

  他伸手將青鳥放飛出去,琥珀般美麗的眼眸,宛如一汪湖水。

  青鳥清脆的啼叫了一聲,抖了抖翅膀,朝著風雪中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夜色空靈,燈火闌珊。

  武尊王府的玉皇閣在風雪之中靜默不語,曲折迴廊之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透過木格子窗戶上的天青色窗紗,可以看到那滴淚的燭台旁,一張俊逸的容顏,寫滿了認真肅穆。

  陌紫皇在一旁認真的批閱著奏折,魚戈打扮得妖嬈至極,精心描了一個濃艷的妝容。手中端著一碗羹湯,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

  「夜,奴婢給您準備了一碗羹湯,您趁熱喝了吧!」

  魚戈殷情地將羹湯端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他處理公文。

  這幾日鳳曦澤給她安排了不少任務,但她都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如今終於又回到了王府之中。她決心一定要用體貼溫柔打動爺,近水樓台先得月,在王妃嫁入王府之前,她先爬上王爺的床榻,讓王妃氣去吧!

  「放在一旁。」

  陌紫皇忙到現在確實有些餓了,只是正看到關鍵的時刻,所以沒有心思分神,便讓魚戈把羹湯放在旁邊就好。

  「是,爺。」

  魚戈抿嘴一笑,立刻將羹湯放在一旁距離陌紫皇最近的桌子上。

  見到桌子上擺放著一條絨線編織出來的圍巾,她不知道這個有什麼用處,便自作主張地將那圍巾直接掃到了一旁,然後將她精心煮的羹湯擺放上去。

  「你在做什麼?」

  陌紫皇見到魚戈把他心愛的圍巾掃下桌子,立刻怒吼了一聲。

  他突然的吼聲,嚇得魚戈手臂一顫,將羹湯打翻了,湯水流到了圍巾上面。

  「啪——」

  陌紫皇鬼魅般的身影,當下就到了魚戈的面前。一巴掌打了下去,將她直接打懵了。

  「爺——奴婢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打我?」

  魚戈捂著臉,淚眼迷濛的望著怒不可遏的陌紫皇,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這是爺第一次生如此大的氣,還動手打了她!

  「滾出去跪著!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起來!誰准你動這條圍巾的?該死的,還弄髒了它!」

  陌紫皇痛心疾首地捧起了韶音為他織的圍巾,看也沒有看魚戈一眼。

  魚戈沒想到自己居然因為這一條不知道什麼用處的東西,在這樣寒冷的冬天被罰跪。見到陌紫皇面冷如冰,她掩面哭泣,只能走到了外面冰冷的石階上跪下。

  漫天的雪花落下來,週遭的寒氣冷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她練過武功,早就被凍死了。

  「打水來!」

  陌紫皇吩咐下人打水過來,大冷天的親自洗起圍巾來。他認真地把圍巾洗乾淨,連洗了好幾遍,還用泡了梅花的水除了味道。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在外面瑟瑟發抖的魚戈一眼,眸光冰冷至極。他自己都捨不得戴這條圍巾,卻被她給弄髒了,叫他如何能不生氣,罰她跪在雪地裡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幸好圍巾沒有被弄壞,否則就不止是罰跪了。

  見到陌紫皇那冷酷無情的模樣,魚戈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寒冷的雪花一起冰涼下來,一點溫度都不剩下。

  「那條圍巾是主母親手贈給王爺的東西,魚戈真是不知輕重。」

  一旁的侍衛低聲說道,他們也算是府裡的老人了,原本魚戈做事還很有分寸,最近越來越急躁了。

  「我看她肯定要跪到天亮了,你沒瞧見爺剛剛可是親自洗東西了,爺最怕髒了,居然自己動手了。當差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爺對什麼東西如此喜愛。」

  另外一個侍衛也感慨了一聲,這大冷天的洗東西,本身就夠嗆的。

  「兄弟,你這就不懂了,爺哪裡是喜歡那東西啊!爺喜歡的是送東西的人!」

  這兩個一直跟隨陌紫皇,也看出了他們爺的心意。

  「還是兄弟你說得有理。」

  侍衛點了點頭,想著以後可千萬不能得罪主母。爺不是心軟的主,對下屬也非常嚴厲,他們要是做錯了什麼,懲罰是少不了的。

  「你們兩個有時間嚼舌根子,小心下一個跪在這裡的就是你們!」

  鳳曦澤走過來,聽到他們兩人的話,冷聲開口說道。

  「總管大人恕罪,我們不敢了。」

  兩名侍衛連忙認錯,免得步了魚戈的後塵。

  「做人最起碼要懂得自知之明,安分守己,認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才能活得長久。」

  鳳曦澤邪魅的嗓音,透著幾分失望。

  魚戈聽了他的話,身體顫了顫,垂下眼簾,眼底裡卻有著濃濃的不甘。難道她一輩子都要做一個下人?

  鳳曦澤甘願屈居人下,她卻不願意。她長得這麼好看,難道就比別人差嗎?為什麼人家可以當主母,她卻只能當下人?

  見到她執迷不悟,鳳曦澤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走進了屋子之中。聽說爺這邊出了狀況,他特地來看看。

  得知是因為一件小東西,引發的王者雷霆,他不禁有了興趣。

  不過見到那掛在屋子裡晾乾的圍巾之後,他不禁覺得爺真是魔怔了。

  因為魚戈的打攪,陌紫皇的心情特別不好。見到鳳曦澤過來,他冷冷的抬眸望了過去。

  「澤,去把羽叫過來。」

  「爺,這都半夜三更了,羽公子都歇下了!」

  鳳曦澤聞言不由開口說道,他的爺難道沒有注意時辰嗎?

  「告訴他,不過來的話,明日他娘就會過來做客,他會過來的。」

  陌紫皇冷冷的開口說道,聲音裡幾乎可以聽到冰凌蹦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

  鳳曦澤知道陌紫皇還在氣頭上,連忙沒有多說一句話,馬上照著他的話,去請來了月上淵清。

  月上淵清酒酣飯飽,睡得正是香甜。不過還沒睡夠,就被陌紫皇威逼過來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眸,一頭長髮毫無束縛,披散在他的肩頭。一身單薄的寢衣,露出幾分春光,還能見到他那白皙的胸膛。腰帶鬆鬆垮垮地繫著,充滿了慵懶隨性的感覺。

  「幹嘛?要陪睡?」

  月上淵清的嗓音,還帶著幾分初醒的沙啞。眸子微微一抬,朝著陌紫皇的冰山冷臉看去。

  他還想繼續睡覺,瞅見陌紫皇的大床,不介意今晚和他一起睡一覺。

  「我說小皇皇,你都幾歲了還怕黑,這麼大晚上的把本公子拉過來。」

  他作勢要爬陌紫皇的大床上睡覺,就感覺脖子後面一陣涼颼颼的。

  陌紫皇直接拎著月上淵清的領子,將他拉到書桌前來。

  「今晚本王不想批奏折,你來。」

  他霸氣的聲音,讓月上淵清從睡意迷濛中驚醒過來,猛地被外面灌入的冷風吹得哆嗦了一下。

  「啥?」

  月上淵清張大了眼睛,直直的盯著陌紫皇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伸手想要戳一戳,看看他是不是假的。

  「本王的話不說第二遍,你住在本王這裡,白吃白喝白住,總要幹點活。不然——我會在你住進帝醫府之前,把你丟到你娘那裡去。」

  陌紫皇霸道的冰冷話音,讓月上淵清嘴角狂抽。

  他看了看那堆公文,又瞧了瞧陌紫皇的冷臉,最後只能認命地窩到了一旁的軟塌上。

  「小澤澤,給本公子加點炭,凍死我了。」

  鳳曦澤見到月上淵清被丟在這裡批公文,陌紫皇則不知道去了哪裡,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讓人給爐火裡加上炭,並叫人送來了厚實的毯子,免得月上淵清還沒被壓搾完畢,就凍死了。

  陌紫皇很清楚月上淵清的本事,他從小也是被作為帝君一般的繼承人培養,批點奏折也是小意思。只是他太過放蕩不羈,不喜拘束,天天逃跑,讓他尊貴的聖妃娘親頭疼不已。

  鳳曦澤並不知道月上淵清的神秘身份,但他知道爺做的決定都有原因,他只要遵從就可以了。

  一夜的大雪未曾停歇,魚戈跪到天亮才被人抬走,雖然還留著一條性命,但也生了一場重病。並且被鳳曦澤安排到了距離玉皇閣最遠的地方。沒有爺的傳召,不得靠近玉皇閣半步。

  天光照雪,帝醫府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看上去好像是棉絮堆積成一張巨大的棉被,披在了廣闊的天地之間。

  屋內青銅鎏金的竹節熏爐,宛如花蕾玉立,裊裊騰騰的熏香,宛如仙雲繚繞。熏爐之中丟了一些梅花,暈開一室梅香。

  韶音昨日睡得早,今晨天未大亮就起來了。如今攝政王陌紫皇理政,特地准了她幾日假期與月上淵清一同放假休息。她的鏡雪樓也馬上要開張了,便藉著假期打點起來。

  她穿戴整齊,披上暖和的棉襖,這才推開窗戶。

  外面的湖水完全被冰透了,看上去倒是非常壯觀。

  她見著外頭厚實的積雪,一時起了玩心,穿上雪地靴,款款走出水榭。

  「小姐,這麼冷,你要做什麼呢?」

  花眠憂寸步不離地跟隨在韶音的身邊,見到她不畏冰雪,玉手捧起了未消融的積雪,不由好奇的問道。

  「秘密。」

  韶音神秘一笑,找來了一個小鏟子,開始將冰雪堆砌在一起。

  「九兒,我來幫你。」

  韶樂起的也很早,從窗戶裡看到韶音在雪地裡忙碌,他也走了過來。

  「好啊!哥,你幫忙把附近的雪弄過來!」

  韶音衝著韶樂露出甜美的笑容,將小鏟子和木桶遞給他。自己也拿起掃帚,把積雪掃到一起,然後聚攏成底座。

  「嗯。」

  韶樂爽快的答應下來,如今的他終於可以親手幫助韶音,他心裡分外喜悅。

  韶音將雪聚集完畢之後,讓韶樂和她一起把雪滾成大球,然後移到底座上來。接著就做起了更小的雪球,弄成一個圓圓的腦袋。

  水榭之中炊煙裊裊,西涼和海蓮已經做起了早膳。花眠憂則是依照韶音的話,幫忙拿了一些東西過來。她要的東西都很容易找,不過一會兒,花眠憂就提著籃子走了過來。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原本平坦的雪堆裡面,竟然出現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可愛雪人。

  火月雪貂小萌萌活潑地在雪地裡飛竄,雪白的身影融入雪中,不注意看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憂兒,把東西給我吧。馬上要完成了!」

  韶音將籃子裡的胡蘿蔔插上去,點綴成雪人的鼻子。石頭作為眼睛,樹枝作為雪人的手。只可惜沒有帽子和圍巾,不然就更完美了。

  她看著可愛的雪人在雪地裡閃著晶瑩的光彩,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她還記得以前與爺爺一起堆雪人的日子,爸爸媽媽也在旁邊幫忙。一家人一起堆出來的雪人,哪怕不能永遠屹立在院子裡,卻也凝聚了美好如露的回憶,短暫而永恆。

  「好可愛啊!」

  「太漂亮了!小姐好厲害!」

  西涼和海蓮走出來,見到門口可愛的雪人,眼睛都泛起了閃亮亮的光芒。

  「九兒真是奇思妙想!」

  韶樂看著簡單的白雪,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小人,對韶音的聰明才智稱讚不已。

  「不過是小玩意罷了,哪裡有什麼奇思妙想。」

  韶音見到大家那驚訝的模樣,不禁暗暗擦汗。對於她而言,堆個雪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在他們看來,就是非常特別的舉動了。

  她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與這裡的人總是不同的。

  想到這裡,她就想起陌紫皇手中的九霄環珮古琴,上面的蒼華雲淚是她回去的唯一機會。她考慮了這麼久,也該下定決心了。

  「小姐,少爺,早膳已經做好了。小姐堆的這些小東西太可愛了,我都差點忘記自己出來做什麼了!」

  西涼笑著說道,這冷天飯菜容易冷掉,她們就是出來叫韶音和韶樂進去吃早膳的,自己卻看呆了。

  「哥,忙了這麼久,也累壞了吧!去吃點東西,再喝一杯小酒暖暖身!」

  韶音見到已經大功告成,心滿意足地走進水榭之中。她心裡尋思著也該做一雙溜冰鞋,要是在這冰湖上面溜冰,那肯定是非常有感覺的。

  「瞧你玩得臉上都沾著雪花了。」

  韶樂伸手拭去韶音臉頰上沾到的雪花,滿眼的寵溺之色。

  「沒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韶音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拿出帕子,自己擦了擦。

  走進水榭之中,清淡的小菜已經擺上了桌子。長方形的鏤空四神溫酒爐子已經加好了炭火,上面一壺小酒正熱著。

  韶音坐下之後,就給自己斟滿了熱酒,喝了一口溫熱的美酒,她感覺全身的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

  「九兒,喝酒傷身,不可貪杯。」

  韶樂酒量不佳,見到韶音那滿足的模樣,溫柔地提醒了一句。

  「哥——我知道啦!」

  韶音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吐了吐香舌,乖巧地應了下來。她喝酒很挑剔的,非極品好酒勾不起她的興趣。但這世上能入她眼的美酒還真是沒有多少,所以她想貪杯也沒條件啊!

  她忽然想起了九華山的酒池,那濃郁的酒香,哪怕是她都忍不住心動。只可惜,她只喝了一口,還沒品味那千年酒的味道,就一醉千年。

  一滴酒,入了喉,穿了時光。

  「對了,你們知道九華山這個地方嗎?」

  她狀似無意提了這麼一句,她只是不經意想到九華山之中那不是現代風格的遺跡,所以才問了一聲。

  「彭——」

  韶樂手中端著的碗,驟然落地,碎成了碎片。

  「哥,你沒事吧?」

  韶音見到韶樂的碗掉了,連忙站起身,走了過去。在她的潛意識之中,韶樂還是需要人保護。

  「九兒,我失態了。」

  韶樂歉意的笑了笑,朝著韶音露出了幾分愧疚之色。

  西涼和海蓮已經動手收拾起碗筷,給他添了新碗。

  「沒傷到就好。」

  韶音見到他沒有傷到手,這才舒了一口氣。

  見到韶音這麼關心自己,韶樂雋秀俊美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粉色紅暈。他只是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就沒有再動筷子。

  「九兒,怎麼突然問起九華山來?」

  韶樂起身靠在一旁的雕花廊柱上,一雙溫暖的眸子,瞥向了韶音。

  看著韶音的面容越來越清晰,他的心底充滿了喜悅。

  「我只是在古書上看到過這個名字,聽說九華山上有一種特別的藥材,所以才隨口一問。」

  韶音鎮定自若的回答道,隨便瞎掰了一個理由,說得合情合理,讓人無法懷疑。

  「原來如此。」

  韶樂點了點頭,露出了恍然之色。俊顏之上一抹緊張之色,也消散開來。

  「哥,你知道這個地方嗎?跟我說說看。」

  韶音好奇的看著韶樂,表面上一副淡然的模樣,心裡卻是激動澎湃起來。這個世界,竟然也有九華山!

  究竟是巧合,還是相同的地方?

  她心中有著無數的猜測,無法下一個定論。

  她的爸爸媽媽就是在九華山失蹤的,她相信他們吉星高照必定還活著。只是如今不知所蹤,她實在放心不下。她甚至想過,她的父母是不是也和她一樣來到了這個世界,只是人海茫茫,她該如何找到他們?

  慈父慈母始終是她心頭的牽掛,她當初為了尋找他們,孤身深入九華山,九死一生,也沒有一句怨言。

  即使希望渺茫,她也不曾放棄。

  「九華山是一個不祥之地,也被稱為仙鄉鬼地。聽說有人曾經在九華山見到一座精美絕倫的宮殿,然而想要再找尋的時候,都出不來了。也有人說,九華山就是不歸山,一旦進去就踏入了黃泉河,再也回不了人間。」

  韶樂溫潤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講述起來。

  「不知道這麼危險的地方,是在哪裡呢?我以後可要擔心一點,免得誤入了。」

  韶音露出了擔憂之色,好似很害怕一樣。她的心中其實已經被韶樂的話震驚了,因為他所描述的九華山,與她在現代的時候所去的九華山一模一樣。

  她的心頭又再度火熱起來,倘若九華山就在這裡,那她的父母很有可能也是在這裡。

  「九華山很遠,是在天曜皇朝與雲夢皇朝的西南交界處。因為九華山這座天塹,所以從無人從這裡通過,很多人早就遺忘了九華山的存在。」

  韶樂回想了一下,緩緩的開口說道。一般人也不會到九華山去,只是擔心韶音會誤入,他便說出了九華山的所在。

  「哥真是博學廣聞,不出門一步,也知曉那麼多!」

  韶音暗暗記下了九華山的位置,對於韶樂知道那麼多的事情,她心裡也是有些疑惑的。

  「這是小時候爹爹告訴我的,不然我哪裡會知道呢。」

  韶樂眼神有些黯然,表情憂鬱的說道。

  韶音知道他想到傷心的事情,沒有再開口追問什麼,只是為韶樂的遭遇感到遺憾。其他人如今尚有雙親疼愛,但韶樂卻自幼雙親齊亡。

  他能活到現在,也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小姐,你不是說今日一大早要出門辦事嗎?馬車我已經備好了。」

  花眠憂開口提醒了一聲,免得韶音誤了時間。

  「嗯,我這就走。」

  韶音點了點頭,她之前買好的東西,如今都已經送到鏡雪樓了,她也要親自去鏡雪樓看一下才行。

  「哥,你眼睛還要幾天才能完全看清楚,暫時不要出門,委屈你了。」

  「一點都不委屈,在屋子裡多待幾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早就習慣了。」

  韶樂搖了搖頭,如果不是韶音,他現在還是瞎子。他一直都是待在屋子裡,極少出門,沒有什麼難過的。如今只要熬過幾日,他就能走出去,親眼看看這個世界了,這是讓他很期待的事情。

  「我送你出去。」

  他堅持陪韶音出去,她也只能點頭同意。

  踏著柔軟的新雪,空氣中有著沁涼的草木雪味,味道很特別。

  推開厚實的朱漆重門,門上的銅環塗抹上了嶄新的鎏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兩人起得都很早,此刻天也才徹底亮堂起來。

  當韶音踏出府門的第一步,見到門口的風景,她陡然停住了腳步,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沒有辦法動彈。

  腦袋似乎被重錘猛地一砸,完全陷入了一團混亂,無法思考。

  「這——這太神奇了!」

  花眠憂張了張嘴巴,眼眸裡寫滿了驚艷,比先前看到韶音和韶樂堆出來的可愛雪人還要震驚。

  「這是九兒!」

  韶樂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才一夜的時間,帝醫府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絕美的冰雪雕塑,以雪為膚,以冰為髮,雕刻出栩栩如生的仙女。長袂飛揚,蓮裙散開。玉臂上綾紗飛舞,玉手舒展開來。

  那一顰一笑,宛如韶音的臉印刻在上面。

  這個冰雕的大小與韶音的個頭一模一樣,冰雕中的人兒擺出的姿勢,正是昨日韶音在梅花樹下跳的那一支水月鏡花舞。一朵冰梅花,點綴在冰雕仙女的眉心,每一個細節都極盡完美。

  「這是我們爺送給主母的禮物,爺花了大半夜的時間親自雕琢而成,並請人以日光不化的玄寒之冰凍結起來,哪怕是日曬雨淋,都不會融化損壞。」

  鳳曦澤站在一旁,對韶音解釋道。

  他昨夜還在疑惑爺大半夜發瘋在外面做什麼,到了白天見到這吉光鳳羽般的稀世珍寶,才明白了爺的用心良苦。

  那每一個線條,都寄托著爺對韶音的深情,情融於冰雪之中,方才造就了如此美麗的雕塑!

  「來人,把這冰雕搬帝醫府邸。」

  他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侍衛小心翼翼地把冰雕搬進去,美麗無暇的冰雕,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美若夢幻。

  韶音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心頭早就被巨大的震撼與感動淹沒。

  她轉過頭,看著那絕美的冰雕,被放置於璀然盛放的梅花林之間,彷彿也見到了自己在起舞弄清影的姿態。

  「爺好細心啊!看爺那麼冷酷的男子,沒想到也這麼細膩。」

  花眠憂聽到那是陌紫皇親手雕刻出來的雕塑,激動不已的說道。

  「爺當然不是尋常男子可比的!」

  鳳曦澤自豪的說道,臉上充滿了驕傲之色。

  「哼,爺如天神一般,自然不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守財奴!」

  花眠憂撇了撇嘴,語氣透著幾分挑釁,不屑地看了鳳曦澤一眼。

  這傢伙武功還不如她呢,真是不知道爺為何如此倚重他?他除了會賺錢,還會什麼?

  她早就聽說過神都紫羽澤三公子,紫公子尊貴無雙,羽公子飄逸如仙,澤公子風流倜儻。

  他就是個花叢裡的敗類,就會沾花惹草!

  花眠憂最鄙視這種男人了,賺了錢就去勾引良家女子,太無恥了。

  「我是守財奴又怎麼了?總比你這個敗金女來得好!誰要是娶你,那才是倒霉倒到家了。」

  鳳曦澤理直氣壯的說道,氣得花眠憂直跳腳。

  韶音聽到鳳曦澤連拜金女都說出來了,不由對這個世界感到非常好奇。似乎,這裡也沒有落後啊!

  她不知道鳳曦澤是跟在陌紫皇身邊久了,對於一些現代的名詞也有些瞭解。耳濡目染的多了,說起來自然是流利得很。

  「你還是敗類......」

  花眠憂和鳳曦澤在一旁吵了起來,原本冷冷清清的早晨,也熱鬧了幾分。

  韶音目光深深的望了那冰雕一眼,複雜的目光落向了武尊王府。她知道這個時候陌紫皇已經去上朝了,想到他一夜沒休息,為她全心全意地雕刻這個冰雕,她的胸口湧過一陣春風化雪的暖流。

  心湖的兩岸,似乎開起了一朵朵美麗的花兒,正在散發著甜美的香氣。

  「雲,他還真是用心。」

  韶樂水色薄唇動了動,眼眸之中有著水光閃爍。他不知道是喜悅多一些,還是憂鬱多一些,見到陌紫皇對韶音那麼好,他心裡有些莫名的酸楚,似乎並沒有他想像的開心。

  陌紫皇能為韶音做的,他也可以做到的。

  以前他不行,但從今往後不一樣了。

  這時,一個白色輕裳蝶翅玉簪束髮的男子,翩然立於帝醫府邸的鋪雪的屋簷上,然而雪上竟然沒有腳印的痕跡。那是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絕世男子,清逸無雙美得人神共憤的俊顏上,纖薄如綢的紅唇,朝著兩側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玉白色的肌膚,閃動著凝脂般的光澤。眉毛粗細有致,沒有飛揚跋扈的霸道,也沒有柳葉如眉的纖細,就是不濃不淡恰到好處。眉心一點迷人的硃砂蓮花烙印,更是為他添上了一抹無限的風情。

  他淡淡的瞥了那冰雕一眼,俊眉如嵐,眸深如海,泛著煙波浩瀚的朦朧閃爍,彷彿盛放著一條綴滿星華的銀河。

  驟然間天地失色,化為一片黑白。只一眼,世間顏色盡為鉛華!

  「紫皇還懂得風花雪月,看來他身上的情況並沒有小雪說得那麼糟糕。這冰雕倒是刻得鬼斧神工,奪天之巧。」

  男子薄唇輕啟,溫潤疏朗的聲音,帶著江南煙雨般的悠長韻味,響徹而起。

  神秘男子將目光移到韶音的身上,也仔細端詳了她一眼。

  「哥,外面風大,你先進屋吧。」

  韶音打算要上馬車,便對韶樂說了一聲。她感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目光朝著四周環顧了一圈,什麼人也沒有瞧見。

  「踏踏踏!」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輛馬車招搖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馬車停下之後,韶漫扶著夜立萬,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韶音看到韶漫和夜立萬出現,就知道來者不善。不過,既然來了,那她便會一會他們,看這對狗男女能翻出什麼浪花。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1 11:54 PM

【092】羽翼漸豐

      夜立萬身著華服,原本還有幾分威風,然而頭上的繃帶,讓他徹底就毀了形象。

  韶漫如今已經挽起了婦人的髮髻,一身俗不可耐的打扮,讓她看上去越發老氣。

  「你上次在韶府門口膽敢打本侯爺,不給本侯爺一個交待的話,本侯爺要你好看!」

  夜立萬一手攬著韶漫的腰肢,臉上露出了春風得意的神色。他招了招手,就讓下人給他拿來了一個凳子,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想他堂堂定南候府的小侯爺,說什麼也不能白白挨打,否則讓他的臉面往哪裡擱。

  「本官何時打過你?我怎麼不知道!」

  韶音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打他的事情,看他有什麼辦法。

  「你——你睜眼說瞎話!那日鳳曦澤也看到了!他可以作證!」

  夜立萬聽到韶音居然不承認,他立刻就傻眼了。她的臉皮怎麼那麼厚?明明都把人打到溝裡去了,現在還抵死不承認。

  「沒有啊!什麼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鳳曦澤一臉迷惑的看向夜立萬,見到他頭上的傷勢還沒恢復,忍住心裡想笑的衝動,驚訝的看向他。

  「哎呀,夜小侯爺怎麼如此不小心?這腦袋都成粽子了!」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

  夜立萬聽到鳳曦澤的話,氣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哪裡知道這一次來找麻煩,居然會這般情況。

  想起那日在場的人,就鳳曦澤是神都之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替韶音作證,站在她那一邊,夜立萬只能自認倒霉。

  因為如今的韶音依然羽翼漸豐,堂堂帝醫大人,如果沒有可信的人證,那他也無法動她一根毛髮。

  他現在才驚覺,這個原本他不屑一顧的女子,不僅官位比他這個無實權的小侯爺高,而且就連身邊的朋友都比他有頭有臉。

  心中頓時有種挫敗的感覺,席捲入他的心底。

  「小侯爺莫要誣陷本官,要是誰磕磕碰碰都來找本官要說法,那本官還要不要上朝了?」

  韶音朝著鳳曦澤微微一笑,然後冷冷的瞥了夜立萬一眼,藐視的態度,讓他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你明明就打了萬哥哥,還敢否認!你這個賤人,實在是不知廉恥。」

  韶漫看到韶音一點事情都沒有,哪裡肯善罷甘休。

  見到韶漫強行出頭,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夜立萬想起韶府那兩個笨蛋庶女的下場,想要阻止她,但她話都說出去了,已經來不及了。

  「當眾辱罵朝廷命官,今日就不打臉了,這天氣不錯,就在帝醫府門口倒立吧!」

  韶音淡淡的嗓音,平靜地落了下來。

  「什麼人,說什麼話。可懂?」

  她冷冷地瞥了韶漫一眼,如今她只是一個棄女,早已經不是韶府的嫡女大小姐了。

  「你怎麼敢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嫡姐!」

  韶漫聽到韶音的話,有些畏懼地躲在夜立萬的身後,企圖讓夜立萬保護她。

  「誰叫你多嘴多舌,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是正一品帝醫了,你這個蠢貨,還以為自己是韶府大小姐嗎?」

  夜立萬想到上次自己替韶繡和韶娜說話,最後直接被打了耳光,還被打到了溝裡去。現在想想,他心裡還有著無法磨滅的陰影,讓他對韶音有些害怕。

  「勞煩阿澤派人監督一下執刑,我要出去辦些事。」

  韶音在韶漫驚恐的目光中,步履優雅地踏上馬車。

  「沒問題,這點小事,澤哥哥肯定幫你搞定。」

  鳳曦澤拍了拍胸脯,一口就應了下來,派了兩個精銳守衛過來監督韶漫。

  「對了,我想曾經的韶大小姐應該不懂得如何倒立,兩位守衛大哥就幫把手吧。」

  韶音坐在馬車之中,看著人高馬大的侍衛將尖叫的韶漫倒立過來。他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柄,手裡拿著大刀,身上滿是凶煞之氣,嚇得韶漫面無血色。

  韶漫向夜立萬求救,但他卻因為怕自己被連累,沒有再管他,直接坐上馬車,把她丟在這裡。

  韶樂看著這一幕,才明白如今的韶音真的蛻變了。當初那個需要人保護的弱小女子,以驚人的速度在成長變化。

  他都有些不認識她了,這真的還是那個膽小懦弱的九兒嗎?

  也許是人被逼到絕處,才會爆發出來吧!

  他這樣想著,也解答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真是好巧。」

  韶樂朝著韶漫看去,溫潤的嗓音讓人聽不出喜怒情緒。他的情緒一直都很好的隱藏起來,沒有叫人發現他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說韶音是鋒芒畢露的寶劍,那韶樂就是藏鋒斂芒的暗刃,看上去那麼無害,實際上卻沒有表面上那麼脆弱。

  「韶樂!」

  韶漫見到韶樂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強烈的恨意。如果不是毒害韶樂不成,她也不會被老太君趕出去了。

  害她被趕出去的罪魁禍首,她覺得就是韶樂。

  「你永遠比不上九兒,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韶樂目光清冷的瞥了韶漫一眼,溫潤的嗓音裡透著一抹輕視。

  「她再好又如何?你永遠也得不到她!」

  韶漫倒立在門口,感覺腦袋一陣發暈,聽到韶樂的話,她冷笑著說道。

  「那也與你無關,你如果再敢對九兒不敬,下一次就不會有這麼幸運了。」

  韶樂溫潤的嗓音,透著一抹肅殺之意。明明是很溫和的話語,卻讓韶漫感覺渾身發冷。

  還沒等韶漫回答,她就看不到韶樂的身影了。只是她的後背,因為他那淡淡的話,全部都濕透了。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以前似乎看錯了韶樂,以為他是韶府之中任人捏圓揉扁的軟柿子,但她隱隱覺得自己似乎錯得離譜。

  韶樂,這個很少出現在人前的樂少爺,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實力?他真的如表面上顯露出的那麼簡單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為何她們母女多年來處心積慮都沒有殺掉他?

  花眠憂駕著馬車,輕車熟路地抵達鏡雪樓門口。她臉上蒙上了面紗,穿著一身尋常衣裳,走進了鏡雪樓之中。

  「音姐姐你來啦!快進來吧!」

  納蘭雙兒見到韶音到來,立刻將她接了進去,帶她去看鏡雪樓中的佈置。

  韶音需要的東西都已經運送了過來,她便指揮著眾人把東西擺放到她指定的地方。

  她看到一切都進行得井井有條,臉上也露出了滿意之色。

  忙碌完這些事情之後,她一個人走到鏡雪樓的後面,等待著什麼人。

  「宣傳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韶音坐在石椅子上,看向了前來報道的百事通,淡淡的問道。

  「小姐放一千個心,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傳天下第一樓鏡雪樓開業的事情,開業當日,必定火爆!」

  百事通靈活的眼睛轉溜了一圈,自信滿滿的說道。

  「很好!這是賞你的!」

  韶音點了點頭,將一個錢袋給了百事通,作為對他的嘉獎。

  「能跟隨小姐,是百事通的福氣。」

  百事通笑瞇瞇地接過錢袋,沒有立刻打開。他自從當日栽到韶音的手裡,就對她生出了幾分佩服之意。他在道上混了這麼久,就只有她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見到她如今已然是朝中正一品的帝醫,他心中更是敬仰不已。他雖然是個小混混,但也有著遠大的志向,想要有所成就。

  那日韶音問他要一輩子這樣渾渾噩噩虛度過去?還是要創一番事業?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英雄不問出處,這是小姐告訴他的。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上次讓你搜集的情報,進展如何了?」

  韶音淡淡的問道,看著百事通那激動的模樣,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已經查好了,小姐請過目。」

  百事通將一份情報遞給韶音,他不知道她要自己查神都之中的地頭蛇做什麼,但還是認真完成任務。

  「做的不錯,你先下去吧!」

  韶音點了點頭,接過了情報書,讓百事通退了下去。

  神都之中的孤兒有著強大的勢力收容,暗中培養成組織中的人員,韶音一方面沒有力量與那些根深蒂固的強龍搶人,另外一方面也沒有時間等到那些孩子培養長大,所以她要做的是收服神都之中無處不在的小混混。

  如果陌紫皇知道韶音打算在黑道開闢出一片天地,定然會驚得目瞪口呆。

  韶音一直都明白無論在哪裡,實力決定一切,她的武功比不上別人,但她卻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招攬人才。她沒見過有幾個國家首腦有武功的,但他們還能活蹦亂跳就是因為身邊有高手保護。

  她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除了需要很多的資金之外,最重要的還是要各種忠心的人才。

  她想起了隨身攜帶的鳳凰金簪,如果取出那地圖之中的寶藏,那資金就不愁了。

  但最重要的是地圖上沒有註明藏寶的地點在何處,只是寶藏內部的地形圖,她實在是不好找。

  她在壯大的時候,另外一些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武尊王府邸最偏僻的角落,魚戈躺在冰冷的屋子裡,想起自己跪了一夜的屈辱,她的眼底露出了濃濃的恨意。

  「你如果想得到武尊王,就必需拆散他跟那個女人,否則,你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一個身穿灰色斗篷,看不到模樣的人,猶如鬼影般出現在她的屋子裡,幽幽的嗓音,落進了魚戈的耳中。

  「你是誰?」

  魚戈看到屋子裡突然來了一個人,立刻握住手邊的劍。

  她作為雲上的一將,武功很高,手下還有一批精銳。在雲上的地位,也是僅次於風飛旭和鳳曦澤,與其他雲將齊位。

  「你不用管本座是誰,我們的目的相同就是朋友。雲上金戈鐵馬四將之一的魚戈,如今得到這樣不公的對待,你甘心嗎?」

  灰衣人藏在斗篷裡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邪惡的笑容,陰柔的嗓音,在蠱惑著魚戈倒入他的陣營。

  「你不恨嗎?只有跟本座合作,你才有機會翻身。」

  「哼,鬼鬼祟祟的小人,我憑什麼答應你?」

  魚戈聽到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臉色陡然變得更難看。這個人似乎對雲上非常瞭解,看他的模樣也不是正派之人。但是仇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只要可以報復奪走爺的心的女人,就算是跟惡魔交易又有什麼關係。

  「你會答應的,因為你有著足夠的慾望。我們不是已經合作過一次嗎?那夜派人去殺韶家九小姐的另一隊人馬,不正是你的麾下?」

  灰衣人丟給她一直箭羽,上面正是魚戈派人秘密打造的箭。

  「好,我答應你。」

  魚戈見到對方已經握住了自己的把柄,如今只有合作一條路了。

  「合作愉快。」

  灰衣人滿意的說道,陰柔的嗓音在黑暗的屋子裡顯得陰森至極。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07 AM

【093】豐厚財富

      初冬的白色涼風,輕盈地拂過金色的時光琴弦,奏響了梅樹絢爛繽紛的美景。

  神都之中的天下第一樓鏡雪樓,今日開張大吉。

  層層白梅零落成雪,千株萬樹,晶瑩盛放,氤氳出如煙似塵的美景。這幾日連續下了幾場小雪,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白雪還是白梅。然而,空氣中那一縷幽幽的梅香,卻為這個枯寂的白冬塗抹上了芬芳韻味。

  青石長街人流熙攘,匯聚成洶湧的浪潮。人聲鼎沸,哪怕是置身於其中,也聽不清楚週遭的人說什麼,大家都提高了嗓音,才勉強可以聽到彼此的話語內容。

  「聽說天下第一樓要開業了,你們知道嗎?」

  「我也通過秘密渠道,得知了這個消息,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夠在鏡雪樓之中開張?」

  「不知道是否是鏡雪樓主?」

  「我覺得這個不可能,如果是鏡雪樓主,要開業早就開業了。你們又不是第一天來到神都,鏡雪樓可是神都最神秘的地方,四周侍衛環繞,任何人都別想靠近。」

  「是啊,鏡雪樓主人的性格太怪癖了,當初我想在鏡雪樓開張,但連鏡雪樓主的面都沒見到。」

  「到底是何人?又開的是什麼店呢?」

  「......」

  無數人都懷著好奇的心,聚集到了鏡雪樓之前。如今鏡雪樓外的丹桂已經紛紛凋零成泥,而今只剩下了點綴著未化的白雪,輝映著天端的明媚旭彩。

  因為鏡雪樓的守衛不減,故而許多人都只能遠遠的觀望著那屹立孤獨的鏡雪樓,似乎不敢褻瀆了它的寧靜美好。

  數萬人擠擠挨挨地將鏡雪樓四周的道路都塞滿了,人們也不知道鏡雪樓開張是流言,還是真的。看鏡雪樓的樣子與往常還是一樣,並沒有那些尋常店舖的紅塵氣息。

  但看到如此多的人都來此圍觀,他們的心裡又安穩了幾分。這麼多人過來,鏡雪樓開業的消息,必定是真的。

  只是為何不見樓門開放?也沒有見到什麼人進去?

  許多人一大早就已經來此等待,有的人則是擠了好久才擠到鏡雪樓附近,一個個都是累的氣喘吁吁。

  從早晨天還沒亮,等到大中午了,眾人的耐心也都快耗盡了。

  「這是不是耍我們啊?」

  「到底誰他娘亂說鏡雪樓要開業的?根本就沒有一點要開業的樣子!」

  「就是啊!都日上三竿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我們大家都被騙了?」

  「我就說鏡雪樓不可能會開業吧,果然如我所料!」

  一道道議論聲,落了下來,讓人群喧鬧至極。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鏡雪樓要開業了,沒想到只是虛假消息啊!」

  一輛華麗的馬車之中,方紹錦掀開珠簾,有些遺憾地說道。聽聞鏡雪樓開業的消息,她也是本著好奇的心,才過來一看。見到這麼久沒有動靜,她也是露出了幾分失望之色。

  「薇兒,我就說鏡雪樓不會開業的,你偏偏不相信,這下子要信了吧!」

  一個軟轎之內,月霓塵坐在轎子裡,身上裹著厚實的衣裳,朝著旁邊與她有幾分相似的月淺薇淡淡的說道。

  「塵塵!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假的啦,聽說鏡雪樓的樓主是納蘭聖醫耶!我早就慕名已久了,真可惜見不到他!」

  月淺薇吐了吐香舌,她入宮努力學習醫術,就是為了給月霓塵治療寒症,聽說她現在已經好了不少,她特地出宮看看。平日月霓塵都待在屋子裡不出門,她便拉著她出來透透氣。

  月霓塵比她小一些,是她的親表妹。但是兩人的年紀幾乎沒有差別,所以都是稱呼彼此的名字。

  來看熱鬧的不僅僅是她們幾人,就連這些平日深閨之中的女子都出門了,更何況神都之中那些游手好閒的公子哥?

  無論是定南候府的小侯爺夜立萬,還是定國候府的兩位侯爺,也都聞訊前來觀望。神都之中名門望族的公子小姐,都奉命過來打探情況。

  鏡雪樓能夠在神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佔據這這麼大的地方,而且直面皇宮。鏡雪樓的主人身份,讓許多勢力又好奇又畏懼,並非誰人都知道納蘭風吟的來歷,在世人眼中他是非常神秘的。

  如今鏡雪樓即將揭開面紗,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無論他們有什麼目的,都聚集到了這裡。

  「再不開門,老子就回去睡覺了!昨天那婆娘哭了一夜,吵死人了!真想直接打發她出去!」

  夜立萬煩躁的說道,臉上掛著黑眼圈,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自從韶漫受罰回來,就鬧個不停,真是潑婦一般,讓他厭煩不已。那日他沒有去接她,但她身上又沒有錢,只能一路走回來了。走到第二天,才暈倒在夜府的門口,直到天亮才被人發現帶了進來。

  「夜小侯爺真是艷福不淺啊!小弟們都羨慕死了!」

  夜立萬的跟班們,一個個垂涎欲滴的說道。韶漫他們都見過,臉蛋和身材都讓他們浮想聯翩。

  「等本侯爺玩膩了,就賞給你們樂樂!」

  夜立萬找了這麼久,也沒有從韶漫的身上找到鳳凰金簪,已經對韶漫失去了耐心。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鳳凰金簪的下落,那留下來也是無用的。

  「還是夜小侯爺最大方了!」

  一個個肥頭大耳的紈褲子弟聽到夜立萬的話,臉上露出了淫笑。

  夜立萬則是一臉無所謂,得到手的女人,對他而言就是破布一樣,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反倒是沒有得到手的女人,叫他心癢難耐。

  想起韶音那清麗無雙的面容,以及她那高貴冷艷的氣質,就叫他慾火中燒。只是如今的他,沒有辦法跟武尊王搶人。

  但軍師大人說了,只要他照著軍師大人的計劃行事。等到大業一成,他朝皇袍加身,他要什麼女人都有,更別說區區一個韶音了!

  「夜小侯爺說得哥們幾個都忍不住了,先去找家青樓樂呵樂呵。」

  肥頭大耳的胖子們,滿面春光的說道。只是他們進來容易,這下子要出去就難如登天了,被卡在人群裡,進退維艱。

  就在眾人等得焦躁不耐的時候,驀然間,一陣動聽的琴音,自鏡雪樓之中飄揚而出。

  原本喧鬧的人潮,驟然間安靜了下來。

  絲絲縷縷的琴音也變得清晰了幾分,循著琴音傳來的方向,眾人見到了那是在鏡雪樓的三樓。

  「快看!在那裡!鏡雪樓上面!」

  有人驚呼了一聲,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去!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臉上戴著面紗,叫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樣。然而,哪怕只是遠遠一望,就叫人心神震撼。

  雲袖飛揚,顧盼生輝,宛若明珠。

  那女子風鬢墨髮,氣質出塵絕俗。獨坐於鏡雪樓空曠的玉露台上奏琴,玉指輕揚,琴弦在她的指尖交織出動人的音韻。

  最重要的是女子彈奏的樂曲非常特別,並非是廣為流傳的曲韻,讓人聽著感覺耳目一新。

  清風撫起漫天的花雨,隨著琴聲響徹而起,一聲淡雅如春雨中盛開的梨花般的動聽嗓音,自女子的紅唇中飄出。

  「紅塵一夢雲心醉仙

  舉杯月驚鴻瀲

  對酒迎風笑九天

  年少輕狂風華無限

  梅花燼雪海眠

  山河不改天地變」

  隨著女子天籟般的嗓音,娓娓動聽地唱起動人的歌曲,所有人都凝神靜靜聆聽。

  幾道屹立在週遭屋簷上的身影,也都凝神聽著這從未聽過的歌曲。

  「流霆寂天醇綿

  紫霞泉瓊波翩

  月梨白清雪蓮

  花開荼蘼現

  雲起醉桑田

  碎玉銀光乍現

  香露雪燼風湮

  纏夢浮春間

  馥郁流芳艷......」

  那寥寥數句之中,透著一股瀟灑脫塵的感覺,讓置身於滾滾紅塵之中的凡俗中人,有種跳脫出十丈軟紅的感覺。

  陌紫皇一身黑衣,站在屋簷之上,目光遙遙望去。瞥見那白衣若雪的女子,清歌一曲,勝過了絲竹絃樂。她手中的琴,不是最好的琴,是一柄很普通的瑤琴,然而哪怕琴不是極品的,但彈奏此琴的人技藝卻非常高。

  琴曲如縹緲的仙音,自天際華庭之上,渺渺流轉到人間。

  「此琴此音,宛如仙歌。」

  他深邃的眼眸裡,流轉出驚艷之色。

  他身上的朝服還沒有換下來,一下朝就匆匆趕了過來,還好沒有遲來。

  時值正午,等了一早上的人,如今聽了這一曲清心寧神的仙歌,感覺全身都舒暢不已。

  「這歌當真是叫人聽著心曠神怡!」

  一襲紫衣的男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臉上戴著銀色面具,一雙冷冽的眸子裡,綻放出了璀璨的煙火光華。流蘇玉珠垂墜在他的腰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一身霸氣尊貴,若非他站的地方偏僻,怕是早就成為眾人的焦點了。

  「這個女子到底是何人?」

  他疑惑的喃喃自語道,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仙子似的女子,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但卻還沒有熟悉到,讓他一眼就認出她是何人的程度。

  「太子爺,此次我們私下來神都,娘娘那邊瞞不了多久,一定要低調才行。」

  一個身著簡樸布衣的侍從,見到夢曇竟然來到人流這麼多的地方,不由擔心的提醒了一句。

  「司徒,你叫本公子什麼?」

  夢曇不悅地瞪了貼身侍從司徒一眼,語氣裡透著幾分不悅。

  「公子,司徒多慮了。」

  司徒見到夢曇心思縝密,連私下對話,都如此小心,自然是沒有再說什麼。他如何比得上有著天才之名的太子爺考慮周全?太子爺做事,自有分寸,他不該逾矩。

  耳畔琴音與歌聲交織在一起,另外一道淺藍的身影,單薄地坐在一株高大的柳樹之上。一雙溫柔的眸子,穿過千萬人潮,定定地落了那彈琴的女子身上,充滿了叫人無法看清的情愫。

  冷風吹起男子的長袍,他的週身似乎有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主上。」

  一個灰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男子的身後,恭敬地叫了一聲。

  男子伸出手擱置於唇畔,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讓一旁的灰衣人只能安靜地等待。

  他認真地聽著鏡雪樓之上傳來的歌聲,直到琴歇歌罷才揮了揮手,讓灰衣人繼續說話。

  「主上吩咐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妥。」

  灰衣人恭恭敬敬的稟報起來,不敢抬頭直視男子。

  「知道了,沒有要事,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男子淡淡的問道,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關心,輕輕淺淺的嗓音,卻叫灰衣人感覺壓力如山一般。

  「屬下明白。」

  灰衣人立刻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男子的面前。

  「這江山如畫,最終落入誰手?」

  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好似一抹月牙,美麗無暇,然而卻冷到極致。

  鏡雪樓外風起雲湧,鏡雪樓上風平浪靜。

  一曲奏罷,韶音緩緩站起身,讓人撤走桌子上的琴,擺上了魚戲蓮葉白瓷杯。玉手握著白玉酒壺,斟滿一杯美酒,朝著眾人舉起杯子。

  只是一杯酒,然而,酒香卻順著風瀰漫開來,讓十里之內都充溢著叫人聞而欲醉的酒香。

  許多人一生都沒有聞到過這麼醇美的酒香,眼睛裡面露出了驚訝的光芒。

  「感謝各位來到鏡雪樓,小女子先乾為敬。」

  韶音抬起玉手,紗羽般的長袖,從她的手腕上滑落下來。鑲嵌著一圈圈白色絨羽的衣裳,讓她看上去好似一隻美麗的白蝶,展翅欲飛。

  她喝酒的颯爽姿態,迷離了眾人的眼。

  「如大家心中猜測的那樣,鏡雪樓今日開業,樓中只賣酒,賣得都是極品美酒。每個月限量十瓶美酒,於月初在鏡雪樓拍賣。此酒非常珍稀,數量極少,價高者得。」

  納蘭雙兒站在鏡雪樓前,代韶音開始解說鏡雪樓的事情。

  「鏡雪樓之中共有三層陳列著美酒,唯有拍賣下美酒之人,才有資格親自進入鏡雪樓之中小酌。第一層有四瓶美酒,分別是香露、流霆、天醇、瓊波。第二層有著三瓶美酒,紫霞泉、清雪蓮和月梨白。第三層的美酒則是最頂級三瓶,雲心醉仙、碎玉銀光和纏夢浮春。」

  她脆生生的嗓音,清晰地落了在每個人的耳中。單單是這些酒名,就讓人聽著神秘無比,更何況那繚繞在空氣中的酒香,讓人如癡如醉。

  「唯有拍賣到第三層美酒的人,才能與我們小姐同飲。今日人數眾多,鏡雪樓內無法招待各位,就在外面拍賣這十瓶限量的美酒。」

  她的話音落下之後,眾人都驚呆了。

  第一次有這樣的酒樓,賣酒每個月只賣十瓶,而且還要拍賣才能得到。

  「首先要拍賣的是香露酒。」

  納蘭雙兒拍了拍手,立刻就有模樣美麗的侍女,笑盈盈地端著琉璃杯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人山人海,叫人看不清楚那酒杯裡的酒到底是什麼模樣,但卻聞得到那酒杯中的酒香透過人群,伴著空氣中的梅花白雪香味,沁入心脾。

  懂酒的人,只要聞著酒香,就已經醉倒了。

  「好香的酒味!」

  「這才是真正好酒啊!老子以前都白活了!」

  「快開始拍賣吧,我等不及了。」

  「......」

  這些平日沉醉於紙醉金迷的望門貴族中人,觥籌交錯,飲酒無數,雖然不會品酒,但是也懂得分辨酒的層次。

  至於那些沉迷於美酒的人,聞到這更加清晰的酒香,幾乎要發狂了。

  「一層的美酒拍賣無底價,各位貴客隨意叫價。」

  納蘭雙兒看了韶音一眼,見到她點了點頭,便繼續開口說道。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露面,心裡也怪緊張的,但看到韶音肯定的目光,她感覺自己就有了力量和勇氣,遂即朝著眾人展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現在開始拍賣。」

  隨著她這聲音落下,眾人愣了愣,出價的聲音,就鋪天蓋地的響徹而起。

  「我出二十紫石幣。」

  第一個出價的人,價位並不高。但韶音很淡定,她知道這只是開始罷了,如今鏡雪樓剛剛開業,定然會賺上不少,她對自己釀出的酒有信心,當初她能讓現代酒界為之震顫,如今在這異世同樣也可以做到。

  真正的金子,總有一天會發光的,無論是到了什麼地方,也不會黯淡光華。

  她淡定自若地坐在下面,聽著報價的價格一路飆飛,從幾十到幾百,一直到上萬,都沒有停下來。

  這一次數萬人參與拍賣,哪怕這酒釀得非常普通,依然會有很多人拍賣。因為能夠這鏡雪樓拔得頭籌,就是一件在所有人面前長臉的事情了。

  「本侯爺出價三萬紫石幣。」

  夜立萬為了面子,大聲的出價道。

  越到後面,混亂的聲音越來越少,能夠出得高價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成了各大世家之間的鬥爭,這些世家平日明爭暗鬥,現在當真神都百姓的面,他們自然不會示弱。

  加上這些人遠遠瞥見了韶音的風姿,恨不得立刻贏得美人芳心。

  誰能夠買下這些美酒,自然會這美人的心中留下不同的印象,他們哪裡還會把機會拱手讓人?

  「本公子出價五十萬!」

  一道霸氣的聲音,透著一股威嚴,擲地有聲的落下。

  直接以一個秒殺夜立萬的價格,讓全場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之中。

  夢曇戴著銀色面具,走到人前,冷漠的嗓音,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眾人都知道鏡雪樓的實力,哪裡敢在這裡開玩笑。

  「你——你是哪根蔥?敢——敢跟本侯爺搶!」

  夜立萬面色青紅交加,氣得脖子都粗了。

  「價高者得!本公子管你是誰!」

  夢曇冷漠的聲音充滿了鄙夷,連看都不屑看夜立萬一眼。

  「本侯出五十一萬!」

  夜立萬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夜家是將門世家,不像鳳曦澤那樣的商業霸主,他能拿出的錢並不多。五十一萬,都讓他心疼到極點,不過為了捍衛他的面子,說什麼也不能輸給這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混球。

  「果然是出來耍猴給人看的!這樣的價,你也真好意思出!」

  司徒冷笑著說道,對於夜立萬這樣的小角色,也妄圖跟他們太子爺比財力,那真是自取其辱。

  韶音坐於鏡雪樓之上,目光好奇地朝著他們主僕二人望去。

  一出手就如此闊氣,而且聽那人身邊侍從的口氣,根本就不把這幾十萬放這眼底。韶音知道,這個男子的來歷怕是不俗。

  「一百萬!」

  夢曇見到夜立萬一副不甘的模樣,伸出了手,指了一字。冷漠的嗓音,沒有一絲猶豫,反而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淡定。

  「這位公子出價一百萬拍賣香露,還有人出價更高嗎?如果沒有,那香露就歸這位公子所有。」

  納蘭雙兒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樣一瓶酒,就賣了一百萬。

  顯然是因為夢曇的豪氣,直接震得全場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無法回過神來。

  「本公子出兩百萬,博醉仙一笑!」

  就這眾人以為香露的得主已定的時候,就聽到一聲邪魅風流的笑語,從遠處的屋頂上傳了過來。

  所有人聽到這個價格,全都瞪大了眼睛。

  兩百萬隻為了博美人一笑,這是哪裡來的敗家子?

  「那個女的戴著面紗,肯定很醜,誰還要討好她?」

  夜青蕖站在夜立萬的身邊,聽到這邪魅的笑聲,立刻嫉妒的說道。

  但她看到沒有人管他,大家的目光都在被稱為醉仙的那位女子身上,頓時氣得直跺腳。

  韶音的目光,與眾人的目光一齊看向說話之人,當見到開口的是鳳曦澤的時候,她不由露出了一抹好笑之色。

  花眠憂天天說鳳曦澤是摳門的鐵公雞,這次看來,他出價倒是很乾脆。

  神都中人見到是紫羽澤三公子之一的鳳曦澤開口,心中的震驚也化作了理所應當。聽聞鳳曦澤被稱為神都情聖,風流倜儻,萬花叢中過,可以說是男人的公敵。

  但是,大家都知道,鳳曦澤家大業大,開遍整個天曜皇朝城池的至尊錢莊就是鳳家開的。可想而知,鳳家到底多有錢了!

  「公子!」

  司徒聽到對方面不改色的報出兩百萬,不由皺了皺眉頭。

  太子爺今日已經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倘若再爭下去,怕是會引人懷疑。

  「既然這位公子有此美意,那本公子便不掃興了。」

  夢曇沒有繼續在加價,反正後面還有更好的美酒。

  他知道鳳曦澤,是武尊王身邊的人,他出面買下,就說明是武尊王要捧場。他便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讓他拔得頭籌。

  韶音自然也是知道,鳳曦澤代表的是武尊王陌紫皇。所以,見到第一瓶香露被以兩百萬的高價買下,她的目光則是掃了四週一圈,落在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之上。

  他日理萬機,卻還是來了。

  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感覺心花怒放,眼眸裡都溢滿了飛揚的神彩。

  接下來開始拍賣第二瓶酒流霆,直接一口價被夢曇以兩百萬拍下。他們熟悉酒名之後發現,似乎方才鏡雪樓上那位姑娘所唱的歌,詞裡便蘊含著這些酒的名字。

  因為開頭兩人的高價,讓後續參與拍賣的人也不願意落於人後,香露、流霆、天醇、瓊波全部在最短的時間賣出。

  其中天醇是被花眠憂以三百萬買下的,瓊波則是展落初花了四百萬買下。這兩個女子的參與,讓所有人呆若木雞。

  展落初許多人都認識,她家產業也在神都之中佔據了一席之地,倒是花眠憂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摸不清腦袋。不明白這姑娘是什麼來頭,出手如此霸氣!

  只有鳳曦澤在一旁腹誹,對花眠憂每次接任務動輒上千萬,讓他都羨慕瞎了。

  聽說花眠憂隨便接個單子,就賺了三百多萬。

  韶音見到花眠憂和展落初也參與了,不禁有些錯愕。不過她們應該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第一層的四瓶美酒都賣出去了,要賣的是第二層的三瓶限量美酒,紫霞泉、清雪蓮和月梨白。

  「此酒名為紫霞泉,酒如其名,色若紫霞。至於味道如何,大家買回去嘗嘗就知道了。」

  納蘭雙兒如今已經鎮定了很多,介紹起這些酒來話音流暢。

  美麗的侍女手中端著古瓷杯,靠得比較近的人,可以見到那酒杯裡的酒霧在陽光下泛著紫彩,有著紫氣東來的好兆頭。

  「人家出五百萬買此酒!大家不要跟人家搶哦!」

  天際之中落下了一瓣瓣紫色的花瓣,一道從空中飛來的轎子上面坐著一個艷光四射的女子。無頂的轎子,停在了一個屋頂上,身上穿著花衣裳的女子,紅色丹蔻的手指朝著那紫霞泉一指。

  「這個女子莫非是曲荷風!弄情閣第一花魁!」

  男人見到這個女子,全都激動了。看著她那妖嬈入骨的模樣,哪怕是看一眼,都會神魂顛倒。

  「一定是她,真是太誘人了!」

  一雙雙色迷迷的眼睛,朝著曲荷風的身上打量去。

  對於曲荷風這個花魁,不少人都垂涎不已,自然不會跟她搶紫霞泉。

  韶音見到這個女子的介入,讓她原本能賺更多的紫霞泉無人問津,不由有些懊惱。但她不得不說這個女子,渾身都透著誘人的氣息,讓人似乎像是吃了春藥一般無法控制自己。

  她距離曲荷風挺遠,但可以看到她週遭的男子幾乎都是一樣的神情。

  這種情況很詭異,讓她感覺這個女子身上有問題。但不關她的事情,她也懶得去管。

  「好酒怎麼能不搶呢?這天理不容啊!」

  一道雲淡風輕的慵懶嗓音,從梅花樹下的馬背上傳出來。在馬背上小憩的月上淵清,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眸,笑著開口說道。

  「本公子出價八百萬!」

  因為月上淵清開口,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當看清他和那匹神駒,神都的女子都尖叫了起來。

  「快看!那是羽公子耶!長得好英俊!」

  「真的是羽公子,好俊俏的兒郎!」

  「要是能嫁給羽公子,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他又有才華,長得又好......」

  「……」

  眾女們的議論聲,讓與展落初坐在一起的蘭沁妍,氣得小臉變了好幾次顏色。

  「這些長得跟鹵豬一樣的傢伙也肖想淵清哥哥,太討厭了!」

  蘭沁妍揭開車簾一角,偷偷地瞥了月上淵清一眼,小臉滿是通紅之色。

  「羽公子真是太傷人家的心了!」

  曲荷風楚楚可憐的望著月上淵清,但他還是面不改色。

  「人家出九百萬!」

  她妖嬈一笑,繼續開口說道。

  只是她的目光卻不是望向月上淵清,而是看向了一個不起眼一棵大樹上。那裡一抹淺藍色的衣袂,將她的所有心神都吸引了過去。

  主上在那裡,她自然要好好表現。

  「一千萬!」

  月上淵清雲淡風輕的嗓音,在人群之中炸開鍋。

  誰也料想不到,一瓶酒,居然被抬到如此價位。

  聽到月上淵清那毫不在意的語氣,曲荷風的面色也變了幾分。她沒有實力跟月上淵清搶奪紫霞泉,看來只能拍下一個了。

  最終紫霞泉被月上淵清買下,他心滿意足地騎著神駒墨煙,抬頭看了韶音一眼,似乎是認出了她。

  隨後清雪蓮和月梨白也是以千萬賣出,買主沒有透露出身份,只是派人來買,所以買主不得而知。

  能夠看到這樣一場拍賣會,大家都覺得來一趟值了。

  「接下來即將拍賣最後的三瓶美酒,最頂級的三瓶。首先,要拍賣的是雲心醉仙,將由小姐親自主持拍賣。」

  納蘭雙兒沒有透露出韶音的身份,只是以小姐稱呼她,讓人搞不懂她的身份。

  「這一瓶酒,名為雲心醉仙。酒色明麗,酒霧宛如流雲,酒水潤滑,嘗過一口,便會為之沉醉。不過此酒後勁十足,若是酒量淺的人,可不要貪杯。」

  韶音站在鏡雪樓之上,向眾人展示了盛裝於藍玉雪花酒壺裡的雲心醉仙,打開酒壺的蓋子,讓酒香飄出來。

  哪怕聞過不少的酒香,但雲心醉仙的味道非常特別,直接蓋過了縈繞在鏡雪樓四周的酒味。

  「此酒起價一千萬,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百萬。」

  韶音動聽的嗓音,自紅唇之中溢出,所有人感覺雷霆滾滾。

  「如此昂貴的價格,真的有人買嗎?」

  許多人心裡難免有這樣的疑問,但對於那些錢多得堆成山,又愛好美酒的酒癡而言,這個答案無疑的肯定的。

  「本樓主出價兩千萬。」

  一道懶懶的嗓音,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席捲而來,讓所有人都感覺汗毛倒豎。

  花眠憂聽到這聲音,立刻就知道是誰來了。

  除了櫻落樓的樓主花冷醉,還能是何人呢?

  看不到來人在何處,但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足以見得來人實力強大。

  「三千萬!」

  一道陰柔的聲音,從人群之中響徹而起。

  韶音放眼望去,居然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雕龍軍師曲盡歡。

  「沒想到曲大人也有此雅興,不過可惜,在下對雲心醉仙的味道流連不已,不能割愛咯!五千萬!」

  月上淵清見到曲盡歡,原本還沒什麼精神,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

  「月上大人還真會開玩笑!這雲心醉仙才剛剛現世,你怎麼可能喝過?」

  曲盡歡顯然不相信他的話,臉上露出了幾分怒容。對於月上淵清三番兩次跟他作對,他早就把他恨上了。

  月上淵清懶得理他,反正他對雲心醉仙勢在必得。自從喝過韶音那裡的美酒,他現在喝起酒來,實在是下不了口,那瘋丫頭太壞了,居然用最好的美酒招待他,讓他現在對普通的酒都不感興趣了。

  不過他也有些擔心事情沒有那麼容易,畢竟喝過這雲心醉仙的人可不止是他一個。

  「你們這些小輩還真是不懂尊老,本樓主出價八千萬!」

  花冷醉見到居然有人跟他搶美酒,立刻就怒了,身影如電光般一閃,就出現在了鏡雪樓之前。

  他紫髮飛揚,一襲天藍色的長袍,披在他的身上。手中握著一個酒壺,姿態慵懶而隨意。衣裳微敞,半露胸膛,充滿了性感撩人的風情。一張格外好看的面龐,長眉若柳,一雙半瞇著的鳳眼,不動聲色間就流露出一股冷煞的氣勢。

  花冷醉,不愛美人,醉於花蔭愛美酒的冷血殺手,對上了那一個倔強狂傲的女子,屢次交鋒,每每失敗。從相鬥不止,到最終傾心,放下屠刀,只因放不下她。然而,千帆過盡,他才明白自己的心,佳人卻已經心有所屬。

  歲月未曾改變他的面容,但他的心早已經不是當年那無情的心。染了風霜,嘗了情苦,陪伴他的依然只有酒壺裡的酒。

  「本王知道樓主愛酒如命,不過雲心醉仙本王要了。」

  一襲黑衣的武尊王陌紫皇,踏著金光萬丈,風華無雙地飛到鏡雪樓之前。一張美若妖孽的俊顏,一瞬間就奪走了所有女子的呼吸。

  哪怕是曲荷風,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本王出價一億!」

  陌紫皇霸氣凜然的話音,徹底地叫所有人都震驚石化了。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猶如浪潮般席捲大半個神都。所有聽說此事的人,都發出了同樣的聲音,完全驚呆了。

  聽到他出的價格,所有人都覺得武尊王瘋了,為了一瓶酒,出到了上億的天價。

  韶音的嘴角也抽了抽,完全沒想到陌紫皇會這樣為她捧場。

  她親手釀造的酒,在他的心中就值這個價。況且,雲心醉仙是他喝過第一次她釀的酒,這樣的酒,他不會讓給別人。

  「一億一千萬!這酒,本公子就是那麼喜歡!真是沒辦法!」

  月上淵清伸了個懶腰,朝著陌紫皇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墨煙的腦袋,也來到了鏡雪樓的正前方,準備上樓坐坐。

  陌紫皇見到月上淵清要跟他搶酒,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碰出火花來。

  「你們兩個臭小子,真當我是空氣了?」

  花冷醉真的被他們氣到了,兩個小傢伙,直接把他排除在外面,難道他看上去就毫無競爭力不成?

  「一邊去!」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繼續怒瞪彼此。

  「我家主上出價一億五千萬!」

  一個身著青色羽衣的少女,爬到了樹枝上,脆生生的嗓音,落在了眾人的耳畔。

  陌紫皇和月上淵清轉過頭,看向那個少女,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奇異之色。這個少女身上的氣息,應該不是普通人。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個少女的情況,但他們的美酒可不能被人搶了。

  「我出兩億!」

  沒等他們出價,又有一道嗓音冷冷地落下,只是聽到這個聲音,韶音就感覺強大的壓力,席捲全城。

  韶音眼底露出了警惕之色,凝重地向來人看去。

  肅殺冰唇,冷酷俊顏,銀冠束髮,幾縷細長的雪白碎髮,半遮著英挺劍眉下那雙銳利的黑眸。來人身上有種傲視天地的霸絕,耀眼得叫人想要忽視都很困難。

  「夢君臨!你也來湊什麼熱鬧?」

  花冷醉在見到此人的時候,立刻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看到夢君臨的時候,陌紫皇還沒有什麼,月上淵清面色煞白,直接一拍墨煙,想溜之大吉,原因無他,這個人可是他的親舅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19 AM

【094】富可敵國

      「淵清,見到舅舅就要跑了麼?」

  夢君臨挑了挑劍眉,性感的聲音,透著一股冷漠冰寒。一身褐色的長袍之上繡著祥雲暗紋,盡顯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巨大的壓力,讓墨煙四蹄發顫,根本無法撒腿跑走。

  月上淵清見到自己被發現,自知走不掉了,便只能跳下馬,訕訕的笑了笑。

  「我的親舅舅,外甥這不是眼神不好,沒瞧見您嗎?」

  「等拍賣結束之後,跟我回去。」

  夢君臨充滿威嚴的話語,讓月上淵清都快哭出來了。

  但月上淵清知道,這次被舅舅逮住了,鐵定要回去的。

  他舅舅是的雷厲風行的主,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衝撞他,人人皆是畏懼他。

  他曾是雲夢帝君,若非因為鳳魅雪,也不會放下皇權,當一個逍遙的太上皇。

  無論他如何精打細算,萬般籌謀,也走不進她的心。他打得了天下,卻攻陷不了一寸芳心。即便如此,他在雲夢千萬百姓的心中依舊是那個揮斥方遒的戰場霸主,尊貴無量的雲夢之主。

  「義父來了,看來不需要我出手了!」

  夢曇原本還想開口參與拍賣,為的就是給愛美酒的義父夢君臨帶回佳釀,但沒想到他會親臨神都。看來是蝶后的回歸,讓他千里迢迢從雲夢趕了過來。

  想起義父的厲害,他立刻隱入人潮之中,免得被認出來之後引他懷疑。他以抱恙為藉口,未曾露面,只是安排了替身在太子東宮。

  在他隱入人潮的時候,夢君臨冷酷的眼,朝著他的方向掃過去,但他已經不在原地了。

  「難道是我感覺錯了?曇兒此刻應該在暮雪城才對!」

  夢君臨收回心神,瞥了月上淵清一眼,讓他別動逃跑的心思。這傢伙居然滿世界亂跑,讓眾人找得夠嗆。此次他來神都,接到了妹妹的請求,就是順便把他們家的臭小子帶回來。

  「舅舅,我可以自己回去,不勞您大駕!」

  月上淵清見到他看自己,連忙擠出了尷尬的笑容,想著什麼時候偷偷溜走。

  「少耍花樣,你給我老實跟著,這次你娘找你回去,除了相親這件小事之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夢君臨知道他心裡的花花腸子,沒好氣的敲了敲他的腦袋。

  「哪能有什麼大事啊?」

  月上淵清明顯不相信,有月上藍澤那個乖寶寶在,什麼事情要他親自過問的?

  「大姐已經醒了。」

  夢君臨深邃冰冷的眼眸之中,滑過一抹溫柔之色。想起大姐紫雪沉睡多年,終於醒來了,他感覺整靈魂都溫暖了起來。

  這麼多年,那個男人一直守護在姐姐紫雪的身邊,哪怕所有人都放棄了希望,那個男人還是守在那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也許是他的真情感動了上蒼,姐姐才會甦醒過來。

  他這一次來到神都,其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告訴鳳魅雪這件事情,畢竟,那個癡情無悔的男人是鳳魅雪唯一的大哥鳳瀲墨。

  「真的嗎?紫雪姨醒來了!」

  月上淵清聽到紫雪甦醒,也知道這一次他必需回去了。如此喜事,如果他錯過了,那可會非常遺憾的。

  他相信如今最開心的不是他們,而是守了紫雪數十年的鳳瀲墨,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的確是喜事,想必娘親知道會很高興。」

  陌紫皇聽到夢君臨的話,俊顏上露出了一抹喜悅之色。他的舅舅鳳瀲墨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一直守著一個沒有意識的人,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奇跡發生。

  「雖然是喜事,不過也不能阻止本樓主對美酒的熱情。雲心醉仙本樓主出價兩億五千萬!」

  花冷醉慵懶的笑著說道,沒有因為夢君臨是老相識而把美酒讓給他。

  「三億。」

  陌紫皇對雲心醉仙勢在必得,這酒對他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因為夢君臨的介入,月上淵清也退出了競價,免得被這個舅舅揍一頓。

  現場的眾人早就已經被驚訝過無數次,如今下巴都已經掉到了地上,嘴巴幾乎都無法合上了。被震驚多了,他們也有種麻木的感覺。

  聽到這樣的天價,眾人也只是僵硬地張了張發疼的嘴巴。

  夜立萬早在聽到陌紫皇出了一億的時候,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了。跟起陌紫皇一比,他直接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了。

  「小輩還是在家裡待著,出來湊什麼大人的熱鬧?」

  夢君臨見到陌紫皇如此較真,便開口說道。

  「夢君臨,你可不許以大欺小!老不羞哦!」

  一道溫柔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冷風吹拂而來,冰羽仙鶴之上,一對神仙眷侶盈盈落了下來。只是因為人太多,很多人都沒有看到那兩人的模樣,只見到了兩個絕美的背影。

  聽到鳳魅雪的話,原本還打算繼續報價的花冷醉和夢君臨都沒了聲音,能夠見她一面,他們哪裡還要借酒澆愁。

  至於豐神俊朗的陌煙華,則被他們直接無視了。

  「小鳳兒,幾年沒見,你越發漂亮了!」

  花冷醉不正經的笑道,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開心得無法掩飾。

  「這幾位前輩似乎都是互相認識的!而且各個身份不同尋常!」

  韶音見到這幾人的出現,自言自語的說道。對於陌紫皇對雲心醉仙的執念,也讓她為之動容。

  看來真正富可敵國的不是鳳家和展家,而是他們背後的蝶后。

  「花蝴蝶,你還是跟當年一樣欠扁!」

  陌煙華冷冷地飛過去一個眼刀,瞪完花冷醉,又瞪了夢君臨一眼,顯然是情敵見面天雷地火!

  「雪兒,我們上去吧!」

  他可不想讓鳳魅雪跟這兩個心懷不軌的傢伙接觸,牽著她的白玉柔荑,乘著冰羽仙鶴飛向了鏡雪樓的頂樓。

  「我記起來好久沒有見過破籃子了,都到人家門口了,總不能不進去瞧瞧吧!」

  花冷醉見到他們上鏡雪樓了,哪裡還會留下來,立刻理直氣壯地飛了上去。

  「我也很久沒有見風吟了。」

  夢君臨一臉的嚴肅,找了個很好的藉口,同樣飛上了鏡雪樓的頂樓,連月上淵清也不理會了。若非月上淵清自己決定要回去一趟,有這樣的好機會,早就逃之夭夭了。

  「這些都是什麼人啊?各個身手都那麼厲害!」

  眾人見到這一幕,全部驚呆了,紛紛在猜測他們這些人是何方神聖。想到鏡雪樓能夠招徠如此多的高手,說明樓主交際甚廣,絕對是大人物。

  因此對鏡雪樓,人們心底越發敬畏起來。

  「王爺出價三億,是否還有出價更高的?」

  韶音這些人都進了鏡雪樓,證明了她心中的猜測是對的。在她看來,少了這些前輩的參與,想必陌紫皇出的高價,定然再無人可以相爭了。

  不僅僅是她,就連其他人也是這樣認為。

  然而,沒有等她宣佈最終得主,就聽到了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再度落了下去。

  「我們家主上出價四億買雲心醉仙!」

  先前出口報價的那個青色羽衣少女再度開口,臉上掛著一縷淺淺的笑容。

  韶音這才注意到這個少女,她的主人並未出面,只派出了這麼一個小丫頭。但,她卻完全看不透這個小丫頭,明明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一雙眼睛裡卻透著成熟的感覺。

  陌紫皇一早就看出這個少女不尋常,那她背後的主人,想必更加深不可測。

  「十億,雲心醉仙本王必定要得到手。」

  他霸氣的聲音,擲地有聲的落了下來。目空一切的眸光,掃過數萬人,彷彿睥睨蒼生的天神,霸氣無限。

  翻手間,風雲在握。

  覆手間,萬眾臣服。

  聽到他的話,青色羽衣少女一雙青色碧瞳裡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不知道這樣的天價,主人是否要繼續搶奪下去。

  她的目光朝著四周環顧一圈,似乎是在徵求主人的意思。

  「既然閣下也在此,何不親自開口?鬼鬼祟祟,見不得人嗎?」

  陌紫皇見到她的舉動,就明白她背後的人就在人群之中,但那人卻未曾現身。這樣一個有著可怕財力的人,卻隱藏在暗處,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如果是他的敵人,那將是一個絕對可怕的勁敵。

  「主上說了,既然王爺如此喜歡此物,那他就不奪人所愛了。」

  青色羽衣少女朝著陌紫皇開口說道,讓雲心醉仙的拍賣落下了帷幕。

  「恭喜王爺!」

  韶音見到無人再出價,便開口朝著陌紫皇恭賀道。面紗下的嬌顏,浮起了一抹淺淺的緋紅。對於他先前那句話語的意思,她是聽懂了。

  「接下來,要拍賣的是碎玉銀光與纏夢浮春,起價同樣是一千萬!」

  她將盛裝在琺琅彩孔雀杯中的碎玉銀光展示出來,色彩艷麗的孔雀杯之中,一汪銀輝閃爍的酒水,彷彿採集了天空之中的星辰,美如夢幻。一股清新的酒香,從杯盞之中裊裊騰騰的散開,編織成一個美麗的夢境。

  聞到碎玉流銀的酒香,很多人都感覺有些暈乎乎的了。聞了這麼多的酒味,哪怕沒有喝上一口,也讓眾人有著醉於迷夢的錯覺。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酒,更不知道是何人釀造出來的。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酒也有著那麼多的種類與味道,酒文化的博大精深,他們是初次領略。

  這碎玉銀光不比雲心醉仙要差,眾人猜測此酒必定又會引來一番激烈的爭搶。

  韶音站在鏡雪樓之上,淡然的姿態,似乎並不緊張。

  「此酒香氣馥郁,飄揚千里,可謂絕品。」

  數九寒冬之中,天空裡竟然飛舞著如絲如縷的紫色地獄櫻蝶。蝶羽纖薄而透明,極富質感的光澤。美麗輕盈的大翅膀上,精細的繡著妖艷絕色曼陀羅花蕊圖案,飛舞間撒下的炫目光彩。

  漫天的紫色透明地獄櫻蝶,明明是來自地獄的使者,但卻美得讓人失魂。

  只是,地獄櫻蝶再美,也及不上翩然落下的謫仙男子好看。

  漫天的地獄櫻蝶飛舞而出,飛轉著三百六十闕旋舞。白衣男子手執著一柄通體流華的玉笛,袖口處一朵幽藍色的曼陀羅刺繡分外耀眼。這柄玉笛極其精美,飽蘸月華的顏色,點染著幾瓣蓮花。如同他眉心一點迷人的硃砂蓮花烙印,泛著淡淡的銀色。

  「五十億,這兩瓶酒,本尊要了。」

  疏朗清潤的聲音,輕柔如羽的落下,雪櫻泣露般帶著絲絲沁涼之意。一頭銀藍色的長髮,不羈的高高飛揚而起。

  他沒有跟人討價還價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話音,卻叫全場沒有一個人出聲。

  哪怕是韶音也被這個謫仙男子的氣場給震到了,她彷彿看到了真正遺世之仙。

  「舅爺!」

  陌紫皇看到冷月漓出現的時候,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傢伙看中的東西,似乎沒有得不到的。

  而且,誰也不會相信,這個超級大美男的輩份,居然比他高出了兩倍。

  「沒有人出價,那本尊就笑納了!」

  冷月漓的俊顏上,透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瞥了陌紫皇那苦瓜臉一眼,疏懶的嗓音,悠悠地落下。

  眾人聽他的價格都出得那麼離譜了,除了陌紫皇還有誰能拚得過?

  但讓大家驚訝的是,陌紫皇沒有再出價。

  冷月漓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了,有人給韶音捧場,那他很歡迎。雲心醉仙他已經買下了,剩下的兩瓶讓給他也沒什麼關係。

  「恭喜這位公子!」

  韶音聽到他連最後一瓶纏夢浮春也買下了,這樣的價格已經非常高了,自然是皆大歡喜。

  鏡雪樓開業的第一天,韶音就賺了一大筆,雖然每個月只有一次拍賣,但這樣的收入讓她也多了發展的資本。釀酒她花了不少成本,每種東西都是用最上乘的,但如今賺得的錢,已經遠遠超過她所花費的了。

  「各位,這個月十瓶酒已經盡數賣完,下個月再會。」

  韶音朝著眾人說道,宣告了此次的拍賣落下帷幕。

  「不知醉仙方才彈的那一首歌何名?」

  人群之中有人開口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對於那首歌,大家都印象深刻。

  「醉傾城!」

  韶音動聽的聲音,飄漾在風中,傳入了眾人的耳畔。

  一曲醉傾城!

  數萬人共同見證了這一次令人匪夷所思的天價美酒拍賣會,除了買到的酒的人在鳳曦澤的幫忙下將錢存入至尊錢莊之中韶音的名下,其他人都紛紛離開。

  也是這一日,鏡雪樓醉仙之名,響徹整個神都,乃至天曜九州。

  億萬美酒與醉仙那一曲《醉傾城》傳變了大街小巷,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都不離醉仙二字。

  他們不知道醉仙是何人,但她的美,卻是所有人深信不疑的。哪怕沒有見到她真正的模樣,但那天人之姿,已經烙印在他們的心上。

  神都之中的名門望族公子們,都在暗中流傳,誰若能娶得醉仙,那才是當之無愧的神都第一人。

  人潮散盡,鏡雪樓之中依舊清寂如昔,並未因為開張失去了原有的味道,這讓鏡雪樓的樓主納蘭風吟感到很滿意。

  這一次韶音親自主持拍賣會,不過是為了讓鏡雪樓之酒在神都之中打響名聲。以後的拍賣會都將在神都最大的拍賣場煙火凡世進行,那是鳳家開的拍賣場,遍佈整個雲幻大陸的主城。她所釀造的酒,將會一步一步走向整個大陸。

  因為有陌紫皇的財務大總管鳳曦澤幫忙,韶音省事了很多。鳳曦澤為她在至尊錢莊開設的名字的是醉仙,加上陌紫皇的刻意保護,外人幾乎都查不到醉仙真正的身份,也保護了韶音的安全。

  韶音抬頭看了一眼天邊,不知不覺這裡已經是雲霞漫天。

  她走進樓中,就見到一襲黑衣的陌紫皇,已然坐在白玉桌之前,朝著她露出了一抹欣然之色。

  「雲心醉仙若是沒有醉仙共飲,那豈不是失了很多樂趣?」

  陌紫皇舉起手中的酒樽,酒水裡映著通紅的雲霞,淡淡的光暈照亮了他的俊顏。

  「那位公子沒有上來嗎?」

  韶音坐在他的對面,疑惑的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三樓,這裡除了他,就只剩下她了。買下碎玉銀光酒和纏夢浮春酒的那位白衣公子,並沒有出現。

  「他到頂樓去了,這裡只有你我二人,共渡這夕陽無限好的時光。」

  陌紫皇目光溫柔的凝視著韶音,透著幾分曖昧的話語,讓韶音的臉頰泛紅。輕盈的面紗,好似浮雲飄在她的嬌顏之上。

  「那日的冰雕,我很喜歡。」

  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韶音感覺胸口莫名滾燙。長睫染上了夕陽的媚色,秋水明眸也蘊藏著繾綣的柔情。

  那位公子去了頂樓,想必也是一位前輩了。怪不得陌紫皇沒有跟他爭搶,想必他早就知道那位前輩會去頂樓與蝶后他們一起。

  「今日的醉傾城,我也很喜歡。」

  陌紫皇第一次聽韶音彈琴,沒想到她彈得那麼好,真是讓他意外了。她總是那麼叫人驚歎,給了他源源不斷的驚喜。

  「可惜找不到影落月心,不然倒是挺適合你的。」

  他飲下一杯雲心醉仙,有些遺憾的說道。

  「影落月心是什麼?」

  韶音好奇的看向他,淡淡的問道。見到他替自己斟滿一杯酒,她也舉袖與他對飲一杯。

  「影落月心是一把不知所蹤的古琴名字,和我的九霄環珮是齊名的。」

  陌紫皇開口說道,沒有細說影落月心和九霄環珮的典故,畢竟都是失傳之物,說再多也無用。

  「那定是把好琴。」

  韶音想起陌紫皇的九霄環珮,那是一柄有靈魂的古琴,彈奏出的樂曲,更是叫人心神震顫。

  然而,最讓她在意的琴上的蒼華雲淚,這些日子她考慮了很多,也許觸碰到蒼華雲淚的時候,她就可以回去了。

  只是她如今卻沒有急著要回去,因為她得知了這裡也有一座九華山,與她當年來這裡的地方非常相似。她懷疑那座九華山很可能就是連接著兩個世界的通道,她的父母是否也來到了這個世界,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倘若他們真的來這裡了,那她如果回去,才會真的找不到他們。

  因此,她即便要回去,也要先確定她的父母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裡。

  想到這裡,她覺得好幾日無法安寧的心神,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想到不必馬上離開,她的心寂靜地歡喜,沒有叫人發現。

  「好琴也要配上對的主人,才能彈奏出千古絕唱。你那一首《醉傾城》似乎還未完成全曲,他日我們一同譜齊如何?」

  陌紫皇口中美酒入喉,迷濛的眼眸,望了過去,冰冷的聲音,也被酒水熨燙出幾分暖意。

  「好啊!我也是匆匆寫了一半,並沒有做完這一曲。」

  韶音璀然一笑,這裡四下無人,她也沒有再戴著面紗。那美麗的笑容,映著窗外的夕陽,顫動了陌紫皇的心弦。

  這首曲子她只是臨時決定要演奏的,將酒名融於歌曲之中化作歌詞,只是沒有精心準備,譜出了歌曲的上部分,下半部分並沒有寫出來。常人聽不出曲子的奧妙之處,但陌紫皇卻是其中的行家,一聽就知道那是未完之作。

  雖然還未完整,卻已經轟動全城了,若是譜全這首《醉傾城》必定是傳世流芳之作。

  兩人說著很輕鬆的話題,氣氛格外的溫馨融洽。不必說什麼甜言蜜語,有彼此在身邊,哪怕只是最簡單的話語,都能叫他們感到喜悅。

  「紫皇,你幫我查個地方可好?」

  韶音雙手托腮,水潤的眼眸,凝視著陌紫皇。

  火月雪貂小萌萌,從她的衣袖裡鑽了出來,趴在桌子上,圓溜溜的眼睛也瞅著陌紫皇。

  「說。」

  陌紫皇見到她那可愛的模樣,沒有囉嗦的話語,直接簡單明瞭的回應道。

  「幫我查九華山,我要知道關於九華山的一切消息,要多詳細就有多詳細。」

  韶音開口說道,她如今的勢力還在慢慢建立,不像陌紫皇早就經營多年。情報這種東西,還是他查得快。

  「好。」

  陌紫皇唇畔輕啟,冰冷的話音,卻有著難言的重量。君子一諾,重逾千金。

  「有勞了。」

  韶音溫柔的說道,眼裡有著信任之色。對於陌紫皇的話,她一直都是相信的。他答應的事情,定會辦到,這是她對他發自內心的信賴。

  他總能讓她覺得安心,好似高大的山峰,永遠屹立不倒。

  哪怕是天塌下來,他也會伸出有力的手臂,替她撐起一片天空。

  倘若她本就是生於此世,她相信自己要做的選擇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要謝我就陪我喝酒!」

  陌紫皇神情溫和,冷寡的臉龐,此刻染上了金黃色的霞光,線條也柔和了許多。

  「不醉不歸。」

  他舉起酒樽,笑意洇染上如畫的眉眼。

  韶音豪爽地舉起酒杯與他對飲,一如那日雪花梅林之中的閒逸自在。

  兩人獨享著二人世界,他們也有些好奇,頂樓的那些人,此刻在做什麼。

  鏡雪樓的頂樓風光綺麗,大片的天空被殘陽染紅,臨水照花,波光映天,美如仙境。

  「小舅舅,你這些年可真是叫人好找!躲在哪兒逍遙自在了?」

  鳳魅雪手裡捧著龍鳳月光杯,坐在鏡雪樓頂樓的玉欄杆上。晚風吹起她的衣袂,她依舊穿著最喜歡的紫瀲水雲裙,任由光點錯落在煙霧般的長裙之上。

  一雙蝶眸凝向了美得驚天動地的小舅舅冷月漓,她可是好多年未曾見過小舅舅了。這可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事情,他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

  那一雙永遠冰冷無情的眼裡,似乎多了一絲柔情。

  難道,小舅舅有心上人了?

  這才能解釋這麼多年,小舅舅總是不見人影。

  「我自是在紅塵之外。」

  冷月漓手中握著酒壺,仰躺於絕高的鏡雪樓飛簷屋頂之上,週身依舊是環繞著美麗的蝶兒。他喝著酒,迷離的眼眸,凝視著長天。似乎穿透了九重天宮,望到了那一抹清冷倔強的仙顏。

  「小雪,你找我有何事?」

  「自然是為了紫皇那孩子的事情。」

  鳳魅雪並沒有避諱在場的幾人,他們都是熟人了,皆是知根知底。況且陌紫皇身上的隱憂,她也想讓他們一起想想辦法,畢竟他們都是稱雄一方的霸主。

  「紫皇那孩子怎麼了?」

  眾人並不知道陌紫皇的事情,他們幾人都是看著孩子們成長起來的。他們討厭陌煙華,對於鳳魅雪的孩子們卻視若己出。

  「此事說來話長......」

  鳳魅雪的神情透著幾分憂慮,讓陌煙華將情況跟幾人說了一遍,讓他們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幾人在鏡雪樓頂上談論起來,而陌紫皇卻並不知道這一切。

  第二日,鳳魅雪和陌煙華就告別了陌紫皇,以要去看看紫雪為由,再度踏上了遠行。月上淵清也與他們同行,離開了神都。

  陌紫皇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但他們沒有說,他自然也不問。

  他忙著讓人去查九華山的事情,自己也在公務之餘,也翻看古籍查找關於九華山的線索。

  帝醫府之中花開錦繡,淡青色的薄霧,籠罩在未化的冰湖之上。

  韶音一大早就已經起床,興致勃勃地站在湖邊將訂做好的冰刀鞋穿上。韶樂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特的鞋子,不禁好奇地站在旁邊看著。

  「哥,我也給你訂做了一雙鞋,你快穿上!」

  她穿著冰刀鞋,朝著韶樂招了招手。

  「嗯。」

  韶樂見到她一臉期待,也照著她剛才的樣子,把鞋子穿好。這鞋子很合適,是根據他的鞋子尺碼訂做的,只是他穿上這冰刀鞋,幾乎無法站穩。

  他搖晃了一下,就被韶音拉住了。

  「來,我教你玩滑冰!」

  韶音牽著韶樂,朝著凍結得厚實的冰湖走來,拉著他滑動起來。

  韶樂第一次滑冰,幾次都差點摔倒了,連帶著韶音一起跌在湖面上。他有些過意不去,自己摔了倒是不要緊,倒是連累了韶音。

  「九兒,我看看你滑吧!說不定就能學會了!」

  韶樂不想讓韶音再因他跌倒,故而讓她帶他到湖邊。

  「好啊!那哥可要看仔細了!其實滑冰很有意思的!」

  韶音將韶樂放下,然後自由地舒展玉臂,在偌大的冰湖之上滑動起來,旋轉,跳躍,完美的動作一氣呵成。

  今日她身著一襲紅色的裙裳,衣袂飄揚,在冰湖之上好似美麗的蝶兒在翩然起舞。

  她滑得很開心,臉上掛著甜甜的燦爛笑容,比湖邊的紅梅還要動人。

  韶樂的眼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在冰上旋舞!

  韶音滑了一圈,回到了湖邊,就聽到海蓮著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姐,大事不妙!」

  「蓮兒,出什麼事情了?」

  韶音淡淡的看向她,開口詢問道。

  「鏡雪樓被人團團圍住了,那簡直就是萬人空巷!實在是太可怕了!」

  海蓮原本是要去鏡雪樓辦事,但卻根本過不去,打聽了消息之後,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

  「為什麼?」

  韶音聽到事關鏡雪樓,不由皺了皺眉頭。

  「聽說那些都是要向醉仙求親的人!」

  海蓮看了韶音一眼,脆生生的說道。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41 PM

【095】國色天香

      「求親的隊伍可長了,浩浩蕩蕩的,太壯觀了!」

  西涼也在一旁描述起來,想起見到的場面,她也是被震撼了。

  許多抬著聘禮的公子哥,騎著高頭大馬,將鏡雪樓四面八方都圍住了,她們兩人只能先趕回來稟報此事。

  「醉仙?」

  韶樂換上了自己的鞋子,站在湖邊的雪柳旁,一雙溫暖明亮的眼眸裡寫滿了疑惑。

  「是啊!也不知道那個醉仙是什麼人,居然有那麼多的人喜歡!」

  海蓮一臉好奇的說道,她出宮之後經常都是待在帝醫府之中,平日跟隨在韶音身邊的人是花眠憂,因此海蓮還不知道韶音就是他們所說的醉仙。

  「確實是大事不妙。」

  花眠憂聽她這麼一說,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定然是昨日韶音給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會引來求親的浪潮。

  不過是一夜的時間,韶音如今已經是家財萬貫,成為神都之中炙手可熱的對象。許多公子哥,都想著要是能娶回鏡雪樓的醉仙,既能光耀門楣,又可得到一大筆財富,自然是對她趨之若鶩。

  如今神都之中的各家公子私下設立了賭局,賭的就是誰人可以抱得美人歸。

  「這些人實在是無聊至極。」

  韶音聽明白事情,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神情依舊平靜。

  「小姐,那你安排我們去辦的事情怎麼辦啊?」

  海蓮想到這一點小事都沒有做好,不由露出了愧疚之色。

  「沒事,我親自去一趟,順便處理一些事情。」

  韶音換回鞋子,看來這件事情,必需要她自己處理才行。

  解鈴還需繫鈴人!

  「九兒,要不要哥陪你去?」

  韶樂聽到那麼多人,不禁擔憂的問道。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韶音搖了搖頭,朝著韶樂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她進屋換了一身衣裳,披著毛絨披風,與花眠憂坐著馬車朝著鏡雪樓駛去。

  她聽海蓮和西涼說過這裡的情況,但親眼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吃驚。換上嶄新衣裳的各家公子,從老到小,全部都聚集在這裡。比起昨日的拍賣大會,今日來的人也不算少。

  「小姐,過不去了,怎麼辦?」

  花眠憂駕著馬車被阻攔在外面,溫婉的嗓音緩緩落下。

  「馬車就停靠在一旁吧!」

  韶音戴上了面紗,沒有直接從正面進鏡雪樓,而是走向了鏡雪樓四周的湖邊。她將冰刀鞋換上,腳下一動,就直接從冰凍得結結實實的冰湖之上滑過。

  雪白的流仙裙,隨著她優雅地滑動在冰湖之上,遠遠望去,就像是美麗高貴的白天鵝。

  湖岸上花開簇簇,繽紛燦爛。

  韶音從鏡雪樓之後走進樓中,換上乾淨的鞋子。鏡雪樓之中也有一間臥房是她居住的,她只留了幾套衣裳和鞋子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

  她脫下披風,走出了房間。

  得知她到來的納蘭雙兒早就等在了房間外面,小臉上寫滿了焦急。

  「音姐姐,師傅昨日出遠門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眼下我們該怎麼辦啊?」

  納蘭雙兒年紀還小,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有些慌了手腳。

  「沒事,一切交給我。」

  韶音淡淡的話音,透著一股難言的自信,讓納蘭雙兒一下子就安心了下來。

  「有音姐姐在,雙兒就不怕了。」

  納蘭雙兒巧笑倩兮的說道,白皙的小臉上,滿是信任之色。

  韶音點了點頭,沿著鏡雪樓的玉階,一路向上。蔥白玉指探出繡滿桃花瓣的袖口,觸碰著冰涼的玉欄杆。

  一步一蓮華,她長長的裙裾,拖曳在玉階之上。浪漫的粉色桃花圖案,灑滿她的長裙。

  她走到了鏡雪樓的最高處,被大風吹得髮絲飛舞,衣袂翩若驚鴻。

  見到她出現,鏡雪樓之下,立刻傳來了嘈雜的喧囂聲。

  此刻的韶音,似乎未曾見到這人潮人海。她想起了當日的阿九,便是站在此處,宛如折翼的蝴蝶墜落而下。

  鏡雪樓一直無聲靜默,凝視著她當日拋繡球無人問津的恥辱,與今朝萬人空巷的求親畫面。

  她站立在風頭,展開了雙臂,讓鑲嵌著雪絨的蝶羽長繡飛揚而起,這樣逆風的方向最適合飛翔。然而,她不怕千軍萬馬,也不怕風刀霜劍,只怕自己的心不夠堅強。

  看著她那幾乎要化身為蝶,飛離塵世的縹緲樣子,許多人都吸了一口冷氣。

  那國色天香的女子,哪怕輕紗覆面,娉婷風姿也讓所有人心神顫抖。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聽聞萬人求親的事情,陌紫皇更是直接罷朝,丟下了群臣百官,一路策馬飛馳而來,正巧看到了韶音凌立於高樓之上的那一幕。

  他深邃瞳仁猛地縮起,看到她似乎隨時會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他感覺心口一陣痛楚陡然氾濫開來。

  「醉仙小姐,本侯爺願意以千金為聘,明媒正娶地將你娶回侯府。」

  夜立萬被迷得神魂顛倒,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抹纖柔的身影與當初墜樓的阿九是多麼相似。

  「切!人家醉仙哪裡稀罕你那狗屁千金,丟人啊!閉嘴吧你!」

  「有錢就敗家,沒錢你還是回去拜神好了。」

  眾人見到第一個開口的機會被夜立萬得了,集體唾棄道。

  「醉仙小姐,你若不為我披上嫁衣,我就為你和尚的袈裟……」

  夜立萬臉皮極厚,非但沒有閉嘴而且還恬不知恥地繼續表白起來。

  陌紫皇聽到他厚顏無恥的話,衣袖下的拳頭握得卡卡作響。

  「這位公子看上去很有慧根!」

  韶音聽到夜立萬的話,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出家去吧!去了就不用再回來了!」

  夜立萬聽到她的話,直接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

  「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

  「夜小侯爺,作為失敗的典範,你實在是太成功了。」

  其他人立刻哄笑起來,全部都笑話夜立萬自不量力。

  夜立萬聽到眾人的笑聲,臉漲紅起來,好似充血了一般。

  站在他身邊的韶漫,聽到他當著自己的面,居然對別的女人表白,早就氣得發狂。眼睛紅彤彤的,眼淚滾滾落了下來。

  「哭什麼哭?晦氣!」

  夜立萬原本心情就很不爽,如今被公然拒絕,他更是一肚子的火。偏偏韶漫又在旁邊哭哭啼啼,他一把將她推開,讓她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韶漫睜大了眼睛,看著夜立萬那無情的模樣,想起當日同樣是在鏡雪樓之下,他們兩人恩愛地泛舟遊湖,冷眼看阿九從高樓下掉下來。

  同樣是這個地方,但這一次卻完全變了個樣子。

  「看著都煩人!」

  他看到韶漫哭喪的臉,都不想再瞧她一眼。

  「夜小侯爺不想看到她,不如割愛給我們吧!」

  一旁跟夜立萬相交不錯的酒肉朋友,立刻淫笑起來。

  「得了,瞧你們一個個牲口那嘴臉,帶走吧!這樣的貨色,本侯爺不缺!」

  夜立萬揮了揮手,毫無眷戀的說道。

  「好勒!」

  幾個豬哥自知醉仙是看不上他們的,能得個暖床奴也是收穫。

  「萬哥哥!」

  韶漫見到他們將自己粗暴地拉起來,立刻飆淚望向夜立萬。

  只是夜立萬的目光,緊緊地凝視著鏡雪樓之上那如同九天玄女的醉仙韶音,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哀求。

  韶漫心如死灰,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

  沒有人關注消失的韶漫,眾人的焦點全部都在韶音的身上,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醉仙姑娘,你若是嫁給本公子,本公子定會把你視為心頭寶。」

  「還是嫁給我吧!」

  「他們怎麼又本公子優秀,嫁給本公子才是最明智的!」

  「......」

  眾人開始自賣自誇起來,而後又轉變為互相對罵,甚至動起手打了起來。

  鏡雪樓之下亂成了一團,韶音站在鏡雪樓上卻是淡定自若。

  「各位安靜!」

  她開口說道,淡淡的嗓音,從鏡雪樓之上飄下來,顯得有些不真實。

  然而,聽到她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也停下了打鬥,努力在她的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

  「感謝各位對小女子的抬愛,可惜,小女子早有婚約。」

  韶音脆生生的開口說道,直接打破了眾人的幻想。

  「有婚約也可以解除啊!」

  「就是啦!」

  「良禽擇木而棲,再考慮一下唄!」

  「......」

  眾人在短暫的寂靜之後,又不死心的說了起來。

  陌紫皇聽到韶音的話之時,俊顏上剛剛浮起的一抹溫柔笑容,徹底被凍結成萬年寒冰。

  「踏踏踏!」

  一陣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好似要踏碎大地,讓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

  眾人放眼看去,就見到了皇家禁衛軍出現在眼前。一個個禁衛軍甲冑森嚴,臉上都是嚴肅之色。

  一個身著銀色鎧甲的高大男子,騎著駿馬行於最前方。男子有著一頭漂亮的栗色長髮,瞳色也是好看的栗色。整個人透著一股穩重的氣息,好像是大山一般偉岸。

  「你們圍在這裡是要造反不成?本侯接到密報,此地有人造反叛亂,全部都抓回去!」

  男子揮了揮手中的長槍,聲如洪鐘一般響徹而起,讓所有人嚇得撒腿就跑。

  要是被以叛亂罪名抓回去,那他們還不得被家裡的長輩剝皮拆骨!

  「嘩啦——」

  四下逃竄的身影,不過瞬息的功夫就無影無蹤了,就連那些聘禮都沒有來得及拿走。

  韶音聽到此人的聲音,遙遙的望去,就認出了這張臉。

  陌紫皇的四弟陌歸墟!

  只是為何陌紫皇是武尊王,而陌歸墟卻是侯爺?

  她實在是想不通!

  三千皇族禁衛軍動都不用動,就單單是這份氣勢,就把這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們嚇跑了。還有那些來湊熱鬧的小人物,更是沒命地逃了。

  「哈哈,你們回去吧!」

  陌歸墟跳下馬匹,揮了揮手,讓這些禁衛軍回去。

  「遵令!」

  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大隊,立刻返回皇宮。

  韶音從鏡雪樓上走了下來,見到陌歸墟站在梅花樹旁雄姿英發。古銅色的面龐上浮起笑容,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

  「小弟來晚,讓大嫂受驚了!」

  陌歸墟拱了拱手說道,一身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怎麼會來?」

  韶音聽到他的稱呼,臉上飛霞繚繞。她不知道為何陌歸墟會過來替她解圍,還興師動眾地率領了大批禁衛軍!

  「哈哈,老大都為你罷朝了,小弟能不來嗎?」

  陌歸墟笑了笑,對於大嫂能夠引起神都這般轟動,也讓他長了見識。

  「紫皇罷朝了!」

  韶音圓瞪著秋水明眸,露出了驚詫之色。如今風帝稱病未上朝,攝政王陌紫皇代理朝政,他素來一絲不苟,今日竟然罷朝了。

  「可不是嗎?話說金鑾大殿文武百官當時正談到重要事情,老大得知鏡雪樓這邊的事情,臉一下子就黑了,直接大手一揮,罷朝了。」

  陌歸墟有聲有色的說道,讓人似乎如臨其境。

  「說得爽了?」

  一聲冰冷凜然的嗓音,從陌歸墟的背後撫過,讓他感覺脖子一涼。

  「老大!我說爽了!換你說!」

  陌歸墟笑得憨厚,聽到這聲音,他就知道是大哥過來了。

  「說爽了就滾!」

  陌紫皇沒好氣地瞪了老四陌歸墟一眼,讓他多嘴多舌!

  「好勒!小弟懂的——這就滾——」

  陌歸墟曖昧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非常乾脆利落地走了,把空間留給他們。

  「臭小子!」

  陌紫皇見到他意有所指的模樣,開口罵了一聲。

  「你不回去上朝?」

  韶音看到陌紫皇站在面前,也不知道他來多久了,想到他特地跑過來,她就覺得心被甜蜜填得滿滿的。

  但又忍不住擔心,他們到底討論到什麼大事了,會不會因此而耽誤。

  「罷都罷了,還上什麼朝?」

  陌紫皇看到她那小巧玲瓏的嬌弱模樣,總是讓他想要保護她。

  「其實這邊也沒發生什麼。」

  韶音與他單獨相處,感覺有些說不清的緊張,淡淡的開口說道。

  「這還沒什麼?」

  陌紫皇俊美絕倫的俊顏上,露出了一抹怒色,卻不是因為韶音,而是因為那些不自量力的紈褲子弟。

  「對我而言,你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小事,每一件都是天大的事。」

  他說得認真,語氣也很誠懇。

  韶音聽他說得那麼直白,臉頰騰起了桃暈。

  「對了,我有件事不明白。」

  「你是說老四的身份?」

  陌紫皇猜到她要問什麼,其他人不知道陌歸墟是他的弟弟,所以並無此疑惑,但她見過他的兄弟姐妹,自然會很奇怪。

  「我們幾個兄弟身上各有著一件人人覬覦的東西,除了我和小七之外,其他幾個兄弟都被安排了不同的身份和背景,讓人無法查到。老四被安排在了定國候的府邸,是掌管皇家禁衛軍的小侯爺。」

  他詳細的解釋道,並沒有對韶音有所隱瞞。因為他和小七的實力最強,所以才能以真正的身份留著天曜皇朝,其他幾個兄弟,實力比他們要弱,倘若暴露在人前,就會引來無數的麻煩。

  「連蝶后都對付不了的敵人?」

  韶音想起蝶后那麼厲害,如果連她都沒辦法對付,那要對陌紫皇兄弟下手的敵人有多強大啊!

  「娘親一個人,如何敵得過天下隱世宗族?」

  陌紫皇的目光中透著一抹冷酷之色,哪怕娘親再強大,也無法殺盡所有的隱世宗族之人。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扶了扶眉心一點硃砂般的珍珠。

  烈焰蓮珠,天下至寶,無數隱世宗族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他的身上。

  鳳魅雪下令懷有強大力量的隱世宗族之人,嚴禁擅自入凡世,更不能對普通人出手。他只要留在神都之中,就不會有人威脅到他的性命。但如果離開神都,那就難說了。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紫皇。」

  韶音見到他眼底的隱痛之色,忍不住為之心疼。伸手握住他的手,眼底有幾分擔憂之色。

  她不知道他的身上有什麼東西會引來殺身之禍,但她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最大的敵人是人貪婪的一面。哪怕是稚兒老翁,一旦動了貪念,都會成為一把利刃。

  「不要對我這麼溫柔,不然我會忍不住想欺負你!」

  陌紫皇反握著她的柔荑,心裡充滿了感動。他的幾個兄弟雖然擁有不同的身份,但卻過得很自在。不必當王爺,是他們幾個最慶幸的事情。

  小七雖然頂著長公主的名號,但也是行動自由,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哼,我才懶得理你!」

  韶音想要抽出手,臉頰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你可以對我凶,但不許不理我。」

  陌紫皇緊緊握著她的手,沒有讓她掙開,霸道的話音,落了下來。

  「你這是什麼歪理啊?霸道的傢伙!」

  韶音哭笑不得的說道,看著他一臉認真,心中頗為無奈。

  「不答應我,我就不放開你。」

  陌紫皇像是個賭氣的大男孩,讓韶音目瞪口呆。

  「好啦,我答應你,乖。」

  韶音踮起腳尖,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做出安慰小寵物的舉動,讓陌紫皇再度黑了俊顏。

  「阿音,你不該以為我是小孩!」

  陌紫皇一把攬住韶音的纖纖細腰,抱著她隱入梅林之中,掠進她在鏡雪樓之中的臥房之內,將她壓在床榻之上。

  完美的俊顏之上,勾起了一抹蠱惑人心的邪魅笑容。紅唇上揚的弧度,扯動了韶音的芳心。

  他伸手扯下她的面紗,以唇擒住了她馥郁的紅唇。他早就想要這麼做了,忍了太久,終於忍不住了。

  屬於他的陽剛之氣,席捲而來,鋪天蓋地的壓向了韶音。他如瀑的長髮,滑過她嬌嫩的頸脖,撩得她發癢。他好似穿花的蝴蝶,在她桃花般的唇畔流連忘返。

  「嗚——」

  韶音瞪大了水濛濛的眼眸,纖長的睫羽掃過他的肌膚,呵氣如蘭的吐息,噴灑在他的鼻翼。她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幾個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床上!

  但最關鍵的問題,並不是她在這裡,而是,陌紫皇為什麼也在她的床上?而且還壓著她的身體?

  陌紫皇並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機會,由淺入深的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離開她的唇的剎那,她張大嘴巴呼吸起來,然而他卻沒有這麼輕易放過她。再度吻上她,舌頭追逐著她柔軟的香舌,那樣激烈的索吻,讓她感覺意識都模糊起來。

  腦海似乎是一片空白,除了他的身影,什麼也沒有。

  「阿音,你是我的唯一。」

  他的唇離開她的唇邊寸許,溫柔的嗓音,吐露而出。充滿了渴望的深瞳,凝鎖著韶音如櫻花般粉嫩鮮艷的玉顏。指腹在她的臉頰上滑過,一路往下移去,一直抵達她的衣領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45 PM

【096】香氣芬芳

      「你也是唯一敢這麼囂張的登徒子!」

  韶音伸手用力推開他的身體,羞怒交加的說道。

  「嘶——」

  下一刻,陌紫皇還未曾有所動作,就感覺到一陣痛楚的感覺從他的胯下傳來,讓他猛吸了一口冷氣。

  韶音玉容含怒的瞪著他的俊顏,將他踹下了床榻,動作利落霸氣。

  「下次再敢動手動腳,我就讓你試試當人妖的滋味!」

  她脆生生的嗓音,透著幾分彪悍,落在了陌紫皇的耳畔。

  「你——」

  陌紫皇頗為狼狽的看著韶音坐在床上的怒容,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你什麼你,沒事就趕緊走,不然小心我現在就讓你變人妖!」

  韶音氣呼呼的說道,想到方纔他的舉動險些讓她忘了反抗,幸好在最後關頭,她及時清醒了過來。否則,她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景。

  「這次是我太衝動了,要是看不到我,你才會高興,那我走好了。」

  陌紫皇見韶音在氣頭上,自知做得過分了,便柔聲開口安慰道。

  他從懷裡拿出了一疊紙張,放置在床頭案幾之上,然後朝著屋外走去。

  「爺,這外面這堆東西怎麼處置?」

  鏡雪樓之外,鳳曦澤見到陌紫皇灰頭土臉地走出來,就知道他肯定是心情不好。但這一堆的聘禮留在這裡,也實在是佔地方。

  「全部變賣,所得的錢,全部存入阿音的賬戶。」

  陌紫皇看了一眼這些礙眼的聘禮,冷冷的開口說道。

  「好,我馬上讓人來搬走。」

  鳳曦澤點了點頭,立刻著手處理。

  「爺,西北部雪災賑災物資被人搶走,爺可有什麼打算?」

  「救人如救火,西北雪災嚴重,必定不可耽誤。立刻暗中調集物資,秘密送往北部受災城池。至於是何人劫走這些賑災物資,我會親自去查。」

  陌紫皇沉聲說道,俊顏上透著睿智之色。

  「澤,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神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爺打算親自去一趟西北?但朝中政務要怎麼辦?」

  鳳曦澤眼底露出了一抹擔憂之色,北方之行兇吉未知,加上如今是內憂重重,朝廷可離不了攝政王。

  「朝政之事有紫丞相處理,如今北部災情如果得不到解決,將會動搖國之根本。」

  陌紫皇開口說道,目光望著西北方,但心中卻有著一抹深深的牽掛在此地。

  「可是爺與主母的婚期不是已經到了?爺此行離開神都,那爺的大婚典禮如何處理?」

  鳳曦澤想到風帝陛下所說的婚期此刻已經差不多了,但爺卻沒什麼動靜,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他感覺得到爺對韶音的感情,也非常清楚爺到底有多麼在意韶音。生平第一次罷朝,便是為了她。

  只是,爺明明那麼喜歡她,為何不娶她回府呢?

  「大婚麼?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日再說。」

  陌紫皇揮了揮衣袖,冰冷的身影消失在鳳曦澤的視線之中。

  「為什麼音妹妹會拒絕爺呢?這沒道理啊!」

  鳳曦澤摸了摸鼻子,實在想不通這麼登對的佳偶為什麼還不結為連理。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只是一個局外人,自然無法參透。

  見到陌紫皇默默地離去,韶音這才伸手拿過案几上的紙張看了起來,不知道他留了什麼給她。

  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抵抗力越來越弱,這樣的情況,讓她心裡感覺格外不安。她總覺得胸口下那寸芳心,已然漸漸失守,不由自己的控制。

  她無力抗拒自己的心淪陷,只能推開他,偽裝得淡定無情。她深怕自己有朝一日會無可自拔,到時候,她將無法再理智的做出決定。

  她收回心神,認真看起這些紙張上的內容。

  很快,她就被這上面的內容所吸引。裡面寫的是關於九華山的消息,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陌紫皇已經找到了許多詳細的情報,全都記錄在這薄薄的紙張上面。

  見到那詳細的資料,她感覺心口築起的堅冰圍牆,再度轟然崩塌。他對她的好,透過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能讓她深切的體會到。

  韶音本就心思細膩,哪怕他不擅長表達,她還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每一份在乎與關懷。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握著手中的一疊紙張,上面的字跡是他的風格,那麼霸氣凌厲,卻又無端透著幾分悱惻纏綿的溫柔。

  她看到九華山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整片綿延的山脈,從西北方橫跨西南方,就像是一柄巨大的長劍,橫亙在蒼茫大地之上。

  她還看到了許多關於九華山的記載,特別的詳細。其中,還有一條情報提到,九華山之中曾經出現了身著異服的人,見到他們的人,還以為是山中的神仙。

  看完所有的記錄,她恨不得立刻插手翅膀飛向九華山一探究竟。

  回到帝醫府邸之後,她當下便修書一封,傳遞給木芙,告知她自己將遠行。另外,又分別將大小事情交代好,最後留了一封書信,讓花眠憂在她離開之後交給陌紫皇。

  九華山之行,事關重大,她決定一個人過去。

  韶樂眼睛已經復原,老太君催促了幾次,他只能回韶府,也讓韶音放心了不少。

  佈置完一切事宜,她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這才感覺到疲憊的感覺席捲而來。

  「小姐,你忙了這麼久肯定累壞了,涼涼給你準備了熱水沐浴。」

  西涼微笑著說道,她如今也清楚韶音的習慣,每日都是在睡前沐浴。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韶音放下了手中的包袱,裡面整理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和錢財,另外還有天曜九州的地圖。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神都,踏上外面更加廣闊的世界,她的心中也充滿了期待。她已經向風帝請了長假,風帝也准許了。她很清楚那傢伙根本就沒有什麼病,不過是為了什麼特殊的目的,對外宣稱重病罷了,所以她這個帝醫倒是閒得很。

  西涼知道韶音洗澡都喜歡一個人,所以便退了下去。

  韶音褪下衣裳,摘下了脖子上的長生玉鎖放置於一旁,伸出玉足踏入浴桶之內。熱水蒸騰出的霧氣,氤氳著她的玉容,在她的眼前幻化出陌紫皇那透著幾分孤寂憂鬱的俊顏,叫她的心也跟著憂傷起來。

  水面之上飄滿了新鮮的梅花瓣,讓空氣裡都染上芬芳香氣,一絲絲浸染在她的墨髮之上,讓她整個人都透著梅香。

  這冬日的天氣泡著澡是非常舒服的事情,但水溫也冷得快。韶音沒有泡太久,就站起身來。只是她心裡還在想著白日陌紫皇的舉動,以及那個火熱纏綿的深吻,一時沒有注意,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花瓶。

  「彭——」

  一聲花瓶落地的聲音落下,她這才回過神來,披上衣裳,伸手將花瓶扶了起來。幸而放置於浴桶旁邊的是鐵木雕花瓶,並沒有摔壞掉。

  然而聽聞她房間的動靜,一旁房間的西涼和海蓮連忙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小姐!」

  「出什麼事情了?」

  她們兩人的衣裳都很單薄,臉上皆是擔憂之色,寫滿了對韶音的關心。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推倒了花瓶,你們兩個穿這麼少,快點回去。」

  韶音見到她們兩人趕來,朝著她們搖了搖頭。

  「小姐沒事就好,嚇死我們了!」

  海蓮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她的目光在看向韶音的時候,不經意間瞥到了她放置在一旁的長生玉鎖,心底猛地一顫,差點尖叫出聲。

  「蓮兒,你還愣著幹嘛呢?快回去吧,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西涼要走的時候,發現海蓮還在發呆,不由笑著開口說道,伸手把她拉走。

  「一定是我們小姐太迷人了,把你這小丫頭迷得神魂顛倒的。」

  「是啊!我們小姐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了。」

  海蓮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偷偷瞥了一眼長生玉鎖,把那長生玉鎖的模樣記了下來,然後與西涼一起回了房屋。

  韶音戴上長生玉鎖,抱著小萌萌,窩進了被窩之中。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發現了,更不知道這一根小小的長生玉鎖,會給她的人生帶來多大的變化。

  夜闌更深,眾人都已經入睡了,漆黑的房間裡,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燭光。

  海蓮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張圖紙,仔細地看著上面的長生玉鎖圖案。這上面的圖案與她之前見到的一模一樣,這讓她激動不已。

  原來,她尋找了這麼久,公主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可笑她如今才發現。

  她立刻動手寫起了密信,以飛鳥傳訊給等待消息的木棉皇后。她相信娘娘知道公主的消息,定然會非常高興的。

  一隻飛鳥自帝醫府邸中飛出,拍了拍翅膀,朝著天空之中掠去。

  然而,一道箭羽卻凌厲至極地將飛鳥射了下來,一道人影出現在飛鳥落地的地點,伸手取出了飛鳥上藏著的密信,拿到了東西,那人揮手間就讓飛鳥的屍體化作飛煙消失無蹤。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韶音就已經悄悄離開了帝醫府邸,告別了花眠憂,一個人喬裝打扮,踏上了西行之路。

  與此同時,武尊王府之外,陌紫皇的身影也在晨曦的曙光之中消失無蹤。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49 PM

【097】芳年華月

      金色的光彩,自從天空之中那一輪火紅的旭日內蓬勃而出,將冬日的溫暖絲絲縷縷逸散而出,照亮了神都之外廣袤的翡灩大草原。數九寒冬的大草原,一片白雪覆蓋,看上去猶如柔軟的棉絮。

  整個世界,瞬間變得無暇美麗,大片大片的雪花,恍若白雲,又如同輕羽,鋪滿了整個視線。

  馬蹄踏在雪中,四蹄都會陷進裡面。美麗的小草,也被白雪壓彎了柔軟的葉片。

  韶音從馬車之內,向外面望去,看著神都紫闕緩緩遠去,最終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地平線。趕了好幾日的路,她已經離開紫薇皇州的地界。

  這片浩瀚的翡灩大草原,是屬於月上雲州的地界,也是她此行的必經之路。她感覺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段旅程,不知道前路是怎樣的風景,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人,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芳年有華月,佳人無還期。」

  告別了神都,她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也給木芙和韶樂準備了一筆錢,讓他們在需要的時候可以憑借信物取出來。

  只是,明明已經給她最在意的兩個人安排好了這些,她還是感覺有一份深深地牽掛,仿若瘋長的籐蔓,糾纏在她的心底,叫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遙遙地望了神都的方向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車簾,伸手輕輕摸了摸窩在她膝上熟睡的火月雪貂小萌萌。它永遠都是無憂無慮,每天吃吃睡睡,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看來,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是幸運。事事看透,反而叫人煩惱。

  馬車一路沿著地圖向西行,駕車之人是一個有經驗的老車伕,哪怕是在這樣茫茫的草原之上也不會迷失方向。聽說這片草原並不太平,經常有迷路落單的人遇到劫匪。

  「踏踏踏!」

  耳畔是單調的馬蹄聲,韶音閉著眼睛,蜷縮在寒冷的馬車一角。這個馬車非常簡陋,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就是最普通的馬車。

  韶音身著一襲白衣,臉上覆蓋著輕紗,讓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模樣。她此行所帶的東西很少,只是一個小包袱。馬車裡不過一張薄薄的毛毯,勉強能夠御寒。深入翡灩大草原之後,氣溫越來越低,讓韶音也有些吃不消。

  積雪堆了一層,讓前路變得有些難行。韶音好不容易有些睏意,她還沒有睡著就聽到一陣箭羽破空而來的聲音。她的神色一冷,感覺到危險的氣息逼近,她立刻躲避開來。

  「唰唰唰!」

  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從馬車窗之中射進來,若不是她早點閃避開來,恐怕此刻已經成了箭靶子。

  「彭!」

  駕車的馬車伕中箭倒了下去,背後一大片馬隊已然追了上來。

  失去了駕車的人,馬兒受驚四處狂奔起來,韶音當下背起包袱,將小萌萌塞進懷裡,跳上了馬背。然後取出了一把刀子,將牽繫著馬車的繩子弄斷。

  「駕!」

  她握著韁繩,策馬飛馳在雪原之上,白色的衣袂飄揚而起,看上去飄逸如仙。

  為了躲避後面的殺手,她騎著馬狂奔,很快就迷失在白雪皚皚的雪原之中。雖然甩掉了後面的人,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看來她出行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所以哪怕她如此低調,還是引來了追殺的隊伍。

  好在這匹馬的腳程很快,加上雪地難行,那些人似乎也對這裡的地圖不熟悉,一時間也沒辦法追上她。

  「看來真是禍不單行,現在迷路了,如果找不到地方住,就要被凍死了。」

  韶音背著小包袱,在寒風之中打了個哆嗦。她騎著馬兒,目光四顧,沒有見到什麼住處。

  「在天黑之前必需解決住處問題。」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已經不如中午的時候那麼強烈。這草原上的夜特別寒冷,她身上只有一件棉襖,無法御寒渡過這冬夜。

  她騎著馬兒四處尋找,最終只是找到了一片懸崖冰壁,以及一片冰湖。她估計自己是不小心走到了非常偏僻的地方,否則不可能出現懸崖的。

  她此刻就在懸崖底下,四周只有冰雪,根本見不到任何活人。

  「看來這附近不會有人煙了,今晚便在這裡住了。」

  她走下馬,牽著馬兒走到了背風的崖壁後面,比起其他冷風凜冽的地方,這裡要暖和許多。用樹枝弄成掃把,她清理出一塊不大的地方。崖壁上有幾株小樹,她便將樹枝折下,搭起了一個簡陋的帳篷骨架,最後用包袱的布,固定在帳篷之上,遮蔽晚上的落雪。

  地上鋪了一層抖去積雪的草葉,鋪上了她攜帶的棉襖,作為晚上的睡覺之處。馬兒偎依在旁邊的草葉上面,也躲在這裡避寒。

  韶音撿來樹枝,在帳篷旁邊搭起火堆,趁著天色還亮,她盡力撿了最多的柴火放在旁邊備用。她還在帳篷外面灑了一大片的藥粉,這些藥粉會散發出特殊的味道,避免狼群深夜襲擊。

  忙碌了半天,她感覺飢腸轆轆。幸而旁邊雖是冰湖,但她還是破冰捕到了幾尾冰魚,插在樹枝上烤了起來。再撒上一些隨身攜帶的食材配料,濃郁的香氣就散發開來。

  「可惜沒有帶鍋碗瓢盆,不然還可以煮一鍋魚湯。」

  韶音苦中作樂的說道,對於能夠找到這樣一處避寒的地方,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取下腰間的美酒,喝了一口香醇的美酒,她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她吹了吹烤魚,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烤魚鮮美的味道,讓她胃口大開。吃完一條烤魚,她打算繼續吃剛剛烤好的一條,就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她旁邊響徹而起。

  「什麼東西?」

  韶音嚇了一跳,伸手探向烤魚的動作也猛地停住。她伸手握住隨身攜帶的短刀,警惕地朝著旁邊走去。

  然而,她只見到了一個人躺在雪地裡面,身上沒有受什麼外傷,只有腦袋上有些血跡,看來是從上面的懸崖上掉下來的。

  韶音小心翼翼地靠近,見到那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看不清他的模樣。她將手指伸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沒死!

  對於這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人,韶音原本是不想惹麻煩的,但想到這裡半個活人都沒有,她也找不到出口,這個人說不定知道路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便動手將此人拉了進來。

  「算你運氣夠好,掉在了我這裡,不然就等著凍死了。」

  她將這個銀面男子拉到了火堆旁邊,挪出了一些草堆給他躺著。見到他腦袋上的傷口,她從衣袖裡找出了銀針,替他施針止血。同時拿出了藥粉,撕下衣裳的布條給他包紮。

  她有隨身攜帶藥瓶的習慣,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救自己。

  替他包紮完,韶音繼續吃起了烤魚,還好沒有烤焦了,不然她一定會後悔剛才沒有早點動手拿下烤魚。

  在她手握烤魚,剛要動口吃的時候,她就見到躺在一旁的銀面男子竟然已經醒來了。睜開了眼睛,正盯著她,確切的說是她手上的烤魚。

  垂涎欲滴的目光,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魚魚!」

  銀面男子開口說出的話,充滿了孩子氣的味道。

  「你要這個?」

  韶音愣了愣,聽他的語氣,就像是一個小孩子。

  「嗯嗯!」

  銀面男子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眸裡面寫滿了渴望。

  「那給你吃吧。」

  韶音看到他那清澈剔透的眼眸,心中陡然滑過一個想法,伸手將烤魚遞給她。反正她也吃得幾分飽了,他還不知道餓了多久,不就是一條烤魚,給他也沒什麼。

  她沒有感覺到他有什麼敵意,故而沒有處處防備。

  「魚魚吃!」

  銀面男子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歡喜地接過烤魚,大口吃了起來。

  只是他吃得太快,不小心咬到了魚刺,竟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痛痛!」

  銀面男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瞅著韶音,可憐兮兮的說道。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半邊面具沒有擋住他漂亮的薄唇,但此刻韶音卻沒有注意那些,她心裡在想,這傢伙該不會腦震盪了吧!

  畢竟從那麼高的懸崖上面掉下來,就算是武功再好,怕是也會腦震盪。

  「我看看!」

  韶音見到他可憐的眼神,便走過去,見到他嘴裡的魚刺,不由無奈地拿出了小鏡子。

  「喏,自己拔掉魚刺,吃魚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她無奈的開口說道,見到這個傢伙,她感覺自己救他是不是救錯了?

  銀面男子伸手拔掉了魚刺,立刻歡天喜地的看著韶音,似乎對她充滿了依賴。

  「你叫什麼名字?知道出草原的路嗎?」韶音開口詢問道。

  「我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你能告訴我,我是誰嗎?」

  銀面男子聽到她的話,茫然的搖了搖頭,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瞳裡面騰起了一片水霧,可憐楚楚的瞅著韶音。

  「你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怎麼會知道。」

  韶音伸手拍了拍腦袋,沒好氣的說道。

  「嗚嗚嗚嗚......」

  銀面男子聞言大哭了起來,伸手拉著她的衣角,可憐至極。

  「你不要丟下我!」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54 PM

【098】月夜狼群

      一縷雪輝輕寒,隱射在男子那絕美的輪廓上,一張輕盈若蟬翼的銀色面具,鐫刻著曇花的暗紋。紫羅蘭色的瞳仁裡閃爍著水光,宛如一汪璀璨的湖,輾轉著晶瑩剔透的亮彩。

  銀面男子有著一頭柔順的海藍色長髮,看上去很像是海水在翻湧。

  此刻,他眼底氾濫的無助與害怕,絕對充滿了殺傷力。

  「不要丟下我!怕怕!」

  他見到韶音沒有反應,用更加可憐的柔軟語氣央求起來。繡著白色曇花紋路的紫色玄袍,在他手臂搖晃間擺動飛舞,猶如初生不久的雛鳥想要展翅飛翔,拍著柔軟的小翅膀,動作透著青澀的膽怯。

  「你個頭這麼大,怕什麼?給我乖乖待到一邊去,不然我現在就丟下你。」

  韶音無力地扶了扶額頭,看樣子他是摔壞腦袋了,這絕對是腦震盪之後的失憶症狀。

  「我乖乖的,你就不會丟下我了嗎?」

  銀面男子怯生生如小鹿,瞅了她一眼,語氣充滿了害怕的問道。彷彿不得到韶音確切的回答,他就不放開手。

  「我可以說不嗎?」

  韶音見到他抓得那麼緊,就怕下一刻她消失無蹤一樣。

  「不要丟下我嗚嗚嗚.....」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漂亮至極的眼睛裡滾了出來,讓韶音嘴角狂抽起來。

  「好了,快點乖乖待那裡去。」

  韶音實在是受不了這傢伙,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不敢,外面黑黑,怕怕。」

  銀面男子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黑下來的天空,不敢離開韶音半步。

  「我才怕怕!」

  韶音沒好氣的說道,她是怕了他了,看這天色越來越黑,耳畔還有充滿了野性的狼嚎聲,她也沒辦法跟他僵持下去。否則這堆火再沒人加柴火,一會兒就要滅了。

  她的美眸瞪了他一眼,讓他委屈地鬆開手。

  只不過她走到哪裡,他就一臉委屈地跟在她的身後,小眼神裡透著濃濃的依賴。

  這叫韶音想到了小動物剛剛出世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會深深記住,然後將她認作最親近可信的人。

  「這該不會把我當成他媽了吧!」

  她轉頭看了看他那小可憐的模樣,看來真有這個可能性。

  她早該狠心一點,把他丟在雪裡得了,本以為救回來一個問路人,結果就是給自己救回一個大麻煩。

  「啪嗒!」

  她將柴火丟到火堆裡面,蹦出的火星子,發出了脆響。

  銀面男子站在一旁,不敢接近韶音,生怕她會生氣丟下他。站在寒風裡面打著哆嗦,腦袋上還包紮著布條,別提有多狼狽了。

  「過來。」

  韶音見到他如被拋棄的孩子,心裡也有一絲不忍,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朝著他開口說道。

  「來了!來了!」

  他很敏感,聽到她的語氣變化,立刻飛奔了過來。才瞬息的功夫,就坐在了她旁邊最近的位置,一臉的滿足。

  「來得真快!」

  韶音見到他一秒都不給她反悔的機會,臉上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她安靜地坐在帳篷裡面,小小的空間裡多了一個人,雖然有些擁擠,但是也顯得溫暖了不少。

  這裡的夜晚不安全,況且還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她沒有睡下。哪怕已經是疲憊至極,她也只是坐在火堆旁邊添柴火,沒有叫火堆滅掉。

  讓她唯一慶幸的是沒有下雪,否則火堆一滅,她真的要凍死了。

  「嗷嗚!」

  狼嚎聲從四周響徹而起,在寒冬裡面成群結隊出來覓食的狼群,有可能出沒在任何的地方。

  韶音雖然在帳篷附近灑了藥粉,但飢腸轆轆的餓狼還是嗅到了一絲食物的香味,循著這味道,成群的狼群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逼近。

  當黑暗之中出現一盞盞綠油油的燈盞,韶音就知道狼群圍過來了。

  窩在旁邊草堆的馬兒,聽到狼嚎聲,早就已經嚇得站了起來,完全受驚了。

  狼群的目標,正是這匹馬,以及兩個活人。

  在他們的眼中,這些都是食物。

  在寒雪的覆蓋下,已經很少有小動物出來,能夠捕捉到任何的食物,對狼群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狼群逼近的時候,受驚的馬已經嚇得衝了出去。它知道如果被狼群包圍,那它肯定要被吃掉。它奮起四蹄,瘋狂地跑出去,韶音根本來不及攔下它。

  只是在馬兒還沒有跑出多遠,就傳來了哀嚎聲,顯然已經成為了狼群口中的獵物。

  韶音看著消失的馬蹄,便知道了它的命運。這匹馬的腳程如何比得上這些如饑似渴的惡狼,它若是躲在這裡,她還能保護它,但它卻逃了出去,就只剩下這一個結果。

  「真正的戰友,永遠不會背棄對方,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

  她淡淡的說道,想起了另外兩匹神駒墨煙和赤影,如果是它們在遇到這樣的情況,定然不會獨自逃走。

  想起它們的時候,她也想起了它們的主人,原本冷凝的玉容,也展露出了一抹溫柔色。

  「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定然是公務纏身吧!」

  她的眸光透過重重風雪,望向了遙遠的天際,充滿了思念之色。距離神都越遠,她感覺自己的心也漸漸的空了一塊,隨著時間推移,這份空出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大。

  這個時辰,她猜測他是否還在一豆金黃的燭光之下,伏案批閱的奏折。冷酷的面容上,儘是莊嚴肅穆之色,堪比金鑾大殿之上纏繞盤旋的金色雕龍。

  思來想去,她如今才幡然了悟,原來自己最最放心不下的人,竟然是他!

  那個在她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伸出手的男子。

  那個與她有著千般糾纏萬般交集的陌紫皇。

  在她腦海中輾轉過無數念頭的時候,分食完馬肉的狼群,夾帶著濃濃的血腥味逼近。

  韶音伸手握著一個樹枝,面容淡定地添加柴火,而一旁的銀面男子,見到這麼多的綠光,眼底露出了一抹激動之色。

  「星星漂漂!」

  只是他眼底的激動,在火光映出那些猙獰的面容之後,立刻化作虛無。高大的身子,利索地躲到了韶音的背後,嚇得發抖起來。

  「......」

  韶音見到他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由無語的聳了聳肩。

  她柔弱的身影,在火光之下,顯得更加纖細。但面對這些猙獰的惡狼,她依舊是鎮定至極,那股泰然自若的姿態,叫人感覺特別有安全感。

  「求保護!」

  銀面男子感覺非常有安全感,躲在韶音的背後,弱弱的說道。

  「小萌萌,求保護!」

  韶音見到這些惡狼早就餓瘋了,她身前小小的火堆,根本無法阻擋這些狼群。她伸出玉手,戳了戳在懷裡睡得香甜的火月雪貂小萌萌。

  「吱!」

  一聲脆生生的叫聲,讓那些獠牙泛著寒光的惡狼前進的步伐猛地一頓,驚疑不定地看向他們。

  「吱吱!」

  隨著火月雪貂小萌萌從韶音的懷裡冒出雪白的小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泛著迷人的異彩。毛茸茸的腦袋,絨毛蓬鬆柔軟,讓韶音愛不釋手。它平日只愛吃各種珍稀的藥材,長得很快,如今個頭已經大了不少。

  「嗷嗚!」

  狼群在它冒頭的瞬間,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狼群一下子就陷入了恐懼之中。

  「吱!」

  火月雪貂小萌萌脆生生地叫了一聲,跳出了韶音的懷裡,揮舞著可愛的小爪子。粉嫩嫩的腳墊,好似美麗的桃花瓣。

  狼群驚恐地齊齊後退,感覺到了這小東西的危險,它們全都不敢靠近。

  「小萌萌,不要弄死了,我們還缺幾個拉雪橇的。」

  韶音見到小萌萌的爪子透著刀鋒般的寒光,連忙提醒了一句。

  馬兒被吃掉了,它們總該賠她坐騎吧!

  「吱!」

  小萌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立刻開口跟這些狼群交流了起來。

  見到一隻萌到極點的小貂兒,揮舞著可愛的爪子,指揮起狼群,這畫面看上去格外的有趣。

  在原地休息了一夜,韶音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做雪橇。但凡要做什麼重活,這個撿來的銀面男子,都會動作利落的開始做。他不記得過去的一切,但身上的武功卻沒有忘記,也許那些招式早就成為一種本能。

  他動手劈開一株株大樹,按照韶音的吩咐做成了簡易的雪橇。

  因為他忘了自己的名字,韶音就以他衣裳的顏色與紋路,為他起名紫曇。

  她沒有告訴他真實的姓名,而是化名為雲韶。

  她不知道為何起名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韶樂經常稱呼陌紫皇的雲字,也許起這個名字,只是為了寄托心中的那一份不為人知的情懷。

  待到雪橇做完,她便再度出發。

  一大片的狼群,拉著雪橇飛快地在一望無際的白色雪原上飛馳而過,金色的陽光灑落在雪橇上面,好似鍍上了一層神輝,叫人以為是見到了天上雲端的神仙車駕。

  一隻雪白的貂兒,趴在了狼群首領的背上,指揮著狼群前進。

  狼群雖然不願意被人驅使,但火月雪貂在靈獸之中是帝皇獸,眾獸等階分明,高階獸對低階獸有著絕對的權威。

  韶音沒有找到人問路,但這些混跡在翡灩大草原多年的狼群卻非常清楚地圖,一路將他們帶向西邊。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韶音不知道為什麼身邊這個黏人的傢伙還在!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4-11-12 12:58 PM

【099】群嵐九華

      一路上風雪兼程,翡灩大草原的四周漸漸出現了一株株樹木。在狼群的帶領下,韶音很快就抵達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九華山脈。

  綿延的群山萬壑,看上去恢宏壯觀。

  在她抵達這片原始叢林邊緣之後,她就放這些狼群自由。狼是充滿野性的動物,不是誰都能夠駕馭的。它們將她送到九華山脈,也是功成圓滿了。

  來到九華山邊緣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整片火紅的天空,伴隨著層林盡染的山色,充滿了壯麗的感覺。

  在人跡罕至的原始叢林中央,終年瀰漫著大霧,永遠都不會散開。那片地域,就是人人望而卻步的仙鄉鬼地。看上去宛如仙雲繚繞,走進去卻一輩子都出不來,故而被稱為仙鄉鬼地。

  韶音腳踩著厚實的土地,聞到了空氣裡草葉的味道。看著這偌大的山林,她有種彷彿回到過去的感覺。

  那日,她也是這樣站在九華山腳下,心中充滿了堅定的信念,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考古失蹤的爸媽。哪怕是現在,她也未曾放棄過希望。一個人如果連希望都沒有了,那生命也只剩下了絕望。

  「紫曇,前路危險,你還是留下來吧!」

  韶音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紫曇,一朵美麗的曇花在他的面具上盛開,美得永恆不朽。

  「韶兒,不要丟下我!」

  紫曇水潤的眼眸之中,充滿了可憐之色。滿樹的夕陽,從葉尖篩落而下,在他的身上化作圓圈光點。海藍色的長髮,在風中飄舞起層層浪花。

  明明是個俊挑的男子,卻如同孩子般依賴著她,一刻也不想離開。

  「紫曇乖一點。」

  韶音對於這傢伙的性子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對於看他這樣子,十成是要跟過來了。

  「不要!不要!韶兒不要丟下我!」

  紫曇搖了搖頭,堅決要跟在她的身邊。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若是一定要跟來,我無法保護你,一切都靠你自己。」

  韶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自己邁步走進了原始叢林之內。她沒有立刻深入九華山,而是在身上灑了一些藥粉,同時也在紫曇的身上灑了藥粉。

  這些藥粉是驅逐九華山中的霧蛇用的,那迷霧之中有著可怕的霧蛇,神出鬼沒,格外危險。

  尋常人沒有穿過那片霧海,就會被霧蛇咬死。她當初帶著異能隊伍穿越九華山叢林也是九死一生,但那些經歷,如今都成了她活命的底牌。如果這座九華山與她當初所進入的九華山一樣,那她就知道何處有危險,也知道該如何避過。

  但,她如今還無法確定,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身上有著特殊的藥粉,那味道讓深藏在古老叢林中的毒物不敢接近。加上趴在她肩頭的火月雪貂小萌萌是天下毒物的剋星,也讓她一路上平靜了不少。

  她循著曾經走過的路,憑藉著她超強的記憶力,一路朝著九華山深處接近。

  她感覺時光似乎倒退到了千年之前,這裡的一切與她在現代所見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哪怕是她曾經做過記號的樹木,除了大小有所差異,其他都是一個樣子。

  紫曇緊緊地跟隨在她的身邊,一臉的新奇之色。

  走了許久,林間一層層蒙上了黑紗,暗了下來。四周完全黑暗,讓韶音也無法繼續前進。黑夜裡的叢林是非常危險的,她只能找地方歇下。

  「今晚就在這裡休息了,因為火光會引來許多危險的東西,我們就吃點野果。」

  韶音沿途摘了許多野果放置於包袱之中,現在便藉著天端的月光,將野果遞給了紫曇。

  她選在了樹木較為稀疏的冰湖之畔,可以透過月光看清楚附近的情況。

  「韶兒對我真好。」

  紫曇眼底裡泛著晶瑩的光彩,接過了韶音手中的野果吃了起來。在他的僅有的記憶裡,她是對他最好的人。

  韶音好笑的看著他那滿足感動的模樣,不覺得自己對他有多好的,只是他很容易滿足罷了。這樣一個簡單的野果,就讓他露出了幸福的神情,真的是非常可愛的一個大男孩。

  兩人就在一塊大石頭上,鋪上了一層衣裳,坐在那裡休息。吃著新鮮的野果,感受著古老山林中的原汁原味。冬日的山林非常寒冷,因為沒有取暖的火堆,更叫人難捱。

  紫曇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裳,悄悄地披在閉目養神的韶音身上,自己則是赤身坐在冰石上,任由寒風刮來。

  韶音在寒冷之中,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溫暖將自己包裹,纖長的睫羽顫了顫,透著月光,見到了紫曇光著上身,默默地在冷風中挨凍。自己的身上,裹著的正是他的衣裳。

  「傻瓜,自己都凍成冰塊了,還逞強什麼!」

  她無奈的歎了一聲,纖纖玉手將身上的衣裳取下,披回了紫曇的身上。玉指觸碰到他的肌膚,幾乎都凍成了冰塊。

  「韶兒,我是男子漢,要保護你!」

  紫曇見到她的動作,伸手阻止了她。

  「男子漢也要照顧好自己。」

  韶音溫柔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宛如天籟動聽。

  她面紗下的眼眸,秋水分明,那話音叫人聽著都會迷醉。

  紫曇抬眸望著她含笑的眼,心底似乎被深深地觸動了。

  她背後的冰湖裡,不知道何時綻放開了絕美的月下雪曇,這種宛如堆雪的曇花,只會在月移中天的時刻瞬間綻放,然後瞬間凋零化作煙塵消失無蹤。

  那一湖的月下雪曇盛開的美景,卻及不上她明眸之中的溫柔笑意來得迷人。

  「韶兒,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溫柔的人。」

  他的腦海中似乎浮現過無數模糊的畫面,但卻拼湊不出一張完整的圖景,但他知道自己無論有沒有記憶,都可以確定,她是這世界上對他最溫柔的人。

  「紫曇,你記起以前的回憶了麼?」

  韶音目光平靜地望向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恢復了。但看到他那雙澄澈而迷茫的眼眸,她知道他還沒回恢復記憶。

  那麼嚴重的腦傷,想來也沒有這麼快復原。

  「我還是想不起來。」

  紫曇搖了搖頭,沒有告訴她自己腦海中有些很模糊的畫面,他害怕自己想起一些事情,就再也不能與她這樣開心的在一起。

  「別著急,會有想起來的一天。」

  韶音開口安慰道,抬頭望著清冷的月輝,時光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她初至此地的時候,見到的一湖月下雪曇。如今的她,沒有了最初的驚艷,而是化作了一種衝擊靈魂的震驚。

  她發現這個地方,真的與她第一次到過的九華山一模一樣。

  在黑暗與光明交替之間,韶音沿著當初的步伐,再一次將這條路走了一遍。她原本覺得自己來到這個異世只是巧合,但現在她卻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莫名的聯繫,讓她來到了這裡。

  紫曇一直跟隨在她的身邊,哪怕是遇到任何的危險,也沒有逃開。

  他們見過九華山最美的千丈雨虹,也看過九華山浩瀚壯觀的青龍瀑布,穿過了萬花迷魂的花海....

  韶音並不知道,此時也有其他人進入了九華山之內,她只是堅持走著自己的路,沒有與其他人遇上。

  當白色的霧海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伸出腳,慎重地踏入了霧海之中。這是一片會叫人迷失的霧海,當她進入霧海的那一刻,紫曇就再也找不到她。

  每個人進入霧海,都會走到不一樣的地方。這就是這片霧海最特殊的地方,無論你來自哪個方向,都有可能聚集到一起,也可能永遠都遇不上。

  她的身影融入霧海之內,讓她分不清到底是身處現代還是古代。她隱約間感覺到什麼在呼喚著她,那呼喚的感覺非常熟悉。隨著她深入霧海,呼喚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琤——」

  一道高亢的琴音,陡然劃破了霧海的平靜。韶音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斷裂崩碎的聲音,驀然抬起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她就見到了一地化作粉碎的霧蛇鱗片。

  「剛才那道勁風是什麼?」

  韶音疑惑的看著霧海的深處,看不清前面是什麼人。她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小心地前進。

  「琤——」

  又是一道琴音響徹而起,琴音距離她的位置很近,她連忙定睛望去,就見到霧海滾滾之中,一道黑色的冷酷身影,屹立於大地之上,懷裡抱著一柄九霄環珮古琴,手動琴弦之間,殺伐果斷,那一陣陣勁風便是琴刃發出來的!

  在她見到他的時候,他也看到了白衣玉立的她。

  「阿音!」

  充滿磁性的嗓音,穿越了時間與空間,清晰纏綿地湧入了韶音的耳畔,將她游離的靈魂帶回了現實之中。

  她還在古代!

  因為,他在。

  「紫皇。」

  韶音的玉顏之上湧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看到他出現在這裡,她真的是喜出望外。

  一路上的艱辛與疲憊,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全部都化作虛無。

  他無法控制自己朝著她飛奔的步伐,俊顏上滿是濃濃的驚喜。他一把將她嬌柔的身軀,將她抱個滿懷,心中湧起了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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